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北瑶墨墨吧!”
墨墨为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而立即激动和狂喜起来,立即点头,“是!”
“你可能没见过我,在你们还没出壳的时候,我便曾经见过你们,我叫云舒,是你爹爹如墨的朋友,所以不用担心,你现在安全了,没人能伤害你了!”云舒轻轻的收回手,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墨墨正对面的地方站定后看着他道。
“云,云舒?”墨墨当场宛如舌头被咬掉了一大半,他,他竟然就是凰雀族的十三雀王云舒?那,那他岂不是比自己高了一个辈分?
墨墨不由恨自己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怎么就为了多积累那么一点点法力,结果就错过了睁开金眼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若是宝宝在这里的话,她定然是第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雀王云舒了,而不会像他,只觉得他的气息是熟悉的,却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想想也是,这天地里,有着这般出色外貌,却又有着这等高贵不凡的气质的男子,本就没有太多的人选的,自己怎么就没联想到他就是雀王云舒呢?
这些年一直伴随着自已日夜不曾离开过的‘七彩孔雀石’,就是他的信物不是吗?这样高贵不凡,清尘不染的半仙男子,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已吗?
墨墨的心顿时从狂喜的云端差点直接栽进深深的泥地里,不是他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云舒,实在是个需要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啊!
第十六章:倔强之泪洒胸襟
“你爹爹有没有跟你们提过我?”云舒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心里琢磨着总不可能是如墨从来没有跟他的孩子,提起过自己吧!
“提过,提过很多次,可,可我没想到雀王云舒会,会是你这个样子的!”墨墨声音越说越低了几分。
“恩?那你以为我该是什么样子的?”这倒是有些新鲜了,云舒难得有了几分好奇的欲望,和小孩子聊聊天,自己不该是这样子,那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总,总之就不该是你这个样子的!”
墨墨不知道自己的恼意来自哪里,他知道天地五王中,除了自家爹爹之外,其他的四位都对他和宝宝有恩。他也一直知道以后要寻机会报答他们的!
可,可是没有人告诉过他,原来雀王云舒的真面目竟然是如此,如此的美!让他完全颠覆了之前心中云舒应该高贵,却也应该同时威严的形象。
眼前的云舒一样是高贵的代表。然而在此刻的自己的眼里,更多的却是寂寞和美丽,他不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十三雀王云舒,反而像是一个寂寞的大男孩,然而这些话,他如何能这么对着他说出口呢?
毕竟在云舒的眼中,自己才是真正的孩子吧!所以他会用近似长辈的身份和目光对待自己?
而这,正是墨墨怎么都不想要的,他好不容易终于对一个人产生了喜欢的感情,然而下一秒,却得知这个人竟然是爹爹的朋友,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云舒看着他的表情,无从得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隐约的感觉他似乎是在闹别扭,不由总算有些莞尔了,果然是个孩子,算来今年也才十五岁吧!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妖精来说,都是很小很小的年龄呢!
“那你到底是不喜欢看到我是这个样子呢?还是对这个样子的我不满意呢?”,没有故意难为他的成分,只是单纯的想要弄清楚墨墨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墨墨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说出来后,心里对他自己就更气恼了几分。
“果真是个孩子,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你现在觉得胸口还有没有闷闷地感觉?”云舒见他自己也一副气恼的模样,反而不想知道了,毕竟这个问题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不管别人心目中的自己该是什么样,他都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不是吗?怎么今天也像个孩子似的,在意起这种事情来了呢?
墨墨一听到他口里说出“孩子”两字时,就更加沮丧可,本来不觉得闷得心里,陡然觉得闷了起来,沉沉地点了点头“有点!”
云舒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那就是还没有把七杀气给排出来,你便继续委屈在这冷泉里浸上两天吧!等你感觉胸口不再闷时,就叫我,我再把你弄出来!”
“还要浸两天?”墨墨顿时瞪大了本就圆亮的双眸,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那可爱的模样,倒是把云舒看的心情大好了几分。
“恩,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再浸两天,要更保险一些,毕竟这一回你会受伤,我也脱不了干系!”云舒又走回了他的身边,再度蹲下了摸了摸墨墨的头。
“是我自己没用,才会被南杀那个家伙给打伤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等等,那个南杀呢?还有我干爹——”墨墨此时才想起来,似乎在他晕厥之前,有人挡到了他的身前,承受了南杀的一击,那个人是冯子健?
一想到这个,墨墨便再也不在泉里待不住了,想要起来,却被云舒放在头顶的手,给按住了,“听着,墨墨,你现在还不能出来,必须把你体内属于七杀星的七杀气给拔出来,否则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损害!文曲星他已经去了!”
“不——,你放我出去,我要出去,该死的,我要去杀了南杀那个混蛋,为什么,他要的是我的命,为什么要杀我干爹地,那么一个老好人,哪里得罪他了,我,我不要他死!”墨墨挣扎着想要出去,却被云舒更加按得动不了半分,哽咽的声音咬着下唇,好想流眼泪,却不肯哭出来,他不能哭,他要为冯子健报仇后再哭,他现在不能哭!
