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丘麻美心头感到一阵不悦。但表面上仍笑的娇媚可人的说:「放学後,我们一起回家吧,顺便可以告诉我你的答覆。」
女孩说完秀发一扬,踩著自信的脚步离开。
她一走,其他人马上围著议论纷纷。
「那个女的居然就这样登堂入室来跟冰树搭讪!」
「看她刚才那个骚样,做作死了!」
「冰树才不会理她呢!」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的全是花丘麻美的负面评价。
「那个花丘麻美长的很可爱耶!」
「而且也是模范生。」
「她在倒追冰树吗?」
「她是我喜欢的那一型耶,冰树好幸运喔!」
男孩子们也是七嘴八舌,但言词没有那麽苛就是了。
至於当事人,海棠冰树现在心神根本就飘回了家里,在想那个人现在在做什麽。
只是这副怀春发呆的模样,看在众人眼里,莫不以为他是跟哪个女孩谈恋爱了。都惊羡不已。
到了放学时间,海棠冰树根本没去看那封信,甚至早就忘了信的存在。等他走出学校门口,立刻听到花丘麻美的声音追上来。
「冰树,不是叫你等我吗?」花丘麻美娇嗔著。
海棠冰树看了她一眼,「你是谁啊?」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记得。
花丘立刻面如死灰,声音也没之前那麽甜美:「海棠冰树,你不要太瞧不起人了。」
冰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不想理这人,於是转身便走。
想不到花丘麻美铁青著一张脸,硬是跟了上去。
冰树注意到了,起初不以为意,直到都快到家了……
「同学,你有何贵干。」
「我今天拿了一封情书给你,但你没给我答覆。」
「哦。」冰树有点印象了,坦白的说:「我还没看。」
花丘麻美认为自尊被糟蹋,悻悻的说:「你不要自以为了不起,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想追我的人有一大卡车呢!」
「说完了吗?请便。」冰树冷冷的下驱逐令。
花丘麻美气的发抖,颤声问道:「你!……难道,你另外有喜欢的人了?」
殊不知有些秘密是不能被提及的,周围气氛在下一瞬改变。
冰树连眼神也开始冰冷起来,表情像是面具一样冷硬。
花丘麻美立刻感受到一股慑人的气魄伴随厉冽恶寒而来,满腔怒火也转化成冰凉的恐惧。
她心忖:那…那是什麽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海棠冰树这种小白脸书呆子,怎麽会全身笼罩这种骇人的气息!?
13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花丘麻美,现在却像惊弓之鸟一样想拔腿就跑。
「很多问题,你都没资格问!」冰树阴沉低柔的嗓音,响盪在四周空间。
下一秒,却是一记爆栗袭来,在冰树脑袋敲了一下。
接著是一把铿然有力带点促狭的男性嗓音:「冰树,不要欺负人家女孩子。」
不知何时,水树来到冰树身後。
那一记爆栗,打的那股阴暗气息消散一空。
「哥,你怎麽会在这?」冰树揉揉发疼的後脑。
水树脸上带著促狭的表情:「臭小子,竟然偷偷带女朋友回家啊!」
冰树一惊,羞愤的反驳:「才不是呢哥!你……」你明知道我不会有女朋友。
水树却轻松的哈哈一笑:「你不用害羞嘛!哥又没说不让你交。」
从刚才,水树就一直不敢正面接触冰树的目光,他走到花丘麻美身边,看了几眼:「蛮可爱的,你叫什麽名字?」
花丘麻美惊魂甫定,看了看这两兄弟。以她资优生的头脑快速分析了状况,她得到一个结论:想得到海棠冰树,就先从他哥哥下手。
「大哥你好,我叫麻美,跟冰树是同学。」花丘麻美马上拿出她的招牌笑容。
水树继续故意忽略冰树,跟花丘麻美聊起天来:「我叫海棠水树,是冰树的哥哥。我们家就在前面,要不要进来坐坐?」
