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人,吕大人。"砰砰的敲门声跟那个打雷似的,震得方圆百里都嗡嗡作响。
然,屋里的人似是丢了魂般对外面的叫声充耳不闻,自顾趴在梳妆桌对著镜子发楞。右脸贴著桌面,半张著嘴,从镜子里看来,像条上岸很久快变成鱼干的鱼。
"吕大人,你开门呀。吕大人,时间都快到了,你怎麽还不出来,开门啦,吕大人,大人,大人,开门啦,快点开门呀。"外面的人亦然抡起拳头砸著木制的门。伴随著门上那两个大大的铁坏,咚咚砰砰的煞是动听,"吕大人哪,呜呜呜,你要是再不出来,人家就会被赶下凡去的啦,你也知道,人间没有吕大人在,人家一个人会害怕的啦,呜呜呜,吕大人,开门好不好啦。呜呜。。。。"
似乎是觉得光是‘敲'门没什麽用,就动用了无上法宝,进行眼泪攻式,另外,大概是为了配合哭声,那砰砰的砸门声也轻了许多,但那呜呜的哭泣声,像个怨鬼似的尽数钻进屋里那位吕大人的耳朵里。
吕音的魂让那鬼哭鬼叫的给招了回来,那半张的嘴微微的闭了起来,原本无神的眼睛,此刻也关上了大门,只留那额头上的青筋在跳舞。本来是耷拉著的两条手,呃,两只手,现在在那一晃一晃的,有攀上桌面的驱向。
"呜呜,吕大人,人家好一会没看到你了,你干吗把门锁上了呀,呜呜呜。人家知道了,吕大人一定是讨厌小小了,呜呜呜。小小惹吕大人讨厌了,呜呜呜,呃,人家不活了,呃。人家,呜。。。。"好象哭上了瘾,小小干脆整个人贴在了门上,拳头也不砸门了,双手拉著两大铁环,呜咽呜咽大哭了起来。
"噶!"
"啊!!!"
"文小小!"吕音双眸一睁,精光闪过,双掌‘啪'地击在梳妆台上,人影一晃,便到了门口。一拉,大吼。
"吕。。吕。。。吕大。大。。大。。。"可怜的文小小,眼角噙珠,泪嘟嘟的仰望著他的吕大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吕大人终於开门了。可是,但是,现在。好──
"文小小,你个死小子,你催什麽催,你招魂还是请鬼神哪,啊,你敲门砸门也就算了,反正我这门三天两头得换上一次。你哭也罢了,反正你没有什麽时候是不哭的。你威胁就威胁,反正你哪一次不是这麽说的。说是不想下凡间,每次还不都是高高兴兴领命下去。然後开开心心的带回一大堆垃圾回来的,还有,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挂在门上,要挂你挂别人的去,别挂在我这。"吕音吼完一堆话,双手一甩,门便往外一合。
‘!'地一声响後,文小小呆楞的瞄著手上的这两只大铁环,看看左边的这只,又看看右边的这只,然後再瞄瞄坐回梳妆桌前的吕音,他的吕大人。文小小思考著什麽时候有空把这两只大铁环送到柴武那里去,让他好把它们安装在新的大门上。喔,到时就把上次从人间带回来的那瓶可乐送给柴武好了。
文小小想好後,就把两只铁环收进袖口里去。蹑手蹑脚的走进七彩阁里,慢慢的朝吕音靠近。
"你鬼哪。"吕音突地扭头吼道。"走路没声音!"