然而想到这五年来,他与冯子健相处的每一点,每一滴,心里都布满了怀念的痛楚,除去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他还没有与一个外人,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呢,五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许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往,然而在他的心里,却是一道无法磨灭掉的痕迹了,那个总是温和的唤着他名字,带着慈爱和疼宠的男人,再也不会面带惭愧的对他说,‘墨墨,对不起,干爹又让你受累了’的话了!
透过他的头顶,云舒感觉到了深深地伤痛和自我厌恶的情绪,还有那浓浓压抑住的想哭的颤音,那种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的伤感和无力,也深深的感染了他自己的心,把默默的身子转了过来,毫不在意泉水冰冷的任他自己的身子也滑入泉中,把墨墨的头揽到自己的胸前,“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痛快了!”
墨墨狠狠的摇了摇头,咬住了唇,止住了哭声,却没能止住眼泪,“是我害了他的,我若不鬼迷心窍的救了那个侩子手,干爹他怎么会死,我真的没用,从前自以为自己厉害,出了山才知道,我连最基本的保护一个平凡的干爹都不能做到!他,他一定很痛吧!”
“傻孩子,文曲星归位是劫数,却也是注定好的事,解脱了肉体凡胎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这天下乱像已现,硝烟已是不可避免,与其让他目睹天下黎民苍生流离失所后,更痛苦的死去,还不如眼前让他归位,至少在他的心里,能为保护你而死,他心里也是极喜悦的吧,你爹爹有没有跟你讲过北斗七位星君的故事?”
云舒用安静沉稳的声音轻轻的安慰着他,身下的水是冰冷的,然而胸前的泪却是热的,这一热一冰之间的对比,让云舒以为自己早就冰冻的心,也微微感觉刺痛了起来,这算是他作下的孽的回报吗?
“爹爹没讲过,不过我却知道!”墨墨摇了摇头。
“那你就更该知道他们的归位是迟早的事情,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宿命结果,有时候虽然人有逆天的勇气,可是又有多少人具备逆天的力量呢?我不能,你爹爹不能,青莲不能,甚至连天上真正的大神仙也不能,更何况你还是个孩子呢?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如墨和北瑶夫人若是知道,也会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书呆子的干爹了,就如同十五年前,我听着娘亲摧心裂肺的哭着死去的无影干爹一般,为什么一家人不能永远都在一起呢,为什么总要有那么多的生离与死别呢,我讨厌这些!我讨厌这些!
水下的双手紧紧地揪住云舒的衣服,温热的泪,全被云舒胸前柔软的衣料所吸收。墨墨知道现在的他,哭泣的他,更没有半点大人的模样了,然而在想到冯子健死了之后,他无法让他自己的情绪在此刻稳定下来,原来除却为了博爹娘心软时的眼泪外,他也是真的有这样软弱和悲伤的泪水的!
“傻孩子,这是生命和自然的规律。任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谁能避免呢?与死别比起来,生离何尝不是更痛苦呢?所以哭吧,哭过今天就忘记吧!死去了的已经死去,活着的却依旧要活下去的!“
云舒看着天空,清华的双眼之中此时满是死寂一片,若是有的选择,他情愿死别,也好过如今这样的半死不活的存在着!
除了漫长的日子在无止境中度过之外,他还能收获什么呢?他还能期盼什么呢?他甚至想要找个倾诉的人都不可能!
如今抱着这个小小的、从来没有经受更多痛苦的孩子,看着他伤心哭泣的模样,心早该麻木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微微的痛呢?只因为这孩子多想当初的自己吗?
“我不要!我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家人永远的生活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他们,我也绝对不要再活下去的!绝对不要!”
抬起被泪水洗的万分明亮的黑宝石般的眼睛,墨墨一动不动的盯着云舒的脸,“你相信吗?”
云舒又摸了摸他的头,重新把他沾染着泪意的脸压回胸前,违心的道“我相信!我相信!”
这六个字刚说完,胸前再度感觉到一大片湿意,依旧没有半声哭声,云舒却知道那哭声和伤痛,全部化作了热泪,洒在了他的胸前,这孩子,这孩子看着坚强,却是如此的脆弱和敏感,真的是好象最初的自己啊!
犹记得当年的他,是不是也曾这么爱哭,是不是也这么善感和脆弱的依偎着某个人,央求着他对他许下天荒地老的誓言呢?
如今,天还未荒,地还未老,然而曾经说过的一切,却已经无影无踪的消逝在了过去的风中了,如今连偶尔回忆起来,都要费尽力气的从记忆中搜寻,搜寻那些话和那些过往,都是发生在多少年之前的旧风尘了!
