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又如何？+番外 ———— 樱井悠

“凌川知道了？”
“还不知道，我一会儿过去看看篁青的情况，顺便把这些东西带过去给他看看。”
“齐风……”筱颜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替师妹说好话，筱颜，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凌川吗？且不提凌川的究竟对篁青是怎样的感情，光是她这样的嫉妒心和狠劲，凌川把我当大哥看，我总不能看着她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吧？”
“哎……也是……随你吧……”
“你呀……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还是多关心一下肚子里的宝宝吧。”夏齐风温柔地笑笑，在妻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好了，在家等我回来，晚上想吃什么？日本菜好吗？有营养，又清淡。”
“嗯……，我换好衣服等你。快去吧。”

“夏先生，您来了？凌先生也刚来，正在里面呢。”小周一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帅哥就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是吗？今天怎么样？有起色吗？”
“还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医生说篁先生的身体状况还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嗯，我进去看看。”

“篁青，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呢？”安静的病房里，凌川的声音低低回荡，夏齐风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踏进门去。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对话还在进行“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是不愿醒来吗？安琪的事，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我一时的迷茫，竟然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
沉默了一阵，凌川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想看着你幸福，看着你快乐，看着你温柔的笑容一直停留在脸上。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爱情……我只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快乐地生活下去。”
“我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坚定地，凌川说出了心中的誓言。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金色的深刻面容上是诉不尽的柔情。
病房外，夏齐风看看手中的资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静静离开。

 

41、

 

三个月不长不断，时光匆匆流过，凌川和夏齐风照样来回奔波于公司，家庭和医院之间。
间中地，陶老夫妇也会过来看望昏迷中的篁青，间或到中国检查工作的藤田武郎也来过几次。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篁青的苏醒，却又都束手无策。
像每个早晨一样，小周看着凌川从特护病房中走出来，微笑着和她说早安，然后离开。
把这个微笑小心翼翼地放在胸中仔细回味一番后，她走进特护病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令人有些昏昏欲睡，小周合上手中的书，准备瞌一下，抬眼看看床上的病人，却惊喜地发现，昏迷了近三个月的篁先生居然睁开了眼睛。
“篁先生您终于醒了。”小周笑着按下了呼叫器，一边观察病人的情况。
就像所有昏迷后刚苏醒的病人一样，篁青的眼中一时间尽是茫然，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转头看看周围，篁青声音沙哑地开了口：“我昏迷了多久？这是什么地方的医院？”
“这里是市第一医院，您已经昏迷了将近三个月了。凌先生和夏先生一直很担心您的状况呢！他们知道您醒了一定很高兴！等医生来了，我就去通知他们。”
说话间，医生已经来到病房里，准备开始为篁青进行检查，小周则高兴地跑到外面打电话通知凌川和夏齐风。

站在门口，夏齐风看着篁青一脸平静地接受医生的各种检查，很想冲到他面前，将他紧紧揉进胸中，告诉他这三个月来自己有多么地担心他，有多么的挂念他，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门口，满足地，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
感觉到来自门口的视线，篁青抬起眼，对上那双熟悉的，正盛满温柔的鹰眸，他微微笑了一下，礼貌地招呼来人：“夏先生你来了，进来坐吧。就快检查完了。”
夏齐风笑着点点头，走进了病房，靠在窗边，却不愿把视线从篁青身上移开，“欢迎回来，篁青。”
“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只要你醒了就好。”
见医生终于完成了各项检查，夏齐风和篁青都询问似的看着医生。医生笑着搓搓手，一脸地轻松：“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基本上都正常，不过因为卧床的时间比较久，篁先生仍然需要住院一段时间进行复健治疗，顺便也可以观察一段时间您的身体状况，以防病情的反复。”
“复健治疗大概需要多久呢？”篁青心里有些打鼓，昏迷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公司有没有把他炒了鱿鱼。
“大概是一个月左右。我这就开始为您制定复健计划，我们可以从下个星期开始，您刚刚清醒还暂时不适合进行太剧烈的活动，还是先稳定一段时间的好。”
“谢谢您医生，劳您费心了。”
“哪里，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嘛。那么我就走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按呼叫器叫护士或值班医生。晚上我再过来看看您的情况。请好好休息。”

