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雾烟

只不过后来又见过一次，是因为最后给他的打工费的问题，他到处找我。我就和他约了个时间见面。
然后他还了我给他的手机。只不过，当时他的表情好像是要哭了，而我忍住了自己的心痛，没有去安慰他。
啊......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我干嘛记那么清楚！？不想去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脑筋了。
还是尽快解决完这碗牛肉粉，回去做设计课的作业吧！
后天要交不出来的话，那个死老头（对专业课老师的尊称）又要抓狂了。

这就是我，一个大四平面设计的大学生的平凡生活。
唯一的不平凡之处，只不过就是我的性向跟常人不同而已，简而言之，我是个GAY。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当然还有就是大四的我，有几个独立工作室和广告设计公司要我寒假就到他们那里实习，在着实不景气的大四就业出国风中，我亦是个不用太愁出路的人。

从小就被老爸老妈放任自由的我，从高中开始知道自己性向之后就开始在圈子里面混。
我学画，算是搞艺术的，平常就没有多少思考的神经，几乎都是凭感觉做事。所以对于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情的接受速度也许是会比平常人快了一些。
然后就是什么家庭告白，同堂会审之类。难得家里老爸忙编辑，老妈忙生意，平常对我就是放牛教育。家长知道之后，也就大眼瞪小眼了两个月，然后就勉强接受了。老爸到底是在文艺界混的人，给了我一句忠告，那个圈子满乱的，你不要弄出一身病回来就行了。而老妈则是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样子，挤出一句，要是有合适的人就带回来。
虽然我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太过自私了，也知道我老爸老妈为了我的事情没有少吵过架，当然是为了没有对我进行更加严格的教育而后悔。而老妈更是有着想要抱孙子的愿望。我是会觉得愧疚。幸好家里没有再老的长辈了，不然要是来个什么一代单传，那我的愧疚感会更强。
但是要是让我违背自己的生理特点，去消除这种愧疚感，来找个女的结婚，生子。那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世界毁灭一样严重。我觉得，我又不会真的爱上对方，光是责任之类的东西就够我头痛了，要是再耽误了对方的幸福的话，对对方或是自己都是一种折磨。
而且我还知道，自从我说了我是GAY之后，家里的气氛就怪怪的，我没有少在半夜时分听到老爸的叹息声和老妈隐忍的抽泣声。
我再待在家里，拿给老爸老妈看着，他们会更伤心。我自己也受不了，找了个需要一个单独地方安心绘画的幌子，在还是高中的时候就搬了出来。
他们虽然接受了唯一的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但是在情感上还是需要冷静吧，距离远一点，也许心痛就会少一点。

说实话，我还满喜欢最初的那个住所的，直到大二的暑假结束的时候，才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忘了提一句，我就近考了本市的综合大学的艺术学院。
我到是想纯粹的只学绘画，但我的高中专业课老师，总说我的画里面缺少了太多感情，就只有直接的触觉，不能动人。他建议我最好是去学学系统的设计理论，因为我的设计课成绩一直都不错，然后再看我是否适合走职业画家这条路。
我作出了至今都认为正确的一个选择，选择了平面设计作为我大学四年的专业。
我真的觉得一天到晚很少去想事情的我，脑海里经常会因为一个主题无意识地浮现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和设计，也就是说我在设计方面的天赋比要让我在一幅作品里面表现深层次的感情的难易程度要高的多。
只不过很奇怪，死老头说他很喜欢我大二这个时期的作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他说觉得我的风格好像从狂放变的有点收敛，偶尔还有一丝温柔在里面。然后我进入了一段混乱时期，现在又开始走抽象路线......
死老头的话从来都是天书，我是没有打算去仔细研究，那会让自己钻牛角尖的，我自认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虽然我知道那一年的作品并不是我一人之力完成的。

说实话，刚在这个圈子混的时候，心里多少都有想追求爱情的想法，但是现实是无情的。至少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都是活得战战兢兢的，在边缘游走。不愿承认自己同志的身份，又要满足自己膨胀的欲望。在圈子的黑暗中交流自己的心得。
虽然不喜欢被外界评价的那样沉沦，但是事实如此，基本的生理欲望没有办法那样简单解决。
大家离开圈子后又会戴上另外一张面具，去面对另外一个需要在社会中生存的自我。再自在的人，心底深处那种违和感也不会消除。
在这样一个圈子过活，新人的加入总会引起不小的轰动。新人要不是纯情小绵羊，根本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要不就是看破红尘，自甘堕落。
我是不敢玩的太厉害了，毕竟老爸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一般都会有几个固定的伴。大家都奉行有欲望就上，不用多说的原则。一切从简，方便为目的。
这种日子直到我碰到了一只小绵羊的时候，暂时结束了一段时间。可惜后来小绵羊走了，我又开始追风逐浪。
这只小绵羊就是安城。

他是被我们可爱的酒保弟弟带来的服务生，还是个大一新生，嫩得很。刚好那天我心里不痛快，同伴都有自己的节目了，我只有另外主动出击。
后来的结果就是他认为我调戏了他，然后约我在他工作之后单挑。虽然打架不太好，但是对于男人而言，在心情郁闷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发泄方法。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打了个平手，他却因为受伤不敢回宿舍，怕被查。一问之下，居然是一个学校的，我还是他学长。
只不过他是工科生，工科人向来瞧不起文科人，尤其是艺术学院的。我也不指望他多尊重我。结果这死小子可爱的很，居然还真的就学长学长的叫了起来。我也不好见死不救，我们学校对于夜不归宿的要求不严，可打架弄不好就是个警告处分，看这小子家里条件不太好的样子--才会不得已到这种地方打工。我就收留了他一宿。
......