现在的自己也早就和当初的那个人一样了吧,情早就找不到根源啦,心也硬得快要媲美铁石了,也会拥着小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了!果然时间最是无情,任是再多不甘心,也必须被它改变得面目全非了!
而再若干年后呢,当现下怀中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历尽千千劫后,是不是也会如此刻得自己这般呢?
这个问题,怕是永远都没有答案了,世人都说神仙好,叫他说,七界之中,最快活的就属人类了,短暂的生命,不管是痛还是乐,不管是新还是悲,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死了便一切都结束了;即使再重新投胎,灵魂虽然依旧是那个灵魂,生活和记忆,却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像神仙,不像妖精,几千几百年来。都是过着重复的日子。
一盘棋下上千年,看似诱仙洒脱,实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和虚度呢?
“玉白干爹他们?他们呢怎么样?”不曾听到陈玉白和澹台云风他们的噩耗,但是墨墨也没敢就此以为他们一定就是完好无损的。
“他们没事,带你走之时,我对他们承诺过,若是送你回蛇山前,回途径侠客城,让你们见一面的!”榆树轻声的道。
“你要送我回蛇山?这里是哪里?”墨墨的眼泪被这一句话顿时吓得全然没了,立即再度把头仰了起来,满脸错愕和惊讶!
“这里是雀凰山,我的族地,这里位于半天之高,这里一日,人间三日,你已经在这泉里泡了三天了,等把你身上的七杀气给拔出来后,自然是要送你回蛇山的,你此番重伤之事,如墨还被瞒着,所以并不知情,但是即便如此,你终究是为我连累所伤,我有责任亲送你回蛇山,也顺便向如墨致歉!”
云舒看着他的眼神,清和中带着几分柔软,但是去没有温柔的成分在内,让墨墨不由恍惚,之前抱着自己安慰自己的柔和语声,是不是出自这人的口中,为什么不过一会儿间,他的距离似乎又和自己远了很多呢?
“我不能回去!”墨墨立即低下头,虽然贪恋他身上好闻的淡淡香味,却还是立即往后退开了些,倔强的抿了抿嘴道。
“为什么不回去?”云舒也不上前,只是淡淡的问道。
“子健干爹我已经没有护好,玉白干爹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我不回蛇山,如果你真要送我走,请你送我回侠客城,我要到那里去!”
“墨墨,你何苦这般执着,一个冯子健,五年的凡间生活,已让你泪洒空中,你真的很想在亲眼看着陈玉白他们死在你面前吗?”
虽然从他倔强坚定的脸上。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和打算,云舒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人明知道哪些事情会让他们痛苦,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做呢?情愿痛苦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不曾活过,却不肯在即将遭遇痛苦前,就避开呢?
墨墨不说话,只是缓缓地别过头去沉默不语了!
似乎也意识到他不会回答了,身边水波轻轻晃动间,云舒已经至水中踏了出去,“我就在不远处的殿中,你若觉得胸口好受了,便唤我一声,我会来看过,确认没问题后,再让你起来,记住,切不可在我没允许你出来前起身,明白吗?”
墨墨低低地‘恩’了一声,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但是那股淡淡的香味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鼻息之间了,墨墨便知道他已经走远啦!
少了那人的陪伴,冷泉的水似乎感觉更冷了几分,墨墨知道这是他心理上的因素,然而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刺激着他的骨头,似乎从骨缝中,一丝一丝的,连绵不绝的让他疼着,这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原来寒冷到极致,是会让人的疼痛到如此地步的!
抬头仰望着天空,从这里看北斗七星,似乎比从人间看他们要明亮和近的多,想到现在冯子健再不用日日咳血,夜夜掌灯忙碌到天明的劳苦,是不是回到天上,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和幸福呢?
其实答案他是知道的,也许娘亲和爹爹都比不过他这五年里对冯子健的了解了,那人是情愿在人间受遍万般苦,怕也是不愿意上天去做高高在上的星君的吧!
干爹!
最后一滴为他落的泪,轻轻的落在冷泉水中,云舒有些烦躁的看着镜中的墨墨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孩子为什么要和过去的自己这么的像呢?
第十七章:想要他感觉幸福
又在冰冷的泉水中泡了两天,墨墨几乎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胸口的痛似乎也是已经消失了,也似乎是因为冻得太过,早就没感觉了,他没有喊云舒来,还是安静的待在冷泉里,因为唯有麻木,他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冯子健的死,才不会去想他没能保护好的失责;也唯有不起来,他才不用那么快就被云舒送走。
他知道现在不是爱一个人的最好时候,可是谁叫他第一眼就已经爱上了,云舒那样的人,若是今天被他送走了,以后别说再接近他,就是再寻个机会见他一面怕也是不容易吧!
他已经多少知道他说自己是因为受他连累受伤的说法是从何而来了,是因为自己脖子上的这条‘七彩孔雀石’的链子吧,那个叫南杀的家伙,是为夺这条链子而来,才会想要对他下杀手的,而这条链子的原主人,便是十三雀王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