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龙劫 ————Lucifer&伦琴

作者:Lucifer&伦琴  录入:11-25

自言自语的说着,嘴里很苦伤处好痛,又想起刚刚自己像个女人似的被亲了,绝迎璧突然觉得臊得慌,一下子涨红了俏脸,种种往事都涌上心头,更让他伤心不打一处来,一双大眼睛里渐渐聚满了委屈的泪水。
“你还……你还老是欺负我……”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越来越小。
听绝迎璧强词夺理的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龙熙烈已经忍无可忍了,正打算出口呵斥,却见到对方一付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子,不知为何的就软下心来,反而挨着床沿坐下叹道:“我哪有……”要比欺负,恐怕还是他欺负自己比较多呢!
“就有嘛……刚才你就是……呜……”绝迎璧好像被戳到痛处似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了下来。
“好好,是我冒失了”。龙熙烈轻轻的抚摸着他一头散乱的长发,主动让步安慰,没想到绝迎璧却哭得更凶了。
“呜……我不知道要怎么办……那时林子里都是血……呜……你的样子突然好陌生……好恐怖……呜……我真的很害怕嘛……”
看绝迎璧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龙熙烈也无措起来。他是在惧怕自己么?虽然明白自己不该当着他的面杀人,这对还未真正见过江湖风浪的他来说确是太残酷了,可当他被打成重伤的时候,自己所谓的冷静理智竟全失控了,事后想起来连自己都匪夷所思。
龙熙烈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思索之中的种种,于是低头唤了一声“小璧”,却发现绝迎璧不知何时已经哭累睡着在他怀里,簇着眉,还有一脸未干的泪痕,映在烛火下泛着楚楚可怜的水泽。
龙熙烈抚上他的前额,微微的有些烫手,经过一场折腾热度果然又回来了。他慢慢的将绝迎璧放倒在床上,绞了块帕子擦干净他泪湿的脸,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对他的眼泪缺乏抵抗力。即使他的恶搞与暴躁令他气愤,可是也只有他的每个反应能轻易的牵动他的喜怒哀乐……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的感觉,这种不同于以往的复杂心情令他一时不知怎样面对。
幽幽烛火映照着寂静的夜色,在这间仿佛与世隔绝的竹庐里,龙熙烈第一次感觉迷惘。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当绝迎璧睁开双眼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阳光正明亮的从窗口透进来。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发现右手竟能活动了,伤处也不再疼痛难当。一垂眼,又见自己正和衣睡着,怀里那块小小的硬物也还在——他没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搜走那块玉么?对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也是衣衫完整的,这么说,那家伙除了给他上药包扎,还真没趁人之危……
想起上次的事,绝迎璧不禁有点后悔。虽然那天因为杀人的事和发烧精神状态很不好,不过那么刻毒的骂他倒也是自己的不对,毕竟还是他救了自己的……也罢,一会儿见了,还是向他道个歉吧!
冥想间,龙熙烈就端着药从门外走了进来。绝迎璧马上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一直走到他面前。当瞧见对方手里的药碗时,那段令人羞耻的回忆立刻浮现在眼前,将绝迎璧的脸染得一片俏红。所以龙熙烈才递上药碗的时候,他就马上道:“我、我自己喝就好”。说完就从他手里拿过药来,皱着眉饮了个一干二净。
“你都昏睡了近三天了,饿吗?”龙熙烈又递过一杯水询问道,绝迎璧接过来摇了摇头。
“看样子,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再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嗯。那个……”绝迎璧随口应着,才想道歉,却感到话语仿佛卡在喉咙里似的,半天也出不来,只好临时扯开话题,“这是哪里?”
“我师父的竹庐,不过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师父?”绝迎璧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是从塞外来的么?
“也许我的父母是吧。我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从小就在笑龙谷长大”。
听见他说起自己的身世,绝迎璧有点吃惊,也无法再继续话题,只好任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游晃,最后落在挂起的那支长箫上。
“我想听你吹箫”。
突然被任性的要求,龙熙烈也没有拒绝。他依言取了箫,坐在床边吹奏起来。悠扬的箫声仿佛有一种定心的魔力,许久后,绝迎璧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声:“对不起!”
箫声哑然而止。冰蓝色的目光狐疑的转向了自己的脸,让他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应对,只得微微俯首,小声道:“那天……我不是存心要骂你的……”
话出口了好一阵子,竟没激起任何反应,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沉默气息。即使是再有悔意也要被压抑逼得没了耐性,何况绝迎璧本就不是习惯等待的人。正要扬首爆发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对方淡漠的回答。
“真心要道歉的话,就把玉还给我”。
咦?绝迎璧一愣,眉角抽动——这,这是什么话!他可是牺牲了自尊和脸面向他低头赔罪吔,想他绝少爷那有跟人如此谦卑过啊!他他他不感动涕零也算了,还一付拽相的给自己脸色看,最可恶的是一开口就出来这么句呕血的烂话!哪有叫贼归还贼赃的啊,这岂不是有损他堂堂一代神偷的形象?!气死他了,真是气死他了!!
脸部肌肉抽搐出一个冷笑,绝迎璧哼道:“好啊,只要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的金虎镇纸还给我,那玉我也一定双手奉上!”
被回敬了一招,龙熙烈皱了皱眉。他明知道,要他当下就拿出那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正欲开口,却被绝迎璧口快地抢断了话头。
“拿不出来是吧,那么免谈!我累了,别吵我睡觉!”
话音甫落,他就一翻身掀被躺下,背朝龙熙烈再不发一言。龙熙烈也没强求,直坐在床边看绝迎璧渐渐发出规律的呼吸声。看来是药里安神的成分起了效,不多时少年便睡得香甜。
无怪乎他生气,说那样的话,摆那样的态度并非出自本意,只是想抑制他在自己心里不断扩散的影响力。从来浪迹的心突然有人驻足,那种真实却陌生的存在感令龙熙烈心乱——这正犯了杀手的大忌,他不能因任何一个人而扰了心神。摸了摸怀里的一封从竹庐里找到的书信,龙熙烈决定离开,事关红笑尘,他得去见一趟龙浚清。而且……
望望床上朝内安睡的人儿,散开的长发连最后的侧脸也遮去了。
这样也好,免得看见了,又要犹豫。若开始只是一场游戏,那么在过火之前,就该结束。

