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 第三+四部 逆境丛生

　　"传奇，你不知道吧？父皇他..." 宣奇的眼神很可怕，故意压低声音，凑到我的耳边。"突然发现他原来有个私生子呢，就在完离..."
宣奇鬼异地低声笑着，表情很可怕。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从他那带着恐惧的瞳孔中，我找不到一丝谎言。可是，我拒绝相信，私生子，怎么可能？这么几年，我和于无宣形影不离，日夜相伴，他哪里来的私生子？

　　"那个孩子多大了？"

　　"不大，比我小一点。"
宣奇恶狠狠地喝了一口热茶，然后长长地叹气。脸色苍白，仿佛为了这个天大的秘密的泄露感到不安和恐惧，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搀假的成分，从他的动作更是发现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害怕谁？按照正常的情况，宣奇应该是害怕于无宣。如果于无宣真的有私生子，那么宣奇生死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事情了，特别是他对我的所作所为，于无宣很有可能让他消失，就像让元楠消失一样。不过，于无宣不会那么做，如果他那么做，就真的表明了私生子的存在。所以于无宣表面上阻止宣奇进宫，私下却允许，就是不想我对他有所怀疑，可是，这个情况，我更加地怀疑了。因为只有私生子才能解释于无宣这半年的不见踪影，他不想我因为私生子远离他，所以他必须安定那个孩子。这个年代的血缘很重要，于无宣再怎么疼爱我，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放弃一个流着他的血液的孩子，更何况他是天下的君主，没有什么难的了他的事情。但是，这么想也不对，于无宣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么争风吃醋的人。即使他不小心有个孩子，我也不会怎么样。伤心难过生气是难免的，难道他害怕我伤害他的孩子，还是他害怕我会担心宣奇的地位，或者是他要保护那个孩子的母亲，还是害怕我一气之下篡权夺位...我想不通。怎么样的解释都不合理，我知道唯一可以给我答案的人选择了宁愿被怀疑，也要保持沉默。这样就更加地解释不清楚了。

　　"是谁生的？" 我接着问。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传奇。你和父皇那么好的关系，你们在一起有这么多年，我的一面之辞无法让你相信，但是我真的不原意看着你被蒙在鼓里。传奇，那个孩子是元楠的孩子，父皇和元楠的皇贵妃通奸，生下了那个孩子..."

　　"我不相信..."
我的心理嗝磴一下，那个女人，那个给我下毒的女人，那个手里有于无宣也介意的筹码的女人。她没有死？怎么可能？所有害我的人，于无宣怎么可能让她活着，记得于无宣明明说过，孩子不是他的，虽然他和那个女人确实有染。我相信了他，我当时真的相信了他。于无宣，你该死的，你知道你无法解释她活在世上有多么的不合乎常理，你没有因为她对我下毒杀死她，就代表她手里的王牌连你也无法抹杀。难道真的是你的小孩？你让元楠带绿帽，让他给你养儿子，顺便让你自己的孩子继承完离，是不是？那么为什么连宣奇也不放过。

　　"父皇到了完离，就把我辛辛苦苦建立的新城给了那个孩子，当时那个女人也在场，她联上的得意，你想不到，传奇。我有多恨，恨他欺骗了我，也欺骗了你。他左拥右抱，他得天下，得美人，得到最有头脑，也最有可能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的你的身心，这样，天下根本就是他的囊中物。谁说打天下简单，守天下难，有你在一旁帮助他，给他出谋划策，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58恨

　　心跳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内心从来没有如此不安。我不相信，于无宣对我绝对是无可比拟的，我不会上当受骗的，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无法识破他的真面目？所有，我坚信我的慧眼，我不会看走眼，我绝对不相信于无宣会是那样的人。不可能的，怎么有人花费15年，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

　　...

　　如果是真的，于无宣，我认输。因为能欺骗我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拿自己的真情赌注的人才是无敌的王者。你不是的，对不对？你自始至终对我都是真心的，不是么？哪怕你偶尔间伤害过我，也是你情不自禁，逼迫我和元楠决裂也实非你的妒嫉让你无法忍受，不是么？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一定相信你...

　　"传奇，父皇好精明，他深深地知道你的价值，哪怕15年，他都原意等。不停地以退为进，把你捕捉..."

