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可是身上还残留着的感觉和味道,一再地告诉我那些全部都是真的。
虽然我最终也没有用言语确认,可是,他的表现......已经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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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我大睡了一上午,醒来就接到了任我为秣州刺史的圣旨。
动作也太快了些吧,我捧着圣旨,有点想叹气。
......好在昨天走前看了,他伤得不是太厉害......
当天夜里,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换了黑衣出府。
悄悄潜入王府,轻车熟路来到他房间。
一片漆黑。
是了,昨晚那么......现在这么晚......他早该休息了。
才要离开,突然屋里有了动静。
片刻,灯亮了起来。
雕花窗户倏忽而开,就见那人披了件外衫,站在灯前抬头望月。
脸色有些憔悴,但是我注意到,他的脊背挺直。
他怔怔望着天,忽然叹息了一声。
我皱眉。
昨天我自动送上门,是你自己不吃,现在又后悔了?
突然听他喝了声"谁!"
这才意识到自己弄出了声响,露了行藏。
我向前走到灯光下。
他愣了下,立刻道,"圣旨你该接到了,还来干什么?"
我对他笑笑,"当然是来多谢......于铮。"我改了称呼,果然见他眸子一动,"不过这次来,乔不轩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父亲生前是青州刺史,安王当知道。"
"让我关照你在青州的生意?"
"是。"
淡笑一下,他垂眸,抿唇:"你说,是求我,那我是不是有资格向你要求些回报呢?"
"安王爷想要什么回报?"我心里知道他所说的回报指的是什么,可是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定定看着我,"你去了秣州之后,每过半年要回来看我一次。"
我惊讶于他要求得如此之少,于是痛快点了头,"好。"
5
呃......我尽量今天搞定这章......
当初会选择来秣州,是因为知道这里土地丰饶,又远离京都,地势险要,宜攻宜守。
但是真正见到秣州风光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这里还是个风光秀致的地方。
然而第一次见到有名的秣州花会时,真的让我有种心神都被引去了的感觉。
花会花会,指的固然是因为这里特有的气候而出现的百花齐放的盛况,也是指这里的姑娘们一年一度借素节草传情的风俗。
早听说秣州的姑娘性格大方爽朗,不同京都女子拘束,可是亲眼见到花会上那些穿梭来去,眉目含情的女子,才明白什么叫活色生香。
作为新上任的刺史,我有一个特设的席位在高高的看台上。
向下俯瞰一眼,我懒懒一笑,居然也看到几个女子红了脸半露风情的样子。
有个身材娇小的红衣姑娘在看台旁转了几圈后终于还是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束红线系着的素节草。
按照这里的风俗,我只要将这草插在她发髻上,就代表接受了她的情意了。
看看那纯白中带着红色筋络的细长草束,我杨扬眉,笑着收下了。
那姑娘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很快又笑着走开了去。
我把那草束在指间把玩着,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经说起过关于秣州花会情人互赠素节草的盛况。
虽然我知道当时他说那些多半是为了气我,不过......这草,该能讨得他几分欢心的吧。
讨得他欢心,自然是我得实惠。
当天晚上我写好青州事务交接的信件后,把那束草叶夹进了信里。
我把时间算得很准,信件到了他手里第三天,我本人刚刚好到他府里。
--为了给他个表现感动的机会喽。
那时候,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结果,看到我出现,他除了有些惊讶外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奇怪地问我:"半年之期未到,你怎么就来了?"
我故意凑近他笑,"想你了,就来了啊。"
果然见到他耳朵红了。
不过,按照我的预想,他应该会有更......热切一点的表现才对啊。
于是我装作不经意地说,"对了,我寄来的信,你有没有收到?"
他淡淡点点头,"收到了。"
这个反应,绝对有问题。
"那......你有没看见里面夹着什么东西?"
"没有。"他抬头看看我,"你丢了什么重要的文件吗?"
"......不......是。"不知为什么我不愿意直诚自己在里面夹了那一束有特别含义的草。
"除了一把枯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抬头看看我,"怎么,你丢的文件很重要么?难怪你来了,是来追那文件的吧。"
......枯草?!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一束草夹在信件里风干了十几天过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幸好他没认出那是什么,如果他认得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我才叫做丢人到了家了呢......
死都不会承认这种事是向来自诩缜密一步三算的乔不轩做出来的。
强笑着点点头,"是啊,我是来找那份文件的......"
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不过那时候的我,一心投在权力的泥潭里,没有仔细想过这种情绪的由来。
"算了,既然我来了,就在你这里住几天再走好了。"我叹口气道。
"那文件......"他当然明白我的"住",不会只是单纯的"住",脸一下微微红了。
真是面嫩,不过,好在,他在床上的时候总算是放得开的。
也因此,对于和他上床这件事,我竟然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颇享受的。
虽然除了他之外我确实对男人没有兴趣。
或许,是因为他所代表的权势和身份?
