"谢谢。还有......对不起,你看摔烂了什么,我赔你。"
赔了也没用,二哥先会宰了他,向靖炜感觉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摇摇头,面对这小女生的温婉,心里溢出来的疼惜更让他诧异不已,"没事,大不了死了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笑笑的看着小女生莫明所以的表情,向她摆摆手,勇赴狮笼去也。
机车在马路上行驶着,搭载多了一个人的机车明显放慢了速度。下午接到了靖炜送来的箱子,一旁的言晰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致,邀他上言家玩,于是向靖轩将公寓的钥匙丢给了弟弟,他则拿着杂志,载着言晰回家。
一进门,就见言景柔欢快的搂住言晰的脖子,"哥哥,你回来了!"
言晰疼爱的拍拍她的脸,并扬声对坐在大厅的父母打招呼:"我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回来。"侧身把向靖轩迎进来。
言景柔这会才瞧见哥哥身后的向靖轩,原本快乐的口吻猛的横生出重重叠叠的荆棘:"你怎么也来了?"哼,大流氓!她是学生会的干事,知道这个人的背景,况且前段日子也是他招惹出哥哥打架的新闻的。
向靖轩只是简单的招呼了一声,便被言晰拉上了他的房间。
默默的打量着房间的陈设,淡雅简单而干净,就像他。言晰摘下眼镜,推开窗户,白纱帘随着淡淡的风轻轻摆动着,再倒上两杯橘茶,嫩绿的薄荷叶在清亮的茶水中晃荡。
向靖轩接过茶杯慢饮了一口,甘香随茶液滑入食道,直往脾肾扩散,放射至四肢白骸。言晰是个很懂得享受一切的人,可是,看来恣性随和的他,却有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
"怎么了?"在迫人的审视下,言晰依然有着极其悠闲的姿态,他已经非常了解,向靖轩的冷峻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带恶意的,他天生就这副表情,实在不能怪他老横眉竖眼,因为他本来就缺少面神经。
向靖轩摇摇头,言晰也没再问下去,从某一点上看,他们有点相似,都不是会轻易说出心中所想的人。
两人拿着机车杂志聊了一会,向靖轩便被电脑上的游戏吸引住,玩了一局游戏,抬头休息,却发现言晰蜷缩着身子,躺在窗户旁的布艺长椅上睡着了。
向靖轩走近长椅,窗外满天空挥洒将墨未墨的淡彩,云层由酥黄晕染至蓝紫,点点金光落在言晰的身上,清爽的栗色头发随着流转的微风摇曳,垂落的刘海散在睫毛上,使得他秀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格外诱人,轻扬的唇角有着安逸的表情,优雅的睡容在霞光中显得无比虚幻。
向靖轩直直站在旁边,抓着白纱窗帘的手突然微微紧缩,他觉得心里某个平衡点正被侵蚀破坏,眼前出现一个虚幻得令他战栗的空间。
"嗯--"言晰微朦起眼,模糊的感觉到一注灼热的视线正鲸吞蚕食着自己,立刻打回他神游物外的灵魂,睁大双眼豁的要坐起来,"砰--"的一声,头敲到了长椅的木制把手。
"痛--!"捂住脑门低挤出一个字。
向靖轩快速坐下,一手将言晰勾入怀中,另一只手揉着他的脑袋,"没事吧?"
非常暧昧的姿势,言晰心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到喉咙了,忙压抑下心慌,保持理性的回道:"不要紧,我去拿药擦一下。"借故从向靖轩的怀中坐起来。
打开房门,言晰径自走下楼梯拿药,心中仍为刚才的气氛所发颤。不过是帮忙揉脑门而已,紧张个什么啊。
灯光下,身影在背后拉成长长的问号,他得好好想想......