　　"不是的。" 我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敞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不停地流淌着鲜血，让我心痛不已。

　　"传奇，面对现实，你不想承认，我了解，毕竟15年的追逐不是那么说放弃就放弃的。可是，你聪明的很，怎么会不知道...父皇，他自始至终只是利用你而已。他逼迫你和元楠决裂，不过是害怕你回到完离，为完离对付我们。他把你从东明抢回来，也是害怕东明在你的帮助下慢慢强大，而成为我天豫的劲敌，阻碍他统一天下的大业。父皇为何能当上皇帝？不是他手中的兵权起了作用，而是他始终是掌握一切的人啊，传奇。你，我，甚至于无言都在他的掌握中。谁说天下不够诱人，只要是男人，有点野心的男人都想多得它。连传奇都想，不是么？可惜，父皇早早地发觉了你这样的宝贝，把你收拢，让你为他所用，你至今无法多得江山，因为他，不是么？什么分享天下，他分明是看中你的聪明人，因为父皇也明白打江山和保江山的不同。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才可能保住江山国泰民安。父皇好聪明啊。"
宣奇豁出去了，忿忿不平地说着。

　　"我不..." 相信。

　　"传奇，你不傻，只是为情所困。想想，我如何出生的？为什么父皇和叔叔都要你，你还是跟了叔叔，因为我么，不是么？听叔叔说，因为我的出生，叔叔才放弃你的，可是，我又是哪里来的？我的母亲是谁？我不晓得，父皇不说，但是传奇你知道的吧？为了得到你，父皇连自己的兄弟和自己兄弟的孩子都可以利用。他说说爱你心切，其实呢？一个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玩弄与掌心的人，你又凭什么认为他会爱上你？"

　　于无言被灌醉，于无宣当真不知道么？我明明给他出了主意，要于无宣安排一切，所以于无言理所当然不应该知道宣奇的存在，更不应该为了宣奇的出生放弃对我的爱慕。可是，于无宣却让这一切发生了。

　　"父皇必须得到你，利用你得江山，保江山。连叔叔都不能让他放心..."

　　所以，于无宣，你不顾手足情义，故意让于无言明白宣奇的血统，逼迫于无言放弃我。你确实为了我与兄弟不顾。可是，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真的是为了爱我，还是为了得到我，就像宣奇所说，利用我得江山，保江山？你我都知道，我的聪明才智确实是最大的武器，我对于保江山，治理国家，比你在行许多...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做？难道你的深情都是一种欺骗？我不相信。

　　"我辛辛苦苦建立了新都，却在他一声令下都给了那个人，那个孩子，比我还小。什么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而父皇却什么也不做不说，仿佛他的天下就是给那个孩子准备着的一样，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和乐...我却...你也...传奇，告诉我，难道父皇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哈哈...哈...哈...也对，如果连15年的欺骗都能做得出来，那么我和父皇区区十几年也不算什么了...传奇，如今，我这么说，你信不信我无所谓。其实我一直不敢这么告诉你，因为我害怕你伤心，我自始至终都爱你，我不原意你伤心，有时候，我犹豫。也许，你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是好事，如果你...一辈子不知道，还是...能...和...父皇...幸福地...一生...一世，不是么？传奇，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反正父皇还是会宠爱你，不会怎么样你...因为他要利用你的头脑...如果我不多嘴，是不是...就...你们白头谐老...你高兴，父皇也高兴...可是，传奇，我不想那么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你受到欺骗，即使你会难过，比你受到欺骗都好，你这样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是无法忍受欺骗的...是不是？传奇？"
我看着宣奇，才15岁，饱经风霜的脸上流下两行晶莹的透明。是为了我么？你为我感到伤心，还是为了我悲哀？

　　"乖，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哭成什么样子了？真是的。" 我微笑着，伸手摸去他的泪水。

　　"我没有，可是，宣奇，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你不要笑了，笑得我都想哭死算了...传奇，你要是难过，你哭出声，好不好？不要再笑了，不要笑了。"

　　笑？我没有啊？我摸摸自己的联，很正常啊，好不好？我什么时候笑了？

　　"哇..." 宣奇趴在我的肩头，使劲地哭泣着，惊天动地的。我拍拍他的肩膀。

　　"传奇，你哭出来吧，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好难过，我的肩膀要你依靠，你哭出声，好不好？不要这么憋着，会伤身体的。"

　　小孩子，明明是你在哭泣，明明是你死扒着我的肩膀，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你说什么呢？说什么要我哭出声，依靠你的肩膀。我微笑着，拍拍他的背后，宣奇哭得更加地激烈了。

　　许久，宣奇才断断续续地停止了哭泣。

　　"宣奇，我想亲口听他说，你帮我，好不好？"

　　"啊？传奇？你还是不相信我？我没有欺骗你，我从来没有过，你..."

　　"不是的，傻孩子。"
我微笑着抚摸他的脑袋，比我高大，不愧是于家的子孙。"如果我亲耳听他说，我就可以真真正正地放弃了，毕竟...像你所说..."
我扭头，看了看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不喜欢。"15年，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所以，帮助我放弃...宣奇...好不好？你不是最爱我么？如果你帮助我...你会吧？"

　　"传奇？你...要我怎么做？"

　　送走宣奇，我照样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喝茶看书，仿佛他的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样。其实呢？我的四周都是于无宣的人，如果真的，那么连宣奇都小命不保。门外的管家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真的有看齐这么难过么？我明明是笑脸相迎的。我的微笑如此自然，如此顺畅，为什么大家都说我现在笑起来像是死了爹娘一样？我不信，都是骗子...

