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多少时间收集起来的,你看看像一个正经男人穿的衣服吗?"他问,"你看这个!这两边露乳头是怎么回事儿?"
"衬衣呗。"
"你这个蠢才,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你穿个露乳装?你是想被女士意淫?"他把那件衣服一下子撕了,接着拿出另外一件,"还有这条裤子,屁股那里有个洞..."
"客人方便用。"
"这个也不行!"又一把撕了。"另外这个,这是什么?SM的皮衣?!"
"别一副你很惊讶的样子行不行?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是,装什么纯洁啊?"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窗子给我仍下去了。
"啊啊啊!"我心痛地喊了出来,"我花了五百多块买的啊。"
"等你弟弟走了我去给你买性爱五件套。"他适时地安慰插了进来。
"真的?"我兴奋起来,"你真的要给我买?"
"嗯,所以你先忍忍吧。"他把我柜子的衣服全都抓出来,扔到楼下。
"..."你给我买十套性爱五件套也没用!
他接着又去拿我的内裤:"这些也扔了!"
"啊!这些不行!喂!这些内裤绝版的啊!"
他勾起一个红色豹纹的两指宽的内裤看我:"这东西连你的球都藏不住。"
"穿这个本来就不是为了藏,是为了露的!这都是里面的衣服,我弟又看不到!"
"这才严重。你弟会以为你是一个闷骚的变态。"
"..."所以我只能看着他把我的内裤也都一起扔了。"那我穿什么啊?!"
"出去买。"他说。
"买名牌儿?"
"嗯。"
"阿曼尼?"
"...你除了阿曼尼还知道什么?"
"佐丹奴?"
"...蠢才。"他敲了我一下,不轻不重的,我却有些意外的开心起来。因为感觉很舒服。
他带我到了柏丽名店街,我知道这条街上的东西都超贵,一条领带都要我出去滚两个晚上,看来黑金真的要给我花大钱了。
我们走了一路,最后在一家叫做Esprit的店里去挑西装。我不知道这家E什么的究竟是什么名牌,但是这里的衣服真他妈的贵!
黑金给我挑了几件衬衣,然后搭配好了方案,都是轻松色调的,我穿上去,感觉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满意地笑笑:"人要衣装啊。"
那一身就是上万,我左弄弄右整整,怎么穿怎么别扭。
"涛哥,我可不可以脱了啊。"我扭扭捏捏地问。
"干嘛?"他倒是很满意。
"他妈的感觉很怪。"我忍不住就骂了句脏话。
他"噗嗤"笑了:"我说你啊,兰天儿啊兰天儿,穿的漂亮了,你也得稍微注意一下措辞啊。"
"我才不要!"我这下火了,"我他妈就是一个市井小混混儿,我跟这套衣服不配!"我转身就进去把衣服三两下脱掉。
脸还觉得发烫。
我根本就不是穿这种衣服的人。
能穿这种衣服的都是坐在高级写字楼里,收入过万,在商场上谈笑风云的人。我这种卖肉的,穿这种衣服,真糟践衣服。
"哎!兰天儿,你怎么就脱了呢?"黑金喊我。
我没理他,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黑金估计是第一次看到我真的发脾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兰天儿!兰天儿!"他从后面抓着我的肩膀,"怎么了,嗯?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我看着他,浑身都觉得委屈:"我根本不适合那些衣服,你干嘛要我穿?整我整的还不够高兴?"
他叹气:"我哪儿有整你呀。我觉得你穿着挺好看的。"
"明明就难看。"我说,"我就是那种穿二手衣服的,还有就是街边货,这种衣服..."
他摇了一下我:"你这个蠢才。"
我更火了:"对,我蠢又怎么样!关你屁事儿!你凭什么管我?"
他笑着看我,也不生气:"本来吧说要给你买两套漂亮衣服,好,你不喜欢贵的,那么我们就去一般的地方买,这下行了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生气。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你不生气?"我问。
"我干嘛生气?"他拉着我去开车。
"可是我无理取闹..."
"你无理取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说。
我无语。
他发动了车子。
我突然开心的笑了。
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他问。
我摇头,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我、我只是想到..."我笑得厉害,"我无理取闹,你无事生非。我们实在是绝配。哈哈哈哈..."
他一想,也乐了。
"你说的对。"
18
这样整了没几天,就到腊月二十一二了。
我弟弟明天就到。
黑金比我还上心。弄完了衣服又去叫小弟从不知道他哪家公司搬了一屋子书还有一个办公桌放到他书房--之前都是做杂务房的。
我过去看的时候,黑金正把几本儿英文的书放上去。
"哇,还有英文儿的。"我凑过去,"ma...mana...妈那之门..."
