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 上————沧海有泪，桑田遗珠

　　确实，这个男人很特别，在他面前，老板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人是典型的欧洲人，金色的头发，微有些长，湛蓝的眼睛是地中海的水，深邃而浪漫，三十余岁的年纪，全身上下透出成熟与稳重，微笑的时候有天使的味道，刻板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是温柔的韵味，举手投足都流出上流社会的教养。

　　简直就是宗教画中走出来的天使。

　　只是天使穿了尘世的服装。

　　木鹤礼看见自己的老板走到大老板的身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番，而后，抬起头，大声地宣布：

　　“让我们热烈欢迎拉斐尔先生！”

　　这是中国方式的迎接，员工们也半是情愿半是勉强的站起，暴风雨般的鼓掌声，也听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被称为拉菲尔的欧洲人点点头，在老板以及一行人的陪同下，穿过人群。

　　他的贴身秘书确实是个美人。

　　他们经过的时候，木鹤礼发出这种纯粹的感慨。

　　合体的裙子，将小腿的线条完美的体现，如此的美人，确实和她的主人站在一起也是毫不逊色。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好像……秘书好像……只是装饰品。

　　也许是错觉，更也许是自己过多的关注别人的秘书的美貌，木鹤礼觉得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似乎停了下来，看了自己一眼。

　　但是他没有过多的留足，所以木鹤礼也不确定那是真实还是妄想。

　　但是下午，他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我想了解你们的员工。在决定是不是要与你们继续合作的现在，我想了解你们的员工，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和我们合作，对于这场合作又有什么看法。当然，通过了解你们的员工，我也能初步判断贵公司的前景，进而做出更加客观的决定。”

　　他是这样要求的，作为公司最重要的客人之一，他的要求，不管多么苛刻都必须得到满足，何况这要求完全是合理的。

　　于是，为了让他能更加详尽的了解，老板将公司的员工按照年龄和工作时间做了个详细的列表，而后，将名单交给他，供他选择。

　　因为不可能每个员工都对谈，他只是在不同的阶层各选一人，一共挑了七个人，每个人都有半个小时的对谈时间。

　　“我想知道新员工对公司的看法，以及老员工的想法，还有那些从没跳槽的员工的思考。”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木鹤礼也被选中了。

　　“因为老板提供给拉斐尔先生的公司的新晋员工名单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得知真相的时候，木鹤礼已经有些明白了，因为自己是个老实而谨慎的人，老板不希望自己在贵客面前说出不合理的话。

　　但是这一次的宴请，自己真能顺利过关吗？

　　等候室内忐忑不安等待着，这是一对一的谈话，每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表情都各不一样，有人狂喜，也有人阴云密布，更有人无比的沮丧。

　　每一个人进去，出来，都会给还在等待的人更多的压力以及猜测。

　　如果，对方给予自己更好的工作机会，自己能不能挡住诱惑？

　　木鹤礼在胡思乱想，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下一位，木鹤礼先生。”

　　美丽的秘书走出，笑容带着甜蜜，请他进去。

　　办公室内，有欧洲血统的帅哥正微笑着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坐。”

　　令人惊讶的是，他竟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为了照顾中国区的员工，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

　　他的中文说得相当熟稔，没有通常的外国人都会有的含糊不清，倒像是从一开始就在中国生活的人。

　　“谢谢。”

　　不清楚他的目的，木鹤礼在局促不安中坐下了。

　　“要咖啡吗？”

　　这咖啡不能拒绝，所以他点头了。

　　温柔美丽的秘书送上一杯咖啡。

　　她是个着装端庄的女人，长度刚刚好的裙子遮住膝盖以上的部分，却在俯身送咖啡的时候微微露出大腿，这不着痕迹的诱惑让纯情的男人春心荡漾。

　　糟了！

　　早上被沙赫尔弄得有些热度的部分完全没有得到释放，现在，再被秘书美丽的大腿诱惑，那里快要藏不住了。

　　“琳达，你先出去，我和木鹤礼先生有一些私人的话题要谈。”

　　“是的，拉斐尔先生。”

　　秘书认真的点头，带着礼貌的笑容，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门带上。

　　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了。

　　空气中流动一种奇怪的暧昧。

　　这真的只是一次对谈吗？

　　木鹤礼害怕，坐在他面前的人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好像随时会变成恶魔将自己吃下去一般！

　　可是拉斐尔不说话，他也不能贸然发问。

　　等待会杀人，即使只是三分钟的等待，在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的木鹤礼看来，也仿佛走过三个世纪的漫长。