文小小被一吼,脚上一打滑,啪地一下就脸朝地。半响,才抬头,扁著嘴,呐呐道:"吕大人。。。"
"还不起来,睡在哪很爽是不是?"吕音吼完後就继续趴在桌面上。
"不是不是,没有啦。"文小小飞快爬起身,连身上粘上的东西都没去理会,死劲晃著脑袋说不是。如果迟点,说不定吕大人就会让他一直睡在地上,虽然能睡在吕大人的屋里是很幸福的啦,可是,如果这屋里让他睡了,吕大人肯定不会呆在这里的,吕大人睡觉时不喜欢有他人在旁的。
文小小见吕音又趴在那,记起他来这里的目的。"吕大人,你,你,你还麽还不换衣服,也没有上妆,时间已经到了呀。"
吕音双手一捂耳,趴在那不动如山。
"吕大人,娘娘说让你快点准备好出发喔。"文小小继续说著。
吕音双手捂得更紧了。
"吕大人,反正迟早都得去的嘛,早去早结束。你拖也没用。"
"哼。"
"吕大人哪,你又不是小孩子,快点梳妆啦。"文小小见吕音还是不理会吧,气得他直跺脚,忽地嘴角上扬,道,"吕大人,你该不会是怕见那个人吧?"
"文小小!"吕音一把拎起文小小,恶狠狠道,"谁会怕那头牛呀!"
文小小被拎在半空,却一点也不怕,悠哉悠哉的晃著两小脚,道:"那吕大人为什麽不肯梳妆呀,一年才这麽一次嘛。"
"谁说我不肯来著,我只是在培养精神,在思考,你小子懂什麽!"
"是是是,小小不懂,小小是笨蛋。"
"你还楞在那干吗。还不给我梳妆!"
"我来了,吕大人。人家一定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比嫦娥姐姐还要漂亮。"
"你找打哪,竟然把我跟女人比美。"
"好痛,吕大人,再打下去,小小会变更加笨啦。"
"闭嘴!"
"好,闭嘴。"
"牛郎──"
"织女──"
七夕之夜,银河光闪,牛郎与织女遥遥相望,呼唤彼此。
"牛哥────"
"织妹────"
终於。终於又能见面了。
牛郎牵住了织女的纤纤玉手。目光深情对视,牛郎轻拥织女入怀。
两个影子轻轻离身,飘离身体飞向另一边进行秘密约会。
"走了。"
"嗯,走了。"
"那你还要抱到什麽时候?"
"抱一会有什麽关系,又不会少块肉。"
"你的手在干吗。"
"没干吗,只是觉得你前面少了点东西,所以确定──"
"啪"
"啊,"牛郎啊的大叫起来,一手捂著左脸,大吼道,"你神经呀,干吗打我!"
"谁让你乱摸!"
"谁让你穿女人的衣服,没有胸部,当然会奇怪,会奇怪当然会想要确定一下,想要确定当然得摸一下。既然你跟我一样是男
的,摸一下就摸一下,你又不嫁人,还保什麽贞节。啊──"
牛郎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堆,织女只听清最後两名,於是,手又挥了过去。这次是右边。牛郎不用遵守那个‘如果有人打你脸,你就要把另一边脸送上让那人打'的条款了。
"你有虐待倾向呀,疯子,要打人总得有个理由,也得先通知一下,让我有个准备吧。"
"你!无理!"
