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洹…”男子拍了拍青年的肩,安抚着他的情绪,“这没什么好隐藏的,任何一门学问都有探讨的价值…”
“教授?”
“而我…恰巧和你一样…对这门学问有探讨的兴趣…”
男子微笑,“一起合作,如何?”
青年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就这样,青年步入了另一个世界。为自己开启了完全不同的未来。
『洹…』司徒旸谷的声音拉回了殷睿洹片刻的失神,似乎完全不晓得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在对方心里造成了不小的波澜。
『有事吗?』他浅笑,掩饰自己内心的起伏。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司徒旸谷抽出殷睿洹夹在书中的薄纸,拿到面前仔细的端详。
『嗯?不是实体照…而是画像呀…』画得还真像。
殷睿洹脸色微怍,『你看过画里的东西?』
『嗯…印象里曾经看过一次,好象画上这只有点像…』他含糊其辞,浅笑看着手中的画片。
啧啧啧…他当然看过了…
画里那把霸气又辉煌的大刀…
不正是唐门里的骊龙刀吗…
『你知道这东西在哪里?』
『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刀是放在唐门里,并不知道正确位置。『你想要这刀?』
『喔…』燃起希望的脸微微泄气。『不是我想要,是上头的人想要…』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下可麻烦了呢…
『我记得这刀,似乎是被来头不小的人谨慎收藏,要取得并不容易…』他微笑,试探性的询问,『你不是有穿越空间的本事吗?干脆施个法,跑去人家那儿偷走不就得了。』
『咒术和魔术是不一样的,司徒先生…』殷睿洹冷笑,『可以做的话我早就做了,还需要你指教?』
跨越空间的能力是癸朔给的,除了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之外,还有其它的限制。
没去过的地方,不知道准确位置的地方,一律到不了。
『说的也是。』司徒旸谷在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司徒先生…』殷睿洹不耐烦的开口,『既然没事了就请回吧。』
『我吃完药在走。』
『什么药?』
『安定心神的药。』不吃的话,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心烦意乱啊…
『什…唔!』
话来不及说完,那双熟悉的唇再次袭上他的嘴。
双腕被故定在椅背上,强势的舌翘开了他的牙关,纤绻着他的舌,强迫他对他的侵略做出回应。
『唔…嗯…』该死的…又来了…
司徒旸谷像暴风一样,狂暴的卷袭着他的润泽,几乎要把他抽干一样,撩乱了他的冷静。
『哈!』意犹未尽的抽开自己的唇,发出了一声有如畅饮佳酿之后的豪爽赞叹,司徒旸谷舔了舔唇,满意的放开殷睿洹的身子。
『吃完了吗?』他阴恻恻的冷吟,『麻烦请你滚出去…司徒旸谷。』
『别急着赶人嘛…』司徒旸谷嘻皮笑脸的走向门,『以后还得请你多照顾呢,殷老师…』
『我等着照顾你的墓园…司徒先生。』该死的妖孽…
『呵呵呵…』司徒旸谷不以为意的朗笑离去。
天使啊…他的天使。
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
一切正如计划。
他会一步一步擒获他的天使的…
先来个家庭访问吧,殷老师。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殷睿洹不耐烦的挥手彻下前来通报消息的差遣妖,无力的朝椅背一倒。
前天回本部时,癸朔似乎不太高兴…
重叹了一声,朝客厅走去,颓然散漫的躺在沙发上,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发愣。
不只他,萨枢诔那里也一无所获…
萨枢诔负责的是那只方盒,比他要找的刀难度更高上了好几倍…
活该…
那个淫魔最好永远找不到。等着被癸朔撵出逆五星。
嘴角微微上扬,为了对手失利而感到窃喜,但是又立即失落的下垂。
他高兴个屁…自己还不是一样找不到…
他才不要和那个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下流淫魔一起被撵出逆五星!萨枢诔的一举一动都令他反感透顶!
倏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脑海。
司徒旸谷那张带着奸佞笑容的脸豪无预警的占据了他的思绪。
“殷老师…”
该死,他为什么会想起那妖孽…
“洹…”
闭嘴…
他想要把那张让人心烦意乱的脸从脑子里删除,但是脑子里的人却像是烙在铁上的印记,擦也擦不掉。
“洹…我的天使…”邪肆的俊脸逐渐靠近,企图掠取他说话的能力,占据他进食的器官。
滚开…他不是天使!
用力的从沙发中坐起,打开音响,将声音调到最大。
妖孽…
司徒旸谷这妖孽是对他下了什么蛊…
他到底想做什么?
而他,自己又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个妖孽的想法?
