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这是你最爱吃的菜,前阵子,你胃口不好不能吃,今天可以吃个痛快了。君淮看了看,笑着说:“
你记的可真清楚。”李炎得意的说:“以前的事,我一点也不敢忘。可惜今天仓促了点,这条鱼是厨房从
集市上买的,不怎么新鲜,明天我们一起到溪里去抓,那才真叫尝个鲜了。”
杨君淮一听去溪里抓鱼,脸色有点变,立刻说:“不用了,其实这个已经蛮好了,也不用大废周折了。”
李炎笑着说:“为什么不用,你是怕我再把你翻下水吗?”君淮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还说,每次都
是你在一边搞鬼。”语气虽带着薄怒,却也是宠溺的味道,李炎哈哈一笑,连忙做揖又送上一筷莲藕当是
知错的表现。
两个人和乐溶溶的吃饭,气氛本来非常好,可是有人杀风景的打岔,突然从假山后面传了一股尖利的笛声
。原本好好在树上乘凉的鸟受惊飞走了,湖里的鲤鱼也惊恐的翻腾几下,游的无影无踪,在一边伺候的下
人都悄悄捂起耳朵,眼看李炎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都打了寒战,珠儿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禀报说:“是
甄少爷,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里吹笛。”李炎还没说话,杨君淮已经宽容的说:“这样啊,师弟倒是
很勤学苦练。”
“练什么,这声音比杀猪还难听。”李炎青筋暴起说。杨君淮连忙说:“他才刚学没几天啊,吹不好也应
该。”
“应该什么,他现在打扰到我吃饭了,就是不应该了。”李炎还是气呼呼的说。
“好了,好了。喝一些汤消消火。”杨君淮好说歹说才把他拉下来,继续吃。
假山后面笛声继续,不过幸好不再是单音,听上去有些旋律了,敢情刚才那个是练气作准备,现在才是练
曲子,不过这曲子还是老要走调,时而尖锐,时而哑扁,旁边不时有几声铮铮的琴音征引,杨君淮见李炎
脸色不好,只是猛头吃饭,赔笑着说:“这琴声倒挺好听的,看来教师弟的师傅不错。”
李炎火起,大声骂说:“什么不错,滥呛滥调的,你吹,我让你吹。”还说完,他操起一盆鲜美的萝卜汤
,飞了出去,这一手劲道十足,盆子飞过假山不见了。杨君淮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行动,连阻止的时间都来
不及。
没有听见盆子落地的声音,不过这一下效果很好。假山后面的杀猪声终于停了,不过之后立刻传了咒骂声
,有经验的下人都纷纷往湖边的角落靠,要知道那吹笛的主也不好惹,躲远点免得当炮灰。
果然,一个人气急败坏的从假山那头冲过来。站在亭子外面大声吆喝:“李炎你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李炎一边悠悠哉哉的踱着方步走出亭子,一边说:“怎么着,你想干……”话才说一半,他就很没气质的
哈哈大笑起来。杨君淮跟在后面一看,也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一松口,旁边的下人也忍不住在一
边小声笑起来。甄晔的头上,衣服上都是萝卜碎片,刚才那碗萝卜汤他是从头到脚喝了个饱,样子狼狈的
很。
原本就火大的甄晔更加气急败坏的冲上来作势要拼命,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死命的拖住他,那人身穿紫色的
衣服,样子虽然狼狈,但也掩盖不住俊俏的脸。李炎心情大好的说:“冉儿,那家伙的笛子是你教的。”
崔冉连连点头。李炎又笑着对甄晔说:“亏你还有个天下第一的乐师做师父,冉儿连牛都能教会一二了,
你居然还学的这么臭,连头牛都不如。”
这话彻底激怒了甄晔,他眉毛倒竖,狠狠的说:“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句。”
“怎么着,想找我打架吗?”摆明了他是欺负甄晔不会武功,杨君淮在一边摇摇头,非常想提醒他小看这
小师弟,都会倒大霉。果然,甄晔冷冷的说:“你有本事就给我上前走两步试试。”李炎不得好死的走了
五大步,洋洋得意的说:“我走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是不素~~~~~~~~~”
还没说完,他就歪了嘴,软软的扑在地上。甄晔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威严的说:“我看你是忘
了谁救过你的命了,给我下河清醒清醒吧你。”说完,他就拽着李炎的衣服,死命把他拖下湖,临了还不
忘说一句:“夏天水里够凉快吧。”
甄晔用的是独门迷药里面用法最简单,效果最明显的五筋消软散,李炎软软的躺在湖水里,饶是水性再好
也浮不起来,憋了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别提有多难受了。
看来甄晔这次怨气很重,李炎浑身发软的症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缓过来。一觉醒过来浑身发软,嘴角歪在
一边,说话也不利索。杨君淮坐在床头,好心的帮他捏捏麻木的脸,不过其中玩笑的成分居多。
李炎恨的牙痒痒,刚能活动两只脚,就从床上跳下来,好险,一个不稳当差点打个趔趄。杨君淮眼疾手快
扶住他,说:“动不了就别乱动,乖乖坐着,这药性子猛,你还不能动呢。”
李炎乖乖的坐着,恼火的擂床板说:“那个死郎中,小人,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今天跟他没完。”君淮连
忙在一边说好话:“别,别,师弟这次是不好,昨天小炎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面前不给我面子啊。”李炎横眉说。杨君淮劝道:“这是他不对,不过你也
知道他不会武功,就只有那两三下本事,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那不成,凭什么我要有大量,他今天非要给我点头认错不可。如果他不肯,哼,我也要让他尝尝……那
什么……药的味道。”
依甄晔那个少爷脾气又怎么肯认错呢?杨君淮只好说:“别这样,看在我面子上不计较行不行啊?”
