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 sai小安子

　　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一年多了，看著喜欢的人在身边，但摸不到爱不到的感觉，真的非常难过。
　　很怀疑自己还可以过这些日子多久。他想，如果再多一些这样的日子，他一定会因为受不了，而离开宋天宏的身边。
　　「仲明，关於她们，我想说的是，她们都很好，但我只是想跟她们做朋友。你明白吗？」宋天宏慢慢的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宋天宏想的不是那些，只是想水仲明不再介绍女生给他认识了，只是五个女生，他也快应付不了。加上开始繁多的功课，水仲明缠人的追问，他吃不消了。他不想水仲明再给他介绍女生了，真的。
　　但心里明白，宋天宏最担心的是水仲明。一直是建筑系高材生的水仲明，这个学期的成绩滑落了，不是没有交报告，就是马马虎虎的做，连尹枫也大表不满了，要他和尹枫二人一起看住水仲明，要他好好做功课，分配好时间。
　　他知道仲明是因为整天给他调节时间，跟那些女生配合时间，还有推荐娱乐活动给他们玩，所以才会没时间做他该做的事。
　　只是，宋天宏想不到不是那些事令水仲明不可安心读书，而是心里眼里都是宋天宏的水仲明，怎样都不能用心在功课上。
　　听罢，水仲明全身僵直，明白宋天宏所说的表示什麽。
　　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天宏真的只爱瑄颖吗？不可以接受其他女生了吗？
　　眼神恍惚，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秒钟的事，一秒後，他变回原本的样子，想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他的笑出卖了他。
　　那个比哭更难看更凄凉的笑。
　　什麽也没有多说，他在宋天宏面前，掉头走了。
　　自从那一天开始，水仲明开始了不理不闻宋天宏的事的生活，又再一次疏远宋天宏了。
　　这次比上次好，那是他不再是那样的冷淡和决意避开天宏，而是采取当宋天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来看待，那些只给宋天宏的温柔眼光，担心看顾的叮嘱没有了，一句也没有，现在，就连给天宏的笑容也少了。
　　这样的结果，知道所有事情的尹枫看得很心痛，但也只能在心里大叹，不能做什麽。
　　在他看来，水仲明今次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放弃了，那种令他过得生不如死的感情。
　　第一次，尹枫看到原来暗恋一个人，会这样痛苦，痛到连在身边的人都快要看不下去了，苦到他想拉著宋天宏说出一切，但他又不能不顾虑水仲明的感受。
　　唉！唉！唉！
　　看著那个坐在他对座的水仲明，他真的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哭了，因为这个学期的考试成绩出来了，眼前的人很好彩，经过放弃一个月的学业後，再一次重新出发，要追回之前没学的，两个月不停的读不停的温习，他，水仲明，再一次夺得建筑系的最高分的位置。
　　尹枫之前担心的学业问题解决了，但现在的他又在为他的好友担心另一样事情。
　　水仲明变了，不是说有多大的转变，不和他相熟的，一定不觉得，只是，他真的变了。
　　认识水仲明十年有多的尹枫看得到水仲明有一个微少到不行的习惯，是这一两个月才有的，那是每当宋天宏出现，和他们见面时，在看到宋天宏时，水仲明的眼帘会自自然然的垂下来一两秒，才再抬起头来看著宋天宏，但那时的眼神已经不是之前和他说笑时的真诚开心的笑容，而是有点距离，有点收起情绪的神绪。
　　每一次都是这样，这次也不例外，又低下头，又抬起来，又转变了。
　　唉！为什麽要这样呢？他尹枫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当他是没脑没智商好了。
　　爱一个人，爱得那样辛苦，何苦！
　　爱情不是应该开心的、酣甜的、热闹的，或是间中大吵的、大叫的、斗嘴的，但怎样想，都不会是这样子的。



