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monolife

「是阿~你不觉得很重要吗？」哈哈哈~连哥也说他可爱耶！看吧看吧~他果然是宇宙世界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年阿~~开心开心！
「我觉得你最好赶快写你的考卷，你只剩下27分又40秒的时间。」扬手看了一眼表上的长短针，魏柏翔很冷酷的提醒多多。
「你很爱计较耶~小气鬼！」多多嘟起嘴巴，哀怨的看著魏柏翔，其实说穿了就是不想写。
魏柏翔没有说话，指指腕上的表，时间毫不留情的一分一秒减少。
「好啦好啦！写就写......」多多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笔拿正，开始一边咬笔杆抓头发，绞尽脑汁的填空格。
所以说，在魏柏翔的淫威，不，是威严之下，多多一般来说，是会乖乖屈服，咳！顺从的。
不过也是有这样的时候。
前一个礼拜，魏柏翔才刚教完多多英文音标，下一个礼拜，验收的时候到了。
「这个，念给我听。」魏柏翔指著单字旁的音标，抽考。
「嗯...伊个...嗯...唔......」糟糕...，不会念了。多多神色不安的描著魏柏翔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开始觉得有一点害怕。
早知道...昨天下午就不要玩RO，把音标拿出来复习......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想不到。此刻反应在多多身上的，就叫做现世报。
「那这个呢？」铁著脸，魏柏翔的笔尖指向另外一个单字。
「.......................。」摇摇头，心虚的看著魏柏翔已经不能再更难看的表情，多多觉得有一点脚软，死了......
「我上个礼拜教的时候，你不是都会吗？」来了，大法官式的开堂审问。
魏柏翔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就是那种会绝对判人死刑的法官。
「会阿......」多多点点头。
「那为什麽才过没几天，你就全部忘光光了？你有听我的话复习吗？」不只表情冷酷的可以把贞子吓回电视机里，魏柏翔连声音都有西伯利亚般的冻人温度。
「没有......」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的确都在玩线上游戏和打电动。
「你到底想不想学阿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只是浪费我的时间，浪费你妈的钱，也浪费你自己的人生！你都已经国三了，不要老是整天想著玩好不好？你这样每天混时间有什麽意义吗？为什麽该做的事情不先做好呢？」
真的是很生气，气多多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光阴好好努力，气他到现在还是贪玩不认真。
会念书或许不代表一切，但是连努力都不肯的人，还有什麽资格谈其他的东西？
就某种程度来说，魏柏翔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或许很严苛，但是既然都已经花钱请家教，不是就应该好好学习，有相应的回馈才对吗？
今天要考试的人不是他，他只负责教，剩下的还是要靠多多自己努力，有些东西是要老师教会应用，但更多要死背的东西，却没有人可以帮忙。
不管他再怎麽花费心力帮多多上课复习，多多不肯认真的话，他做什麽都是白撘！
「呜呜......」
结果是，多多被他杀气腾腾的凶样，给吓哭了。
但是，魏柏翔不是那麽容易解决的角色，看著多多扁著嘴巴，一脸委屈的掉眼泪，他还是铁青著脸。
「你自己说阿？你到底要不要念？不念的话跟你妈说，我马上就走。」不能说他铁石心肠，但是如果因为多多哭了，就对他心软的话，以後更没有办法教他。
就某方面来说，妥协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呜呜...不要不要......我会念啦！」没想到哥发起脾气来，比大魔神还要恐怖，可是他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心里难过的要死，被哥的模样吓到怕的大哭，却又很矛盾的不希望哥离开。
明明他是很讨厌念书的，明明他很讨厌被人逼著念书的，可是他没有办法讨厌逼著他念书的哥，他好像太喜欢他了，舍不得......
