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没睡着,听着呢。
大二的时候,楚原恋爱了!他很保密,我们也只是从电话、信件中推测出来的。每天楚原都笑着醒来,笑着洗脸,笑着上课、上自习,晚上打过电话后笑着睡觉。但这段时间持续得并不长。有一天他闷坐在宿舍里,对另一人说,其实我是一个忧郁的男人。唉,姐夫,你是不是忧郁的男人?
......恩,啊,忧郁,我忧郁......若彬别讲了,睡吧。
哦。那你睡觉吧。
迷迷糊糊地,我感觉若彬并没有睡。
他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呢。
他说,姐夫你真笨,楚原救的那个人就是我嘛,呵呵,你真笨。
楚原也很笨,他都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我,呵呵,唉。
楚原谈恋爱了,他那么甜蜜那么开心,却不知道身边有个人心里是酸酸的。后来一个同学过生日请客,楚原一个人吹了四五小瓶二锅头。回到宿舍楚原就吐了,吐得很凶。从没有见楚原哭过,那次也没有,他是个坚强的人。记得刚来学校,一次开班会楚原说了一句当时我瞧不起的话,我是来报效祖国的。......我可不那么想,但是现在我想,他是对的......我不该跟他说那么多废话......他始终有他的想法,哪怕是报效祖国也好,也比我强......我每天都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再后来我就睡熟了,不知道若彬是什么时候睡的。
四周很安静,我们睡得很沉。
我突然醒了,感觉耳边有粗重的喘息声。
是若彬沉闷的压抑的呼吸声,有吞咽唾沫的声音,他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的一只手在往下探,先是放在我的小腹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动,我感觉到了他强烈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我猛然清醒过来,这小子又要摸我。
我咳嗽了一声。
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住,呼吸也屏住了,装成熟睡的样子。
我觉得很好笑,这个小家伙。
同时也惊异地发现,其实我是抱着他的,并且,我的左手放在他脑袋下面,右手放在他的那个部位上。
他枕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怀里,感觉象是一对甜蜜的情侣般在相拥而眠。
我惊讶于自己的这种睡姿,惊讶于我的手,怎么会这么不规矩。
我立即为自己开解,是这样的,男人睡觉是这样的。
你可以看到很多男人睡觉的姿势,睡得最熟最香甜的时候,总是把手放在自己的那个部位上,弓着身子。
这是一种原始的保护,因为命根子是男人最薄弱的环节,即便熟睡了,也忘不了要用手护着它的。
可就是最薄弱的这个环节,却也会成为最坚硬的攻击武器。
于是我才发觉,我的下面早已坚硬如铁了。
幸亏黑暗可以遮盖一切,我认为一切看不到的就可以是不存在的,但那是因为我没有睁开眼睛。
我睁开眼睛才发觉,其实天已经亮了。
我们没有盖毛巾被,我直接看到自己的身体,小小的短裤已经被褪下一半,肚脐下密致的黑毛浓意绸缪,卷卷地舒展着,一直连到下面去。
若彬的手放在我小腹上,手指朝着下面的方向。
我轻轻地把他的手拿开。
说了声,几点了?