　　「对不起，要你们久等了。」宋天宏笑著说，在水仲明的对面坐下来，准备点餐。
　　水仲明轻轻摇头，缓缓的，好像影片中放的慢镜头一样，扯起一个有礼得很的笑，对宋天宏说∶「没关系，我们都是刚点了。」
　　有礼得太过，笑得太过，动作优雅得太过……
　　宋天宏静静的看了眼水仲明，才继续说∶「那就好了，你们刚才说什麽？」
　　「没什麽特别的……」水仲明说完，又扬起那抺对所有朋友都是那样子的笑，不是那个只对尹枫和宋天宏才有的真诚笑容。
　　尹枫看得都厌了，在他面前可以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的人，还可以对著他开怀的笑笑说说一天所发生的事的朋友只要一看到宋天宏，水仲明的情绪就变了，表面上是没改多少，但他就是变得十分谨言慎行，一句话都不想让自己说错似的。
　　这样的水仲明，还是那个他认识了十年有馀的水仲明吗？
　　他忍了两个月了吧！很辛苦！这样的相处，苦的不止水仲明，还有他这个关心他的人。他快忍不住了！
　　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尹枫想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要不接受，要接受都好，让水仲明得个明白。
　　「天宏呀！我想讲……」
　　「枫，你的午餐来了，快吃吧！」水仲明推著那碟由服务生拿来的福建炒饭到尹枫的面前，轻轻抬眸看他。
　　那个眼神就好像说∶你试试说，想我怎样对付你……
　　一下子，尹枫就噤若寒蝉，乖乖的吃著眼前的炒饭。
　　又低了下头，水仲明才抬起头来，又是笑著对宋天宏道∶「不用理会他，他刚刚才说肚子饿，但又要等你来，所以想借机敲你一餐，根本就没什麽好讲的。」
　　转过头，看著那个话都不说，只会低头吃饭的人，宋天宏只好就这样相信吧！
　　他又回首，笑著问水仲明∶「很快就是圣诞节了，你们有什麽事做？」
　　「那个只想吃饭的家伙，会继续做他的网页，而我会打工又打工，我没时间和你们玩了。」
　　「什麽？」宋天宏有点不能置信，两个人都不行吗？而且，为什麽以前都不太喜欢工作的水仲明，这个假期会这样努力，一定有什麽原因。
　　「要赚钱，好让自己可以在暑假出国旅行？」宋天宏问。
　　为什麽要赚钱？为什麽要工作又工作？水仲明轻轻的扯了下嘴角，不知道该怎样回话，难道是要说出来，他会工作这样多，是因为不想有时间再想宋天宏吧[自由自在]！
　　不要想太多，就要让自己忙，上学时，拼命读书，没课时，拼命工作，在找工很困难时，都找到一些用体力的工作，搬运货物，或是在便利店工作，总之就一定要工作工作。
　　说要钱吗？不是，他家庭背景不差，不用为钱而烦，所以他工作只为了一个原因……
　　「真的吗？」尹枫一语双关的对著水仲明说。
　　真的为了钱而工作？尹枫才不相信，看他没命似的工作，就想到他不是单纯为钱了。
　　他要问的是，他真的要这样对自己，这样对身边的人。
　　这样太辛苦了吧？
　　水仲明会意过来，再一次转头对著尹枫看，就不让宋天宏看不到他眼中的变化。
　　有人说过，眼神会让人看透一个人的想法吧！
　　坚定、决绝，这些从水仲明眼中可以见到。
　　「对，不这样做，又怎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水仲明笑著说，但眼中是绝对的。
　　尹枫看了，苦在心里，不想一个认识了那麽久的人要变成这样。
唉！但他又怎样做才好！
　　「是吗……」
　　宋天宏看著眼前水仲明不经意的改变，或许水仲明不想让他知道，但他就是看得出来，都这麽多个月了，他就算怎样笨都好，心里都明白有什麽在改变，但他又不知道该怎样修补他们的关系，而最重要的是，他都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唉！
　　他偷偷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看著他和尹枫说话时的神情，心中就不知道太好受。
　　为什麽差那麽远……
　　在场的三人，也是一样的，吃不知味……



　　思念第五百二十一日，一月尾的日子，也是刚开学的日子，宋天宏在整整一个圣诞节假里，真的一天也没有见过水仲明，一次也没有，最多也只是在电话中和他说过几次话，但都是一分钟两分钟不足的电话。
　　本想在回校的日子，该可以多些时间见面吧！至少，他也不会天天在工作在外出的，但原来情况都不见得有多大的改变。
　　第一个星期上课，只不过是交待一下这个学期要交些什麽，还是待一下课程内容吧，所以他准时下课，一个箭步向建筑系的大楼走去。
　　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放。宋天宏不解的转首，看著拉著他的尹枫，双目像在问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尹枫在心里叹了，为什麽他要在中间，左右做人难呀！
　　「天宏，你不用到建筑系了，仲明的课比我们早下课，他早就走了。」
　　「你又知道？」宋天宏不解，为什麽尹枫会这样清楚水仲明的行踪，就好像水仲明将所有事都告诉尹枫，却要他告诉宋天宏。这样的情况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在十二月里，他也是从尹枫那里知道水仲明的消息，为什麽？
　　尹枫摇了摇头，说∶「他有兼职，所以不会留在学校。」
　　屈著手指，尹枫数算著。「每星期有三天到中环的建筑公司做工读生，还有五天要替两个小五生补习，还在星期六日做兼职售货员。一星期七天，在空馀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不是工作就是上学，下课了，就工作，连星期六日都没有例外。我也见不到他一天两天！」
　　宋天宏听了，觉得十分惊讶，十分不解，为什麽要勤力到这个程度？他要很多很多钱吗？不像呀！但为什麽……
　　有些什麽像在心里叫吼著，但他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他摇了摇头，才抬头看著欲转身离开的尹枫。
　　「不会吧！太多工作了吧！他的学业还可以吗？他的家人没反对吗？」
　　宋天宏不明白为什麽他的家人会让他这样好像工作狂似的都不理，但他作为朋友，就不想一个朋友为了过份工作而劳累死！
　　尹枫缓缓的用黑得发亮的子眸看著好像什麽都不解的宋天宏，心里真的有点冲动想和盘托出所有事，但脑中又出现水仲明忧郁却坚定的眼神，尹枫就放弃那个念头了。
　　他低头唉了声，才缓缓道∶「他爸妈都知道，也不想他这样工作又工作的，但他坚持，十分的坚持，那他们又可以说什麽！仲明都二十多了，还可以说什麽，阻止什麽的。而且，不是有什麽大问题的话，仲明应该可以以第一荣誉生毕业，毕竟他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有国外大学招揽的优异生。他成绩好，他父母都奈何不了他！」
　　「是吗？那他在上学期时为什麽有一段时间差了那麽多？」
　　微微扯起嘴角，尹枫不想再多说什麽，只是拿起背包，留下一句「你自己问他」，便走了。
　　他不想再理这两个人的事。
　　一个呆一个痴！