「那我再教你一次，下回一样先抽考。」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点，只是看著多多哭的半死的样子，魏柏翔觉得有一点不忍心，却又很理所当然。
对这个小孩，实在是不凶不可以。
「嗯嗯嗯！」多多的表情活像苦行僧，皱著眉毛一边掉眼泪，还积极的点头，这副模样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却又令人觉得好笑得可爱。
「把眼泪擦乾净。」从桌上的纸盒抽出一张卫生纸，帮多多抹去几滴眼泪之後，魏柏翔把卫生纸交给多多。
哭成这样......，好像自己虐待他一样。不过，他一点都不是那种会因为小孩子哭了，就心软下不了手的人。他所奉行的理念，绝对是不打不成器的斯巴达教育。
要说他冷血，要说他没有人性，他都无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为了让多多能够认真学习，他一定要严格执行「铁血政策」才可以。
「哥......」擦乾脸颊上的泪水，多多的眼睛还是湿润著，水汪汪地看著他，很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叫他。
「什麽事？」看到多多这麽战战兢兢、诚惶诚恐，魏柏翔内心终於稍稍有一点内疚。好像...真的凶了一点？
「你还在生气吗？」看起来，多多似乎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没有。等你把音标背好，哥带你去兜风。」说著，魏柏翔揉了揉多多的头发，不经意地带著一丝的宠爱。
「嗯！」高兴的大力点头，多多马上认真背起音标。
所谓的斯巴达教育，其实应该说是训兽师游戏才对；先给一顿鞭子之後，再给糖果吃。无奈的是，我们故事里的主人翁——多多，很没出息的就是这样的小孩，以上对他，完全受用。

*****

下午三点，地点，淡水。
夏天的风，夹著海风，橘子的气息里有咸咸的海水香味。
多多咬著吸管，有一口没一口的吸著铝罐里的橘子汽水，大眼睛咕溜溜地东张西望，一手拉著魏柏翔的衣袖，怕被人潮给冲散。
「哥~我要吃炸花枝丸。」多多整个人站定定在花枝丸的前面，更正，是卖花枝丸的摊贩前面，仰头对魏柏翔说。
「老板，两串。」魏柏翔接过老板手里的花枝丸，付了钱，递给多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放暑假，所以就算是非假日，淡水的人潮还是那麽的多，让人有一种全台北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的感觉。
魏柏翔怕走失了多多，所以乾脆一手把他搂在怀里，紧紧勾著多多的肩膀，比自己还矮好多，小小瘦瘦的肩膀。
走得有一点累了，两人买了淡水名小吃阿给，坐在港口前的阶梯看海吹风吃阿给。
肩膀和肩膀靠在一起，明明旁边没有别人，可就是没有分开的意思，也不觉得拥挤。
「原来这就是阿给喔~」多多一咬开，豆腐皮里包著炒冬粉，甜甜地一点都不辣的甜辣酱，和一点点咸咸的冬粉混在一起，豆腐皮很扎实，冬粉QQ软软的，你不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可是摆在一起就偏偏天经地义的好吃。
「怎麽？你没吃过吗？」
「没有，我只有玩过~」多多说，露出了可爱的酒窝，意思是「我玩阿给也很厉害喔」。
「你喔，只会打电动，玩线上游戏。」轻轻敲了下多多的头，魏柏翔叨念著，却不是很认真的责备。
「因为我没有别的事情做阿~对了，我还会看漫画跟卡通阿！干麻要说成这样。」而且打电动也不是人人都行的好不好？玩是一回事，要玩得像他那麽天下无敌，就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啦！
「嗯，你难道没有其他的休閒吗？老是关在家里，太无聊了吧？」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完全不会看漫画打电动的人，但是并不沉迷。
谁没有喜欢看卡通漫画的时期？只是长大了，就会自然找到别的事情打发时间，或著说，时间就自然的会被其他的事情给占据。
「因为没有人带我出去玩阿~以前跟阿妈住，她每天都待在家里，不然就是去隔壁的爷爷奶奶家打麻将。现在跟爸爸妈妈住，他们每天都忙得看不见人，哪有时间带我跟妹妹出去玩？」
