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扣————楚天[上]

作者:楚天[上]  录入:11-26

温柔的笑意至心底层层荡开,欧阳清泓抬起酸痛无力的右手轻轻握住那人,开口发出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昀儿......我没事......"

.........


"唉--"一声苦闷的叹息拖着长长的尾音穿越简陋的窗口,扫荡过小屋前重重密密的树林,幽幽的掠过栗缩战抖的树顶,最终徘徊于晴空之上,余音袅袅,连绵不绝。

"唉----"叹息声再一次的响起,那音质、那音色、那音韵,比起前一次来无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所包含的深刻情感,那真是比怨妇还要哀怨、比寡妇还要凄凉、比囚徒还要痛苦。只可惜在这种了无人烟的隐蔽山林中,也只能"独怅然而涕下"了。

"唉--!!好无聊啊~~为什么我得一整天的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想想我是谁,堂堂苏州城的宋二爷!!一个喷嚏就能让苏州抖三抖的响当当的人物!!!"趴在窗口的青年义愤填膺的直起身子,邪魅的凤眼因愤怒而异常亮丽,威严的气势至他四周无声的蔓延开来。可下一秒钟,青年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整个人如同泻了气的皮球又重新趴回原地,哀怨的目光回视着屋内床上静静的身影,逸出一声咬牙切齿的惨号,"......欧阳清昀!你小子够厉害!人都不知在哪居然还能整到我!!啊~~我发誓我要是不连本带利的整你个彻底,本大爷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唉--那舞天皓怎么还不回来啊~~不过是去城里探探风声,有必要这么久吗?该不会是晃悠晃悠的就被血凌宫的人给发现了吧。"无所事事的维持着趴在窗边的姿态,青年自言自语着,却因自己的胡乱猜测而露出向往的眼神,显然目前的状况着实不为己所愿,"唔,真好。我也想去啊!这种危险好玩的事若不参一脚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这样说着,视线却又飘回到屋内,俊逸帅气的五官不可自制的抽搐了几下,大概又是想到了那个害得自己错过"危险好玩"的事的罪魁祸首。


("唉--"幽怨凄婉的悲叹一声接一声的划过云端,层层笼罩住以小屋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地。
只听见"啪--"的一声,
"唉~~连飞雁都掉下来了~~我的痛苦你可知~~"
然后"砰--"的一声,
"咦~~不会吧~~猴子也能从树上失足摔个四脚朝天~~"
接着"磅--"的一声,
"哎~~想死也不用这么狠吧~~你只是只兔子耶,那么一丁点大撞哪不好撞什么树,还专拣最大最粗的撞~~"
随之"噗--"的一声,
"哇~~这个更猛~~奇迹啊~~蛇居然会吐血~~还喷得这么的有艺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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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纯属恶搞~~^0^~~~)


正当青年准备再接再厉吐出第一百一十五声凄婉至极的叹息时,从屋内发出的细微声响立即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回过头快步行至床边,却见那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紧锁着眉头、潮红汗湿着脸庞,也许是因为痛苦难受而不停的辗转反侧。

听不清这因受伤而高烧不退的男人到底在喃喃呓语着什么,青年伤脑筋似的抚了下额头,赶紧凑上前用力按住他无意识乱动的身体,动作虽说笨拙了几分,但仍是小心翼翼的避免碰触到男人的伤口。

"欧阳清泓,我拜托你不要动来动去的好不好!都说了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你怎么还是这样啊?!"也不管眼前双目紧闭的男人根本听不见自己的说话,青年一脸受不了的大声埋怨,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薄薄的淡色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几分嘲解几分玩味,"唔,说起来我们目前这种状况还真是不可思议呢。想不到我堂堂宋二爷竟会沦落为照顾病人的看护,而且还是伺候你这个我商场上最大的对手!唉~~像我这般善良的人世间难寻啊~~"(宋府全部人口,包括阿黄:胡说!!他绝对是胡说啊--!!!到现在偶们还没有找到钥匙~~555~~~)

渐渐的,男人放松身体停止了无意识的挣扎,蹙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本以为男人是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便依着舞天皓临走时的嘱咐替他擦去燥热的汗水,却不想那应该是睡着的人竟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迷离湿润的黑眸缓缓睁开,对视之间竟是极温柔极温柔的款款深情。

无法自制的,青年俊魅好看的唇角神经质般抽搐了几下,铁青着脸刚想挣开男人的手指,就听男人对着自己说道,声音低沉而柔和:"......昀儿......我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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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了一半的脸又非常悲惨的黑了一半,青年的嘴角第二次强烈的抽搐了几下,好容易才万分艰辛困难的挤出一丝难看且理论上被称之为"微笑"的表情:"......那个......欧阳兄,在下姓宋名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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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尴尬不已的咳嗽出声,一时间陷入异常停滞状态的两人里倒是意识迅速清明的欧阳清泓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松开握住宋钰的手,虽说不自在却仍是彬彬有礼的歉声道:"宋兄,刚才是我没看清而误将你当成了清昀,若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宋兄你多多包涵。"