他敲了我一下:"蠢才,是management,管理学。"
"哦。我的英文都还给老师了。"我倒也无所谓,"这些是你的书。"
"是啊。"他挺感慨地,"呼"地一吹,灰尘吹起三丈高,"大学就没好好学,只有这些英文原版书还留着,我记得我们老师说,为什么要买原版的书呢?因为就算你学完就忘,以后摆在书房里也显得上档次。"他满意地指着书架,"看,这不都用上了。"
"我弟弟来又不是你弟弟来,你摆什么显啊?"我挺奇怪的。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毕竟是你亲人来,这件事儿很重要的。"
我更加奇怪了:"对啊,是,我,亲戚。不是,你,亲戚。"
他突然有点儿无奈:"兰天儿啊。"
"嗯?"
"你要不现在回学校读书去成不?你需要再教育。"
开什么玩笑。
我赶紧跑了。
我都老大不小的了,十六岁高二退学,出来就开始干这种勾当,别说现在学不下去,当年我也没好好学不是?
就这样,又过了没两天,我弟到了。
我弟坐的是早晨的慢车,我睡了个够爬起来,才突然想起弟弟要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火车站等我了。
"哇啊!"大吼一声,"完了!"
我踹了旁边昨天晚上发狠作人的黑金一脚,他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怎么了?"
"我他妈就叫你昨晚不来!现在搞得好,我弟车已经到了!!"
"别急啊。"他揉眼睛。
"我怎么能不急啊!四年没见了,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妈的,他要是叫坏人拐了,老子就把你阉了!"
黑金现在全醒了,有意思地看着我手忙脚乱:"你现在有黑道大哥的风范嘛。"
"你给我去死。"我差点没把昨天用过的套子直接塞到他嘴里。
慌慌张张的出门,就听见车房的门开了,黑金已经把车开了出来:"上来。"
"干嘛?"我瞪他。
"我送你过去啊。"
"有老板不在办公室呆着跟个跑外销的下属一起去接下属的亲戚吗?"我问他。
"我比较关爱下属,你今天跟我出去公干,才回来,正好我听见你要去接弟弟,就顺路了。"他说的比真的还真。
"柯军儿,来吧。"他哈哈笑着,打开门,"快点儿,慢了老板我要炒你鱿鱼了!"他叫了我的真名。
那一瞬间我有一丝恍惚。
我以为我真的还叫柯军,真的是那家外贸公司的员工,真的刚刚跟老板出去公干回来,真的...那该多好。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该多好?
我还是柯军。
不是兰天。
那该多好?
上了车我一直没说话,他妈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跑出来的道德心,今天不知道怎么一古脑跑出来了,明明没有后悔药,我他妈还是心口痛的不得了。
也许是弟弟来了吧,跟过去的自己突然有了交集,那种我不是我的感觉,真折磨人。
黑金在车上一直不停的瞄我。
我装作没看到。
他还瞄我。
我忍。
他边瞄边笑。
"你他妈看什么看啊!"我忍不住了,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下更火。
"没,就看你现在这样,真是焕然一心。"他说,"难得见你西装革履,表情严肃,连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四六分,哦,还有,你的眼镜,带上去了真斯文。没想到你是近视啊?"
我平时为了方便都带隐形,现在为了装着白领一点,特地去配了副眼镜:"我们家遗传的,我弟弟稍微好点儿,似乎一百来度。我就不行了,我跟我妹一人顶个茶杯底子。"不然就我那学习态度,一年书都摸不到两次怎么可能会近视?
"兰天儿。"黑金最近爱上了单独叫我的名字,兰天儿,后面还加个儿音,好亲密的感觉,偶尔也勾得我心一荡一荡。
"又怎么了?"
"你这样都很好看。"他说,"我期待今天晚上把你从这套衣服里撕出来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在开车,我一定给他一拳。
我保证。
19
我们到火车站的时候,弟弟的火车竟然还没到,因为是慢车,所以晚点两三个小时都是正常的,怪不得黑金一脸悠闲的赖床,他早就知道了。
走到接站口,几个浑身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很明显是狠角色的家伙们已经等在那儿了。看见黑金,齐声道:"黑金总裁!"
我腿一软差点扑倒。
"怎么样?"黑金得意地问。
果然不管他以前受过什么教育,他终归是一"黑金"!
"有这样的公司吗?"我眼角抽着问他,"你以为是讨债公司?"
