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 to the sky————谦君润如玉[下]

接到电话，两个人飞奔到医院的急诊室。
BRIAN焦急的拉住门口的奉，呼吸不稳的问。
"究竟怎么回事？父亲为什么忽然昏倒了？"
奉怨恨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该是我问你怎么回事，不是因为你。。。父亲也不会因为刺激过大而入院。"
"我？"BRIAN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带着颤抖的惧意。
奉叹了口气，不再理他。
看见和奉站在一起的裴南苑，FANY马上明白了一半。
他僵直的走向裴南苑，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你告诉了父亲？"
裴南苑不动声色的强调。
"不是我，如果你有勇气的话，就去问奉吧。"
FANY顾不上对他那张无所谓的脸产生恨意，奉已经揪住他的领子。
"你该对这一切负责，FANY。你竟然玩弄我弟弟，你这个禽兽！！父亲承受不了这一切才会昏倒，进了医院。"
裴南苑怕他不知道详情似的，解释说。
"当时我和奉正在聊你的事情，这么恰好的，被伯父听见了。他一时接受不了，才。。。"
恰好？如果一句恰好能这么容易解释一切，FANY一定会在此时恰好杀了眼前冷血的恶魔。
裴南苑居然利用父亲来达成他的目的，而父亲偏偏是自己最大的软肋。
他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害怕，只能祈祷着老人可以安然无恙。余光中，BRIAN因为这一番谈话而颓然倒地。
而他，已经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反而不再恐惧。该来的，总要来。
急诊室的灯暗下来，老人昏迷在床上，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他的脸苍白而深陷，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年。
FANY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朱贤。他是个健康矍铄的老人，对自己慈爱的笑着。
他的泪，顺着脸颊沉默的流下来。
此刻，BRIAN的脸上也都是汹涌的泪。FANY知道裴南苑这一拳，已经打在了两个人的死穴上。
他们已经连挣扎都没有的，走在了垂死的边缘。
※※z※※y※※z※※z※※
病房里
FANY看着伏在床前发呆的BRIAN，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奉出去给老人买粥，裴南苑也走了。
此时的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BRIAN忽然抬起头。
"FANY，如果吃了有毒的蛋糕，死的却是别人。我们是不是很混蛋？"
别折磨自己，BRIAN。
你明知道你说出这些话，会摧毁我和你的心，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FANY沉默的闭着眼睛，祈求厄运赶快结束。老人醒来的时候，也许一切都会有个结局。
奉回到病房时，看见他们两人跟他离开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他叹了口气。
"你们这么年轻，什么不好玩，玩同性恋。虽然我也有这样的朋友，可是在社会上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你们知道么？BRIAN，你不该跟那个混蛋学。"
BRIAN忽然说。
"奉，我也是混蛋。因为我爱FANY，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
奉呆立在原地，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爱？你爱你的弟弟？爱一个跟你生活了才5年的男人？"
FANY闭着眼睛，如奉所说，一切听起来似乎都很无稽，可是却真实的发生了。
他们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以爱之名走过的。
在造成伤害之前，他们为那份爱自豪着。此刻，爱却成了如芒刺在背洗刷不掉的罪。
他们已经背负不起了，无需任何的咄咄逼人，只是面前安静睡在病床的老人，就已经将他们相爱的自信击得粉碎。
这时候，老人逐渐醒转。在他神志逐渐恢复的瞬间，满眼都是说不清的情绪。
悔恨，自责，伤心，失望。。。
两个人随着他的目光，生生死死不知道多少次。
FANY一脸的毅然，他想告诉老人BRIAN是无辜的，而自己是罪人，诱惑了他。即使不能获得原谅，他也无话可说。
可老人却没有看向他，只对着BRIAN说。
"BRIAN，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FANY跟着奉离开了病房，在门口静立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FANY怕BRIAN受到什么过分的责难，轻轻推开了门，他听见BRIAN平静的声音。
"是的，父亲。我会娶锦瑟的。"
然后，他轻轻的关上门。
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BRIAN那句话落在他的心上，把一切都砸成尘埃，拼凑不成完整的记忆。
现在是梦，还是之前的所有是梦呢？
BRIAN从房间退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FANY，父亲要你进去。"
他推开那扇带着消毒药水味道的门，就像接受命运的审判的罪人，走了进去。
BRIAN将头靠在墙壁上，他已经作出了选择。
当父亲要他从赶走FANY和娶锦瑟中选择一个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已经将自己打入了地狱，可是他不后悔。