"无什麽理,你才是没礼貌呢,一见面就动手打人,你都用这套招呼别人的哪?"牛郎双手揉著脸蛋,依然骂著,今天已经够倒霉的,自己的身体让别人借来用了,呆在这里也就算了,反正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呆到天亮为止。可是,没人告诉他,他得挨这两巴掌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想著瞄了瞄打他的那家夥。"亏你还长得还不错,没想到这麽凶,还穿女装来当织女。"
"你!"织女气急。脸涨得通红,手又高举了起来。
"你又想打人哪!"牛郎连忙跳开,离织女远远的。
"。。。"
牛郎见对方气得死命扯著身上那套古代女子穿的罗裙的一角。露出那一大截雪白的大腿,天哪,真的好白,跟女生的大腿一样也,不知道摸起来的感觉怎麽样,一定很不错吧。嘿嘿嘿。
别怪牛郎如此,他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青少年,交过女朋友地,虽然不是那些好色的年轻人,但是,有免费豆腐看,怎麽能随便放过。
织女从没想到这次居然会碰到这麽个无赖,第一次就出师不利,下一次说什麽他都不干了,让他们另外找人。织女想著狠狠的瞪了他对面的那人一眼。
见那人直勾勾的盯著他──的下身看,织女也好奇的低下头去。
。。。
。。。。。。。
"你这个色狼!!!"织女放下手里的裙角,怒吼地飞去一脚,直踢得牛郎往旁边飞去。
"啊。。。"
"啊─────────"刘非大吼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老半天後,才发觉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抬手拭了拭汗,起身下床,从小冰箱里翻出灌啤酒出来。
‘啪'地打开,仰头就灌。
刘非用手背擦掉嘴角的酒迹,步到床上,呆楞的坐著。
又到了七夕了呢。
刘非捏著易拉罐,由它发出喀叽啪哢的脆响。
刚才那个梦,是他第一次让牛郎附身去见织女的事情。怎麽又会梦到那时的事情呢,都已经过了六年了呀,喔,那今年是第七年,又是七,到不期望能有什麽好事,只要那小子到时乖一点,让他多抱回就好了。唉。
那次被踢了一脚,好在攀住了桥柱,不然从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定得摔得灰都没了。
後来,他知道了那个给织女附身的人叫吕音,是那个什麽的一个神的儿子。
牛郎还说以前织女所附身的都是女子,不知这一次怎麽是名男子。
刘非和牛郎相遇说起来也非常那个。呃,就是那个。
那天早上,打扮非常现代的牛郎对著刘非只说一句话:"我是牛郎,你让我附身去见织女吧。"
刘非盯著站在他面前一脸笑意的人,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来:"先生麻烦你先出去行吗?"
牛郎奇怪这人怎麽不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惊恐的大叫鬼呀或者呆掉,反而平静的请他出去,於是就问为什麽。
"为什麽,因为我在上厕所。"刘非坐在马桶上,看著那人一楞,接著说,"我正在大便。"
最後牛郎尴尬的消失在卫生间里。
刘非出了卫生间,只到那个自称牛郎的人正坐在沙发上东看西看,见到刘非出来,微笑著打著招呼,好似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现过。刘非看了眼大门,还是锁著的,他确信自己有把门关好再上锁,这人不是从正门来的,而且他住在14楼,这人也不可能从窗户进来的。而且,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後没开门就消失在卫生间里的。
那麽,结果是,这家夥不是人。
刘非坐在那人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等著那人开口。这人的气息也没有什麽恶意。如果有什麽他能帮到的,他也会尽可能帮他。他打小就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以前一直很害怕,在出了那件事後他被带去了本家,一天遇上一个老婆婆,告诉他应该为自己自豪而不是害怕。只後说了些什麽他却不记得了,只是从那次以後他便试著对他们的存在无动於衷。
这人说是牛郎,哪种牛郎?见织女,难不成是那个牛郎?对了,阴历七月快到了喔。
刘非上下打量著这位牛郎,没想到还真有这麽号人物,虽然对那些神话传说什麽里的人物存在否都抱有怀疑,但却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上。
"咳咳。"牛郎不自在的假咳了几下,这小子不会还在记恨他闯进厕所的事吧。算了,不管那麽多,大事重要。"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牛郎,也便是大家众所周知的那个牛郎,想当年──"
刘非比了个暂定的手势,对於牛郎以前的事他没兴趣知道。"你找我帮忙,有什麽就长话短说,捡重要的来说。"
"我需要你的身体,"牛郎见这小子如此,便也走直说,"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请让我附身去跟织女相会。"
"行呀。"
"咦,"牛郎一楞,道,"你答应了?"