7
好不容易星期五下午有自习课,言晰跑到图书馆,待到五点多准备回家,才发现原本铺匀了黑云的天空,此刻正大风萧萧,暴雨在疯狂的鞭挞着,世界一片灰茫茫、冷飕飕。
对了,昨晚天气预告今天会有台风降临,言晰看着眼前的倾盆大雨,正决定再缩回图书馆,就见一把伞从右侧递了上来,何菲雪仰头看着他,脸上浮着一朵略显尴尬但却关心的笑容。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静静的走着,何菲雪不时悄悄的抬头瞄瞄言晰,他的脸上依然是和煦的笑。这笑容,不是真正对人和蔼关怀的笑,而是言晰的保护栏,隔绝着所有的探索和亲近。
"你根本不了解哥哥!他心里没有你的位置,更不用说喜欢你,你只配得到他像洋娃娃一样的笑!"
是了,言景柔的确了解言晰,所以她才说出这番话,一点没错,言晰对她很好,但本质上和他对别人没什么两样。
何菲雪不禁哀戚的一笑,看见言晰担忧的眼色,连忙展开请他不必担心的笑容,将眼光移离言晰俊秀的脸庞,透过他的肩膀看向马路,却发现他朝向马路的肩膀已经被大雨淋湿了,水滴沿着衣服的滑线浸湿了整个袖子和半边胸襟,他将大半的伞遮在了她的顶上。
言晰举着伞,正在继续向前走,却发现身边的何菲雪停下了脚步,低垂着眼睑。"菲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立刻伸手扶着她的手臂,关心的问道。
何菲雪缓缓的抬起眼,闪着泪光的眼眸哀伤的看向言晰,"言晰,究竟谁才能真正进驻你的心呢?你的关怀已经成为束缚我的枷锁,明知道你就像自由的风一样,我却还是想把你抓在手里,让自己成为你唯一的爱怜,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可我却心甘情愿的等着,我已经好累好累,求求你,告诉我答案,然后......放我自由吧。"
珍珠般的眼泪滑下她苍白的小脸,一颗颗落入言晰疼惜的眼中,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声的低喃着:"对不起,菲雪,对不起。"除了道歉,他不知能再说些什么,不爱她,就已经是伤害了她。
听着他的道歉,何菲雪再也抑制不住哀痛的情绪,他给出答案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却足以让芳心裂成碎片。
她慢慢推开言晰的身子,强行展开一抹凄凉的笑,"谢谢,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样就......够了,我会收拾自己的感情,你不用担心,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哽咽着,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想起我还有事,雨伞给你,我先走了。"说完,冲进大雨中。
"菲雪!"言晰大声喊着,丢下手中的雨伞赶忙追了上去,却看见何菲雪在马路边上挥手招来一辆的士,坐上去后,的士像蒸汽火车头一样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言晰茫然的立在马路边,看着的士消失的方向,任由大雨砸向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迸射在身上的雨水突然没有了,抬头一看,一把黑色的伞撑在自己的头顶,随后,一张阴骘的脸出现在被雨水淋模糊的视野中。
莲蓬头激洒出的水兜头冲下来,流过栗色的头发,言晰将满脸的水和头发往后梳拨而去。十来分钟前,他被向靖轩拉到了他的公寓,一进门,就把一条浴巾和一套白色的睡衣丢过来,二话不说的把他推进了浴室。
打小到大,他就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力,使他总能精确的进行预测,所以他很清楚,那些靠近他、奉承他的人心里怀着怎样的鬼胎,也因为有太多这样的人,导致爱情、友情、交流、信任什么的从来成为不了他的信仰,只需要随时保持着笑容,不与任何事物发生摩擦,这是最聪明的生活方式。家人以为他天性善良,总是不虞余力的保护他,生怕他受什么委屈,殊不知他其实已是过度的早熟,利用他们的呵护,隔绝了别人投注的感情。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他也从不觉得展开职业性的笑容会累,因为这样反而落得轻松,只是......他缺少了一般少年该有的激情、恣狂,他的生活显得无比的乏味,也预期了自己将会这样过完一生。
除了那一天,那个让他身心真正得以放松的恶作剧......