他知道留下FANY，而身体却接受锦瑟，那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背叛说不定会让他疯掉。可是若此刻失去FANY，他却连活着都会失去力气。
时间在他的守候中一秒秒的流失，然后。。。
他看见FANY走出来，他们对视着。
FANY笑了，似乎想让他安心似的，可是那笑容模糊的像隔着一个海洋。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医院的那次谈话。可是那隐约浮出水面的现实横梗在其中，让他们都不得安稳。
他们甚至害怕独处的时候，逃不掉的心慌和尴尬。
锦瑟来到医院悉心的照顾朱贤老人，倒成了他们之间的润滑剂。有她在的时候，气氛难得的活络一些，而锦瑟的身影一消失，他们又恢复了安静。
已经是春天的日子了，空气中弥漫的暖意浑然与他们无关。
锦瑟和BRIAN在病房陪着朱贤，FANY来到医院的天台，他想贪享一下难得的自由和珍贵的时间。
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有多少日子呢？
虽然装作看不见彼此，却又明确的了解对方的行为和想法。他们这么近的想念着对方，不会再有一个人走进他的生命，带给他这样的默契。
他将头拗着，海蓝色的天空像是一个呼唤，他很想就这么飞起来，然后获得永远的自由。
他忽然觉察到他的靠近。
BRIAN慢慢走向他，就像数年前的第一面。略长的黑发遮掩着小巧的脸颊，美丽的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着。
这么多年，他依然是他当初记得的样子，也会是永远的样子。
他黝黑的脸上都是汹涌而沉溺的爱，如果有永远，那么留下此刻珍贵的瞬间，就可以作为回忆里永远的珍藏吧。
他拉过他的身体，然后在微风中，在海蓝色天空的见证下，对他说。
"BRIAN，记得我爱你。"
他顾不得他略微挣扎的神色，吻上了他温软的唇。
BRIAN感觉到FANY这个吻，似乎带着永恒的承诺般沉重，让他连挣扎的勇气都失去了。
你是不是在跟我诉说？FANY。
他们沉溺的爱着，忘情的吻着，浑然忘却了世界。
此刻只有彼此的瞬间，就是他们的永远。

Super star
5年后 美国
Long ago
很久很久以前
And oh so far away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before the second show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已坠入情网
And your guitar
你的吉他
and you sound so sweet and clear
你甜美清澈的声音
But you're not really there
但你并不在我身边
It's just the radio
那只是电波中传来的旋律
Don't you remember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baby
你可曾记得你说过你爱我 宝贝
You said you'd be coming back this way again baby
你说你还会从这条路 再次回到我身边 宝贝
Baby, baby, baby, baby, ooh... baby
亲爱的
I love you, I really do
我爱你 千真万确
Loneliness, is such a sad affair, sad affair
寂寞 是如此痛苦的折磨
And I can hardly wait
我无法抑制
Baby, no I can't To be with you again
我迫不及待想再与你相依
But what to say, to say
我却不知该怎样表达
To make you come again
才能让你回来
Oh honey, come on back to me again
哦 亲爱的 回来吧
I wanna be, I wanna be anywhere you are
我愿陪你去任何地方
Don't you remember you told me you love me baby
你可曾记得你说过你爱我 宝贝
You said you'd be coming back this way again baby
你说你还会从这条路 再次回到我身边
Baby, baby, baby
Baby, baby, baby, baby, ooh... baby
I love you, oh baby
我爱你，到永远
忧伤的提琴声为前奏，面容安静的男人深情的歌声，将人们的思绪带回了久远而深刻的爱情记忆里。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一个不能忘记的情人。
他是你第一面就爱上的人，也是你受尽伤痛也不能戒除的瘾，还是你历尽艰辛也不能拒绝的命运。
一曲完毕，大家对演唱者LIO报以不歇的掌声。
LIO笑着从台上走下来，跟大家一一打着招呼。
有人说。
"LIO，你的歌声越来越棒了。"
他笑答。
"这首歌已经唱了太多年，所以都长在我心里了。"
LIO回到吧台给自己调了杯酒，轻轻啜着。角落里一张熟悉也陌生的脸，对他笑着。
十年不见，他已经长成了25岁的男子，一个神色内敛而忧郁的男人。
LIO还记得那天，热闹的酒吧里，走进一个身穿皮衣的帅气男人，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利落的黑色短发下是一双复杂的眼睛，周身鼓起的肌肉线条充满着霸气和强大的力量。
居然是他的小男孩，FANY回来看他。
十年后的重新见面，他发现FANY变了很多。更成熟也更沉默，很少笑。
虽然FANY不肯提起离开韩国的原因，不过他也猜得到他在朱家一定发生了什么。
FANY在朱家的5年里，虽然自己不曾去看他，可是他的消息他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他过得不错，所以自己没有去打扰他。