哪知此话一出,却见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更加奇怪,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大有悲愤到无以复加之势。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欧阳清泓一番直白诚恳的道歉,听在天生就与欧阳清昀不对盘,乃至于互为"天敌"的宋钰耳里却是另一种意思,而且是足够让他"呕"心"泣"血,短时间内没办法复原的致命打击--居然把我"当成"那个"欧阳清昀",这不管就字面看还是就内涵看,它都只有一个意思嘛,也就是说我--宋钰,竟然与欧阳清昀同一水准!-_-| | | | | | |

很直接就得出这个悲惨结论的宋钰一脸的惨淡,欲哭无泪的双眼瞅见斜靠在床沿的欧阳清泓正好生奇怪的看着自己,思躇几许终是打算开口询问。

"呵呵......没事没事,只是一点小事欧阳兄又何必如此在意,倒是欧阳兄的伤势能顺利的恢复才是真的令人欣慰啊。看来舞兄的疗伤之术堪称高手呢,呵呵呵........."赶紧抢在欧阳清泓说话之前开始滔滔不绝,开玩笑!若让他再来一段"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还要不要活啊~~细长邪俊的凤眼顿悟般的瞪着对方,宋钰懊恼不已的小声嘀咕,"我怎么就忘了呢?!你可是那家伙的亲身哥哥,两个人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伤?......"不是着了点风寒吗?疑惑的话语在欧阳清泓伸手覆上自己缠满绷带的右肩时顿然逸去。被高烧昏迷中的梦境而打乱混沌的时间感电光火石般迅速恢复正常。出云山庄、血凌宫、突袭、厮杀、逃亡,还有......!!

俊朗的脸上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按住肩头的手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尚未痊愈的伤口发出不堪负荷的哀鸣,却仍是止不住欧阳清泓此时此刻的惊惧与绝望。

满眼满脑的,只有那跌落下山谷的身影,白色的衣襟舞动在夜空中就像轻盈翩翩的蝶翼,一遍一遍,成为欧阳清泓永不止歇的噩梦。

呼吸紧紧窒住,半晌才又缓缓呼出一口气。欧阳清泓猛地从床上弹起,一把抓住宋钰的衣领,平日的温文尔雅完全是荡然无存,他几乎是用吼的逼问道:"昀儿!!清昀呢?!他在哪里?!他......我睡了多久了?!昀儿他没事吧!!你说话啊--!!"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狂躁如野兽般的男人,宋钰着实吃了一惊。他早就觉得欧阳清泓重视清昀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兄弟关系,可这样的表情......

"不,不行!!"狠狠摇晃了对方几下,下一刻欧阳清泓却又松开了钳制。此时的他已经是语无伦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清昀一起坠落,现在也仍在坠落着,坠入到万丈深渊的黑暗里,被吞噬,被没顶!"我要亲自去找他!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自言自语着,虽然虚弱但仍是高大俊逸的身形已移至门口。

"你真的认为欧阳清昀弱到只能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吗?"

推开房门的手怔怔停下,欧阳清泓缓缓转身站定,深邃的黑眸中慌乱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锐利如刀的审视。

"你这话什么意思?!"

20、


不慌不忙的行至屋内唯一一张方木桌前坐下,即使是在这样落魄简陋的环境里,也丝毫无损于宋钰性感到近乎蛊惑般的优雅华贵气息。但见他轻柔翻正茶盘中普普通通的两个白瓷茶杯,斟上不多不少的八分满。那一整套行如流水般的动作华丽得仿佛此刻在他手中的茶杯是极珍贵的翡翠玉碧,而浅嘬于口中的则是最香醇的龙井。

抬眼却见伫立门沿处的欧阳清泓完全没有走进坐下的意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不放。浅浅一笑,宋钰终是悠然开口:"欧阳兄不是让我替你查清毁你二弟清誉的元凶吗?其实我已经查到了哦~~"细眸一挑直直对上沉默的眼,宋钰笑意更浓,"欧阳兄不想知道是谁吗?"

"......你现在所说的事与我问你的事完全是两码事吧!"不耐烦地蹙紧眉宇,欧阳清泓冷声道:"现在我没空理这档子事,等回了苏州再听你说也不迟。若你只是想借故拦住我,恕我无法奉陪。"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两件事可是大大的有关系了!因为啊~~"见欧阳清泓再度停下脚步,宋钰长长一个拖音后顿了几顿,满脸的兴意盎然,一手搭上桌面托腮而倚,几分慵懒几分玩味。

"当年编出阴毒谣言在苏州城内把欧阳家的二公子--欧阳清昀诽谤得体无完肤的人就是欧、阳、清、昀!!"

清冽的话语响彻在不甚宽敞的房间,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明了。

欧阳清泓只觉一阵恍惚,特别是那最后的四个字敲在心里竟是揪心的痛。

半晌,却听见自己低哑的反驳声:"......不可能......昀儿他没可能要这样做,一定是你弄错了,世上哪会有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呢......何况是昀儿......"