"喂，叶子，你又在发呆了，神游到哪里去了？"
"唉，没有什么，我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
"你家伙不是又有新的BF了？怎么不在家滚床单，跑到这里来跟我们一起郁闷？"
"还好了，又吹了。那家伙嫌我画室的颜料味太重，又没有习惯，一天不在家，就把家里给我弄的乱七八糟，像个鸡窝。那天我赶设计作业，他居然跟我说他想去逛街？！笑话，我不可能当自己的课去陪他吧！所以就这样了。"
"算算，这都是你今年第几个了，你不是嫌人家生活习惯不好，就是嫌别人生活作息和你差别太大。你小子今年吊到的有几个，算是这里风评很好的了，你还指望什么啊你？"
"去去去，我今天叫你出来是陪我喝酒的，你来跟我分析我的男人帐。晕啊你！"
"好好好，不说了，我的大少爷。喝酒喝酒。"
......
"......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小城的不是啊......"对方已经喝得谁是谁大概都不清楚了。
"小城？谁啊？"我喝得头晕晕，就是醉不下去。
"......呃......就是那个你跟他同居了一年的那个啊......他很好啊......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啊......"看来他是忘了，我说过的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的话。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喂！你没事吧？"
杰已经彻底瘫了，我叫他的同居人来接他。这家伙不也混的挺好吗，来人二话不问就把杰运走了，还细心的找我们的酒保弟弟要了点醒酒的药。有他照顾他，我到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冬天的风总还是美丽"冻"人的，只不过吹吹这个风，有时候感觉还是不错，到是把我的酒意吹散了七八分。
这样的我还真是窝囊。只不过比起当初也要好太多了。虽然现在他的名字对我来说还是禁语。
当初的我，结束和小城关系的时候，为了不再有点那个什么睹物思人，而且考虑到堆画的地方越来越小了，有必要换个新的大一点的住处。我就在和他分手之后决定搬家了事。
本来以为自己对这段关系应该是拿得起放得下，但结果是拿起来就没有放下去了。
一年并不是很短的时间。
吃饭的时候，会怀念他的鱼香肉丝；洗衣服的时候，会怀念他的奥妙洁净；睡觉的时候，会怀念他带有绿色感觉的味道......严重的不行了。
我走过一切和他约会过的地方，咖啡馆--想起他不加砂糖的蠢样；牛肉粉--想起两个大男生分食三个大份粉丝的样子；逛街的时候，总是想替他换件帅气一点的衣服，他总是说用不了，他没有那么多需要穿的那么好的场合；后来又为了方便联络，专门给他买了手机，然后就天天短信不断......
刚分手的那几个月，我过的简直就不是日子，习惯在熬夜做了设计的第二天早上，冰箱里面会有他买来的豆浆油条。这个分手之后当然是没有了，我就偷懒不吃早饭，结果差点弄成胃穿孔，差点把老爸老妈叫到学校的医院来。
类似上述白痴行为不胜列举，就不一一阐述了。
朋友一个个都来关心我，他们都没有问为什么，这是定理。理由知道了又能怎样，人家家里长辈留言要传宗接代，我能怎样，最后的那个晚上，他已经做了决定。我不可能去把他抢回来吧？！而且目睹过老爸老妈的挣扎，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在他们那里的重要性。
好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失恋了又怎样，日子照过，设计照做，天还是一样方，地还是一样圆。

后来他又来找过我，说是他暑假的打工工资多算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我的。
那是他奶奶住院的时候，他的打工，本来是要辞掉的。但是那时我记得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以解决他的学费问题......他的成绩是好的没话说，总是拿奖学金的那种。但是学校的奖学金污得很，上面发下给你是那么多，到手里的就要分成几份，几个人一起拿，说的好听而已。他必须解决他的学费，估计也就差这十几天的工钱。我破天荒的帮他做了那十几天的扫除。那时听到他奶奶住院的消息之后，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虽然明明有几个设计等着我完成，我就是直觉的觉得去帮他打工比较重要。
但是他并没有接受在我们关系结束之前，我送给他的这点礼物，他把他退了回来，连同曾经跟我短信热线的手机。他还一脸受伤的样子。
经过这么久的调养，该承认的我都承认了，该分析的我也分析了，但是情感上还是不希望看到他不好的样子。虽然那是我第一次靠体力打工挣来的钱，我自己才呕的不行。
幸好那天小两口吵架的小杰在浴室的一句话，把他逼走了，我也懒得再东想西想了。
虽然还是有那么多的不舍，但也总算是让我从他那里毕业了。
那晚，我通报了小杰的BF把他抓走去过平安夜。我就一个人在家里睡闷头大觉，谁叫那几天接了一个广告设计的方案。已经几个通宵了，人都当掉了。