甩甩头,言晰拿起浴巾擦拭干身子,穿上纯白棉质短袖睡衣,向靖轩比他高出近一个头,身材更是比他强健许多,睡衣穿在身上,轻易淹没掉他细长的身体。
推开浴室门走出来,向靖轩已经将他的湿衣物放在烘干器旁,见他出来,顺手将一罐饮料丢了过来,然后拿起火机点着酒吧台上的蜡烛。
"怎么不开灯?"蜡烛微微的火光在阴暗的屋子里摇曳着。
"电台通知呆会这带会停电。"向靖轩点起烟,呼出的烟雾在空气中扩散,微光中他的脸迷离摄人,诡异得令人心寒。
言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头上的水珠滴落在毫无瑕疵的脸上,敞开的白色睡衣中露出白净的喉结,"......或许,我该接受她的感情。"昏暗的光让他有一吐为快的欲望。
向靖轩紧锁起浓眉,"什么意思,同情?可怜?"阴恻恻的挞伐道,一箭射中红心。
"除了家人,我只对她产生过疼爱的感情,谁说它不会演变成爱情呢?"言晰辩解道。
"虚伪,你只是不想改变而已,缩在自己的壳子里,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不诚实是对别人的关爱,我以为聪明如你,有一天会找到填补内心空虚的感情,原来你根本就没想过要走出来。"平淡的语调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讥嘲,慢慢的走向言晰,与黑夜融成一体的气势无比猛锐,让言晰紧粘在沙发上不敢动弹。
微微斜开唇角,白牙闪动着阴森森的冷芒,"看来,我该帮帮你。"
言晰惊愕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庞,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向靖轩的话,下一秒,自己的气息就被他尽数吞噬,如狂滔骇浪般的欲望向他狂涌过来。
"靖轩!你在干什么!"言晰惊恐的移开脸,再也武装不起习惯性的笑容,双手用力支起身子想推开向靖轩,却反被他一只手扣住了双手,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睡衣上的扣子顿时四处飞散,光滑的胸膛在烛光下泛着金色的光。
"住手!不......不要--"
屋外的暴雨更加疯狂的咆哮着,迅疾的闪电突然迸发的惨白光芒,一次又一次的照亮了房间,衍射出纠缠的身影......
8
度过了台风喧嚣的周末,星期一的天气,太阳热情的散发着它的力度,到处都闪眼,空中、屋顶上、墙壁上、地上,全都白亮亮的。
向靖轩站在教学楼的屋顶上,捻熄手中的烟蒂。言晰今天没来上课,D班的班长说他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那晚强行占有了他后,他又抱了他好几次,似乎是第一次痛哭的言晰,眼泪满满的浸润了脸颊,像快溶掉了似的,疼痛的肢体再无法动弹,最后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从浴室出来后,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言晰不见了踪影,烘干器旁边的衣服和桌上的眼镜也不见了,应该是趁着他洗澡的时间里离开了。
逃吧,也就这么点时间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只要把他逼出小小的壳,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转身准备走下屋顶,却碰上上来吃午餐的何菲雪,低着头,悄悄的想走过他的身边,这个柔顺乖巧的女生,实际上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勇敢的告白,勇敢的脱离无望的爱情,虽然她会为此心髓悸痛。不过一想到言晰还是曾把她列入女友的选择范围中,他太阳穴的青筋就忍不住浮动。
正当两人擦肩而过,向靖轩低低的开了口:"言晰已经是我的,不要再想了。"比原子弹更具震撼力的立刻炸翻了何菲雪几乎已经平静的心湖。
她捂着嘴,因他的话惊惶得脸色发灰、手足无措,"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向靖轩转身面对她,阒黑的深眸若利刃的直射在她脸上,悠闲的站势,蓄着深沉令人战栗的力量,"我们上床了,就这个意思。"平板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却成功的欺攫住她的心口。
