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输记————Fee

“你们找段光君什么事情？”我可要先打听清楚，段家家训（刚刚草定）第一条，坚决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和决定。
“我们要用他来报复钟盛集团。”我和钟盛有什么关系呀？
“我们要靠段光君来收拾钟成！”收拾钟成？ 这个我听得进也，我早就想好好收拾他了……
“我是我是，你们要怎么教训他，我们一起吧！”或许是我太过激动的语气把他们唬住了，他们反而一时没了声音。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承认自己是段光君就好。阿丁，你去打一封信给钟成，问他要钱赎人。大头，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不要小看他人瘦小，跑丢了我们都完了，也不要跟他多啰嗦。”
“知道了。”看这个样子那人就是老大了，只有三个人绑我吗。一点都不刺激！

不过那个老大显然非常有权威，因为那个叫大头的真的没有再搭理过我，就这样在我旁边呆着，似乎在看书，因为听见翻页的声音。我实在是太无聊了，眼不能观，手脚不能动，有嘴也没人陪着说话。
“大头，你叫大头是吗……”没反应……
“大头，这里都是书吧……”没声音……
“大头，你们怎么认识钟成的？”气流有点变动，翻书声音停止，难道终于可以有反应了？
“龙哥让我少和你说话。”冷冷的，一点都不想理睬我的感觉……呜……做人好失败……
原来他们老大叫龙哥，这三个人究竟怎么会和钟成结怨的呢。难道，钟成也对他们几个那样那样了？有可能也，看他兽性那么强烈！不过应该不是最近，因为最近他老是和我一起的，好像也就对我一个人逞了逞兽欲。那就是以前了……哎呀，哎呀，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个死柱头开口！
翻书的频率挺快的，其间还伴随着大头时不时发出的感叹声和低笑声，照规律推断，一种可以让人看得快，又很有趣味引人入胜的书，似乎唯有——宾果！漫画书！
以大头这样性格的人，喜欢漫画，似乎情理之中。根据他看的时间，肯定已经不止一本了，他不可能带着很多漫画书四处走动并且还是在参与绑架活动的时候，难道说，这里许多油墨味道，都是漫画？
“大头，你手里那本漫画好看吗？”我在赌，成功的把握有八成。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漫画？”惊诧的声音，终于放下了些许防备，不再像刚才那样故作冷淡了。
“告诉你，我有个本事，就是可以靠闻的，分辨书。”拜托拜托，让他相信我，从而崇拜我，不然一定不会继续和我谈话的。
“真的~~~~~？ 你肯定是在胡说，我不相信！”还算有点脑子嘛。
“真的真的，个别的还可以知道名字呢。”啊呀，怎么一冲动就乱来了呀，虽然以前的确曾经尝试着这样干过，不过没准过也。
“怎么可能呢，你吹牛吧你。”
“我不骗你，就是靠出版社不同的油墨味道来分辨的呀。”垂死，挣扎，
“那你说，这里有什么书，只要那么多里面，你猜到一本的名字，我就相信你。”看来这里的确有许多漫画，那就从我丰富的脑藏中发掘一套出来碰碰运气了！
但究竟是选那一个呢，定下心神，定下心神，我喜欢的都是少女漫画，像大头这样一个人会不会喜欢呢？空气中的确有熟悉的油墨味道，但是我现在根本就无法分辨呀。早知道当初就好好练习了……唉……
“你看，你说不出来了吧，就知道你在说大话！”这二愣子居然瞧我不起，哼！
“我让你们折磨得这么累，当然要多一点时间才能分辨了，少打扰我！”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阴沉，潮湿，压抑，让我想到了那个很复杂的，很……对了！
“星座宫神话！”孤注一掷，成败在此一举，观音菩萨，释迦牟尼，齐天大圣，耶稣上帝，圣母玛丽亚，真主阿拉，保佑我吧，求求你们保佑我吧。
“看，就知道你乱讲，这里才没这书！”得意的嘲笑，功亏一篑，唉，我失望极了……
他彻底把我定性为一个巧舌如簧的骗子，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我也放任自己沉浸在失败的低落中，没心思再去做怪。
突然，他兴奋的叫声传来，
“哇，这里居然真的有单本的《星座宫神话》呢，大概是整套拆开卖的时候留下来的。居然给你蒙中了！你好厉害也！”虽然蒙他的事实给拆穿让我有点下不了台，但他肯这样主动和我说话还是让我大感得意的。