花丘麻美的心意当然是好。但她仍瞄了瞄冰树几眼。
冰树当然是想一口回绝,但水树抢先一步说话:「冰树他没问题的。放心进来吧。」
原本就不太平静的表面,在暗地里更是波涛汹涌,人人各怀鬼胎。
臭著一张脸的冰树,忙著招待客人的水树,暗藏心机的花丘麻美。
屋檐下三个人,笼罩诡异的气氛。
「晚餐让我来。」水树、冰树异口同声。
水树心里想的是:应该让冰树去跟那个女孩多聊天。
冰树心里想的是:别想把我推给那女人。
「你不行,你是个老是把蛋煎到焦黑的人。」水树数落著。
「你也一样,你老是把酱油跟醋搞错。」冰树反唇相讥。
「煮菜是女孩子的事,还是让我来吧!」花丘麻美加入争夺战中:「我煎的蛋绝对不会变黑色,也搞的清楚酱油跟醋。」
她说著,卷起袖子,围起围裙来。
花丘麻美是很会把握机会的人,更是精於算计,占有欲很强的女人。她看上冰树,就不会轻言放弃。这会儿看到他们兄弟俩争著进厨房,却对烹饪一无所知的样子,立刻自告奋勇,或者说反客为主,亲自炒起菜来。
老实说,海棠兄弟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他们都领教过对方恐怖绝伦的手艺了。也许花丘麻美真能煮出像样的菜。
两兄弟只好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冰树先打破沉默:「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水树的脸不禁蒙上一层霜,自己何尝不知道?
他用了最柔和的语气:「冰树,我要结束这层关系,原谅我。」
说穿了,就是想逃避。冰树漠然开口:「你想始乱终弃,那也不能随便塞只野鸡给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跟她没什麽。」水树心平气和的解释:「但我看的出她喜欢你对吧?我只是觉得,你试著跟女生交往看看,那才是你应该去付出的感情,别浪费在我身上。」
冰树眼波流动,闪烁不停,神色悲哀起来。
水树只能拼命压抑内心的不忍,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事,他得承认,就算自己不爱冰树,但也了有难以割舍的感情。这不能让冰树发现,否则冰树一定更不愿放手。
水树只能狠下心来,给予冰树绝情的打击:「我不爱你,弟弟。如果你非要逼我接受你,我只好离开这个家。」
这番话让冰树悚然一惊。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14
「可以吃饭了。」花丘麻美的声音传来。
吃了几口菜後,冰树即使很不甘心,也只能承认她做的菜比自己好太多了。
水树更是说:「麻美,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欢迎常来玩。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真的吗?谢谢水树哥。」
冲著水树这句话,此後花丘麻美真的成了海棠家的常客。而且可以正大光明跟著冰树回家。
冰树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他又想让水树吃到比较像样的菜。
而花丘麻美虽然是个娇娇女,倒也不以煮饭为苦,因为每当她张罗晚餐时,冰树居然愿意寸步不离身边的看著她。用认真专注的神情。
原来冰树喜欢贤慧型的女孩子啊!花丘麻美这麽想。
依旧坐在客厅的水树远远看著,冰树和麻美的背影。其实还蛮登对的,看冰树帮花丘麻美拿调味料的样子,因拿错了而被花丘麻美笑著更正,宛如小情侣一般。
他的心,落寞起来。
冰树终於想通了,要离开自己了吗?那他应该感到松了一口气的高兴,为何,没有呢?