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人心甘情愿地被自己压在下面......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很满足的。
"没关系,虽然......找不到比较可惜,不过也不是什么不能外泄的机密。"想到这些不觉扬了嘴角。
素节草......来年花会再送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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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啊,很多情节早就想好了,就是没时间写,或者有时间又没感觉......
很想写徐王妃......不过......烂在肚子里的可能比较大......
6
第二年花会,我仔细挑选整理了一束枝叶美好的素节草,盛在冰盒里送到了他面前。
三个走阴寒路子的内家高手,一路换人不换马,来保持冰块不融。
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禁不住要有些得意,这一次总该不会有差错了吧。
然而,似乎每次我这样自以为是时,他总能够打击我一次。
"这是......素节草?"他盯着那束洁白中衬着鲜红的草束看了良久,伸手拈起那草束在指间捻动着打了个转,淡淡地笑,"这草,是秣州的姑娘送给情郎示情的呢。你送我这草,可是要嫁我么?"
还没等到我有所反应,他又微笑着叹息似的说了下去,"可惜,铮......受不起呢。"
这是......什么意思?
他那时正坐在书房里的长几前,我站在他侧面,只见到他疏密长睫垂落,将眼中的神色遮了去,唇角勾着一抹淡笑,"你其实不用费这心思的。"
我愣了下,心里觉得不对,他已经站了起来,道:"不说这些闲话了,正好你来得巧,今天可以见到一个人。"
转移话题么?怎么能让他得逞?
张口欲言,然而他下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江陵方家的老族长方起翎今天正巧来了我这处,上次你在秣州出的漏子还多亏他老人家发话,你今天既然来了,不妨顺便去见他一见,谢他一谢,留个交情。"
江陵方家是辇朝望族,代代都有人在朝中任职。
这位方老族长,当年也曾经出将入相,后来告了老,可是在方家依然是受人敬畏,令出必行的。
不过据说他性子也颇有几分古怪,外人不要说,就是方家的小辈们也是不常见的。
于铮却是什么时候和这位高人有了交情的?
也算神通广大了。
想来他也花了不少功夫经营吧,却轻巧巧一句"不妨顺便"交待过,将这条人脉送到我手里么?
这样想着,脚下却已经跟着他转入了王府的花园。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张狂大笑。
转过假山树丛,就见一个葛衣老者坐在园中心的石桌旁,旁边摆着几样精巧点心,两个伶俐童儿带笑侍在一旁。
那老人样貌并不出众,举止中也全无什么大家规矩,可是他看人的眼神,我不会错认,那种我以前在父亲眼中可以看到的神色。
老人看了我一眼便对我不再理睬,转头对于铮招呼了声,"坐。"
大模大样,倒似是主人一般。
于錚對他說了我的身份他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對我不再理睬,倒是和于錚大扯特扯起了什麽養生修道品茶賞花。
于錚對這種狀況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卻又不便直言,只得陪着他胡扯,時不時地向我看過來一眼。
我明白他是怕我沉不住氣,對他莞爾一笑。
我一點也沒有焦躁,于錚的聲音我一向是喜歡的,緩緩地吐字,節奏舒緩,聼來十分舒服,儘管眼下說得盡是些什麽煉丹倸補,奇談怪志之類的無用之事,聼起來也是讓人如沐春風。
倒是,他是什麽時候對這些無聊東西如數家珍了?
還是,專爲了應付方起翎而做了準備?
那老頭兒此時忽然轉過頭來看我,笑眯眯地説道,"侯爺對於這養生朮有何高見啊。"
養生朮?
"不軒倒確實是知道一個法子,可以讓人萬世不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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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死了,這台破電腦總是毛病百出!
上次好像是因爲裝了殺毒軟件速度一下慢了,這次不知道怎麽囘事又開始了!
開機開了一個多小時!
有沒有誰知道這是怎麽囘事?
還有,這個打出來的字怎麽會變成繁體了?
請教高人......
7
養生朮?
"不軒倒確實是知道一個法子,可以讓人萬世不老的。"
"哦?敢問候爺這法子是......"方起翎揚眉,訝然。
"指點江山,名留汗青,萬世遺芳。身雖殞,人長留。"
這一語既出,于錚明顯地僵了一下。
感覺到他緊張看着我的視線,我笑了笑,"從剛才到現在,方老先生不過是想試一試不軒的耐力罷了,然否?"