他没应声,还在装睡。
我爬起来上厕所,看了下表,五点一刻。
时间还早,还可以睡一觉的。
清晨的空气很凉爽,太阳还没有出来,楼群里有雾。
若彬的脸上有晶莹的水迹,不知道是雾还是别的东西。
12
我用毛巾擦了一把脸,继续躺了下来。
清晨应该是人的性意识最为活跃的时候吧?至少男人是这样的。
若彬躺在我身边,高挑的身体缩成一团儿,现在看起来象只小猫。
他皮肤很白,看起来很嫩,我看到了他的乳头,红红的圆圆的两粒,很是饱满,奇怪我看他这里干什么,有毛病。
但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什么气息,我怀疑世界上真有那一种迷香,弥漫过后,人会丧失意志。在我的印象里,男人的身体只会散发旱臭味道,大开就是,每次跑步之后,脱下鞋来,整个屋子的人都会往外跑,正如相声里说的那样,蚊子都会如落雨般往下掉。就算他不脱鞋,他身上的味道也是酸酸的,出汗的味道。而我们公司的刘鹏就不用说了,严重的狐臭,恶心得如同他的为人一样,那个强奸犯。
而若彬身上的味道却不一样,我离他这么近,近到能感觉出他的体温,身体上固有的味道,每个人的体味都是不同的,有科学家说体味是人体的密码,是缔结爱欲的桥梁。说女人最喜欢男人身上的味道,所以有首歌曲就叫《味道》。我前所未有地闻到了来自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并带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悸动。我想,我对这个玻璃小舅子应该是不反感的,虽然心里一直觉得他是个孩子,认为他的一些举动是胡闹乱来,但我竟并不排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有这样的倾向?
我突发童心,揪了根头发去撩拨若彬的耳朵和鼻孔。
他真的睡着了,被撩得痒痒的,胡乱挥手。
我想,他应该打喷嚏嘛。
但他没打,懵里懵腾地睁开了眼睛。
他说,姐夫你干什么啊?
然后他笑了,一下坐了起来,把我抱住了,说,姐夫你真坏。
他撒娇的样子有些象小女孩,我忍不住想教训他。
但是他滑滑的身体贴在我怀里,我一下子感觉到了他那暖暖的温度,很舒服。
天气很好,不冷也不热,一个年轻的鲜活的躯体带着几分挑逗几分戏谑般在我怀抱里蠕动,这一瞬,我心里突然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这是种微妙的感觉,或许它根本就不存在,但我确实是痛了一下,然后把他推开。
推开的一瞬,他的嘴唇已经距我的唇只有一寸距离,湿软的唇的质感已经感觉得到,我落荒而逃。
我掩饰着慌乱,说别闹了,起来做早餐吧,难得自己动手做一回早餐。
若彬说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早餐的,但你得天天都回来。
我说你姐姐回来了,我就天天回来了。
雾散了,太阳也出来了。
我煮了牛奶,若彬到楼下买了油条,再煎两个鸡蛋,这是一顿中西结合的早餐。
若彬跑到水龙头下面冲了冲头,胡乱地抓了两把算是洗过了,湿淋淋地象只刺猬般坐了下来,抓起油条大吃。我则漫不经心地喝着牛奶。这一刻,我突然发觉,我们好象是在互相观察。
我潜意识地把叉开的双腿并拢起来,身子往桌子外面缩了缩,低头看自己的短裤。
该换短裤了,薄薄的棉质看起来有些透视的错觉,有一点脏了,那里,湿了一点,留着一圈水洇般的痕迹。我想,一般这个样子,会有私生活不检点的嫌疑。
音响里流淌出音乐,是若彬不知道从哪儿淘回来的碟,这首名为《crystal plane》的歌很好听,使清净更加清净,暧昧也更加暧昧。
然后我开始寻找话题,我说,楚原?
他愣了一下,嘴巴里还嚼着油条,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喜欢一个叫李楚原的同学吗?后来怎么样了?我开始嘿嘿地坏笑。
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我这流氓小舅子竟然也会脸红。他说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你没睡着......你真,讨厌。
我学他的样子,腔调,夸张地伸出一指兰花,说了声,讨厌。
他生气了,丢下油条,跑阳台上去了。
我说,若彬你不吃了?
他说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我说这两天你姐给你打电话了没?怎么都没跟我联系?
他说,她不要你了,你是个坏人。
我继续学他娘娘腔的样子,说,讨厌。
他说你讨厌讨厌讨厌!