　　即使尹枫那样说，也明白他说的就一定是水仲明的情况，但他就是不想这样没有了一个他视之为很重要的朋友。
　　他没有理会尹枫说去找他都是多馀的话，每一天都会到建筑系一趟，但还是见不到他想找的人的踪影，一次都没有。
　　在水仲明思念的第五百三十五日，农历新年前日子，找了水仲明多天的宋天宏还是找不到，这天再找不到人，他就会连续十多天都见不到他了，因为农历新年他要忙著去拜年，他又怎会找到一样繁忙的水仲明呢？
　　他在自己的系大楼里的花园中呆坐著，抱著书大叹，才刚刚从建筑系回来，他又再一次落空了，见不到水仲明的人了。
　　忽然，在他的前面，有一道黑影，令他很自己很自然的抬头看那个站在他前头的人。
　　「你找我？」声音平淡得好像在说天气一样，不高不低。
　　宋天宏猛地抬头，不能相信自己找了一个很久的人，居然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时间不能作出什麽反应。
　　水仲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自己的袋子里找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到宋天宏的面前。
　　宋天宏又再一次没有什麽反应，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礼物是给他吧？但为什麽呢？
　　「下个月是你生日，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原来是这样，宋天宏点点头，但又不解的歪著头。还有一个月，为什麽这麽早就送礼物了？
　　好像看出他的想法一样，水仲明轻轻笑著说∶「我会忙得没有时间和你庆祝生日，我只好提早给你送生日礼物了。」
　　宋天宏第一次看男生的笑容看得呆，可能是太久没看过了吧！宋天宏这样对自己说。
　　「为什麽？又要工作吗？」很自然就问出这句话，但他没有深想过自己的语气有点不满。
　　水仲明听见，抬手看看手表，才点点头说∶「对！我要工作，有太多工作要做，很忙，所以一点时间都没有了，而且我有作业要交呢！」
　　退了一步，又再一次用宋天宏不明的眼神看著那个坐在石椅上，水仲明轻轻说∶「要走了，再见！」
　　「走？又开始工作了？我们才讲了十分钟不到耶！」宋天宏大叫，想叫住已经有点走远的水仲明。
　　「对不起。」
　　只听到水仲明留下的一话，宋天宏就停住想追过去的脚步。
　　这一句对不起，好像有什麽别的意思，但是什麽呢……
「咳咳咳……」
　　水仲明辛苦的咳了起来，手抓著胸口的衣服。
　　他苦苦的笑著，为了自己的不知道节制，死命工作的生活而笑。
　　他的银行户口，从这个圣诞节到现在居然多了一倍，因为他努力工作而换来的，现在已经多到让他可以到欧洲旅行而不用愁不够钱用。
　　但他不要去旅行，不要用怎麽钱，但他还是要工作工作，就因为工作得那样频，他的身体终於开始不适，应该是感冒了。
　　他拍著额，甩甩头，要自己清醒，因为他还要为小学生补习。
　　摇晃著脚步行，他记著，他还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有很多事要忙。如果不是这样，他好不容易才有点放下来的心，又会安定不了，又会没时没刻的想著那个人。
　　做工时，他只少不会想那个人，但一回到家，他就会想，想他好不好，想他有没有读书，想他找到想要的女生没有……
　　为了不想宋天宏，一没有工作，他就在家中温书，温到凌晨四五点，到他真的累得要死，他才睡。
　　所以，他的学业没有退步，反而高分得令人咋舌。
　　但是他的身体就没有成绩的好，一天比一天差，已经轻了五公斤了，幸好，他还没有昏倒过。
　　他这些日子，没有见过宋天宏，但从尹枫口中，也知道他的事情，但总让自己不要听到太多，不要知道太多，就怕自己死心不了，不能真的忘记。
　　他抚上自己的心口，痛，真的很痛。为了逼自己放弃那段感情……
　　但不放弃又不行，他不放弃又能怎样……
　　爱的人又不爱自己……
　　用力的甩头，再一次专心在工作上，即使他不是真的那样想教小朋友……




　　思念第五百三十六天开始，水仲明病了，整整一个新年假，他都是在病上过，幸好父母都到外国过年，只有自己一个在这里，不是的话，让他的爸妈看到这样的水仲明，不把他的工作全辞掉都不行。
　　这十几天就只有尹枫知道他病得乱七八糟，只有尹枫在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