第六章
睁开眼,天已大亮。干净的阳光驱散了林子里淡绿的薄雾,透过窗子肆意的洒满一屋,刺痛了绝迎璧惺忪的睡眼。四周偶尔响起几声鸟鸣,安静得冷清,仿佛少了些什么。
“……龙熙烈……”下意识的呢喃着一个名字,绝迎璧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发现右臂已全然无恙。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这值得欣喜的结论,疑惑的神情反而浮上灵秀的脸。
意识完全清醒之后,视野里并没出现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继续唤了几声对方的名讳,却还是不见人,绝迎璧按耐不住的爬下床来,正打算去屋外看看的时候,却瞥见了桌上留着几页素笺。走近了拿起一看,只见上书道:
“有要事先行离开。想醒后伤该痊愈,无须担心,但应趁早离开此地为宜。笑龙谷周围竹林是依五行奇门之术而列,易入难出,故切不可乱闯,须按下图所示路线出谷。望自保重,龙熙烈字”。
翻过留言,下页纸上就绘着一张地图。只是绝迎璧握紧了那份留书,再无好脸色。
他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里,闷声不吭的就走了!?被无辜连累的人是他诶,他也不担心他会再出什么意外?可见他不在乎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突然,绝迎璧被自己脑中冒出的念头给怔住了。
原来自己那么在乎龙熙烈,可对他而言他却是可以随便抛弃的人。所有关切,或许也只是为了弥补害他受伤的过失……可恶!自己干吗要为那烂人伤心?!混蛋,大混蛋,转世衰神,走就走!滚得越远越好!绝迎璧咬牙切齿的吸了吸已经发酸的鼻子,动手就要撕那份留书。死乌鸦臭乌鸦,我讨厌你!恨死你!我才不要喜欢你……
喜欢你……
手上的劲道顿时慢慢松弛了下来。绝迎璧盯着被他蹂躏得又皱又烂的几页纸,上面端正的字迹隐隐牵动了心深处的情愫。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点一滴……
不对!自己该厌恶他的呀!绝迎璧使劲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这么过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一定是病刚好脑子不清楚!他像洗脑般的坚定了这个想法,恢复愤怒状态后瞟了眼手里的地图——
龙熙烈,咱们走着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了!!
“这么说,浚清目前应该在幽冥阁?”
听练无霜讲完了龙浚清离开的始末,龙熙烈确定般的问道。能用苦肉兼美人计骗得高明的幽冥阁主信任,真是绝妙!说起来,倒也真像是他的作风呢。
“不错,我这里还有他留给你的书信”。练无霜说着,递出一封信。
龙熙烈接过来看了,不禁挑起浓眉失笑。只见叙述了目的去向正文下面又起了一行细字:“另,王姓知府的白痴儿子无礼冒犯于我,却无暇收拾,借汝之手废他招子一对,切记!”看来龙浚清这有仇必报的性子还是一往如昔啊。想起这记仇的人,龙熙烈脑海里却是浮现着另一张俏脸。
回来京城都两天了,他还是挂心着被遗放在笑龙谷绝迎璧。不知道他的伤是否真的无碍了,他是否已经离开了笑龙谷?有那张地图,他应该不会在云栖竹径迷路吧……
不行,不能再想他了,这样下去,自己的不告而别岂不是白费心机?龙熙烈心里无奈的苦笑着,回了回神,对练无霜道:
“霜姨,我打算明天就动身去幽冥阁”。
“那么急?你回来没几天,该好好休息一下啊……”练无霜毕竟是察言观色已久,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我说熙烈,这次你去笑龙谷除了查到一些你师父的线索,是否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不,没事”。龙熙烈淡然一笑,不着痕迹的掩去心事,“只是去晴雪楼的时候,雪姨让我向您问好。”
“哎哟,亏她还记得我!”闻言练无霜就笑开了,“跟降雪也真的是好多年没见了,什么时候也该捎点礼物过去……”
看练无霜已沉浸在她的计划里没再追问,龙熙烈也开始思考北上的行程,但在那之前要先去趟王大人府上。受人之托总得忠人之事,不然见着了浚清,怕也不好交代了吧。