多多说得时候，其实没有什麽情绪，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就认定是很平常的事情。低下头，继续和宝丽龙碗里的阿给奋斗！
可是听在魏柏翔的耳里，心中却觉得有一点怅然。
「那以後你乖，把考卷作业快点写完，哥就带你出来兜风。」
话一说完，就看见多多眼睛张大大，楞楞地看著他，然後一口气把嘴里的阿给咕噜地吞进喉咙。
「耶~~我最喜欢哥了！」碗放下，多多张手把魏柏翔抱个满怀，小脸贴在他的侧脸颊上。
「多多...你嘴巴上有甜辣酱，沾到我了。」小丸子的三条线出现，魏柏翔拿出面纸把脸擦乾净，顺便帮多多擦擦嘴角沾的甜辣酱，不禁笑了。
港口的远方，渡船载著乘客归港；咸咸的海风里，欢乐的笑声像浪潮一样，一波接著一波。
有没有什麽事情，是既讨厌却又很喜欢，既害怕却又很期待的呢？
如果是以前，多多一定会竖起五根手指头的中间那一根，很不屑的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那有什麽又喜欢又讨厌的，X！」
不过最近多多已经不太骂脏话了，当然也会有无法控制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时候，可是和之前比起来，他现在简直就是四分之三个乖宝宝，很少出口成『脏』了。
多多的爹地、妈咪对於多多的改变非常的满意，而最大的功臣的，又回归到了最先前的那一个问题，就是——请家教来给多多补习。

多多还是讨厌拿著课本讲义背东西，可是他喜欢柏翔哥教他的时候，那种无比认真的表情。
他想，以後他也要跟哥一样，有很帅很帅的侧脸。
咳！这好像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愿望，也不是一个未来会有出息的小孩该有的想法，虽然没有什麽建设性，不过至少那不是一个坏的自我期许。
多多还是很害怕上家教课，害怕哥给他考试，可是他又会很期待上课的时候，可以见到哥，期待考试有进步的时候，哥拍拍他的头对他微笑赞许。
讲到害怕这件事情，不得不说到柏翔哥可怕的爆发事件。
虽然多多也很想要努力，但是惰性永远存在，更何况人性本贱，至今他已经有让柏翔哥发怒五次的记录了。
最後的那一次，也就是魏柏翔气得最严重的那一次，多多到现在想到都还会眼眶泛红。
虽然每一次都是他不对，那一次也是……，他因为大头菜找他去打球，所以迟了回家补习的时间，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忘记要写上一回柏翔哥要他写的讲义，也没有复习该背的东西。
多多看著魏柏翔寒冰一样不说话的侧脸，虽然哥看起来还是很帅，不过脸上的线条却像是刀刻一样，冷酷到了最高点。
多多不敢说话，低著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瞄两下魏柏翔的表情。
好可怕……，他赶忙又低下头。
碰！
好大的一声，课本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多多抬头，看见魏柏翔火红而愤怒的眼睛，吓得直打哆嗦。
「不想念是不是？」
「不……」多多连话都说不清，摇著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咬唇死命忍著，因为是自己的不对，不可以哭。
「不想念你就说阿！」
「不是……」多多死命摇头，眼泪已经掉出来了，不受控制地。
「跟你妈说你不想念，我以後不教了。你没心要读，我教也没有意思。」魏柏翔冷冰冰地说完，起身就要走，他已经气得不想再多留一秒的时间。
这已经不是多多第一次贪玩没复习了，他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而且这次不但作业没写，功课没念，连上课的时间都玩到忘记。
看样子多多要不是不想念书，就是他真的教不来，既然这样也不用浪费时间，就让多多的妈妈帮他找新的家教算了。
「哥…对不起啦！我以後不敢了……」一手紧抓住魏柏翔的衣袖，多多央求。
他真的很害怕现在正在发脾气的哥，可是他更不希望哥真的走掉，再也不来教他了。
「已经不会有以後了，放手。」
魏柏翔居高临下的眼神，依旧是冰冷地，怒到了极限，反而是更深沉而内敛地，那犀利而凶狠的目光，吓得多多马上松开了手。