我站起来扭腰,仍旧说,讨厌。
完了,他彻底生气了,好象要哭,还把画夹子收起来往背包里塞。
我只好收敛了一下,说,好了不闹了,若彬你今天去超市买一条鲫鱼回来,我下午给你做豆豉蒸鱼。
他说你愿意买自己去买,我不去。
我说那我不管了,反正今天下午我会回来的,休假!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程昱辉处心积虑,我不如顺水推舟,退出就退出吧,我向来对发大财不抱希望。
当然我也不会去参与老徐那里的烂摊子,据说他现在跟那个电视剧的女主角传绯闻,老徐拍过几部戏,就有过几段艳史,这没什么奇怪的。
我要先休息一下,时间不超过三天,然后进入另一个项目好了。
远航公司总会给我空间的,不管上层如何风云变幻,下面的人认真做事就不会错。
我穿好衬衣系上领带出门了。
在程昱辉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了白婷。她显然刚刚哭过,眼睛还有些红。
我想退出去避嫌,白婷说你不用出去,我和程总的话谈完了,这就走。
程昱辉说是的是的,小肖你坐下吧。关于这个新项目的事情,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不同意白婷的介入,新的项目负责人肯定要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不管谁反对我都是要做的。
他显得有些激动,估计刚才白婷跟他的发作不是小规模的。
白婷起身走了,留了一句话,你自己去跟老爷子解释去吧!
程昱辉苦笑,对着她的背影说,妇人之见。
我说有时候嫂子的话也应该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你肯定是考虑成熟了的,我也想过了,就象昨天晚上说的那样,我退出这个项目。不过我不去老徐那里,项目二部那个全国巡游画展的活动正缺人,我过去算了。
他思忖了一下,说,那边太辛苦,估计效益也上不来,你过去我还是舍不得的。
我微笑。
他说,要不然你先等一下再做决定?
我说不管到哪里,不都是给公司做事,没关系的。
他欲言又止。
关于这个新项目,还有很多东西尚未明了,我想这才是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干脆不再猜测。
很明显,许历历过来的话,这场纠葛着情感和利益的合作将多么复杂,我在其中能有什么收获呢?聪明的人懂得舍得,有舍有得。
我出了办公室,刚经过走廊,白婷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我在楼下车里等你,下来。
天气这么热,白婷竟然没有开空调,车窗门是关着的,她在抽烟,她显然是在自虐。
我敲车窗,把她叫下来,说我们到旁边的咖啡厅坐一下算了。
她说你上来,坐什么坐?你现在还坐得住吗?
我笑了笑,表示无奈。
我们坐在车里,我把车窗摇了下来,也点燃一根烟。
白婷说小肖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退出了?
我说是的,没什么好想的,既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啃也就罢了。
她说,你真的不介意?
我说,我介意什么?
我肯定不会如白婷般反应那么强烈,因为我顶多是少些收入罢了,又没其它损失。但对白婷不一样,许历历一过来,她的婚姻直接受到威胁,即便是无影的飞醋,也够她吃一缸的。虽然她刚才把老爷子抬出来压程昱辉,但我知道她不会那么做。她聪明得很,才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扮演搬弄是非的小女人角色。然后我直接地意识到,糟糕,她是想让我去老爷子那里搬救兵。
我是去还是不去?