直到向靖轩下了楼梯,何菲雪才发现自己屏气得连呼吸也忘了,猛得松开手,用力吸入空气,却因力道过大,让气流哽住了喉咙,不禁咳了出来。
眼泪一点点的渗了出来,为言晰,也为自己已然逝去的初恋。
下午的阳光柔和的穿透纱帘,向卧室投照它无所不至的关爱,言晰微眯着眼,看着满目的金光熏然微醉。
抬起手撩拨着飘动的纱帘,却不意的看见光洁的手臂上残留的红色斑痕,这是那晚疯狂的印记。言晰撇过头去,不愿想起自己曾受凌辱的记忆,可那晚的每一个片段却倾巢的潮涌进脑海,羞辱得他想将向靖轩,还有自己,全部挫骨扬灰。
突然间,被向靖轩抱过的身子热了起来,光滑的肌肤清晰的记得那晚,向靖轩探索的嘴唇与修长粗砺的手指留下的触感,到了最后,当他不自觉的溢出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糜乱的呻吟时,他觉得身体内的某部分砰然崩溃了,他再也不是原来的言晰了。
可是,比起因遭同性凌辱受到的精神冲击,更让他在意的是向靖轩这种举动的原因。向靖轩一向深沉又复杂,所以即使他有张立体如雕的五官,学校里依然没有女生会自诩是泰坦尼克号,勇敢的去撞这块冰山,而他也是个很少将心思转在任何人身上、个性凉薄的人,并且看来最忍受不了自认是新新人类的女生,任何人,包括男人,想不招惹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离他远远的,一旦触惹到他,如果存心的也就算了,否则就是被整死也搞不清自己做错了什么。
严格说起来,他算是向靖轩在学校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接近的人--如果那算主动的话。他是在整他不小心撞伤了他的伤口吗,又或者,他对他有特殊的感情?
对于感情,他是全然的陌生并且完全不曾演练过,每次遇到问题,他总有八成以上的胜算掌握在手上,剩下的一成多,也会在事件的进行中一一被他寻出脉络,进而完美的解决掉,只是,如果攻击目标锁定于他的情感,他就必须小心许多,况且这次是向靖轩,一个根本难以臆测的黑社会接班人。只是呵,遇见了他,一切都变得突如其来而难以掌握,他在非关情爱的时刻,已然失去了清白。
如果向靖轩是在报复他的不小心,他绝对会消灭掉这个侵犯了一个大好青年、国家未来栋梁的超级采草贼!
"小晰,你的朋友来看你了。"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应声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人影吓破了魂,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言晰快速的将门拍上。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够快了,可他显然忘了对方是什么来头,向靖轩似乎料到了他会来这招,比他更快的用脚抵住门板,并瞬间闪身进来,顺带甩上了门。
"很精神嘛。"向靖轩揶揄道,冷眼看着言晰缩回床上,满脸的戒慎。很好,他没有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反倒是躲着他,看来情况犹可为之。
见他恣狂的在床沿坐下,言晰连忙拉起被子隔离开他的气息,"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你已经成功整死我了,还要怎样?"完全没有了平日斯文和蔼的口气。
冲撞的态度似乎取悦了向靖轩,就见他邪邪的笑着,将脸庞挪近,气息吹在他的面颊边,感觉到他不自主的轻颤后,更加得意了,性感的邪笑飞上他的眉梢,一把拽开被子,抱过言晰挣扎的身体,狂野的俯身吻住他躲闪的唇,轻佻狂掠的行为却包含着宠溺的气息,如飓风般狂卷得他失魂落魄,双手紧紧揉搓着他的背,淡淡的烟味和着炽热的触感,侵袭他每个细胞,渐渐顺着他的背往下滑的大手轻易勾勒起那晚的情欲,让他不禁吐出呻吟。
"你的身体还记得很清楚嘛。"看着言晰微湿的长睫毛,向靖轩的笑意更深了。
"你!"他怒瞪着他,抓着枕头的手正悄悄的收紧。突然间想起了什似的,言晰荡漾起风靡全校的俊笑,无邪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却教向靖轩紧蹙起眉,双手攀上他的颈项,身体靠近他的炙热,"你不想吗?你比我......更急吧。"声音诱惑而致命。
这家伙抓狂了,向靖轩心中低笑到。他已经成功撩拨起自己的欲望,抓下活似要勒死他的双手, "生气了是吧,好,你也别挑战我的极限,否则我就在这抱你了,让你家人听到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