　　拉斐尔取下眼镜，他取出一块手帕，擦拭镜片。

　　擦拭手帕的瞬间，从他的身上飘荡出淡淡的香气，这气味令人迷恋。

　　和小说里面提到的上流社会男人一样，他的身上有香气。

　　淡淡的香气，不经意间将空气侵染，等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存在已经被侵占了。

　　但是他不说话，木鹤礼也不敢说话。

　　这杯咖啡有点苦，木鹤礼心中想着，虽然还没有喝，他却已经知道咖啡是苦的。

　　突然——

　　“他很美味吧。”

　　“啊？”

　　为什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而且，“他”指的该不会是家里那个无能到极点的人吧！

　　虽然木鹤礼也知道沙赫尔不是普通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位拉斐尔应该不可能是和沙赫尔有关系的人！

　　但是拉斐尔接下来的话打破了木鹤礼的幻想。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已经和他上过床了呢。”

　　完全听不懂的发言。

　　木鹤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拉斐尔却也不急，只是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你在上周六的晚上捡到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因为你的善良，你把他养在家里，但是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木鹤礼的心中在呐喊，天哪，该不会他们真的是认识的！

　　这也太……

　　“他是我的最重要的人，当然，因为我们并不是完全的情侣关系，所以，我也算是他的情人之一吧。”

　　情侣之一……

　　虽然在听到沙赫尔自称和男人、女人都做过以后，他也明白纯洁这个词语和沙赫尔是没有关系，可当事人就在眼前，收到的冲击还是让木鹤礼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讶了。

　　“你好像很惊讶。其实这没什么，为了让他开心，我和另外两个男人都有义务在床上陪他，我们喜欢他，宠爱他，也分享他。这是最和谐的生活方式，怎么，你有意见？”

　　果然……

　　木鹤礼已经无话可说。

　　自己竟会莫名其妙的卷进同性恋的情感纠纷中，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位同性恋者还是自己的老板最不能得罪的客户，也就是说，只要他一句话，这个尚未稳固的饭碗就可能丢失。

　　所以，为了自己的饭碗，也不能不小心谨慎。

　　但是，为什么说到“我和另外的两个男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醋意，一般的男人都会有的独占欲，竟……

　　难道真如沙赫尔今天早上不小心说出的那样，虽然有着无能的身体，可是沙赫尔却是过着奢靡甚至可以被成为腐败的生活。

　　到底是因为什么，竟让他们如此的宠爱着他？

　　他是真的无能，还是在一些领域过分的天才，于是在另外的一些领域就显得无能？

　　“我……”

　　“你放心，即使你和他有过那种事情，我们也不会介意。和他在一起也有些年份了，他的性格，我们是很清楚的，他是个任性的孩子，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忘记给我们惹麻烦，如果到现在还能习惯他的性格，那么我们确实——太天真了，也太计较了。”

　　这……

　　这说的都是什么！

　　“即使是求欢的时候也要我们迁就他，从不会主动，要我们把他弄湿，也要我们主动进去，用手指和舌头挑起他的感觉。但是我们喜欢宠着这样的他。对了，他最可爱的一点就是射出来以后的空洞表情，简直就像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性的孩子，当然，他早就不是不知道性的孩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拉斐尔是一脸的得意！

　　木鹤礼彻底的混乱了。

　　他是代表公司前来和客户谈话，让客户增进对公司的好感，为什么现在的情况确实却是听贵客讲他的床头韵事！

　　而且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还在他的房间里面拿他最心爱的电脑翻看他的日记！

　　他……最近是不是真得已经厄运缠身呀！

　　木鹤礼阴郁的想着，他确实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让他郁闷。

　　“你们……”

　　“你知道吗，不论是谁，都总是无止尽的宠爱他，他有时候确实很麻烦，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会，脾气坏，也很任性。想要的时候，不管我们是不是能给，都会要求。但是我们喜欢他，不仅仅是他的美貌，更重要的还是他的能力。没有人能取代他的地位，没有他，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世界所指应该是他们公司吧。

　　确实，昨夜见识到沙赫尔在电脑上的能力的冰山一角以后，木鹤礼已经有理由相信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在某一个领域，甚至是被称为神的人物。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前几天，因为一点小事，他外出了。他擅自切断电脑监视系统，使用尚在调试阶段的无人驾驶飞机离开了！但是飞机还在调试阶段，飞出去一小时后，偏差值导致飞机坠毁！这件事情引出轩然大波，很多人都被处分了。”