对面的人吃吃笑了起来:"我说啊~~这种事也只有欧阳清昀才做得出来,若不是他,还真没人了~~"

"......为什么......"

"你是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其实很容易猜呀,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不想成亲嘛~~他成不了亲,你这做哥哥的当然也成不了亲啰~~唔,有够厉害的~~一箭双雕耶~~"

......大哥......做昀儿的新娘子好不好......好不好......

.........


注视着眼前近乎于混乱无措的男人,宋钰事不关己的耸耸肩,只是轻轻敲击着手中茶杯的侧腹。一时间,屋内竟再无任何声响。

将这件事说出来对宋钰来说实属无奈。这倒不是他怕了欧阳清昀的警告,只是这感情的事自古就轮不到外人说话。欧阳清昀本人不坦白,愿意天天和他大哥耗着,那也是他兄弟俩的事。只是此时此刻若想安抚好已全无理智可言的欧阳清泓,就只有让他清清楚楚地了解他那宝贝弟弟的"真正面目"。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摊牌算了。完全奉行"破罐子破摔"原则的宋二少爷将之实行的是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

宋钰沉默良久却没听见欧阳清泓再度开口说话,正奇怪着,却见他隔着桌子在自己对面坐下。棱角分明的脸上已不复再有之前的迷惘,隐隐的竟带着一股煞气,只是眉宇锁得死紧仍无半点放松。

"......刚才的话是昀儿亲口告诉你的吗?!"

"没,这件事是他做的我敢肯定。至于他的目的--"想了想,宋钰决定据实回答,反正这烂摊子横竖都得落到欧阳清昀头上,自己还是溜到一边看热闹好了,"全~~都是我猜的~~你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吧,反正他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刻意停顿了一下,瞅见欧阳清泓并无开口之意,虽然煞气退去了不少,却仍然让旁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自然而然的将对方此刻异样的情绪忽略不计,宋钰浅嘬一口清茶,放下杯子续道:"只要是在你身边,欧阳清昀永远都只是一只可爱乖顺听话的小猫,你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你说向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也许在他看来只要能呆在你的怀里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一旦离了你或者说有失去你的危险,猫咪就不再是猫咪了。嗯~~应该怎么说呢?就像虎豹一样会将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撕咬粉碎。凶悍、危险、残酷,我想此时的欧阳清昀就如同脱了笼的猛兽,没有任何东西能压制住他。毕竟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都可以当作棋子的人其厉害程度可不容小觑啊!"

全身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怔,欧阳清泓垂下视线,幽邃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深意。右手却轻轻覆上胸口,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所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欧阳清昀此刻定是朝着大理前行了,搞不好还赶在了我们的前头。毕竟比起失散后盲目的寻找,还不如在彼此约定的地方相逢要来得快捷、妥当些。这些道理欧阳兄应该比我还清楚吧。"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可怎么瞧对方都是一副没反应的样子,晓是宋钰也渐渐挂不住那张笑脸了,却也只得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再接再厉道,"欧阳兄,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想去寻,至少也得知道对方大概的位置和行踪吧。何况......"
"什么时候出发?"

"......啊?!"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能说服欧阳清泓的办法,却不想打刚才起就一语不发的男人竟突兀的冒出一句问句,宋钰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明显慢了半拍。

"我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大理?既然都已经商量好路程了,还是尽早动身的好!"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而低沉,清明睿智就像欧阳清泓直视宋钰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让人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你当真想通了?啊!我的意思是......"看着眼前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欧阳清泓,宋钰倒真有些措手不及。再怎么说自己刚刚所透露的事情对于欧阳清泓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冲击,要是平常人哪能这么快就接受这种相当于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了然的微微一笑,欧阳清泓说得及是有条有理:"正如你所说的,我若真想早点找到昀儿,往大理的方向去找最为妥当。当初我们就是打算去血凌宫的,现在失散了,昀儿他们能去的也只有那儿了。而且幸运的话,半路上就会遇见也说不定。"

赞同似的点点头,宋钰在心里度量几许终是开口道:"舞兄去外面打探血凌宫的消息,大概就快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动身......如果欧阳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话,明天我们就上路,如何?"

"明天?!"剑眉微蹙,欧阳清泓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眼眸中透出不可抗拒的坚毅,"没必要拖到明天,天皓回来了我们就出发。"

斩钉截铁的一语驳回宋钰的意见,欧阳清泓垂首凝视着右手覆住的胸口,清澈如镜的乌瞳眨眼间幽暗不明,仿佛所有的感情都沉淀在深深的黑潭里,却仍有些许温柔淡淡的溢出,似水缠绵。

"啊~~不要吧~~~"一声惨叫终是唤回欧阳清泓的注意,抬眼却见宋钰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多惨无人道的事一般。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早啊~~我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没做啊~~从今天早上我就一直期盼着,如果今天错过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满脸悲痛的,宋钰说得是声泪俱下,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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