在学校里,花丘麻美也简直以冰树的女朋友自居。
她和冰树经常一起回家的事很快就被发现并传遍了全校。
这也不失为一个茶馀饭後的閒聊话题,应该说,只要是关於冰树的事,都能变成一个话题。而花丘麻美,与其说她喜欢上冰树,不如说她是中意冰树这个瞩目焦点的光环。
然而唯一奇怪的是,冰树除了在她煮晚餐时愿意陪陪她以外,其他时候,一概是冷若冰山的。这点让花丘麻美百思不解。
「你说我今天煮什麽菜好呢?」麻美语态娇媚的问著。
冰树不答话,这是花丘麻美第N次不请自来的跟著他回家。
「你不要都故意不理人家嘛!人家可是获得大哥认同的你的女朋友耶!」花丘麻美又撒娇起来。
但冰树就当她是隐形人似的,半句都不搭腔。
这样女孩子的面子实在挂不住,花丘麻美眼珠转了转,思忖最能引起冰树兴趣的话题,似乎只有他的哥哥水树了。
於是她又开口:「水树哥他有女朋友了吗?我的姊妹滔很多,可以介绍一个给他认……」
话未说完,海棠冰树一把揪住花丘麻美的衣领,目露凶光:「你不要再搞小动作,尤其别再以为从我哥下手,我就会看上你,告诉你,我眼光没那麽差!」冰树说罢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甩出去。
花丘麻美险些撞上围墙,吓的花容失色瘫在地上。
冰树理也不理迳自走远。
过了老半天,花丘麻美才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冰树这一甩,把她的颜面都扫地了。
她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学校里的模范生,从小娇生惯养,要什麽有什麽!她对自己有自信,相信自己是优异的人才!从来只有自己看不起别人,没人敢小看她的!花丘麻美的眼睛泛出泪光,愤恨怨怒充满了全身。
她是头一次,愿意主动亲自洗手做羹汤,是为了海棠冰树总会在一旁陪著她。她以为他应该对自己多少有感觉的。但现在这样对她又是什麽意思?
以前,追她的男孩子中不乏能开车送她回家的,她却愿意跟著冰树一步一步慢慢走。
但她得到什麽回应?叫她怎麽可能不恨?
「海棠冰树,你真敢!敢这样对我!我发誓,一定…一定要让你知道,什麽叫做後悔!」
夕阳照在这个充满怨恨心的人身上,她也不会感觉到任何温暖,只有幽黑的影子跟随著她,一步一步算计复仇计画。
15
冰树怒气冲冲的回来,水树偏偏不在家。他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竟然说要给水树介绍女朋友!花丘麻美真是犯了他的大忌。哥哥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想跟他分!
但是,花丘麻美提醒了冰树一个问题:他毕竟没办法阻挡水树去外面认识女孩子。水树为了摆脱这段不正常的感情,难保不会去故意找个女朋友回来给他当大嫂。
正这麽想著,他听见水树回来的声音,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
「这就是我家了,艾拉。」楼下传来水树招呼客人的声音。
楼上冰树楞了楞:「没这麽乌鸦嘴吧?」想著,赶紧冲下楼去。
一踏进客厅,果真看见水树跟一个高雅清秀的女人站在一起,两人同时转过身来,呈现一个郎才女貌的画面。
冰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他感到很不安。
「冰树,原来你回来了啊。」水树尽量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手往女人的肩上搭去:「我跟你介绍,这位是艾拉小姐,跟我是旧识了,最近刚从英国回来。」
冰树费了好大的劲让自己回过神来,「你好,艾拉小姐。」
然而其实恍神的可不只冰树,第一次见到像冰树这样天仙化人般的外貌,艾拉也看呆了,即使冰树刚才跟她问好,她也没有回应。
只是两兄弟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艾拉的恍神,好像心思不知已经飘到谁身上……
呆滞了不知多久,艾拉才自己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冰树长的太好看了,我竟然看呆了。呵呵。」
她还不知道,她的出声其实是同时把三个人一起叫醒。
「呃,对了,时间不早了,准备晚饭吧!冰树,麻美今天没有来吗?」水树 一面讶於自己的心不在焉,一面询问晚餐来源。
一提到花丘麻美,冰树就感到不快,懒懒的说:「她以後应该都不会来了。」
水树立刻问:「为什麽?」今天有客人来,所以晚餐打算靠她了耶!
「因为她已经被我郑重甩了。」冰树特别加重郑重两个字的音调。
水树听了既讶异又苦恼。同时又拼命忽略那闪过心头的一丝喜悦。
讶异的是,在他眼里看来冰树和麻美不是才刚陷入恋情,怎麽这麽快就吹了?