只是该死的，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笑着谈论这段历史的时候，我怎么又犯毛病了。手里面紧就不去咖啡馆消费，天天跑去吃牛肉粉，还不停的回忆起与他的点点滴滴。我中邪了......
还好最近帮身为表妹的学妹接了个演讲比赛的广告，让我觉得好像又活了过来，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真羡慕他们居然可以学第二专业，我们这届根本就不晓得学校有这个东西。
这个广告是跟小日本有关的东西，颜色用沉重一点比较好。我很少用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妈的，再过几个星期又是圣诞，唉，看今年这个样子，又要度过没有情人的圣诞节了。晕啊......
只不过那个小子不晓得怎么样了，听说他好像也学了第二专业。人贱就是这样的，就算对方一点都不在意你的事情了，却总还会想去打探对方的消息。

时间在我的打混中很快过去。过几天就是演讲比赛了啊......
今天还真是霉，我刚把自己的QQ上线，就被我的表妹逮住了。
我表妹居然问我的那个广告画有没有电子档的。
废话，我就是用PS做的，怎么可能没有啊。
她又要求我把她改成BMP或者JPG格式，说是老师要做幻灯，这样方便。
这个丫头在干嘛啊？我晕。
几下给她弄好，丢个压缩包给她。就下线去打天堂二。然后在心里感叹小日本的麻烦。
本来表妹是请我去看那个演讲比赛的，说日语系的老师要谢谢我。我才没有必要去呢。虽然看动画看得多，日语还是懂几句，但让我去听正儿八经的演讲，杀了我比较好。反正工钱比较可爱，接下这个工作是因为价钱还算合理。我还是觉得银子比较实在一点。

结果那天比赛是下午两点开始，是周六。我应该是可以参加的。但是由于和别人在线上火拼，熬了一下夜，所以我睡到一点半才起来，表妹好不容易给我的入场券恐怕是没有用了。汗一个先......
我爬起来，洗漱打理一番。准备出去吃早饭兼午饭。
唉，我再次对自己没有语言。又逛到花溪牛肉粉这里了。
算了，忍了，再吃一次，我已经腻了，而且早就背叛了我不喜欢牛肉的事实。这种怀念的行为还是少来一点为妙。

吃完一看时间，才两点半。还早，那个比赛会场好像就在东门这边吧，顺便过去看看，难得自己还是做了个广告画，去看看效果也不错。不然浪费了入场卷，那个死丫头又要来淘我。
今天吃粉的时候总算没有再想起很多事情，总体来说心情还是不错啊。
那就去吧！
走出店面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说到--
拜拜，我的牛肉粉！当然还有小城--我又在心中默默给自己加上这么一句。

终篇 FAREWELL
今天是日语第二专业学生的同学会。

上次不知道是谁在班级的QQ群里面说大家应该聚聚，大家也是说起风来就是雨。结果为了等一个大家很多人都能有空的时间就等了足足半年。谁叫本来就是学校的第一个日语二专业班，最后坚持到底的人又只有二十多个，相处两年的时间，确实也是大家的缘分。能再聚聚就变成了大家一直的梦想。但偏偏又是不同专业的，工作周期不一样，要大家都有空的话，也就只有春节了。

他现在在一个日资企业里面负责销售。工作效率太高的结果就是有不错的薪水养家，休假却成了奢望。只不过回家就能看见妻子和儿子的笑脸，这也是一种幸福。当接到同学会通知的时候，也确实感慨了一下，都大学毕业那么多年了。去看看大家也好。
虽然儿子已经3岁了，殷红作为一个称职的妻子，一个好的下属，应该是很幸福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个地方一直都是缺着的，而且也没有办法再补上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自己当时做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就算是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同学会都是一个样子，大家聚在一起谈论过去、现在、未来，说好听点，是研究大千世界；说难听点，就是八卦三姑六婆。她百无聊赖的在一旁吃着桔子，泄恨似的，使劲撕着已经碎的不行的桔子皮。以前还用这玩意儿来做过小桔灯，八成就是神经短路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啊？到底还来不来啊？！烦死了，一点都不想来这里看这些顾作世故的嘴脸。还是回自己书店看小说来的痛快点。要不是答应了表哥这个事情，还真不会来这里看所谓成功人士发表自己的成功经历。
她摸摸衣服包里面的信封，确认了一下东西还在。继续在一旁开始与葵瓜子奋斗。

该死的，还不到过年，路上怎么这么多车？都塞了一个小时了。早知道的话，就该早点出门。安城无奈的敲着方向盘，心里盘算着，要是赶公车的话早到了，真不该把车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