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 第二部————暗夜

“他就是新欢？”
都怪蔡尹海说话太暧昧了，让这个误会更深了。
“他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没错，原来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来往过了。”
“别误会，我刚才说的只是想找小凌当我的模特。也可以说是我带他出道的，因为我推荐他拍了广告。
“那个香水广告……”看来谭勋明白过来了，随之更为沮丧的表情。
“不过……如果你认为我和小凌的关系暧昧，那也没错。因为，我、就是小凌的‘新欢’。”
依旧微笑着的表情可无法让人同样感到笑意。
※ ※ ※ ※ ※
“你……”
蔡尹海紧紧搂着林凌的肩膀，不理会他的反抗。
“今天就结束吧。我的肚子可是饿了。你们不饿吗？”
“勋，你一个人出来，她会担心的。”
“你还关心我？”谭勋有点不甘心，但又无奈，“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有又怎么样！都已经结束了！”
林凌的声音恼怒中带着快要溢出的哭腔，让蔡尹海有些不忍再让他面对这个男人，要强行带他离开，但身后的那个男人依旧无法死心。
“我喜欢你，真的。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只是轻声的喃喃着，但在林凌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大过了一切，久久盘旋在他的心口，无法迈动步子。
“如果再待在这里的话，会引来麻烦的。”最后是蔡尹海的话让林凌清醒了过来。三个人的争执已经吸引了几个客人回头观望。蔡尹海匆匆带离林凌走出了店门直至酒店停车场，上了出租车。

“眼镜。”坐上车，蔡尹海就把自己的太阳镜给了林凌，“以后出来要小心啊。”
“对不起。”林凌只是把眼睛抓在手心，一直低着头。
“那个人是谁？”蔡尹海看了看塞着耳机听歌的司机，继续问，“你以前的男朋友？”
林凌抬起诧异的眼神，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其实在蔡尹海说了那句谎话时，那就表示刚才两个人的谈话他已经知道个十之八九了。但自己还是害怕，担心，甚至还有疑惑。因为即使知道他和柏木薰混在一起多少也不会排斥同性恋的，也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谢谢，刚才的事。”林凌又低下了头，因为他不敢看蔡尹海的反应。
“谢什么啊，举手之劳。”他怎么说的那么轻松？
“你没必要帮我到这种程度的。难道……你不觉得……讨厌吗？”在林凌的眼里，蔡尹海虽然和柏木薰那种花花公子做朋友，但自己却是个尽职尽业的大好青年，怎么看也不会和任何禁忌的东西沾上边。

“你不用顾虑我的。反正也习惯了。”他指的是柏木薰的混乱交往关系吗？“如果我不那么做，他恐怕还会纠缠不休吧，而且……你也会更犹豫。”
犹豫？
“我的视力可是很好的哦。虽然坐的远，但依旧看的很清楚——你的表情。你故意装的相当镇定、冷漠，但你的心里一直焦躁不安，拼命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恐怕连你自己都担心自己会被动摇。”

“我不会动摇的。根本是毫无可能的事。”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情的人，所以，面对分手的情人才会更痛苦。”
“早就已经痛的麻木了。不必要为我担心。”
嘴上逞强，但还是被蔡尹海看到躲避自己的眼眶里有着闪光。
“我们去逛街吧，去吃东西。我还真的饿了！”
“对不起，我都忘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来找你纯粹为了蹭饭吃！这钱可以报销的吧？”
“我请客吧。”
“哎呀，当明星就是好！吃喝不用愁，下回我也要当明星
第 二 章
“对不起，我给忘了。山上信号不好，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我现在马上把他送过去。”
收到温奇仁打来的电话时，蔡尹海才知道第二天林凌还有戏要拍，之前林凌恐怕也没那个心情说工作。因为一直待在山上，手机信号有所影响，所以一直拖到两个人找到车下山后才接到了这个电话。电话里不光有爆怒的温奇仁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急噪不已的男声在旁边。