目送医生离开，夏齐风看了一下表，心中奇怪凌川为什么还没有到，抬眼却看到篁青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连忙上前为他把可调式的病床调高到合适的角度。
在篁青床边坐下，看着眼前苍白消瘦的面孔，夏齐风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抚过那锋利的轮廓。
也没有躲避，篁青平静地任他抚过面颊，在那双曾经锐利无比的眼中，他分明读出了刻骨的伤痛。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言的沉默。
夏齐风有些局促地收回手，笑笑：“看来是凌川来了。”说罢便起身去开门，果然不其然地就见凌川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一进门，就见篁青靠在床上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凌川喜出望外，激动地冲到他面前一把人搂进怀里：“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董事会刚结束我就听到了消息，都快高兴疯了。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医生来过了吗？他怎么说的？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篁青被他搂得快喘不过气来，闷在凌川怀里笑着说：“除了你快要把我勒死以外，什么都好……这么多问题，我可没有力气一下子全部讲完啊……”
凌川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歉：“对不起，都忘了你刚刚醒过来还是很虚弱，太高兴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转脸看到夏齐风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凌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道：“齐风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医生有没有说篁青的情况怎么样呢？”
“他还需要做一个月左右的复健治疗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了，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篁青，你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谢谢你，夏先生。”
“不要这么见外。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晚饭后，筱颜来到书房，看丈夫闷闷不乐地注视着窗外的花园，她轻轻地走上前去，靠在丈夫身后，柔声问道：“齐风，心情不好吗？”
“篁青醒了。”
“是吗？那太好了，改天我也去看看他。”
“我放手的时候也到了。这个人，我终究得不到他的心。”
轻叹一声，筱颜分明感觉到几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环住丈夫的手上，“齐风，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啊……”
温暖的大掌覆在筱颜的手上缓缓地摩挲着，她贴在丈夫的背上，听到爱人低沉的声音从胸中慢慢的传来：“是啊……我还有你们，还有我的事业……”
42、

复健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几个星期下来，本人的努力加上医生尽心，年轻的身体恢复迅速，一个月後，篁青办理了出院手续。
陶老夫妇高兴地邀请了凌川，夏齐风，藤田武郎，为篁青在酒店里摆了一桌，庆祝他出院，老板藤田也体贴地给了篁青一个星期的假让他调整好状态，继续回公司上班。
篁青笑著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老板，藤田拍拍他的肩膀，摇头道：“怎麽可能？你这麽难得的人才我可不愿意放弃啊……”