"我叫他们来霸个好位置,你看附近这么多人,只有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从火车站一出来就能看见,我还叫他们做了横幅。"
"横幅?!"我一把抓住那几个小弟想举起来的两米多长的血红横幅,"够了!你叫他们都滚蛋啦!"
真是太丢脸了。
黑金"噗噗"地笑着:"哈哈,整你可真好玩。"
"你这叫心理变态!"我狠狠地把那横幅扔到垃圾堆去,"成天拿我开心。当我玩意儿一样逗,很好玩啊?"
"逗你是很好玩啊。"他笑着说,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可没当你是玩意儿。"
我愣了愣。
今儿这是怎么了?
说话都听起来不对头。
黑金这段时间绝对有问题,话语暧昧,又不捅破,搞得我胡思乱想,又不敢胡思乱想。他这样太狡猾了。
黑金把几个小弟赶走了,我们又等了二十分钟不到,出站口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接着是蜂拥而出的许多人。
"你弟长什么样啊?"我们两个一直紧盯着出站口,黑金才突然问。
"啊,我弟。"我哈哈一笑,"不知道。"
"...不知道?!"他怪异地重复了一次。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奇怪?"
"自己亲弟弟不知道什么样子,还不够奇怪啊?"
"我十六岁走的时候他才十四岁,小孩子都冲得很快的,我怎么知道他现在什么样?"
"那他叫什么?"黑金又问。
"柯为民。"我说。
"什么?"黑金没有听清楚。
"柯为民啊!"我抓住黑金的耳朵,大吼了一声。
"哇呀!聋了聋了。"黑金连忙耳朵。
就在我们两个人纠缠的时候,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哥?是你吗?"是一个跟黑金差不多高的少年,长得...
"乖乖,好像你啊。"黑金吃了一惊,"根本就是大号的..."
真的很像我。
超级像。
连眼角的笑纹位置都一样。
不过他很高,我得仰望,这些年他长高了很多,十四岁我走的那年,他还没有妹子高,我坐拖拉机决定出来打工,他拖着鼻涕虫跟着我跑了三四里地,一直不停的哭,不要我走。
现在也变成大人了。
不过他比我男人,比我有男子汉气概。
皮肤黑黑的,牙齿白白的,没化过妆,也不会学着娇声娇气跟个女人一样,也没跟人上床还被人乱操,没受过折磨,也没受过欺负。
很好。
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还有那么点儿意义了。
起码另外一个"我",活得挺好。
"哥,你哭了。"弟弟怔怔地看着我。
我吸吸鼻子:"我那儿哭了。"
"我也看见了。"黑金说。"真哭了,没见过。"
我刚要骂他别又开玩笑,但是看到他的脸色,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眼神儿很心疼的,手差点摸我脸上来。
我一下子把他手打掉。
"来!二子,我跟你介绍。"我跟弟弟说,"这是哥公司的总经理,叫迈克尔?黑金。"
"您、您好。"弟弟顿时拘束起来,"我是柯为民。"
"嗯,你好。"黑金一脸"总经理的沉稳",假装很有风度的一笑,"果然是兄弟,长得很像。今天跟你哥哥出来,见你哥哥一脸着急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他弟弟要来呢。"
我心里做恶:"那就这样了啊,我现在住总经理家,时间都不早了,先回去再说吧。"我再看到黑金那表情就要吐的一塌糊涂了。
回到那别墅里,原因都按之前商量好的跟弟弟说了。
下午饭本来是打算出去叫外卖,我跟黑金不会做饭,厨房干净的跟真空似的,结果弟弟自告奋勇要做饭,把我吓到了。
结果做出来的饭反而挺合口味的。
黑金把我弟弟大大夸奖了一番,并且表态等他大学出来毕业了,可以到他公司工作。
我很严肃的拒绝了黑金的这个提议。
毕竟无辜的堕落成黑社会这种事情黑金一个人就够了,何苦要拉上我弟弟垫背。如果他成了黑社会,那就完了,我们家,一个卖淫一个走私。
估计是之前给祖宗的香没有上好。
20
"哥。"
"嗯?"我正在客厅看电视,跟黑金两个人斗来斗去。
"碗洗完了。"弟弟过来说。
"哦。叫你休息你不听,刚下火车,头还晕着吧?"我问。
"还好。哥。"他有点腼腆的笑笑,"妈叫我带些东西给你,你来我房间拿吧?"
"哦,好。"我走之前又踹了黑金一脚。
"这是妈给你缝的裤子。"柯为民从他的大包里拿出好多东西,"这是妈给你包的土,还有,这是自家产的鸡蛋。"
"你拿这个给我干什么啊。"我无奈,"我都不自己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