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 II————安司

"这怎麽可能，不会有这麽蠢的人存在。"心态还没有调适过来的沈岚并没有听出影话中有话，只是按照一般的逻辑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麽会心情不好？"
"......"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季寻影阻止了他想否认的打算。

看著那张熟悉的脸孔，沈岚现在真後悔认识他，还让他这麽了解自己。就连他还没成形的打算都被他给预料到了，面对著影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失去了效用，只好选择诚实面对。
"心情不好只不过是很平常的事情，请问季经理连这种私人问题都要亲自过问吗？设计部所有员工加起来总共超过了三十人，你管得过来吗？"

"如果你不是‘岚'，就凭你这种说话的态度我就不会轻易饶了你。"相对於沈岚的急躁情绪，影显得十分笃定。
"不用了！我和你没那麽熟，请你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我不是‘小童'！"

"哈哈！"
"你笑什麽！"沈岚不明白自己说了什麽，居然可以让季寻影笑得这麽夸张......和爽朗。
"知道吗？你的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边说著，影一边向他靠近，"不过......却显得可爱。"

最後的两个字虽然发音很轻，但沈岚却在微小的距离内听得很清晰。"可爱"？他居然这样说自己，他又不是女人！
所以，他现在也不能像女人一样给他一巴掌，真不划算！
"你敢告诉我，虽然嘴巴上没有叫出来但在你的心里也不曾称呼我‘影'吗？"
呃！
正在生闷气的岚被影的话说得心虚，他没说错自己在心里的确一直是这样叫他的，就连前两天和紫茵谈到他时也有这样称呼过。

对於这个，季寻影有百分的把握──因为一个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既然习惯养成了，想改变就太困难了。
"既然如此......那凭什麽，我不能叫你‘岚'呢？"
看到岚默认的表情，影知道自己成功了第一步。

"因为你是‘岚'所以我关心你，你和前面设计部里那三十个人不同，他们里面不会有人叫我‘影'。"自己的话说到这种程度，岚不会不明白的。
"......不，你错了。"一直因为心虚的心态低著头的岚突然抬起头来直视著影，道："至少有一个人会这样叫你！童希蕴，不是吗？"

"呵呵！岚，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叫什麽吗？......"影故意顿了一下，"你在吃醋。"
"胡说！"这种结论他不会接受，自己怎麽可能吃醋呢？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
"岚，聪明如你却看不清自己的心。这是不是就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当你处在局中时却糊涂了。"

"季寻影！你有完没完！不要得寸进尺，就算我承认自己还是一直称呼你‘影'，可这又能说明什麽！顶多证明在我的心中还有把你当成朋友，你是不是想连我对你这最後的一丝的好感都抹杀掉？"
已经被影的话严重刺激到的岚已经退到了底线，当著他的面承认自己还拿他当朋友，甚至，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

始终保持冷静的影本来是想慢慢开导他的，可没想到岚会这麽固执。
"难道你能否认你生气不是因为‘小童'？只是因为我这样叫了童秘书，所以你心里不好受，你在吃醋。"
"我说了我没有！你爱怎麽叫她是你的自由，哪怕如果有天你想叫她‘老婆'......唔......"

他没有将话完整的说出口，因为有人不允许！
在他说出了那个任性的词汇後，早已等在一旁的影做了他想做的事，将岚整个人拉入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唇舌被完全索住的酥麻感刺激著岚，睁大的双眼完全映入影特写的脸部，他只知道这个男人有著一副沈醉其中的表情。

"专心点好吗？"
唇上突然传来舒服的摩擦感若即若离，耳边是一种使自己腿软的迷惑，不知道为什麽他有种想闭上眼的感觉，想尝试一下没有了视觉感观後，自己会得到怎样的体会。
仿佛被人下咒般，岚的眼皮越来越沈重，缓缓地闭上了......

对影而言没有比这更棒的感觉了，他能够清晰的体会到岚的屈服和顺从，知道他也喜欢这种感觉。伸出舌头影尝试著诱惑他的，和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麽柔软、顺滑......