出院後的第三天晚上，篁青在自己的公寓里，平静地听完凌川歉意的讲述。
“事情就是这样的……对你下手的人，在齐风哥的安排下都已经被警方抓获，通过审讯定了罪。至於安琪，因为她家里也在努力的缘故，暂时还没有办法起诉她，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和齐风哥都会支持你，安琪那边也肯定顶不住的。”
篁青一直悠悠地看著窗外，听到这里，他轻叹一声：“这样就好了……相信她也是一时冲动吧……因为这件事，她也永远地失去了你，这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你总是在为别人著想，也不要忘了自己啊……”凌川心疼地看著篁青，大病初愈的脸上还带著不正常的苍白。
“现在就挺好的，做人还是不要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我已经累你们太多，又怎麽好意思让你们再伤筋动骨地为我去与自己大客户发生冲突呢？”
凌川还想说什麽，却被篁青止住：“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还想看看公司的文件，毕竟还有几天就要上班了。”
没想到篁青居然还有看文件的心情，凌川摇摇头，无奈地告别：“哎……你这个工作狂，早点休息，不要还没有上班就垮了身体，毕竟是刚出院的人。”
篁青笑著把他推出门外：“知道了，这几天你们翻来覆去就是这麽几句，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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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川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独自住在城西的单身公寓里，平时宁静的公寓，此时却因为安琪的哭叫令人烦恼。
“凌川！我不要分手，求求你了，我也是一时冲动啊……求你原谅我啊……”陈安琪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哭得梨花带雨。
凌川抱著手坐在沙发上看著面前我见尤怜的女人，冷冷地开口：“一时冲动……安琪小姐你的一时冲动，让篁青在医院中昏迷了三个月，你的一时冲动，让我差点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你要我们怎样继续？”
“那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无法忍受你整天把那个病恹恹的家夥放在心上啊……”
“所以你就狠毒地想要除掉他？陈安琪小姐，你现在应该庆幸因为你家的力量以及当事人的放弃令你不需要面对法庭的审讯。”说罢，凌川站起身准备送客。
“凌川！为什麽？我哪一点不好？我是这麽的爱你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麽当时要那麽做……”
凌川看著面前渐渐陷入绝望的安琪，有些心软，无奈地摇摇头，他真诚地看著面前已经哭成泪人的前女友：“安琪，也许我会原谅你对篁青作的一切，可是我却永远不可能接受你。在某种程度上，我的确应该感谢你，正是因为这次事故，才使得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悲伤地抬起头，面前的人有俊逸的脸孔，有宽阔的胸膛，有稳重成熟，有犀利睿智，也有温柔如水，可是，这一切却永远不再属於自己……
“你真的就那麽爱他吗？”
“在我心里，他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们的关系能被伯父伯母接受吗？能被公众舆论接受吗？想想看，凌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个同性恋，这肯定会成为各大娱乐报纸头条新闻……”安琪靠在墙上，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那又怎麽样？只要爱了，就应该有这些觉悟，同性恋又怎样？凌氏还是会蒸蒸日上，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唯一改变的，也许只是我和篁青的关系。”说话间，凌川的脸上憧憬，期盼，雄心勃勃，惴惴不安一一闪过。安琪怔怔地注视著他，这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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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深秋，夜晚，寒气袭人。
凌川端著手中温暖的咖啡，坐在篁青身边，静静的看著他处理电脑里的文件，静静地看著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跳跃，静静的看著他凝神深思时紧缩的眉头，深邃的眼眸……
身後是篁青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淡蓝色床单的大床垫，靠在上面柔软而舒适。
音乐在这样的时刻总是不可或缺的。
篁青很喜欢上妻宏光的三味线，於是，那些或现代，或古典，时而飞扬，时而游离的琴声便在两人中间弥漫开来，掺杂著篁青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沐浴後的清香。
“篁青……我想跟你说件事。”一扫平时的幽默风趣，此时的凌川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篁青抬眼看看身旁的好友，像是想起了什麽：“对了，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是什麽？你先说吧……”
“我要去日本。”
“啊？怎麽会？为什麽？什麽时候走？”凌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藤田先生要我随他回日本的总部工作，我也觉得到那边去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就答应了。签证已经在办了，顺利的话，新年前就可以走了。”
“为什麽说走就走？你不明白……篁青，我……我……”凌川一急，倒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我怎麽可能不明白呢？
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关心，所有的一切，永远是我最珍贵的回忆，面对你越来越热切的眼神，我又怎麽可能毫无感觉？
可一旦拨开那层薄薄的雾，背後的情感以及接踵而来的种种责难却是我永远无法接受，也不愿面对的难题。
请原谅我的怯懦……
不愿意面对你的感情，
所以，
我选择了逃避。
篁青平静地注视著面前忽然乱了阵脚的友人，适时地止住了他的话：“凌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我今生相识相知，不论今後我身在何方，你永远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篁青……我……”
话还没有说完，篁青冰凉的手指就覆上了他的唇：“我明白……凌川，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的好，给我们都留下足够的空间，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新的生活，不是吗？”
“你真的决定了？还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回来，也许不会来……”
“难道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对不起……”篁青清澈的眼眸里，包含著歉意，但更多的是决然。
走出篁青公寓的大厦，晚风带来阵阵寒意，抬头看看夜空中的繁星，凌川苦笑了一下，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爱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