这几天殷暮幽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绝迎璧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可每天跑东跑西的总见不到人,不知在忙些什么。好容易他闲下来了,也不若平常一般有说有笑,反倒板着脸心事重重。即使她问起,他也只是会皱起眉随口敷衍,然后匆匆的躲开。
殷暮幽奇怪,因为她从绝迎璧的眼睛里读出了受伤的情绪。是什么事能让向来万事不怕的小璧郁郁寡欢?她疑惑,却也心疼。习惯了绝迎璧的笑脸,她实在看不得他这么一付陌生人的样子。抿抿嘴一决心,不管帮不帮得上忙,等他回来也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刚决定好,门口就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殷暮幽还来不及赶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就见绝迎璧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险些撞倒她。结果绝迎璧连歉也不道一个,一进里屋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行装。
殷暮幽呆了呆,不解的问道:“小璧,你这是做什么?”
“出门”。绝迎璧倒是回答得干脆,手脚还不停的忙碌。
“出门?”殷暮幽美丽的脸笑得古怪,“你不是刚出完远门回来吗?又想去哪里啊?”
“北方”。绝迎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搁下手里的活问道,“对了暮幽,你知不知道幽冥阁在哪里?”
吓?殷暮幽顿时愣住,讷讷地、怀疑地、小声地问:“小璧,你去那地方干吗?”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绝迎璧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双眼像是闪着希望曙光般的扑上来抓住她的肩,“真是妙极了!打听了好几天,刚才问过小烨才知道那家伙早去了幽冥阁,我还担心万一迷路追不到就糟了……哎,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啊!”
殷暮幽眼一眯:“你是要去找龙熙烈吧?”
闻言绝迎璧脸色微微一僵:“你别管我找谁,告诉我地方就是了!”
“幽冥阁处于北地粼湖之上,看似平静其实戒备森严,本就难以接近。而且岛上地势迷离多变,机关密布,生人一入必定凶多吉少。更何况幽冥阁的规矩决不轻饶擅闯者,去就得做好送命的心理准备。如此,你还是决定要上岛找人么?”
听殷暮幽严肃的说明完毕,绝迎壁慢慢放开抓着她的手,沉默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璧!”真是,她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不甘心!说什么也得跟他把帐算清楚,不然我决不甘心!”
大概是被他无比肯定的语气所震慑,殷暮幽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半晌之后,她才轻轻的说:“我明白了。既然你是要算帐,那就由我去找他回来吧”。
“咦?”
“反正我也很久没回去那里了,随便去晃一圈也不错”。面前的少女拍拍他的肩,“就这么定了”。
“暮幽,你怎么说得幽冥阁跟你家一样?”这下轮到绝迎璧奇怪了。其实他们都未曾透露过自己的身世,所以他并不清楚殷暮幽的来历。而她也只是含义不明的笑笑。
“你啊,在这里好好想你的‘算帐’计划,等着好消息吧!”

说实话,幽冥阁这里的景致确很好。可是为什么,他总是没来由的想睡觉呢?
龙熙烈站在午后的庭院里打完一个哈欠,甩了甩头,脑中刚浮现的那个人的样子又如轻烟般飘飘渺渺的散去了。住下的第四天,他突然觉得非常郁闷。
通知线索、躲灾避难都是借口,来幽冥阁的真正目的大概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目前或许只有请来周公才能驱逐那人在自己的思想里作祟吧。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怕再睡下去,连周公都要在他梦里叨念“绝迎璧”这三个字了。那么自己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本来还想找龙浚清吐苦水,但看来是不可能了。如今他那冷冷的美人师弟边上多了个笑里藏刀的殷楚幽,虽说他们两个如何如胶似漆针锋相对给他是添了不少好戏,可自己大概也成了殷楚幽眼中的头号假想情敌,只要跟龙浚清靠得近些就得遭受某人的目光凌迟。一开始还觉得好玩故意去逗他,而龙熙烈现在也不想以被猪踢死完结自己的人生,于是他叹了口气,走回自己房里去。
才一推门,龙熙烈就愣了愣。因为他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美貌少女,正坐着悠闲的喝茶。那少女见他进来,也不慌张,反将杯子里的茶一口饮尽抱怨道:
“哎,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都喝了三杯茶了”。
龙熙烈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女子他有些印象,却又记不太真切:“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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