可是魏柏翔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後一把抱住，动弹不得地。
「哥…呜……不要走啦！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啦~哥…哥…..」多多哭的很厉害，他的双手死命的抱著魏柏翔的腰，额头贴在他的背上，不住的抽气哽咽著。
魏柏翔感觉到背的衬衫，有一点湿湿的，是多多的眼泪，一颤一颤地，多多吸鼻子的时候，那震动的频率也传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麽，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魏柏翔想也不想的甩开了多多的牵制，快步地走向大门。
临走之前，又不忍回头，看见多多跪坐在地上，哭的不成人型。
转身，把人给扶起来，坐回沙发上。
心里头有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愈来愈奇怪，不断的在扩散。魏柏翔从桌上的面纸盒抽出了几张面纸，胡乱擦著多多脸颊上不断滑落的泪水。
多多鸡蛋一样滑嫩的小脸哭成了小红蛋，原本就水水的黑眼睛，泪眼朦胧地，一边哭，手还死抓著他的衣摆不放，抽咽著喊著他哥，要他别走。
「你跟你妈好好商量一下吧，毕竟念书还是自己的事情。」他语重心长地说，狠下心，不再管这个让他又气又怜的小孩，步出了大门。

******

多多的妈妈回家的时候，差点没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倒不是屋里的摆设哪里不对，而是坐在屋里哭的那个小男生一点都不像她儿子，多多什麽时候这麽会掉眼泪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会出现这种情绪，这种反应。
「多多，怎麽了？」女强人把公事包放下，走到儿子的旁边坐下，关心的问。
「柏翔哥…他不要…不要我了！哇阿——」讲完，又是一阵爆炸性的痛哭失声。
「不要你了？」什麽意思阿？说得好像被抛弃了一样。多多的妈转念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大概是多多又不写作业或是不乖，把家教老师给惹毛了吧。
「多多不哭，妈给你请新的家教老师好不好？」没怎麽跟儿子相处过的妈妈，唯一安抚儿子的方法就是利诱，要什麽给什麽，跟做生意一样，条件交换。
「你敢把柏翔哥换掉我就跟你拼了！呜阿——」先是像小狮子一样凶狠地大吼，然後又马上开始狂哭，简直像是糖果被抢走的小孩子。
多多的妈听了先是对儿子的忤逆态度给激得愤怒了，随即又因为儿子哭得这麽凄惨，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有一点点，自己也不知道的难受和嫉妒。
比起她这个做妈的，她儿子好像还比较喜欢他请来的家教老师呢。这简直…有点没天理阿。
「那不然你要妈怎麽做？」女强人商场打滚多年研究出的生意法则，不要猜测顾客的心理，要直接询问他的需要。
「呜呜…你想办法让柏翔哥回来帮我补习啦！不然…你帮他加薪啦~~~」多多大哭中，一边很努力的想怎麽才可以让柏翔哥回心转意。
对了，帮柏翔哥加薪吧！这样他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呜……不要不理他啦~~~~~~
「加薪？」她给的薪水已经比别人高一倍了耶，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难教，试教第一个星期顺利，过了两个星期，她觉得很有效果，又给魏老师加了二百块时薪，这样下去……好像有一点不敷成本耶。
多多的妈，冷汗冒出中……早知道，那二百块先不要加。
「可不可以…用别的…方法？换个老师，也不错阿。」勉强扯出讨好儿子的职业笑容；当顾客开出的条件太高，预算却有限，无法达成交易，则该寻求其他解决的途径，建议顾客购买其他不错的产品。
「不要不要！呜阿~~我不管！我只要柏翔哥！你给哥加薪啦！加薪加薪加薪！」耍泼的小孩，非常难搞地，拒绝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