“你面子……”李炎盯着君淮看了一会,突然狡猾的笑了起来:“只要你今天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计较。
”屋里不安指数上涨,杨君淮苦笑说:“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他还没讲完,李炎就跳起来,大声
吆喝:“珠儿,珠儿,快叫下面准备,我和君淮要到桐庐去玩。”杨君淮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说:“你怎
么不把我话听完,我可不坐船。”
“是你说的什么事都可以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不是还没讲完吗?”杨君淮无奈的说。珠儿清亮的声音从屋子外边飘进来:“两位公子要出门啊,今
天天气不错,风挺大的。不过听门房的张老头说下午可能会下雨。”
“你听,珠儿都这么说,快走,我们要玩他一天,得赶在下雨之前回来。”李炎兴奋的拉着君淮往外边走
。
自己是怎么坐在竹排上的,杨君淮一点也不记得,等他回过神来,李炎已经在船尾撑着竹竿就位了,以前
掌船的船夫李大伯和珠儿都站在岸上,挥手和他说再见,杨君淮惊慌的叫起来:“等等,李伯你怎么不上
来?”
李炎立刻说:“今天就我们两出去,我的撑船你放心。”李伯也呵呵笑着说:“如今炎少爷的工夫可比我
这老头子厉害多了。”可是问题不在这里,杨君淮心里暗暗叫苦。
李炎又回头说:“珠儿,你回头传信给锦岚和剑鑫,让他们两个都回来。”珠儿奇怪:“两位大人都回来
,那他们的事……”
“都交给手下人不就好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他们一起回来,我看甄晔那小子怎么猖狂。”李炎得意的
说。坐在竹排上的杨君淮大吃一惊,说:“你不是刚才答应不再追究的……”还没说完,竹排剧烈的摇晃
,他着慌的闭上嘴,双手死死的抓着竹排上的把手。李炎居然趁他不注意,操起竹竿起程了。
转眼间,荷庄已经远在千山之外,溪流两岸的景色已经是山木森森,芦苇片片,六月上午的太阳火辣辣的
,李炎稳稳当当的把竹排往山影子里撑,谈笑风声的逗君淮说话,杨君淮气他捉弄人,决不搭腔,小炎就
自说自话,倒也轻松自乐。
忽然,前面流水声大作,水流变的湍急。李炎大声吆喝:“下游到,坐稳了。”两岸青山不住倒退,杨君
淮紧张的看着水里的大石头从身边擦过,这里一段水路乱石浅滩多,水流又快,每次过这里都让人心惊肉
跳的。
过了几里之后,水势渐渐缓了下来,竹排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最后几乎静止,杨君淮欣喜的回过头,
想夸奖小炎几句,可船尾哪里还有小炎的影子。再看四周,水面波平如镜,两岸青山翠林郁郁,连只飞鸟
都没有,仿佛这山间水上只有他一个人。
一阵凉风吹过,杨君淮不但没有觉得凉爽舒适,反而感到孤单害怕,他抱着膝乖乖坐在竹排正中央,心里
一万次的后悔,应该坚决不答应出来的,这死小孩每回都要这么捉弄他,待会指不定他会从哪里冒出来吓
自己,每回这样都要去了自己半条命呢。
江湖上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的杨君淮杨大侠,威振八方的震宇领袖杨盟主其实有个致命
的弱点,不会水性。他是北方大漠人,自小就不会游泳,而且因为李炎小时侯的再三戏弄,有一回他差点
淹死在水里,现在他已经患有轻度恐水症,平时坐大船还好,这样的小竹排上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秘密连他最亲密的把兄陆剑英都不知道,偏让最难缠的小魔头知道,每每都找机会戏弄他。
果然过不多时,右手边的水里蹦上来一条大鱼,这鱼还活蹦乱跳的,很精神的在竹排上翻腾。杨君淮努力
瞪大眼睛看,水里只冒上来几个泡泡,连个影子都没有。接着从左手边又蹦上来一条,他刚扭头往左看,
身子前方又飞上来一条。
“喂”身后冷不丁被大喊一声,杨君淮吓的差点跳起来。李炎笑呵呵的趴在竹排边上,说:“君淮,水里
多凉快,你也下来。”杨君淮白了一张脸,扭头不理他。突然竹排慢慢往左边倾斜,李炎居然在左边用力
往下按,君淮连忙盘膝正座,运起千斤坠稳住竹排,两人暗中较上了劲,一个在左边按,一个在右边坠,
两边都用上十成的工夫。最后,竹排受不住,发出散架的“喀嚓”一声,水珠四溅,连排钉牢的毛竹都四
散开去,溪水立刻毫不留情的漫上来,裤腿,身上湿了一大片,杨君淮再也稳不住,就觉得身子落水,不
断往下沉。
李炎好笑的看着君淮双手努力在水里扑腾,虽然水花乱飞,他的身子却不见上浮,若自己不出手,杨大侠