终于我们开始谈话，虽然他还是不肯敞开心扉和我坦诚相见，当然，以我们两个的身份要做到这点就有些诡异了，不过，我还是成功地从这个单纯的愣头青那里套到了许多内幕。
他们原来居然是哪个生产假冒伪劣产品的家具厂的运输工，因为家具厂倒闭，他们也就随之失业。据大头说，本来家具厂效益好的不行，他们龙哥也十分受上头的赏识，还答应明年就给他提职加薪的。
“龙哥很高兴，还说再多攒点钱又可以给我重开书店了……”
“你是开书店的？”
“本来我们家是开书店的，后来爸爸妈妈生病去的早，就把书店留给我经营。可是周围混混看我年纪小，就都来欺负我，问我要什么保护费，还老是上门闹事，根本就没办法做生意。还好后来龙哥帮我支撑着，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经营下去。于是龙哥他就带我去了家具厂做事情，还认识了阿丁。”
这样看来，现在他们这样失业却是变相和我有一点关系，为什么每件事情都不能绝对一点呢。好，就是好了；对，就是对了；坏就是坏了；错，就是错了。
“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是钟成干的呢。”对呀，没有理由这些基层的工人会知道这样许多内幕的。
“我们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公司只和我们说是经营不善，可是我们这些送货的最清楚了，那么多订单，怎么可能让一个公司说倒就倒了呢。后来和龙哥要好的一个上司告诉他是因为公司不当心惹到了钟盛集团才被他们生生整跨的。我们就到他们公司去理论了。”
是的，我清楚记得那个时候钟成的眼神和语气。虽然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但也知道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承受的了。
“公司这样没了，连我们的遣散费都没有给。我们这样年纪轻一点的倒还没什么，赶快再找一份工也可以勉强过去。可是厂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工人，像那个打磨车间的老王，今天快53了，本来可以等着退休的了，突然这样一搞，每天都只能在车间里扯头发干着急。还有那个财务科的老张，家里妻子生病，女儿又要上学。交不出医药费，医院就要让他妻子停止化疗了。这样的人很多，大家都要知道个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轻易就可以破坏我们本来的生活！”
我突然觉得好冷，真的就是冷，从心底冷起来。我知道原因，原因只是你们一张学生床出了问题你们的领导态度又非常不好而已。钟成的身份我并不知道，现在也才隐约可以猜出他或许是钟盛的三公子。即使当时我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和实力来搞垮这样一个小小的企业，恐怕我也不会制止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所谓惩罚究竟是针对谁的。那个犯错的人固然会有损失，但远远不会危及他的日常生活吧，但底下的这些工人呢……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不过是小小的职员吧，如果他们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会怎样呢？
感觉钟成他好像距离我好遥远，或许同样是在学校的关系屏蔽掉了我们之间现实中存在的差距，但总有一天会切实感觉到这样的差距的吧，那个时候我将承受怎样的撞击呢，也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心惊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那个不是我能想，我能改变的，所以我选择逃避！
“于是你们就想抓身为他同学的我？”怎么好象很不合乎逻辑呀。
“没有，他们公司不理睬我们。你也知道他们公司好像是个很有地位的大公司，后来上头又答应了发给我们补助金的，我们也不打算把事情弄大了。可是有一天龙哥他收到一封信……”
啊？居然有一个柳暗花明呀，怎么好像有种阴谋的味道在里面了。