　　“他是——”

　　“现实的世界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是只被少数人知道的存在。我们为了不让他的能力被有心人利用，一直都保护着他，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他。这让他的性格顽劣得接近孩子，却也无能得可爱。”

　　果然是不得了的人物。

　　10.禽兽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木鹤礼真正想问的是，他到底是谁。

　　木鹤礼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才能孕育出如此的天才，却也被教育成这样的无能。

　　沙赫尔显然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却也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听拉斐尔谈他的缺点，木鹤礼听到的是甜蜜，仿佛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谈自己的孩子一样，包含疼惜。

　　“他是个被上帝憎恨的魔鬼，也是被撒旦诅咒的天使。”

　　有传说中的智慧天使的名字的男人微笑着，说出令人胆寒的真相。

　　“可以说，他是我们的金融帝国的最重要的存在，所有的东西可以被一把火烧毁，什么都没有也不要紧，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随时可以在废墟上重建帝国，他是我们财富的源头，并将创造更多的财富。所以，不管要我们为他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推辞。”

　　“包括性服务？”

　　木鹤礼不敢相信，难道真有人因为他的才华，毫不介意他是个男人？

　　当然，不能忽略沙赫尔是个美人的事实，也许和他做的男人并不是那么的不情愿。

　　到底是个美人，一开始很不情愿的男人发现他是如此的美丽，心理上也会觉得可以接受。

　　但拉斐尔的回答让他明白自己的思考的低劣。

　　“不是性服务，而是让他感到快乐。我们给予他的并不是义务的性，而是灵魂上的快感。他是个敏感的人，虽然他的创造力是无限的，却也只有激发他的创造激情，才能创造新的东西。他，是我们最重要的灵感女神，当然，男人不能被当成女神，所以这只是一个比喻。”

　　“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不能掩饰你们将他作为工具的事实，你们用性激发他的灵感，利用他的天真，将那些财富占为己有。”

　　太过分了！

　　他们以宠溺为名，将沙赫尔变成现在的生活无能，而后，又以爱的名义用性激发他的创作灵感，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于是所有的创造都被他们拿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剥削，他只是活在童话的世界里面。

　　“好有正义感的孩子，可惜也只是个孩子。你完全不知道他的价值，你根本看不见在他身后的黄金之山。他的价值胜过一个国家，十亿人绑在一起也没有他的价值的千万分之一。能在这样的人身边，并且成为让他工作的动力，这可是最高的荣耀。”

　　拉斐尔没有丝毫的羞愧，甚至流出得意。

　　“你的职位是——？”

　　“我是照顾他的人，包括照顾他的私生活和他的饮食起居，当然，我并不是保姆。”

　　但是在木鹤礼的耳中，拉斐尔的工作性质似乎异常接近管家和秘书。

　　“做那种事情？你——”

　　据说这位超级精英的履历表上，光是大学的博士学位证书的数量就足够木鹤礼这种平民仰望，而且都是世界知名的学校！

　　这样的一位精英，竟觉得成为沙赫尔的管家（秘书？）是荣幸！

　　还……以成为沙赫尔的暖床人为荣！

　　不可思议的世界！

　　“是的，他是我的全世界。能为他服务是我的荣幸。”

　　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可是，对一个接近白痴的天才付出感情，真的有必要吗？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因为我并不认为你能理解他的价值，或是走进他的世界。你们的距离太遥远，你永远不能再接近他一步。”

　　拉斐尔流出了淡淡的倦意。

　　他松开交叠的双手，取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桌上。

　　“其实我是不想和一个完全不知道他的价值的人说话的。既然我试图沟通并且沟通失败，那么，就直接导入主题。这张卡是给你的。”

　　“我——”

　　“不要客气，人都是现实的。我原以为你照顾他是因为你理解他的价值或是已经爱上他，现在发现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相信你想要得到的也无非是金钱报酬。所以，我给你钱，而且这卡里面的数字会让你满意。”

　　手指按在银行卡上，他将卡片推向木鹤礼。

　　“如果不放心，你可以立刻去银行转账确定数额，这笔钱足够你买一套不错的房子，还能让你即使五十年不工作也能生活无忧了。”

　　商人的口气，拉斐尔是个有天使笑容的男人，可提及交易时，他也冷酷地令木鹤礼幻灭。

　　“因为你们相信我救他是为了得到金钱的回报？于是你们想要像购买货物一样从我的手上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