直到5年前听说他莫名的失踪了，朱家也一直在找他。可是世界如此之大，谁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再见面，一切物是人非。
LIO不清楚这五年FANY去了哪里，可是现在一身暴戾而又贵气的他，和他周围不像是正道上的朋友，都让LIO不安。
相比十年前卑微的身份，现在的FANY看起来好得多，可是似乎也堕落了。阴郁而狠辣的神色，已经不同于当年他认识的那个青涩的FANY。
这时候，FANY向吧台走过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LIO，你现在很怕我？"
LIO回看着他，坦然道。
"FANY，我是我永远的小男孩。我为什么要怕你？"
FANY笑了。
"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我很开心。虽然现在一切都变了，但是对你来说，我永远是那个受你帮助长大的FANY。"
LIO摇着头，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纹路。
"FANY，我从未想过我自己。当年我将你引往韩国，是希望你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现在的样子。"
FANY端过一杯酒，一口饮尽。
"有时候不是我们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我们，不是么？"
"FANY，你的脸看上去吃了很多苦，离开朱家后你到底去了哪里？"
因为那个熟悉的姓氏，FANY的回答迟钝了一下。
"我回到了美国，因为那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不过在我没找到你之前，就遇到了我孤儿院的朋友。他已经是一个组织的头目，我现在在他身边帮忙。"
"你说组织？"LIO的声音迟疑着，但愿不是他预想的。
FANY表情平静的点头。
"是黑道。包括毒品和。。。枪械。"
LIO的脸色惨白起来。
"你怎么会跟他们纠缠在一起？FANY。。。"
FANY依然平静的笑着。
"这是命运给我的选择，不然为什么我在美国先遇见了孤儿院的朋友？如果先遇见你，也许会不同。"
LIO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理由。若不是当时FANY已经没有积极向上的意念，那就是他疯了。
为什么不选择正常安全的生活，而选择进入那黑暗的世界？他知道FANY不是那种对金钱和权力欲望强烈的人。
FANY仿佛看出他的疑问。
"LIO，不用替我遗憾，我没觉得失去什么。我只有我自己而已，生死只有一条命，还怕什么呢？"
"可是你曾经拥有一个家庭，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到底在朱家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灰心丧气的离开5年，谁也不联系？"
FANY的眸子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闪着诡谲的光。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LIO。我只记得15岁之前，和现在的日子。在韩国的那段时间，我记忆里是一片空白。"
LIO苦笑着，此刻FANY脸上愤怒而失落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这口不对心的谎言。
恐怕不是忘记，而是记得太深，深的连抹去的机会都没有。
谁都有这样的记忆，他不再问了，否则未免残忍。
※※z※※y※※z※※z※※
寂静的路上，重型机车的呼啸声仿佛战场上战马的悲鸣。
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种声音的，他只知道唯有在速度中失控的瞬间，自己才会觉得快乐，觉得飞一样的快感将所有的阴霾都驱逐了。
黑色风镜下的双眼，直视着前方，他的速度象是可以杀死时间和记忆般得快。
他记得有赛车的朋友对他说，当你的速度等同于时间和空间的速度，你所处的世界叫做静止。当你的速度超越它们，你的世界叫做回溯。
回溯？回到若干年前，有那个人的世界。。。
可惜，他的速度永远不会超越时间和空间。
他们已经注定，错过彼此。
机车在一栋公寓前停下来，一个长发高挑的女人听见声响从房间里走出来，在他接近花园的时候，在落地窗前探出头和他吻在一起。
他闻见她身上油彩的味道。
"还在画画？"
她笑着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眯起来。
"我在画你，想看看么？"
她牵着他的手，将他摁在座位上，打开面前的画板，上面是一个表情阴郁而忧愁的男人，那是他？
女人抚着他的眉头。
"FANY，你的眉头总是喜欢这样紧锁着。就没什么事能让你开心？"
他贪视着她漂亮的眼睛。
"你的眼睛，可以让我开心。"
她笑着。
"是不是你见过最美丽的眼睛？"
看着她自信的表情，他但笑不语。
她是一个ABK（American born Korean），从小生活在美国的她自信而快乐，总是露出大大的笑容。而那双漂亮的眼睛，则活似若干年前让自己沉溺其中的那双。眼角美丽的弧度，还有漂亮的睫毛。
浅吻着搂在他脖子上细嫩的手臂，他知道自己不会有感觉的。可是作为一个别人眼中正常的男人，他该负起让她快乐的责任。
她看着他幽深而性感的眼睛，那里面并没有情欲，可是身体却在表达着他的渴望，这一切只是敷衍么？
门口的声响，并没让两个人停下。FANY看着门口的方向，窗口里忽然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上他的时候，慌张的躲开了。
他的身体忽然僵直，那熟悉的眼神。。。BRIAN？
顾不及身边的女人，他起身奔过去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可是他确定刚才并不是幻觉，于是追出院落。
一个男孩清瘦的背影，正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