 

第十一章

感觉上那封信好像就是这次绑架事件的关键了，
“什么信？”
“我也不知道，不过龙哥他看了之后就说什么原来钟盛搞我们公司是因为我们公司惹到了他们三公子的一个朋友了。龙哥很生气，他说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就会为了自己小小的痛快让很多人吃苦。说什么，哦，为了一己之私，逞一时之快。”
好像是也，不过作为帮凶，甚至是导火线的我，似乎实在没有资格评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大约就是昨天晚上，龙哥他又收到信。看过后他脸色就非常不好，还很紧张的样子。一直到很晚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们，说是有人可以帮我们报仇。好像是说可以抓到挑起这件事情的段光君交给我们，你就是了，对吧。”
“是我。”乖乖承认，这次真的有我的责任。
“我们本来以为你很坏很恶毒的，但刚才看你那样子笑，还有说话，好像并没有穷凶极恶的样子啦。”
本来嘛，人家我就是眉清目秀，貌似潘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我是忠良是善人的。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把事情始末向大头娓娓道来，当然还有我诚恳的歉意，顺便还把那个什么监的形容给大头听。
“对了，这个家伙是很讨厌。我们做事的时候他也总喜欢吹毛求疵，还老是找借口克扣我们工人的工钱。这次公司倒了，他又卷走我们一大笔补助金！”大头听完我的叙述后也和我一样义愤填膺，生气地直冲我喷唾沫星子。
我一点都不介意，还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结成同盟，同仇敌忾了！
心情终于舒畅，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象有种异样的热，头也晕忽忽的。虽然怀疑自己好像有点发烧的样子了，不过我还是没有跟大头说，因为我不想他误会我是为了一步步获取他的同情才和他说了那么多的。
不久那个所谓的龙哥就送饭过来了，大头很开心地跟他讲了我的事情，我也很紧张地等待着，希望他也可以和大头一样相信我、接受我，或许是太过激动和兴奋的关系，我觉得浑身发烫像火炭在炙烤一样。
沉默，听完了大头叽叽喳喳后就是一派沉默，我的心调到了嗓子眼儿，几乎快要蹦出来了一样。
“这个事情待会再说，大头，你先给他吃饭，尽量少和他多说话，知道了吗。”还是一样硬邦邦，冷冰冰的声音，我在心中苦笑，是呀，人家凭什么就这样听了你的话，把你当自己人呢，现在我们毕竟殊途，同归一事，岂是可以如此轻易的信手拈来的？
唯一让我安慰的就是大头似乎也很失落，看来他心里也是向着我的，这让我心里甜甜点，听见他过来，赶紧又冲他感激地笑。我突然想起来钟成对我的笑似乎特别没有免疫。每次有什么事情大条了，我用笑，总是可以把他摆平，虽然用的次数并不多。经常的，我就是在对他发发脾气，闹闹别扭什么的。跟别人我就不太会，我总是尽量的保持独立，好像什么事情都很放的开一样。但如果是钟成，我虽然介意让他看到我的短处，但是我更加渴望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和呵护。这样说好像很肉麻，但真的就是喜欢他来哄哄我，让我撒撒娇就好。很奇怪是不是？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他了。真的好像是喜欢。因为刚才再听见他为了我毁掉了一家厂的时候愧疚是有的，自责更是有的。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埋怨钟成的意思。即使为了这件事情让我现在这样被人家抓起来做人质，我也……不不不，我现在是怨的，我怨他做事情为什么不能尽善一点，虽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但后果还是要稍微考虑一下的嘛，真是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他先和我商量一下才可以，不然就是会有欠妥帖啦。
大头在我嘴里塞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因为嘴里的味觉系统退化很厉害，我虽然味同嚼蜡，但也来者不拒，忍着难受的感觉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吞。
突然胃酸一下子涌到了我的食道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至，我忍将不住张嘴哇的一声把刚才塞到胃里的东西悉数还给了地板，但胃中仍然止不住的翻腾，于是也就不停地吐，直到似乎整个胃都要通过狭窄的颈项来到外头这个奇妙的世界一探究竟后，我的呕吐才收住了猛浪的势头，暂时的偃旗息鼓了。
或许大头他们吓坏了，在一旁手忙脚乱了半天，把我移到干净的地方，又把那里清理干净，这才绞来一条热毛巾给我擦擦。
“段光君，你的额头好烫啊……是不是不舒服……？”
烫？我早就觉得浑身烫了，不过应该是我太兴奋的关系才对。绝对不可能发烧，人家才不要被隔离观察呢，不要不要！
“呃……”我张口想出声安慰他没什么关系，但或许是刚刚激烈运动后还没有还神，我居然发不出声儿了。
大头伸手摸我额头，似乎想试探我的体温，无奈上半个脑袋这会儿还缠着绷带呢，他们做绑架这行的也真够不轻松的了，非但自己要承受盈亏，现在更要花费心思来关切我这个标的的身体状况了。
“龙哥……”我听得出他的焦急，虽然这个时候我的头似乎开始发沉了，人也觉得好累……
应该是默许了，反正我感觉自己脸上头上的累赘正在逐渐减除的状态之中……
“水……水……”浑浑噩噩之际，我用尽了全声的力气强迫自己声道震动，发出了求救信号，要求水资源的救助。
清凉的液体注入我的口腔，一直蒙着的双眼似乎已经警报解除，不过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借机打量周围环境顺便看看周围有什么我没看过的漫画了，感觉自己被放到柔软的床上的同时，我想我或许真的发烧了。

我仿佛一直在海洋上漂浮的小舟，就这样依着一个固定的节拍摇啊晃啊的，蔚蓝的大海上是澄澈的天空，白茫茫的一整片，在遥远的天际和海水融和成为一个整体。
白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都成了单一的白色，我就躺在这白色的中央，开心的笑 ，尽情的笑，放肆的笑……
……
我听见周围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我不想听，可它自然就传进我耳朵里头，原来间谍这种东西也讲天分？
“你什么都告诉他了……”是那个阿丁的声音，有点尖，有点哑。
“没有，只告诉他收到了信才知道事情的。”大头，大头憨厚的声音，有些许急躁。
“别说了，堤防他都听见了。”不亏是老大，就是英明。
“没关系，他在发烧呢，况且刚才他的饭里头我下了安定的。”好你个小丁子，你就这样不把我当人啊，好你的，等着瞧！
“况且龙哥，这事情我们可真得合计合计了。”合什么计，赶快把我放了才是真的，千万不可以送医院，那才叫囚禁呢~~~
“暂时还是这样，人我们肯定是不杀的，我不想背负这样一个罪名，况且也没必要。如果真像大头说的那样，这个孩子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我现在很担心这个给我们寄信的，他究竟是什么企图。看他这么轻松就可以抓到人，要自己解决一定也不是难事的，为什么偏偏还要假借我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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