對付這種滑頭慣了的老狐狸,除非打他個措手不及,不然,由着他的性子,就等着被他耍得團團轉罷。
沉默,沉默。
"哈哈,侯爺果然剔透,難怪安王爺對侯爺如此推崇。"方起翎突然大笑。
"過獎了。"我略欠身,"在您老人家面前,我們這些小輩些許小聰明賣弄不得,只望您老海涵。"
"唉,哪裏哪裏,有道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麽......"
我端起茶杯抿一口,掩飾嘴角的笑意--于錚在旁邊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呢,真是......
笑意未去,耳邊一句話傳來,亂了心神。
"......老夫久欲為孫女覓一位佳婿而不得,難得今日與侯爺投緣,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令媛想必定是國色,可惜不軒早有了妻室,錯過了這一段良緣呢。"心神恍惚,身體卻本能地做出了反鷹。話說完心裏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先一驚,再一松。
卻不料方起翎含笑接了一句,"無妨,以侯爺之爲人,能得為侯爺脫靴着冠也是我那孫女的福氣了。"
這老兒......敢把賭注下得這麽大?
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看他悠閒帶笑等我答話的樣子,我想他絕不會知道他這一句把我逼到了怎樣的境地。
因爲他這一句,我不得不在這一瞬間思考兩年來我從未仔細想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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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于錚,與我有肉體關係,而名利場上任何事但凡我開口,我都毫不懷疑他會幫我達成。
然而從交易的角度來看,我和他維持這樣一種關係,做這樣一種交易,究竟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呢?
從開始來看,在被人抓住把柄的情況下,我當時所作的,是我唯一可以選擇的。
而後來的發展,雖然不盡如所料,卻也不算折本生意。
只是到了今天,這筆生意的前景,似乎有了新的轉折。
我想任何一個和自己有這種關係的人都不可能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的情人在眼前商定與某一個姑娘的婚事的吧。
雖然,我早有妻室的事,我們兩人是有默契的。
那麽我現在要估量的,就是方傢和安王,兩者誰能帶給我更大的利益了。
如果只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方家和于錚所能夠給我的基本上所差無幾。
但若是說到忠湛尚牛医^對確信在任何情況下于錚都不會背叛我。
因爲知道他對我有著怎樣的感情。
然而唯一讓我顧慮的,也正是他對我的这份情。
我借助他的势力已有两年余,这两年中他助我良多,老狐狸在青州留下的生意也多赖他看顾。
但是这只是在我不成气候势力尚微的当下。
我和他都明白,若非有求于他,我和他之间不会是现在这种关系,而一旦我手中势力长成,不再用得到他,我便绝不可能再和他有所纠缠。
所以若是想要我和他之间的关系长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所有的势力依附于他的权势,不过于弱小,也不过于壮大。
道理如此,只要是聪明人便该知道。
于铮当然是聪明的。
至今我的所有还未能够脱离他的照拂,他自然可以全力扶持我。
然而谁能料到方起翎会在一个第一次见面,寄人篱下的年轻人身上下这么大的赌注?
"无妨,以侯爷之爲人,能得为侯爷脱靴着冠也是我那孙女的福气了。"--什么人能够当得起他这一句?
言下之意,方起翎已经认定了我将来可为帝王了。
若是于铮知道方起翎会做出这种决定,只怕就不会让我和他见这一面了吧。
远利近利,不过是这么简单。
该做怎样的决定,我做出了判断,并且自信不会错误。
可是,为什么心里清楚明了接下来该说什么,牙关却像是被牢牢锁住了一样,怎样也打不开?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着于铮。
我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个和他从此划清界限的天赐良机,可是我现在却又是为了什么踌躇不定?
我看向他,正撞上他向我看过来的视线。
见我看他,他对我笑了笑,说出一句我怎么也料不到的话来:"这可是天赐的良缘,先行恭喜王爷了。"
恭喜?
我一时茫茫然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随后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暗示我接受这婚事!
一股莫名的怒气汹涌而来,直逼到喉头,哽在那里令我讲不出半个字来。
我咬紧了牙。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恭喜?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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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坐针毡,满心都是愤怒和疑问,很想做些什么来发泄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却只能勉強保持着鎮定的假象靜坐不动。
端起茶杯灌一口,我暗暗咬牙提醒自己不能失去冷静。
说起来,今天见到他起,就觉得怪怪的。
说什么"可惜,铮......受不起呢。"
往常我送他东西时,虽也不见他如何欢喜,却也不曾说过这种话啊......
还是说,他根本早就知道方起翎的打算?
今天这天外飞来的联姻,本就是他意料中事?
不可能......吧。
一个爱我到愿意屈居于下的人,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然而心里某个终年清冷的部分开口了:可,若是他不爱你了呢?
两年前他确实是一度对你动了心,但是你以为一个十六岁孩子的感情能够保持多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