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债————凛滢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走出来后立刻被他们包围住。
[自由自在]
"医生，岚他到底怎样了？"

"我儿子还好吗？"

医生安抚了一下，露出温和的笑容，"病人的右手有两处开放性骨折，所以流血多，伤口已经处理好，脑部有擦伤，但没有造成血肿，其余的没发现太大问题。现在先送他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等药力过后，他自然会醒来。"

随后江岚被推了出来，送入病房，待医生交代完所有事宜，走出病房后，吕秦谦才开了口，但不是追究责任，"小岚背部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刚才将江岚移上病床时，他们都看见了他伤痕累累的背部。

吕岩和谷芊蝶也一脸的震惊，他们从来不知道，江岩身上会有这么丑陋的伤疤。

裴聿明悲恸的拂上江岚惨白的脸，抹去自己脸上的泪迹，才面对他们的疑惑。

"这是他的心，最深的伤痕......"

直到他说完所有的故事，包括江岚的母亲，包括江岚的受伤，还有他和江岚之间的故事，都原原本本的全部讲了出来，大家都被深深的震撼了。江岚从不轻易表露他的感伤，他甚至对这段岁月只字不提，他的沉静常让人忘了他才十八、九岁的事实，忘了他也需要别人的呵护，而他竟然把所有的伤痛全扛在了自己身上。

裴聿明走到吕秦谦面前，真诚的看着他，"伯父，从我们相遇开始，我爱了他将近六年了，好不容易他回到我身边，我不能再失去他，所以，请你把岚交给我，让我给他幸福。"

吕秦谦深深的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眼前的男生有一副足以担负世界的肩膀，痛苦了多年的儿子，或者真的能够依靠他，面对他的虔诚，他还能拒绝什么呢？无论如何，孩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自由自在]
双手拿起他血迹斑斑的手，"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重重地交予着他的要求，与信任。

到了中午，吕秦谦和吕岩到餐饮部给大家买午餐，谷芊蝶在外面打电话给公司，要求给裴聿明放假。

安静的病房里，裴聿明坐在床边，紧紧将江岚了无生气的左手贴在脸上，感谢上苍，没有将他从他身边夺走，再遇见岚，他所有的感情知觉像从冬眠中苏醒，他不敢想象，如果岚有什么万一，他会怎么样。

"岚，知道吗，伯父已经答应将你交给我了。四年了，每次我对着冰冷的墙喊你的名字，却从来得不到回应，可现在，只要等你醒来，我们就要过全新的生活了，只等你醒来。"虔诚的亲吻着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谷芊蝶倚在门口，耳旁全是裴聿明的深情告白，可他告白的对象却不是她。胸口的沉痛使喉头涌上哽热的咽气，驱使她飞快跑出病房，在楼梯门旁轻泣。

她曾以为他生性是浅薄凉淡的人，不懂什么是珍爱，不懂什么是情感交流，所以他没有当人男友的自觉，所以即使她常常自以为是的认为已经将感情传递予他，他还是不懂。

可谜底揭开时却不是她想象的模样，他冷淡的表象下，有着不为人知的火山般的热情。他平淡、他疏离，他所有的思念狂卷而成的情焰，永远只向江岚燃去，而她居然不知道他有如此痴狂的感情。

原来除了江岚，没人能拨动他死水般的心湖，原来能令他疯狂的永远只有江岚。

原来在他们两人的世界中，她只是个多余的角色。

泪水泉涌而出，在这名为爱情的战场上，她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输的一方。

一张面纸递到谷芊蝶面前，她抬起头，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眸。

"擦擦吧，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见到你的眼泪。"吕岩拍拍她的肩，将面纸打开，贴到她哀伤的脸。

直到看见她脸上水渍被擦拭干，他才轻轻的请求："别恨哥哥好吗？他已经吃太多的苦了，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如果你恨他，他是绝对不会快乐的。"

摇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怎么可能恨他，先别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单是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我已经无法恨他，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由自在]

"放过你自己吧，我不想看到你有与我母亲一样的人生，也不想将来有一天你遇上真命天子时像哥哥似的逃开，只有放过你自己，才能找到生命的桃花源，例如我。"真诚的眸子紧紧锁在她美丽的脸上，即使她现在为了其他男人伤心落泪，依然教他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谷芊蝶惊诧的看着吕岩，不敢相信他的表白。他喜欢她？在他明知道自己从来只把他当弟弟看待，并且爱着其他男人的时候，依然选择喜欢她？

吕岩自嘲的撇撇嘴，随即展开阳光般的笑容，"好了，我告之我的感情了，现在，请你停下已经乱七八糟的脑袋，好好休息，然后再做决定。"倾身向前，伸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啊，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不是吗，她可是未来精明的女强人呢。

没人知道他每次做噩梦，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醒过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相对于裴聿明的不想再醒来，他宁可自己不会睡去，只有那样，他才能逃离不能挣脱的梦境。[自由自在]

只是呵，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害怕它，他决定不再逃避它。既然它注定会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么他必须做的，是学会面对它、接受它，并以自己的幸福战胜它。

就在先前，他又作了个梦，梦中仍是一片漆黑，黑夜中他仍是四处找寻，但这次找寻的不是妈妈，而是梦中给予他温暖的来源，然后一束光芒猛然射进来，他困难的闭上眼睛，为着长久黑暗的第一束光明而害怕惊讶。光芒越变越柔和，引领着他走过结冰的路，穿过成霜的空气，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光芒的世界--