“那小子，警告过他别给别人添麻烦的，偏偏还出这种状况！尹海跟在他身边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们在山上待了一晚上。”
“……”
终于让那个大少爷闭嘴了。蔡尹海挂了电话就看到身边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对不起。”应该是由自己打电话回去的，却是蔡尹海替自己道了歉。
“我们是共犯。没关系。”
“谢谢。”
“你也太客气了吧。很见外啊。”
“你对我太好了……尹海……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可能是知道自己无法对他有所回报，这才有了愧疚感。
蔡尹海看了看窗外。“马上就到了。”可是再看身边却又是一副无法振作的样子。
“你这种状态可不好。是昨天的事……”
“不是。”
“那还在烦恼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不会只是因为不想亏欠我这个人情而在烦恼吧。如果把我当朋友就别计较那么点小事。除非……你并没把我当朋友！”
怎么会！
终于这话让林凌清醒过来。
“可是……我还真想你不把我当朋友啊……”
“先生们，你们要到的地方！”蔡尹海细微的声音正巧被司机的话掩盖过去。
他们在下榻酒店的不远处下了车，为了不引起注目，就按照温奇仁要他们往酒店的偏门走的要求，因为还早，所以那里很少可能有人经过。为了避免“林凌与好友彻夜没归”之类的暧昧标题出现在娱乐报刊上，只有那么做。

“凌……”
“什么？”两个人要道别的时候林凌被蔡尹海叫住。
毫无防备的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笼罩住，那种热气和嘴唇上的温柔很明确的告诉了林凌，自己被吻了。而那个偷袭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认真的表情又逐渐变成了平日里的轻松。

“就当作是回报吧。这样你就不会欠我的了。”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
还没等林凌准备用什么表情来回应他，两个人就被一个气愤的声音给打断了。同时回头看到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入口前大皱眉头瞪着他们。而这个男人正是林凌的临时经纪人，温奇仁。

“尹海，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如果说是在外过夜的事我也有责任，但刚才那个我应该是无罪的吧。”
“但是，如果少爷看到他会怎么想！”
“薰？你还真会顾虑到你家少爷的心情啊。但是我，我只会顾虑到小凌的心情。”
蔡尹海的眼神越过温奇仁，向他的身后看去。柏木薰出现在那里。似乎只有蔡尹海看到了他，顿时两个人的气氛紧张起来。恐怕柏木薰从未对自己的好友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这是种妒忌。

“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快给我进来！”
听到柏木薰对自己怒吼，林凌赶紧跟着温奇仁走进酒店，准备拍戏前的准备。在离开那里之前，林凌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蔡尹海，不光是感谢，还有疑惑和不安。
※ ※ ※ ※ ※
“这次你的台词不多。”导演开始给林凌说戏，自己的剧本上也就那么两句话也完全是可有可无。但还是让林凌对着剧本念上了好几遍。
“林凌你这次是演柏木的情敌角色，光子小姐和你刚从旅馆出来就碰到柏木，然后光子小姐被他追问，你等他们说完了再开口。一定要记住顺序。”
等林凌熟悉台词后，又被领着走了下位置。很简单的动作虽然已经烂熟于心，但等到漂亮的女主角光子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又有点不知所措了。
“柏木，你的台词记好了吗？待会见到光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马上冲上去扇一个耳光。然后……”
“导演，不会真扇吧？”
“怎么可能让光子小姐受伤呢！”导演赔笑着，立刻开始了拍摄。
光子挽着林凌的手从旅馆走出来的时候，立刻被一直青着脸的柏木薰盯上。光是这个表情就让林凌挪不开步子了。正好应了导演的要求，柏木薰立刻冲了上来，干脆利落的扇了个耳光过去。不过，不是给光子，而是扇在了林凌的脸上。

“你把我的话都当放屁！说好要去逛街的，却一整夜都打不通你的手机，原来是和那个男人搞在一起！你就那么寂寞难耐吗？！”
捂着半边脸开始变的火辣辣地，林凌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愣愣的看着柏木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表情和那些原本应该对着光子说的台词。
“咔！咔！咔！薰，你弄错了，说错对象了！”导演的提醒让柏木薰注意到这些。但依旧用可怕的表情注视着林凌。
“对不起，导演，是我弄错了。”
“林凌可是无辜的被你扇了个耳光。你应该向他道歉吧。”
但没有任何表示柏木薰就回到了休息的位置上。看来他是完全没有想要道歉的样子。林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有的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反正在当助理时就没少受刁难，所以也就不去计较这些了。林凌只有捂着冰袋，来减少痛感。继而又拍了两个镜头就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要把你怎么办？
看着已经结束工作，在一旁休息的林凌，柏木薰心里一直喃喃着。当自己看到林凌被自己好友吻的那一幕，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甚至有冲动上去爆揍一顿蔡尹海，但自己又以什么理由去那么做呢？他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只是同事关系，还有就是秘密的那层血缘关系了。而且一向主张好马不吃回头草的柏木薰，要多少就有多少情人的柏木薰第一次后悔自己放弃了一个宝贝。现在这个宝贝要被别人拾走了，还是自己的好友。偏偏蔡尹海的举动像是在和自己挑衅一样，用那种口气和眼神看自己。他是在向自己炫耀吗？炫耀他可以多么接近林凌，接近到可以吻他也不会被讨厌。而自己呢？恶劣的态度和话语一直都在伤害那个人，他会原谅自己会亲近自己那才怪了。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其实，自己是在伤害自己而已。