　　"你来做什么？我没有传唤你。" 于无宣高高在上，一脸恼怒的样子。

　　宣奇在底下，一脸愤怒的样子。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害了宣奇，让他和于无宣翻脸，好逼于无宣说出内心的话语。我不知道于无宣知道后会不会恼羞成怒，我只是知道，我要答案，我还是相信你的，宣。你看我多乖，这个时候我都是像着你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走一步，没一个举动，都是如此地艰难，我必须在自己的内心默念一百边这样的咒语，才能聚集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这样的场面。我躲避在后边，和宣奇，于无宣隔一面墙，我听的一清二楚。所以，宣，不要让我失望。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真心的，我相信你是对的...一定是的。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错人？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完离的新城给了那个小孩儿，父皇，那是元楠的孩子，父皇何以如此信得过他？"
宣奇的声音发着抖，他伤心难过，很受伤。如果于无宣当真那么做过，我倒是理解宣奇夺位的举动了。

　　"哼，你还是不甘心。"
这样的于无宣让我很陌生，平时，不，以前虽然他和宣奇并非亲生，但是他对宣奇的宠爱和关怀历历在目，如今，竟然如此相待。

　　"父皇明鉴。" 宣奇咬牙切齿。"儿臣实在有不甘心。"

　　"你都知道，还想怎么样？你要是聪明，就不要在你母后面前胡说八道。"
于无宣的声音很冰冷，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宣奇是你的孩子，于无宣。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为什么害怕他对我说？于无宣，快反驳他啊，你说话，我会相信你的，好不好？

　　"为什么？你做过的丑事，不敢承认？你害怕他知道么？天下是你的父皇，传奇他怎么样，你又在乎？为什么既然不在乎，不把他交给更在乎他的人，我爱他，我可以..."

　　"住口！" 于无宣大声呵斥。"传奇是我的，永远都是。你想都别想。"

　　"父皇恼羞成怒了，你说他是你的，如果他知道你的丑事，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么？我真的为传奇不值，爱上了一个没有感情，眼睛和心理都只容得下天下两个字的男人。"

　　"..."

　　"父皇，儿臣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告诉传奇真相，我怕他会受不了你的背叛。"

　　"..."
反驳啊，为什么不说话？告诉他他误会了，你不是那样的，你明明说过你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不是么？我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为什么不反驳他的话？我的心口上空了一个洞，15年的感情，我选择给了你我的身心，我选择相信你，爱戴你，选择在你危难的时候，疲劳的时候，不在的时候辅佐你的江山...而你，对我...我的心口聚集了一股热气，想要冲出来，我努力地运气，不让那鼓热气喷发。

　　可是，好难，好想吐，头好痛，无法集中精神，爹娘，你们在哪里？舅舅，还是你最疼爱我...

　　"那个女人对于父皇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她的儿子，不是...元楠的孩子，其实是...父皇你的吧？呵呵...我...传奇...还有叔叔，对于父皇来说都是棋子吧？父皇，你真的有心么？你真的有情么？曾经那么羡慕父皇和传奇，所有人都那么羡慕...其实呢，传奇只是父皇的棋子不是么？为什么？父皇，那么优秀的人，那么可怜的人...那么..."

　　"你懂什么？传奇的理想就是天下，他..."
于无宣长长地叹气。"是我最大的敌人，是我夺取天下的最大的敌人...我让他变成了我最大的助手..."

　　我捂住心口，不想听。我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我不停地默念着。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默认你的小孩，默认你把宣奇的成果给了你的小孩，默认那个女人的得意...果然，我只有我自己，我还是只你只能靠我自己，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我已经听够了，于无宣，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放弃了。我选择相信你，你亲手打碎，你我，缘分已尽...

　　"父皇会让那个孩子代替我么？" 宣奇小声地说。

　　"不会。为什么那么想？"

　　"因为父皇当着那个女人的面，把我花费了一年的时间精力建造的我御武新都给了他啊？" 宣奇天真地说着。

　　没有，不是这样的。你没有！为什么？那个孩子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告诉我你没有，只要你开口，我就相信你，绝对不会怀疑你...

　　"我是有原因的...你不明白，我可以理解。但是以后你会明白的。" 于无宣沉重地叹气。

　　"那么那个想害传奇的女人，父皇为什么？"

　　"不要问了。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解释...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传奇知道。他最近挺不开心的笑得像哭一样，我担心...他...总之，你不能给我添乱了。"

　　"为什么不能说？父皇会怕传奇？" 宣奇故意这么刺激于无宣。

　　"反正你不要告诉他就是了。就算你去挑拨离间，他也不会相信你的。" 于无宣回答。"传奇相信的是我，宣奇。不要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