一张疲倦却意外的焕发着神采的脸庞慢慢浮现在眼前，那般的卓然不群，炯亮锐利的双眼正痴迷的看着他。是聿明，他知道，他是他暗淡生命中的奇迹。

"晚上好，岚，你睡得好香。"温柔的唇落下，像是从未分开过。

想抬起手绕过他的颈项，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根本无法动弹。

"你的右手受伤了，暂时要休养生息，待你好了，你要抱多久都随你，我心甘情愿将自己栓在你的皮带上。"连忙扶好他的身体。

顿时回想起早上的一幕，江岚挣扎着要坐起来，"芊蝶呢？芊蝶她怎样了？"

"我没事。"谷芊蝶回道，伸手和裴聿明一起将他扶坐起来，"你一醒来，眼里只有聿明，都没看见旁边有人。"

江岚这才发现，不单裴聿明和谷芊蝶，连爸爸和弟弟也在旁边，脸上立刻染上红晕，刚才和聿明的亲吻都被人看到了！还有自己身上的吻痕！

吕秦谦只是温和的抚摸他的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谷芊蝶看了看江岚尴尬的面孔，对吕秦谦和吕岩请求道："叔叔，小岩，我想和他们谈谈，可以吗？"

待父子俩离开病房，谷芊蝶的手抚上江岚的脸，"对不起，小岚，原谅我的口不择言，还痛吗？"

连忙摇摇头，用未受伤的左手拉住谷芊蝶，"不痛，芊蝶，真的。对不起，我并不是要抢你的男朋友，而是，而是我和聿明......"

"聿明已经将所有的事都跟我们说了，不用说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没得到过聿明的心，他的心，早在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你要道歉的对象，应该是聿明才对，你痛苦的活了四年，他又何尝不是，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你欠他的债了，小岚，你欠了他的情债啊！这次，你要好好珍惜他。"清亮的声音充满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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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的点点头，"那你呢？"

"我？我可是厉害的女强人呢，怎么可能被打败。"自信的扬起秀眉，"其实，如果换我站在你的位置，也许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痛苦，我才发现，自己的成长路程走得太顺畅了，根本没有承受挫折的能力。我想好好的利用这次事件，给自己一个充电的机会，我要出国留学。实际上这个计划我想了好久，和聿明交往后反而耽搁了下来，现在放下了包袱，我想这个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又是坚强迷人的谷芊蝶了，江岚和裴聿明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你。"裴聿明真心的道谢。

绽开美丽的笑靥，谷芊蝶手骄傲的看向裴聿明，"呆头鹅，是你不懂我的好，所以我要和你分手，我们分手吧！然后，我最疼爱的弟弟，就交给你了。"最后一句说得非常严肃。

得到裴聿明的承诺，谷芊蝶将时间留给相爱的人，笑着离开了病房。吕岩站在门外，凝视着她。

"对不起，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充实自己。"她不能将他视为风浪中的浮木来依靠，这对谁都不公平。

点点头，吕岩自信的笑着，"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让你无法不爱的男人。"

他和她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尾声

直到窗外的飞机滑过蔚蓝的天际，飞向遥远的远方，江岚才不舍的收回目光，躺回床上。

"不知芊蝶在英国过得怎样，她一定会变得更加美丽迷人的回来吧。"他喃喃的说。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绝对会善待自己。

"我曾经想追求她呢。"可是老天爷自有他的安排，如果他真的和谷芊蝶在一起，难保哪天不会来个兄弟为爱大反目的剧码。

"我猜到了。"裴聿明撇撇帅气的嘴角，有点没好气。

他知道？江岚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很好猜，你的脑子里装下的熟人数来数去还是那几根手指头，其中属雌性动物的更是少得可怜，相对于我的激烈，你可能更安心于平淡的感情，除去你母亲和外婆，就只剩芊蝶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压住江岚，"你不该对我以外的人产生共度一生的想法，我不允许！"

江岚好笑的看着他的急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在你怀里不是吗？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你曾经离开过我，这点到现在仍让我恐慌，害怕哪天你又不告而别。"江岚当初害怕的心情，现在全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江岚捧起他的脸，"对不起，是我错了，但我们现在一直往好的方向前进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原先不曾预期得到的美好，你担心过度了。"

裴聿明摇摇头，感情因为划出了给予对方的部分，于是总是渴望对方给予自己同样的大小，甚至更多，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被他填满，所有的角落都被占据，容不下任何沙粒。当初他为什么舍得离开自己？他一定爱得不够自己深吧，所以逃得毫不犹豫。

这个想法扎在他心最脆弱的一角，让他更贪婪的渴求着他的爱。

"我要的更多！你的一根头发我都不要放过！"以致于每次的性爱都让江岚几乎不能起身，他恨不得自己的一切能充满在江岚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聿明，我们前面还有好长好长的一段路，足够你攫取我的一切。"江岚轻声安抚着。[自由自在]

"全部都给我吗？"裴聿明挑起眉，邪气的问道。

充塞的感觉满满的溢上心田，江岚双手环上他的颈项，红晕泛滥至脸上，"全部都给你。"

"我的也全在你体内不是吗？"手指在填满爱液、柔软紧缩的花蕾上滑动着。

"裴聿明！"抗议的唇很快遭到灭音，最后化作细细的呻吟。

即使曾经痛苦过，但是，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重拾爱恋，来得及再建快乐。

让所有的痛楚化作尘埃。

幸福已经来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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