自己在做梦吗？岚自问道，为何他有种漂浮在云端的感觉？身体轻盈的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口中还残留著棉花糖的柔软和甜蜜，自己把云吃进去了吗？
被自己的异想提醒，或许他应该再尝试一次？张开嘴，岚想再吞入一点云的碎片。

意外得到岚的主动，影高兴得快要失控了。收紧已经禁锢住岚的手臂，一直手托住岚的後脑，他要加深这个吻，不会让它这麽简单就结束了......
强烈的窒息感不是错觉，沈岚突然被惊醒过来，再次睁大的双眼看见的还是同样深情的脸孔。但这次他知道自己该怎麽做了，不理会自己的双唇已经落在了他的口中舌头纠缠在一起，否认那种甜腻的滋味，岚憋足了力气想要一次推开他。

他成功了，双唇瞬间的冰凉感这样告诉著他。不知道是为什麽自己的舌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倔强如他还是立刻说道："季寻影，你把我当成什麽！我可不是女人！"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也强调过了，换点新鲜的理由好吗？"不小心被激动冲昏头脑的影没料到自己会被岚推开，不过没有急躁仍然显得那麽镇定。

"季寻影！你疯，也要有个限度！"这个男人的脑子坏了是不是？既然知道为什麽还要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我是认真的。"一转刚才懒散的态度，影十分认真地盯著岚说道。
"......"沈岚的脑袋有种被冲击波冲撞後的空白，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你......认真......什麽......谁......会......相信......"
这种断断续续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为什麽听起来那麽耳熟？

"我认真地喜欢你，真心诚意的。"不论他的话说得多麽支离破碎，影都听得很真切，所以他要答案他就给他。

空白的部分越来越多了，沈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会产生了幻听，而且还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耐不住胀痛的感觉，岚双手高举难过得抱住自己的头，一边想用手指按住太阳穴一边想用手掌捂住耳朵，他不想再听到那种奇怪的幻听。

看著岚一连串的动作，影不想再放任他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短到他不需要跨步就可以捉住岚了，双手扯下岚的胳膊不让他做些无谓的举动，也是为了把他从自我催眠中拉回来面对自己。
自己那样真心的向他表白，怎麽可以就这样被他糟蹋了呢？
紧紧握住手中比自己略显削瘦的胳膊，季寻影拉开它们俯身接近最靠近岚的角度，"沈岚，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论是今天还是昨天，明天也一样。这种事我不会骗你，也没有必要，为什麽你要不相信呢？难道我很差劲吗？给我个理由！"

平常人们眼中越是成熟稳重的人在失控时就越是不可理喻，季寻影现在就已经到了这样的边缘，压根就没想到现在的岚是多麽的脆弱，能听进他的话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思考还能回答他的问题。

过於激动地影想要强要岚的回答，冲动的情绪致使他将岚死死的压在墙壁上，双手也把岚的胳膊按死了。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还是舍不得对岚怎麽样，於是继续道："我曾经让你从我身边离开过一次，那是我自己放你走的，可我後悔了。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不想看不到你的人、听不到你的声音，也闻不到你的气息，最重要的是......我想抱你！"

说出口的话立刻就被赋予实际行动，不理会岚会有怎样的反应，季寻影仍旧按住他紧贴墙面的手低头覆上他的唇。
没有感觉的身体冷冷的被人压制著，但这并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隐隐约约好像有听见什麽，有感觉到有人在做著什麽。

没有了刚才的温柔舔舐，影用了最直接的侵入方式，舌头轻易的就撬开了齿关渗透进去，急切地找寻著能安抚自己的源头。
然後是一阵激烈的席卷挑逗，即使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对影来说有他的陪伴就够了......

人，不是懂得知足的种族。影也是一样，独角戏的一吻就算有著再大的激情也不可能持续多长时间，结束後的他依然想要得到岚的答案。
"拜托你了......好不好？为什麽只有你能让我这麽无奈？......回答我啊！......是不是我错在以前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这是後来才发现的但却是事实......"影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是不是当一个人真心的发自心底的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时，他就会变得脆弱、不堪......以及没有自信呢？
影的双手无力的下垂，不再紧扣住岚的双臂，让它们跟著自己的一起滑落。刚才的他还能判断出岚是在逃避、在自我催眠，可现在他自己也陷入了混沌状态之中。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在我一发现的时候，这样......或许你就不会离开的那麽坚决了，不！是肯定不会那麽坚决的走了，难道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感觉吗？......对我......"
呵呵！好讽刺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不停的诉说，他根本得不到岚的回应......

模模糊糊的接收著外部的信息，岚所有的感官都有些迟钝反应也慢了半拍，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听见了些什麽。那些话、那些言词都一点一点地渗入自己的身体，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大脑直接进入的，自上而下贯穿了他。
骄傲如他怎麽可能不反击呢？即使是用僵硬的嘴唇、麻木的身体，"够......了！我......不想听！也没听见！季寻影，我不会赔你一起疯的！"
听到岚突然发表的言论，影整个人愣住了，自己还以为他不会得到回答呢！
就是趁著这愣住的一霎那，岚突然像是恢复生机般推开影的身体冲了出去。
看著那扇独自晃动的门，影心中道：即使是这样，有答案......总比没有强吧。
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经理办公室，影无力的靠立在门後，自己真是失败啊！居然没能够沈住气，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了，这和自己预想的差太多了。
"叩叩！"
被打扰到的季寻影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移动脚步走到了办公桌後坐下，说了一句："进来！"