只因为血缘，为了不让母亲知道后难过，为了避免两人以后的痛苦自己就那么放弃了。这个从来没有觉得错误的决定，从蔡尹海的那句话开始，柏木薰开始后悔了。
凌，我还可以再爱你吗？即使……即使你是我的表哥，我母亲所珍视的那个孩子。
“昨晚我彻夜未归，对不起。”
“你应该向温奇仁道歉吧。他可是急了一整晚。”
林凌因为实在受不了一整天被柏木薰用怪异的眼神狠盯的感觉，所以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去向他解释说明原因。于是，挑了个可以独处的机会。
“但是我知道，刚才你打我并不是因为你出错。既然不是因为昨晚的原因，那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是人总会出错。”
“但你说的那些台词剧本上并不是那么写的。”
“恐怕是我错的太离谱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确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从我在你身边做事开始你就对我不满了吧。”
其实并不是那样的，是因为妒忌。可是这种心里话怎么可能从柏木薰嘴里说出来，恐怕只存在于他的潜意识里，还不自觉。
“要做一个艺人就别那么随便。”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和尹海并没什么的。”再笨也想到了柏木薰的想法。林凌不禁轻笑出来。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关心你？只是警告你别在自己刚出道就闹出什么禁忌绯闻。”
“我并没做什么，到是你，不是一直都绯闻不断。”听到柏木的话就很想狠狠反驳他，林凌第一次那么有勇气的来对他说话，似乎想把很久以前的怨气都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一样，“自己男女关系混乱，生活糜烂的人没这个资格说别人！”

“啪！”
又一阵火辣的感觉。刚才还用冰袋敷过的脸颊上又添新伤。没一会儿红红的五指印就显了出来。
“是被说到要害了吧。”柏木薰没想到林凌这么倔强，“事实总归是事实。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完美无可挑剔的柏木薰实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冷酷无情，傲慢又自大，把别人的感情可以当垃圾一样丢掉的人。根本没资格去说别人。假定我就是去和别的男人过夜了，你也没那个资格。该骂我的人应该是温奇仁而不是你。”

原本想好好解释的，这下变成了吵架而无法收场。而且还有变成暴力事件的趋势。
幸好，再一次想起举的手还是被柏木仅剩的理智给强压了下去。
但是，在第二天温奇仁的理智无法压制的爆发了出来。
“你给我好好解释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不在就出了这种事！要怎么向媒体解释？”
一大清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拖了起来，自己还没发起床气却已经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了。柏木薰一看到温奇仁交给自己的报纸就注意到娱乐版的大字标题。有大块篇幅登了昨天自己和林凌吵架和打人的事件。幸好这个狗仔队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只是看到打人，但已经是足够劲爆的新闻了。

“你说要怎么办？”
“凉拌。”
“少爷，你这次做的过火了。即使你担心表少爷彻夜未归的事，但不能那么刁难他。还动手打他。要是夫人知道你这么对待表少爷，夫人会很难过的。”
“你少拿母亲的事来压我。她根本不知道林凌的事，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还有，你少那么表少爷表少爷的叫。”现在这事连蔡尹海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少爷你很关心他，甚至已经超过手足之情了。”
“你少在那里瞎猜。”
“我是旁观者，看的可是很清楚。少爷对以前的事并没有忘怀，所以才对那天的事那么生气。其实……你还爱着他吧！”
“呵呵，你这个人是不是太聪明了点？”
“正因为这个，老爷才让我陪着你。”
“昨天在争执的时候他终于对我说实话了。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可以把感情当垃圾的花花公子。虽然是事实，但是看他当时眼神里的那丝怨恨……哎，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那是他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少爷，你一向很有自信。”
“是的，我一向很有自信。”
※ ※ ※ ※ ※
他会无动于衷吗？
看到柏木薰瞪着自己的眼睛，蔡尹海并不觉得这么做会对不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