同样都是骚扰,他可以从容不迫的在萨枢诔手上凿两个洞,对于司徒旸谷,为什么他却选择忍受…忍受着那妖孽的放肆作为,强迫自己习惯…
嘴唇不自觉的燥热,一股熟悉的阳刚气息从记忆中浮现,在鼻腔中扩散,彷佛味道的主人就在眼前一般,接着,舌尖隐约传来滑腻的触感…
够了,真是够了!
他是在忍受还是享受?!
搞了半天,最下流最淫荡的人是他自己。
殷睿洹恼怒的皱起眉。
不行再这样下去…
明天要是那妖孽再来骚扰他,他会让他得到教训的。
咬住下唇,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不是天使…
不要再来骚扰他…不要再靠近他了…
他不想再次尝试幻灭的滋味。
日落黄昏,正是接近下班令人浮躁的时刻。
帝唐集团高楼深处的总裁办公室,难得在此时有人拜访。
“叩叩!”
来访者相当有礼貌的轻敲了两下门,直到里头的人有了回应之后才转动门把,步入房中。
『嗯哼?是你?』唐彧文略微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门后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司徒旸谷?』
『必要的时候。』他淡笑,笔直的走向唐彧文的办公桌前。
『你的身体“康复”了,东官?』唐彧文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你不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了…副总大人。』他贼笑,顺手从一旁拉来一张椅子,倨傲的坐入其中。『我假装失忆的事你也看穿了,对吧…』
唐门的下任龙王,并不像表面一样荒淫昏庸呐…
这个男人有着高段的统御之术,不动声色的在心里运筹帷幄,高深莫测,在必要时才展现其惊人的统帅能力…
若非如此,岂有可能让那四个叛逆骄矜的臣子干于受制于他?
『呵呵呵…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他对下属有绝对的自由,他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都有理由,若是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去多管。
『最近在忙什么?』唐彧文随口问了句,『看你一脸春风得意…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还没入手…』他直视着唐彧文,『这就有赖副总帮忙了呢…』
『你要我帮你什么?』哼哼,果然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有礼貌…
『我想要向副总要个东西。』
『要什么?』唐彧文悠哉的旋转着手中的钢笔。
『唐门那把骊龙刀。』
“喀咑!”
钢笔从手中滑落,朝金属桌面砸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给借吗?』司徒旸谷无视于唐彧文的反应,不疾不徐的重述了一次。
『休想。』唐彧文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我想也是。』
『既然知道答案,何必多问。』
『只是想测试一下世界上是否有奇迹这种东西。』
『哼…』唐彧文嗤声,『你要骊龙刀做什么?』
『不是我要…』他浅笑,『是我要的人想要。』
唐彧文眼睛一亮,『你要的人?』啧啧,真不得了,难得东官会对人产生兴趣…
不晓得对方是什么来头,能让司徒旸谷如此执着。
『对,为了我的幸福着想,还请副总成全。』
『你当骊龙刀是妙主妇切菜刀?说给就给?』
『当然不会白拿,我会附等价的报酬的…』
『你拿再多钱来也没用!』莫名其妙!司徒旸谷在发什么疯!?
『骊龙刀真的这么价值连城?』难怪逆五星会想得到…
『那破铜烂铁哪值几个钱。』他没好气的哼了声,『那把刀是当初唐门的创始人留下来的,既非出于名家,使用的锻铁也只是中等货色…』而且由于材料太差,传到第三代的时候已经锈到几乎粉碎,是第三代龙王派人仿照原刀重新冶了一块,安装上去。
『那为什么…』为什么逆五星费尽心力想要?