"你不会伤害我的身体,也不会让我的身体受伤,是吧?"见牛郎点点头。以接著说,"反正对我没什麽伤害,只是借你附身一晚,又何不可。"
於是,刘非就这麽把自己的身体‘卖'给了牛郎,在七月初七那晚。
另外的一些事,刘非都是後来才慢慢知道的。
比如,牛郎和织女并不是一年只见一次,他们想要见面,只要让织女附身的那位肯下凡间来,两人就能见面。还有,牛郎上去跟织女相会,主要是因为牛郎想要一直以年轻人的模样存活下去,每年必须去上面的某个地方喝上一口仙露,而那个仙露,是无法带到人间来的。还有,传说里牛郎和织女的两个小孩,根本就不存在的,牛郎每次带的都是些人间的礼物。
刘非喝光了啤酒,‘咚'的声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仰躺在床上,回想著这几年与此事有关的一点一滴。想起初见织女的惊讶,还有那小子,那个吕音。想到吕音,刘非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那小子,真的是非常有趣,非常的可爱呢。
由於织女老是下凡来,因此吕音也便时常在凡间出没,而出现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刘非住的地方了,谁让牛郎暂时都住在刘非这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织女想要从吕音的身体里出来,必须得由同样让牛郎附身的刘非拥抱後方能以真面目出现。
这点,吕音是早就知道的,而刘非呢,是在七夕那晚快与织女相见时,牛郎才突然想起告诉刘非的。
因牛郎与织女的事,刘非与吕音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吕音不太喜欢去外面,到是他那个小跟班文小小,一到凡间就跑得不见人影,吕音没地方去,只得呆在刘非的家里。因为织女每次到凡间都是夜里,因此刘非才有空跟吕音大眼瞪小眼。
刘非闭上眼想著那些时候,一开始吕音还怒火相视,大概还是在气在第一次见面时摸了他胸部的事吧。刘非也不管他,自顾的玩起电玩来,结果,吕音在不觉中也迷上了电玩。刘非一直很怀疑像吕音这样怎麽也能成为仙人,嘴巴那麽坏,心口不一,明明眼睛瞄著游戏,嘴里却嚷嚷才不喜欢。刘非跟吕音在一起,斗嘴的时候是最多的,但刘非却非常享受,有时还故意作弄吕音,看著吕音生气的模样,能开心上好久。起先还没注意到自己这种心境,在之後,上了大学了,便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吕音了。
有一次,吕音泡在游戏里太久居然睡著了。
刘非没叫醒吕音,照理说把吕音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样就好了。
可是,刘非却鬼使神差的吻上了吕音的唇。
很不巧的是,刘非家的门开了,是外出的牛郎跟织女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吕音的跟班文小小。用膝盖想也知道,文小小肯定是尖叫出声。另外,经常被文小小打扰的吕音,脑子里钻进文小小的声音时,反射性地又想开口骂人,结果,在睁开眼睛时,却对上另一双眼。
刘非的唇还压著吕音的。
结果可想面知,在甩了刘非一巴掌後的吕音便拉著织女回去了,文小小走前还不忘把因尖叫而丢在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带走了。
而刘非一半懊恼著自己怎麽这麽倒霉,连亲下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被破坏。於是,牛郎接受到了来自刘非那浓厚的怨气之箭。另一半嘛,当然是庆贺自己亲到了吕音,虽然挨了一巴掌,不过,不都是说打是情骂是爱嘛。
半个月过去了,织女没有来。
一个月又过去了,织女还是没有来,两个人开始急了。各自盼著各自喜欢的那个人怎麽还不来。最後,牛郎开始在刘非身边转悠念叨著都是刘非的错。
没办法的牛郎只好掏出手机给织女打了个电话,在刘非看怪物的眼神中牛郎速速的结束了情话。收好手机眼一瞪问干嘛那样盯著他看,他可是只爱织女一个的喔。
刘非指著牛郎问他刚才用的是手机吧,是给织女打电话?TMD为什麽以前不用,到现在才用,TMD为什麽能跟织女用手机打电话!
牛郎一脸正常的说这只不过是通过这麽个道具用灵力跟对方联系而已呀,以前不用是因为他的灵力很低,用的次数有限所以平时都不太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