是童秘书？看著身著套裙的她空手走进来，影觉得奇怪，她有事找自己吗？最好是这样，否则以自己现在的心情大概不会有什麽好脸色的。
但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要失望了，看著她有些兴奋的转身关门还有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有正事才怪呢！她，童希蕴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上司当回事了，居然当著她的面打混，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好了？看来有必要检讨下了，自己可不想带坏整个设计部。
"呵呵！"
"干嘛？"一开始就对著自己傻笑，影有些无奈的摇头道。
"我刚才去还清洁工具时好像不小心看到了点什麽。"童希蕴笑著说道，脸上的表情是绝对的好奇以及若有所思的。

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季寻影的心中打了个突，被她看到了吗？自己和岚在一起的情景？
其实，童希蕴看到的和他想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沈岚在外面吗？"自己刚才进来时有主意过他的位子，不过是空的。
"沈经理吗？好像还没回来。"咦？奇怪，她的顶头上司什麽时候和那个人那麽熟了？他们不是应该是仇人吗？
这是影第一次在童希蕴的面前提到岚的名字。
"你们......在紧急通道那里发生了什麽吗？"不确定自己是否要问，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什麽改变？

另一方面，当影听到她这样说时就明白了，她原来不知道。不过，这种事大概也迟早有一天会曝光吧。他自己是无所谓，不过依岚那种高傲的性格大概会很不开心吧。
真头疼！原来除了要想办法摆平岚以外，还有多出来的事要处理。
"没什麽，你怎麽知道我们在那的？"不会还有被别人看见吧，那就头疼了，岚他还没摆平呢！如果节外生枝，他的反弹就会更大了。
"路过，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的，然後没一会你也出来了，......是不是发生什麽特别的事了？"
没有直接回答她，影挑眉看著她，将自己的疑问放在了脸上。
"因为我看到沈岚的样子有点奇怪，差不多是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的，所以才会特别注意到。"否则自己没事做才不会向那种没人的角落看去呢！

"你好像对他......有些不满？"影奇怪为何童希蕴总是对他直呼其名，当然除了当面，不过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面对公司里的高层她一直都是苛尽本分，礼貌得体的。
"难道我应该对他印象很好？"这个问题他也问得太莫名其妙了吧。
"因为他抢了我的女朋友，还害得我从上面摔下来？"唉！这大概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吧。
"你不要说的这麽於己无关好不好啊？"他的口气怎麽听怎麽不像是在说他自己，有种谈论别人悲惨经历的样子。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应该恨他？还要想办法报复？"她那种激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开开玩笑，就当是排遣自己的坏心情。

"你不会没有想过吧？"自己了解他这种表情的意思，虽然也不是很相信他真的会报复，"但不管怎样也要出出气吧。"
其实她承认，自己比他还急、还冲动，恨不得帮他做了。
"出气？它与的报复的界限是什麽？"这种激动的秘书自己怎麽会看上的？而且还一用这麽多年，影有些怀疑了。

"嗯！至少要让他难过，吃点苦头！总不能就我们这麽倒霉吧，他每天开心的过日子。就算是我们善良好了，给他个微惩挫挫他的锐气。"
倒霉的人？好像只有自己吧，她实在是没必要那麽积极为自己想对策，但这个他没说出口。一道灵光闪过，既然自己还不打算对她坦白事实真相，那麽需要她的帮助就得有借口了。
"嗯！我考虑下。"

"你可不可以积极点啊？弄得好像是我被别人欺负，现在要报仇一样......"忍不住童希蕴开始碎碎念道。
"看到他回办公室就告诉我一声，OK？"
"知道了！我先出去了。"每次要赶人就用这招，真是服了他了。
而且为什麽自己会有种被人牵著鼻子走的感觉啊？明明是她进来问他话的，可怎麽好像都是自己在被问呢？看看她的上司，童希蕴默默念道：难道他的不近人情都是假象，其实是很善於和别人什麽什麽的？
天！好恐怖！童希蕴感到全身一阵发冷，自己做了他这麽多年秘书难道没发现？还一直担心他不善於与人打交道，所以很多事自己都替他挡了，这个男人......自己没看穿过？
"怎麽，还有事？"
"没了，我先出去了！"被他那样一眼扫过，自己心虚的赶紧退了出来。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以前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的秘书们聚会时，总裁秘书曾经玩笑的说过：林总裁说他没法看穿一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童希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个，还把它们给联系了起来。总之，她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因为她们这些做秘书的其他不会就擅长看人，所以都哄著要总裁秘书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当时她就是死命的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