『骊龙刀是唐门的精神象征,镇门之宝岂能说给就给。』就像古代皇帝的玉玺,要仿造还不容易,重点是玉玺所蕴含的意义,象征着一国之君的威权。『他只是个象征,实际上换不了几个钱的。』
『骊龙刀…真的一文不值?』
『我看值钱的也只有那个刀鞘吧…』后人总喜欢做些自以为锦上添花的事,硬是帮骊龙刀打造了个华而不实的厚重刀鞘,还他还得花钱请保全去顾那只烂刀…唐彧文打了个呵欠,『如果你想要取悦你那口子的话,建议你买颗钻石会比较有用…』
『我以为他们原本就配成一套…』让他产生刀和鞘都一样尊贵的错觉…『那,刀鞘是从哪儿来的?』
『我哪知道…』他蹙眉,『天晓得上任龙王是从哪弄来这麻烦的东西…』
『这样啊…』司徒旸谷抚颚沉思。
唐彧文彷佛看出司徒旸谷的思绪一般,冷声警告,『门里有门里的规矩,触犯者不论是谁都没有分说的馀地…』
『我不会触犯门戒的…』司徒旸谷对唐彧文露出高深的笑容,『只是希望副总能帮忙配合一下…』
『你少给我惹麻烦…』
『为了臣下的幸福,还请主子多包容了呢…』
唐彧文冷睇了眼前奸佞的东官一眼,无耐的轻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我知道。』司徒旸谷站起身,从容离去。
哼,最好是知道…
唐彧文望着司徒旸谷的背影,在心底嘀咕。
他有预感。这个佞臣似乎在暗自谋画些什么…
暗自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票蠢事…
唉…
有这种臣下还真是主子的不幸。
东官…可别做得太过火啊…
到时连他这个准龙王都帮不了他了呐…
第六章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除掉这扰乱人心的妖孽。但是司徒旸谷隔日却没出现。
一连六日,不见人影。
金乌西沉,冬季的黄昏来的特别早。放学铃声刚响起,燃着浑浊火焰的太阳已经沉落到地平线下,只在天边隐隐透着艳橘色的霞光。
殷睿洹目送着学生离开保健室,开始动手整里凌乱的药柜。
第六天,司徒旸谷消失六天。没由来的,他对那妖孽的离去感到一阵烦躁。
不亏是妖孽…预知危机的第六感还颇强的…
将玻璃橱柜中的药罐一一排列整齐,蓦地瞥到了那罐白色瓶身的漂白水。
回想到前日和司徒旸谷斗嘴的内容,鼻子冷冷的嗤声。
哼…安定心神的药…
殷睿洹冷笑。
终于对这药感到厌腻了吧…东官大人…
司徒旸谷会找上他八成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对他神秘的身份背景感到好奇…或者只是单纯的被他的外表给迷惑。
一旦这些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好奇心和新鲜感便随之消失。
之前还口口声声的扬言要得到天使呢,才没过几天就倦腻了?…
跑来胡闹一翻,把别人的生活搞乱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东官大人,您的习惯还真是糟糕…
不屑的轻笑两声。
而最糟糕的,则是他自己。
为什么他必须得像个弃妇一样在这里怨怼哀叹?为什么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离开,他却像丧家之犬一样,心里莫名其妙失落惆怅了起来?
当年被父亲撵出家门的那一刻还比不上现在那么落魄…
他轻叹一声,关上橱柜。
妖孽,走了最好。省得他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陷落下去。
倏地,一双精壮的手臂环向他的腰,接着,那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入。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呐,洹…』带着细小胡髭的下颚摩挲着他的颈部,引起一阵颤栗。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全世界敢对他如此放肆的只有一个…『你来干什么…司徒先生…』
『回来找你呀…』啊…就是这个味道…殷睿洹的身上总是带着股药物的清新味…
他爱死这个独特的气味了。比起那堆庸脂俗粉身上的低俗香味,殷睿洹的味道就像是一股清流,深深的勾引他内心的渴望。『我好想你呐…洹…』
『请你放开…』他冷冷斥喝,勉强自己无视心中那微微萌绽的喜悦,刻薄的冷语。『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事情办完了当然要回来…』司徒旸谷眼睛一亮,『你是在气我不告而别吗?洹…』呦?这是传说中的闺怨之情吗?
『我是在惋惜。』他何必为司徒旸谷的离去生气?!『既然要走何不走的彻底一点?害得我白高兴一场…』殷睿洹甩开对方的箝制,朝病床旁的书架上走去。
司徒旸谷莞尔,『我还没得到我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走呢?』啧啧…听起来酸味真重。.
天使在意他。他在天使的心里占有份量。
『你到底要什么…』殷睿洹习惯性的反问,虽然他早就知道得到的答案一定还是那句…
『我想要你呀,我的天使…』
『哼…』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又是这个答案。
天使…又是天使…
他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将书柜上倒下的书列用力扶正,泄恨意味浓厚。
『是原文书呢…』司徒旸谷死皮赖脸的跟到殷睿洹身边,像是无尾熊一样攀在对方的背上。
『嗯…』殷睿洹略感烦躁,被司徒旸谷压着的侧半身,不断传来对方的体温,令他心里有种异样的骚动。
『不亏是在国外跳级拿到博士学位的天才…』
『那是假的。』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什么?』
『那学位是假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揭疮疤,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破坏自己完美的表像,但是嘴巴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断的说着,『博士的学位是假的,是我利用逆五星的资源捏造的,大学的毕业证书也是假的,我在原本的学校读到一半就被开除…』因为他和教授探讨的那门“学问”是不被校方允许…
『所有的学历都是假的,天使的形象也是假的,善良温柔的人格也是假的,全是我伪造出来的。』像是自暴自弃一般,殷睿洹滔滔不绝的讲着,撑着笑容细数着自己所有的伪装,连在拆穿自己所有伪装的时候,脸上的伪装依旧不愿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