白婷是那种丰满型的女人,与梅欣是两种风格。她端庄秀丽,眼角眉端总有些藏不住的妩媚,这样的女人很容易使男人掉了魂儿。在节目中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她好象一个女演员,后来更觉得惊奇和巧合,她长得竟很象蒋雯丽,并且蒋雯丽也扮演过一个叫白什么婷的角色。她就如同蒋扮演的角色那样,衣装讲究品味和搭配,顾盼流荧之间风韵无限。
现在她半靠在车里,细嫩的手指间夹着香烟,很少看到女人会抽雪茄,她竟然在抽。
所以她不是在摆姿态,她是真的着急了。这雪茄原本就在车上,是程昱辉放的。
她酥胸半露,玉腿微现,一副无辜无助的样子,对着风挡玻璃前的倒视镜顾影自怜。
叹息着,小肖,你得帮我,帮我就等于帮你自己啊。
我想,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嘛,我个她始终是清清白白的。
13
我和白婷的谈话无果而终,她不是那种直接授命于人的人,自然不会告诉我要去老爷子那里参程昱辉一本,她总是在暗示,对于暗示我就装糊涂,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象个甜蜜的包着奶油的蛋糕型炸弹,我没有吞掉糖衣又不被炸死的本领。
我把手里完成的方案初稿等整理完毕,交到程昱辉手里。
程昱辉说我们可以简单搞个交接仪式,我请的项目负责人明早就到了。
我说可以没问题。我下午请假。
他说好的。
我装得云淡风轻地出了门,可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把车钥匙交还给司机小涂,快步出了公司,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在阳光下显得金碧辉煌的大楼。
我服役了七年的远航,这里有我的青春,现在,也有了我的瓶颈。
我给小开打了电话。
小开说,心情不好的话,晚上到我这里来坐坐,他们几个都在。
我说你哥呢?还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么?
她说还能什么样子呢?不过还算是有进步的,最近谈恋爱了。
我说哦?不错嘛,这是第几个了?
她说,第十一个,够一支足球队了。
我说那也很壮观,女子足球队,呵呵,最后谈成的就是队长。
她说行,那你今天晚上就过来看一下队长吧。她人挺不错,性格是我见过的他那些女朋友里最爽的,寡妇。
我说寡妇怎么了,别歧视人家啊,你哥还不是处男呢。
她淫荡地笑,说,那是的,老轴配破套,刚好合适。
大开又谈恋爱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最后一次。有时候我也替他犯愁,眼看就是奔四十岁的人了,还不好好安个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在和梅欣相好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我们叫她翠翠,也是和我、大小开等在一起玩的,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饥渴的兔子例外。
谈了一气,很是壮烈,反正又是玫瑰巧克力烛光晚餐之类的,甚至闹到要结婚的地步。然后,某次聚会,大开喝醉了,不停地举杯祝我们幸福,那样子很反常,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就逼问小开,小开告诉我其实大开是喜欢翠翠的,但看我们在一起都要结婚了,所以退出。
我想这算他*的什么事儿啊,我最好的哥们儿的老婆让我给霸占了,这太......不够意气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翠翠嫁到省外去了。
基本都是这样的,哥们还是哥们,对女人推来让去的结果肯定是便宜了第三个男人。
翠翠临走时我们去送她,她根本就没看我一眼。我知道她恨我。
对了,她说过一句话,说你对你的朋友好过对你的女人,你要明白,你的错的。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其实爱朋友别爱我多,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当时我没想到这么多。
这很正常,我认为。
我不能对不起他,背了我三年的哥哥,没有他我说不定就是火车轮子底下的一只鬼了。
我刚挂断电话,梅欣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说你在给谁打电话呀这么久都占线有外遇啦?
我说我怎么敢啊,老婆大人。
她说量你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儿。
我说我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就回来了,今天晚上的航班。
我说真的啊?这么快!好啊,我去接你。
她说累死了。不过我还没定好机票,你不用接我了。在家里洗得白白的,躺在床上等我,别忘了配点儿红酒,老娘要开荤了。
我笑,骂她淫娃荡妇。
梅欣一定是顺利办完了一切事宜,要不然不会这么早返回来的,三个月只过去了一个月而已。我有点儿兴奋,顺路进了超市,她一定累坏了,买点儿东西补补。
十全炆补汤做起来虽然复杂,味道却是梅欣最喜欢的。幸好家里厨房柜子最后一个抽屉里还有党参肉桂之类的东西,再买些墨鱼、猪肚、鸡脚就可以了。我兴高采烈地把东西买完,又买了瓶红酒,想着晚上又能跟她嘿咻嘿咻的,感觉下面都有些膨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