苦恼的则是,心里想著总不能让艾拉这个客人做菜,毕竟她不像花丘麻美,是倒追男生追进家里来的,会积极的力求表现。
「我来煮,交给我。」冰树说著。
「你?」水树语气里尽是疑问与不信任。
「不要小看我,你以为那个麻美在做菜时我为什麽都站在她旁边看?」冰树直勾勾的望著水树:「我只不过是想把她的做菜技巧学起来,让某个人心甘情愿的永远吃我做的菜。」
原来是这样!水树这才明白。但一对上冰树那双眼,一样那麽晶澈透明的眸光,和满蕴了超越兄弟之情的爱意的眼神,水树心内又泛起一波不小的涟漪。
一直在站在一旁,却插不上话的艾拉,终於逮到两兄弟沉默下来的空隙,却也只能说一句:「看来,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很好喔?」
冲著这句话,冰树立刻对艾拉有好感起来。因为从小到大,众人只会不断比较他与水树的优劣,连爸妈都是如此,当了十几年的兄弟,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感情好。
「艾拉姐,你坐一下,晚餐很快就好。」冰树变的热情了一些。
「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我这个当哥哥的居然比弟弟逊色。」水树心想,总不能以後都靠冰树煮饭给他吃吧?看来要换他来偷学几招了。
「不用啦!你陪艾拉姐聊天吧。」冰树话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他怎麽在帮哥哥和艾拉促进机会呢?
但现在也来不及挽回了,水树居然很听话的就走向艾拉。真是,想学煮菜的话就不能坚持一下吗?冰树在心里暗暗骂道。
但是,冰树随後脑筋又转了一下,出现精明的表情说:「“现在”先让你陪一下艾拉姐,反正我有“一辈子” 的时间来教你做菜。」
水树走到一半差点滑倒,他还没笨到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冰树在心里窃笑,加紧速度把晚饭做好,可别让那两人聊天聊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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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花丘麻美所赐,冰树现在做起菜来得心应手多了。之前愿意忍受花丘麻美的不请自来,现在是有代价了。
「艾拉,好一阵子不见,你比去英国之前更漂亮了。」
「有吗?水树,我倒觉得你的嘴吧好像变甜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赞美女孩子的。」
水树和艾拉两人开始相谈甚欢。
「之前都没听你说你有弟弟,现在看到了,真是大吃一惊,你弟长的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艾拉谈到冰树,神色飞扬起来。继续说道:「难怪以前我觉得你对人的美丑标准太高,原来是因为有这个弟弟的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已经看习惯冰树的玉容,看别的庸脂俗粉自然映不进眼中。
水树眼神一沉,他不希望话题一直绕在冰树上转。
於是他挑起新话题:「艾拉,你在英国过的怎麽样?」
「勉强混的过去罗,对了水树,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艾拉试探的问著:「其实你在女孩子堆中一直很受欢迎,所以…我想是有了吧?」
水树笑了一笑,说:「没有。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倒是你,应该不少人追吧?」水树反问道。
艾拉也是摇了摇头,看著水树,似乎有什麽话欲言又止,最後才幽幽吐露:「我一直在等我喜欢的人跟我表白,可是……」
艾拉一双眼含情脉脉,注视著水树,水树也正望著她。
两人的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安静下来,彼此的视线仍一动也不动凝视对方。
这股气氛,让冰树一个劈头而下,穿插进两人中间大喊:「吃饭啦!」破坏的消失殆尽,水树艾拉两人也吓的弹跳开来。
「冰树,你要吓死人啊!」水树斥责著。
「没关系没关系。吃饭吧。」艾拉整理一下自己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样子,又赶紧打圆场。
然而,冰树很不喜欢方才的气氛,像是两人要陷入恋情的前兆。虽然他赶著做菜,却也密切注意著这两人的互动,他感觉,艾拉其实在暗指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