恐怕要淹死在这里了。其实溪水并不深,只到两人的前胸,若他能镇定些,就能掂着脚好好站着了。受不
了他这么可爱的样子,李炎双手用力把他扶直,君淮就像是摸到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大口
大口的喘气。就是这种感觉,让君淮能毫无保留依赖自己的感觉,能够让自己有被需要的感觉,所以他才
屡试不爽的开这样的玩笑。
杨君淮全身都湿透了,额前的头发无力的挂在脸上,正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水珠,惊吓过度的脸上多了平时
不见的红晕,李炎倒抽一口冷气,喃喃的说:“君淮,我喜欢你……”
“知道错就好,以后别……你说什么?”好不容易缓过来君淮没注意。
李炎呆呆的看着他倚在自己怀里,在心里千万次鼓足气,说:“我……喜欢你。”
君淮脸色没变,笑着说:“我也喜欢你呀。”非常亲切,真诚的微笑。李炎险险跌进这抹微笑里,略一回
神,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拉下杨君淮,扣住他的后脑勺,恣意地亲吻他的唇。温热陌生的味道袭上来,起
先是心头的迷乱,然后是震惊,出与本能,杨君淮的拳头向前一送,李炎闷哼一声,后退开去。
“你做什么?”杨君淮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点陌生。李炎伸出双手,喃喃的说:“我喜欢你
啊,我……”杨君淮立刻拍掉他的手,推开他的身子。他这闭退三尺的态度让李炎受伤,一声不吭转身往
岸上走。
哗啦哗啦的水声让杨君淮微微回过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谈谈,看小炎越走越远,
他心急想追上去,一不留神,脚下水草拌了一下,重心不稳,又滑到水里。
李炎沮丧的大步往前走,快到岸上却听见身后的水花声,他回头一看,又默默的回去,猛的把君淮打横抱
起,一步一步走到岸上,闷不做声把他放在地上。杨君淮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讲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乌云密布,天色暗下来,两个人相互对望无语,突然,李炎一跺脚,转身施展轻功飞
奔走了。
杨君淮犹自楞在原地发呆,一个突如其来的吻,一个突如其来的告白,什么时候小炎的感情变了,回想以
前的点点滴滴,许多亲密的接触都不言而喻。可还是不能接受,这孩子居然喜欢自己。
突然,一只判官笔从岸边树林里破空而出,迅疾的袭来。杨君淮一惊,立即起身躲避,林子里窜出两个灰
影,一左一右站定,两个人杨君淮都认识,是宝鸣双雄常云武常风武两兄弟,杨君淮见他们卤莽攻击,也
不介意,抱拳说:“常大哥,常二哥,别来无恙。”
那宝鸣双雄也不答话,双手判官笔齐施又攻了上来,杨君淮脚踏“云雾轻驾”左右退让,无奈那两兄弟攻
的密不透风,刚躲过常云武头上的一笔,常风武脚下的一击就招呼过来。杨君淮没有办法,只好施展手脚
,虚晃一招,打退两人,跳到十尺之外。
“两位兄弟,子吟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和在下动手。”
常风武不客气的叫起来:“姓杨的,你假仁假义,和魔教狼狈为奸,江湖上人人都跟你有仇。”
“这话怎么讲,我的确和炎教教主有交情,但那都是光明正大,哪来的狼狈为奸。”杨君淮恼恨的说,但
心里却不塌实,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刚才的事情,若是看到,自己当真说不清楚。
“哼,你自己做过的亏心事自己明白。”常风武恨恨的说。常云武也冷冷的说:“二弟,和这伪君子多说
什么,动手。”两人不由分说又攻了上来,他们忌惮杨君淮武功高强,都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打法。
杨君淮一来手里没有兵器,二来对方气势正盛,开始抵挡不住,略处下风,他一套什锦拳将门户守的严密
,凝神细看对方招数,两兄弟所使的俞家笔法出招轻灵,笔上颇有韧力,不过所点穴道偏重下三路及背心
,且其中变化虽繁,也多为空架子。他只要施展轻功,避开其中重招,其他多数不必理会。
宝鸣双雄见杨君淮处于下风,自己却久久不能制敌取胜,心里渐渐浮躁,两兄弟一对眼神,立刻联合起来
,常风武一招“并柢双莲”攻他中胸,常云武也是一招“并柢双莲”攻他后背,杨君淮再不能躲,矮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