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突自想着,也只能想着,远水不解近渴,还是等明天见到面了,再好好教训一下他吧。轻声叹了下声,继续他的搜城大计。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单方面的强行挂掉了电话,玮的思绪已经穿越到明天见到珏时,要怎么夸张的炫耀一下自己即将成为助理律师的美事。看着玮自从挂掉电话就一直傻笑着,出租车司机也被后座上的人逗笑了。
“恭喜你啊,明天就能见到女朋友了。”司机好心的贺喜。
“啊?女朋友,什么女朋友?”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听懂司机的语意,也只能呆呆的回问。
“刚刚和你通电话的呀,看你知道明天她就回来了,高兴成那样。我当年和老婆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恋爱中的人呀,真是不敢想象,等老了闲聊起那时候的激情,也挺有意思的。”司机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当年勇,显然这位仁兄也不是什么好汉。
“谁告诉你他是女的了,刚刚和我通电话的是个男人,男人,知道不。”玮气呼呼的教训着司机的口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和司机的瞬时闭嘴。
“哦,是吗?原来是男人啊,男朋友,真不好意思。”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玮,道了声歉之后在心里叹惜着,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怎么会喜欢男人呢。竟然是个同性恋,一会儿记得去买张彩票。
玮不再说话,因为司机的话,他不想再理这个多事的司机。而司机也无意再继续和玮攀谈下去。车室里一片安静。
在城市里兜转了数个弯路口之后,出租车司机终于把玮安安全全的送到一栋高耸的办公楼楼下,清点完玮递过来的车费后,头都不回的开走了,估计下一个站点就是彩票售卖点。
玮在楼下整了整装,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又在心里为自己打了打气,才安心的走进熟悉已久的大楼。进入电梯间,按下八楼的数字键,玮的脑袋里仍然回旋着刚刚律师事务所彭律师打电话给自己时的话:“律师事务所通过了你的简历,一会儿来报个到,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等到玮进入到律师事务所的彭律师的私人办公室里,迎接他的是那张退去威严的笑脸,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彭老师。”玮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呵呵,别客气,坐下吧。”彭律师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学生和同事时,才会露出少有的和善。
“谢谢您。”玮接过彭律师递过来的茶杯。
“小玮呀,明天你好好安排一下生活,后天就来上班,做我的助理律师。你在我这里实习的一年,我也很了解,你是个塌实肯学的孩子,聪慧伶俐,在专业上很扎实。希望你能够在律师这个行业里面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呀。”彭律师一通的赞扬,弄得玮很不好意思。
“彭老师过讲了,希望在您的教导之下,我能够超越自己的能力。”玮还是要谦虚谨慎的说上一句。
“小玮呀,做律师,就要感性和理性并存,用感情的一面去发现问题,用理性的一面去解决问题。而解决问题的依据就是法律,我们是律师,在我们的工作中法律就是不可撼动的权威,这点,你要记住。”彭律师语重心长的叮嘱上几句。
“谢谢彭老师,我会记住的。”玮感动的频频点头,心里很高兴能够在实习导师的门下工作。
“好了,别谢了,你回去整理一下吧,后天早晨九点来准备上班。”彭律师从心底喜欢这个孩子,废话不多,为人正直,很适合做律师这个行业。
玮告别了彭律师,直到走到律师事务所,才感觉自己真的被聘用了。仰头望向天空,像是看到过逝的父母,心里默默的说着:爸爸妈妈,我做到了。
第三十一章 幸运飞机票
离开律师事务所的玮呆站在大楼外面一个小时,才想起被自己压迫的可怜人——景。想到离开时,景的那张既惊讶又痛苦的表情,日积月累下的深深怨气也一时消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时分,还没有被午饭填充的胃已经开始叫嚣起来。站在路边,一辆出租车早有预料的停在面前,玮庆幸自己的好运气来了,直接上了车,报了地点,被出租车载着扬长而去。
等到玮提着方便餐盒到达健身房的时候,铁门大开,里面安静的空无一人。放低脚力走进去,迎面就是几盆观叶铁树,被摆放成迎宾的模样。往里面走,角落里的各种鲜绿植物也盆盆景景的安然放好。每一个健身空间都被不同系列,不同功能的植物点缀。走过通廊,直到最里间的办公室,已经家当一应俱全的空间里,也多了些花花叶叶藤萝吊兰装扮。若大的黑皮沙发里,景已经被累到睡死过去的程度,旁边的沙发桌上一杯空空如也的泡面盒子里插着一双方便筷。
“喂,功臣,醒醒,饭来了,饭来了。”玮笑着推了推熟睡的男人。
“在哪里,在哪里,饭,饭在哪里?”景仍然闭着眼睛,以光的速度起身,两只手凭空的摸索着刚刚耳到的‘饭’。
“麻烦你先睁开眼睛,行不行。”玮选择对面的沙发坐下,看着对面这个动作搞笑的家伙。
“哎,你怎么才回来呀。”景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过玮放在桌上的餐盒。
“嫌我回来早啦,那好,我走了。”玮抢过餐盒就往袋子里面放,却被景一把又抓了回去。
“走可以,饭留下。”景托着餐盒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这里有奶茶。”玮将另一个袋子里面的奶茶杯子放在景面前,自己也拿着另一个餐盒吃起来。
“你也一直没吃啊。”景留出喝奶茶的空档问。
“嗯,因为忙着办事,没有吃。”玮点点头,继续低头吃,没有看到对面的景的脸色呆滞,嘴巴大张。
“忙着办事?小心被珏知道。”景在心底向老天爷祈祷着让这小两口一定大吵一架,自己就有热闹看了。
“中午的时候通过电话,不过,我没告诉他。”玮没有听出景的话里有话,只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的回答着。
“所以叫你小心,别被他知道了。”景再次提醒着。
“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比我还开心呢。你这个黑心的家伙,盼着我们打架啊。”玮送了一记白眼给景。
“啊?你刚才去办什么事情了。”景放弃了刚刚自己那丑陋的想法,也回归正途的询问,争取得到清白的答案。
“刚刚去律师事务所了,我以前实习的那家。”玮想到这里,幸福的笑起来。
“去那里干什么。”景不放弃任何一个线索。
“去见一位老师,他是律师。那个律师事务所就是他的,很厉害的一位律师。”玮说到这里,脸上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律师是男的,还是女的。”景小心谨慎的继续探听。
“男的呗,姓彭。”玮一脸鄙夷的看着不断提出白痴问题的人,决定不理这个白痴,低下头吃起自己的午餐。
“哦。”景也不再说话,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老天爷一定要让珏和玮打一场架。那个律师是男人,看来,好戏即将上演了。远在天边的珏啊,你完了,你家后院起火了,你家的玮红杏出大院了。
就在景的内心翻滚着一波又一波的祷告时,玮抬头看到景的多变表情,短短的五分钟就已经变化了十多种表情,而且各个都很丰富。闷声笑了笑,玮实在忍不住了。
“喂,你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呢,真是丰富啊。你要不要去报考马戏团,你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玮放下餐盒,端着奶茶杯子笑。
“谢谢夸讲,当初我刚刚出生的时候,管接生的医生也是这么跟我妈说的,所以我妈一直很自豪。”景脸不红气不喘的吹着牛皮。
“嗯嗯,我是不知道你家母亲大人是怎么自豪的,但是我现在只看到一个很自恋加自欺的家伙。”玮笑得更加夸张。
“自恋叫什么?那叫自我爱惜。自欺叫什么?那叫自我谦虚。这两种在世界上最最完美的生存姿态都集于我一身,难道我就不值得家母大人自豪一把嘛。”景高谈阔论的发表着自己的生存理论。
“是啊,就是三天被大骂,两天被小骂。你的家母大人都快被你气进养老院了,还在这里大肆宣扬自己的那套生存理论呢。”瑫从门外潇潇洒洒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篮水果。
“你怎么来了。”玮站起身,不是欢迎,而是质问。
“珏不在,我就来了。”瑫亦如往日那般的微笑,没有一点情绪的波澜。但是一句话就道出了玮一直隔开自己与珏的见面。
“进来坐吧。”玮也被那句话惹得有些不好意思,向景的身边做了下请的手势。
“谢谢。”瑫将水果篮子放在地上,坐在沙发的一端,仔细的打量了个办公室的装饰。
“头儿,你来视察工作吗。”景终于将自己餐盒里面的最后一口米饭吞咽下腹。
“你刚刚叫了老邢他们来帮你搬植物,都不要给饭吃吗。弄得他们回去跟着我抱怨了半天,最后还是我掏了钱让他们去吃午饭。”瑫白了景一眼,语气很大的不满。
“呀,这帮家伙,我明明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饭,是他们说不要的,回去跟你抱怨什么。真是的,一群小人,暗地里算计我。”景闷闷不乐的发着牢骚。
“没关系,反正都是你请,只不过是时间顺序而已。那笔钱我会从你的薪金里面扣出来的,不用担心。”瑫笑得一脸得意,就像早就算计好了一样。
“哎,知道了。头儿,你哪天不压榨,你的心里就很难受,而且影响到床第合协是不是。你再这样鞭笞我们穷苦大众,我可要到老板娘那里去告状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万恶的旧社会。”景痛不欲生哀鸣着自己那悲惨的命运。
“你敢去告状,小心我生吞活剥了你。”瑫黑着脸威胁着已经很不幸的人。
“好了,别装了,那个钱应该我出的,扣了多少,跟我来要就是了。”玮看着一点都不害怕瑫的景,也只在中间打打圆场。
“哟,健身房家的老板娘,真是不错的人。”景笑着拍手,对着玮来了个飞吻。
“滚,少来这种恶心的动作,一边儿去。”玮抓过身后的沙发靠垫精准无误的拍在了景的脸上。
“你吃饱了没有?”瑫看着身边抱着靠垫一脸皮笑的景。
“回头儿,吃饱了。”景敬了个军礼,有板有眼的回答。
“那就滚回去,新给你接了个任务,客户六点准备到达。”瑫不带重复的下命令。
“头儿,我审请休假,这小半年里,太累了。”景可怜巴巴的看着剥削自己的资本家头头儿。
“这个不是大活,也就三个月的时间,等结束了,放你一星期的假。”瑫放缓了音调,半是劝慰的解释。
“成交。”景一身跃起,拿过自己的外套就往门外面冲。
“喂,把钥匙给我。”玮突兀的叫住人。
景随手向后一抛,钥匙稳稳的落在离门口最近的单人沙发里,一溜烟的离开了奋斗近半年的战地,奔往下一个困难重重的战地。
办公室里面的瑫和玮都没有先开口,瑫在脑子里寻找着话题,玮也无声无息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空气中弥漫一种尴尬的氛围。
“嗯,玮,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嗯……想和你谈谈。”瑫略带紧张的开口,盯视着对面人的平静脸孔。
“谈什么。”玮冷冷的说,心里提醒着自己要平静。
“我和珏……”瑫想从和珏的关系开始说起。
“我知道。”玮打断了瑫的话,平静的与之对视。
“你知道?”瑫疑问的表情里透着惊讶。
“是,八年前的所有事情,珏都已经告诉我了。说实话,我没想到那你那种卑鄙的人。”玮势不可挡的爆发着郁结在心底的怒气。
“看来,你也认为当初是我的错。”瑫说着,露出少有的失落,静静的低下头沉默着。
看到瑫瞬时的低沉,玮顿感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不免有些自责。
“瑄以前也和你一样指责过我,说珏的一生就是毁在我的手里。如果我当初没有拿珏去换取我的自由,也许珏就不会过的那么痛苦。现在,你又像当初的瑄一样。”瑫青涩的笑着,笑里藏着痛、含着苦。
“当初,瑄也和我一样。那么现在呢,瑄也在这样想吗。”玮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听到什么,似乎那个瑄的观点能够左右自己现在的想法一样。
“对于你来讲,瑄现在的想法很重要吗。”瑫研究着玮的问话,像是抓住了玮内心的小辫子。
“没有。”玮恢复了理智,不能被面前的人牵着鼻子走,自己可是律师,不是市井小民。
“那你又何必知道呢。”
“如果瑄和我一样的想法,我就要带他离开。”
“瑄是不会愿意跟你走的。”
“那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明天我会抽时间到装饰城去签完工合同,而且会通过银行转帐的方式将最后一笔费用结清。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玮像是在发怒,也有一种交待,还是一种威胁,总之他要把瑫完全的赶出珏的生活空间,让珏以后的人生中没有伤害。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我尊重你。如你所愿,我会离开你们的生活。”瑫起身向门口走。
“等下,最后一句话。”玮叫住已经踏出门口一步的男人。
“说。”瑫的语气很冷。
“如果有一天被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对待瑄,我仍然会带他离开。请你记住,我会说到做到。这个,与珏无关。”玮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警誓着。
“不会有那一天的。”瑫说完,不带走一粒灰尘般的扬长而去。
玮直到听见最外面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才像是被抽干了血液般的瘫倒在沙发里。脑袋里面像是过电影一般回放着那一个清晨珏是怎么诉说着自己与瑫的相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自私的做法会不会得到珏的体谅,但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味想要保护自己玩具的小孩子,任何人都不能触碰自己珍惜的对象。不管未来珏知道以后会不会责怪自己,目前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保护他,让他不再受到那些无畏的伤害。
自从瑫离开后,玮一直都在健身房的办公室里反复思忖着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也猜测着珏如果知道了这些会不会生气之类的问题。完没有注意到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窗外面的景色也从白昼交替到夜幕。无力的看着那一篮香气逼人的水果,虽然心里对于买水果的人很鄙夷,但是水果是无罪过的,而且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最终,玮还是挣扎不过,提着那篮子很重的水果离开健身房,坐着出租车回到和珏的家,那个属于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