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凝神一看,发现下头还有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背影他十分熟悉,但是一时还想不起来是谁。
等那个人发出叫声之後,小六的脸就白了一半,那人跑过去前把一个东西放在草丛里头,小六并没有看清楚。
「君大哥!」小六看著红月溪跑上去拉住君炎的手,但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两人的面貌,只知道两个人非常亲密的贴在一起。
君炎本来是想到震南馆外去练武的,谁知道才一出厅堂的门就看见小六正巧从镇上回来,他下意识的将自己隐藏到墙的另一面去,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没了小六的影子,向他跑过来的反而是红月溪。
「你来干麻?」君炎并没有给他什麽好脸色,因为和小六之间的问题都是从红月溪的身上所引起,让他不自觉提高了音调。
红月溪也不管君炎脸上的不悦,拉住了他的手发出让人酥麻的音调。
「君大哥,我很想你,所以自己上山来找你了……」他露出娇滴滴的样子,故意将身子靠了上去。
小六在树上看的脸都青了。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红月溪的脸垮了下来。
君炎说完便要离去,怎知道红月溪竟然拉住他的手,然後自己将唇贴了上去,君炎一惊将他推开,但是红月溪不肯放手,两人这样一拉一扯之间下场就是跌入了一旁的草丛里头。
「唔!」红月溪狼狈的跌在地上,他的上方还压著君炎,君炎的身上已经发出了冷冽的气息,只是红月溪似乎没有察觉。
他将身体撑起,没想到速度太快,竟又撞上了君炎的唇。
这一幕都被在树上的小六给看的一清二楚,他咬住下唇没有出声,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凉了半截。
明明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可是心里还是那麽痛苦那麽难过……
他自嘲的笑了,反正都已经看够了,也可以死心了。
小六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却看见君炎拍拍身体站了起来,然後准备进入震南馆的厅堂。在进去之前,君炎竟然将头抬起,忘了一眼正在树上的小六。
小六的心一阵惊恐,没想到大师兄早就知道他躲在树上了。
君炎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应该要转身离开,可是却不想移开视线。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已经彻底的领悟,却仍是放不下手。他君炎什麽时候败在别人的手里,却在小师弟的手里栽了跟斗,但他不怨不悔,他从来就都没有怨过。
狼狈的红月溪气愤的看著两人,忽然他速度极快的奔向一处草丛,从里头拿出了弓箭。
君炎感受到一旁的杀意,转头看见红月溪拉满了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红月溪对将手中的弦放开,那前端闪著诡异光芒的箭就这样直直射入了小六的胸口,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君炎几乎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小六往下掉。
39.君无悔
「小六!」他狂吼著奔向小六,小六掉落在地上,脸上还带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自己竟然会这麽疏忽被红月溪给攻击……
君炎心急如焚的想扶起小六,他抬眼看见红月溪又拉满了弓,狂怒的将左手一挥,红月溪便往後直直的飞去,他撞上了震南馆的墙之跌落在地上。
红月溪撑起身子吐了一口鲜血,然後又倒了下去动也不动,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断气。
小六觉得胸口被箭射中的地方钻心的疼,但是和他练功时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他的脸换上了苦笑,能够换来君炎的关切,这伤算什麽?
「小六,你别动,我去找师父给你医!」君炎的话还没说完,小六就自己伸手将箭身给拔了出来,君炎吓得全身冷汗。
「我……」小六正要说话,却呕出了一口黑血,原本伤口椎心的疼此刻竟然开始麻痹没有知觉。
君炎夺过了小六手中的箭,然後将箭尖的地方刺进土里,小六不懂为什麽他要这麽做,但是此刻他的胸口已经不疼,所以自己爬起身来也没有什麽困难。
当君炎将箭尖拔起的时候,原本青绿的草竟然开始枯萎,小六惊骇的看著那些草,这才知道箭已经被上了毒药。
「大师……咳……咳咳……」小六开口想要讲话,却只能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黑血滴落在地上,那些草像是萎缩一样用一种怪异的方式开始枯萎。
「不要说话,你中了葵草毒。」君炎的脸上滴下了汗水,他的内心十分焦急,葵草毒性猛烈,中毒之人若是不能屏气凝神用自己的内力压抑住,那毒便会在三个时辰内游走全身,最後到达心脏,让人呕尽黑血而亡。
但是中毒之後,便会开始陷入昏迷毫无意识,更不用说要专心一致的用内力将毒给逼出体外了。
会解这毒的人寥寥无几,君炎并没有亲眼看过葵草毒的厉害,但很显然小六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他唇型姣好的嘴角正沾著黑血,而且很快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君炎不敢把小六叫醒,因为若是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那麽毒液会加速流遍全身,最後小六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君炎一脚踢开了大厅的门,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里,徐曹戊才刚出关,他们似乎正在和许久未见的三师弟谈笑。大家都被小六的样子给吓到了,尤其是白云,一眼就看出了小六中的是葵草毒。
「怎麽一回事?中毒多久了?」白云的眉头皱起来,他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是维持著一贯的冷静,但是仔细听的话可以听的出他的语气有一些急促。
「刚才才中毒,师父,这毒怎麽解?」君炎将小六放在地上,跪在一旁语气焦急。
白云靠近小六,用手探了探小六的鼻息,发现呼吸浅短急促,这是中了葵草毒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呕尽黑血,但是呼吸缓慢,但三阶段则是毒液攻心断气身亡。
这毒只有花街的一个名妓才有,那个那人并非红花,而是和红花一起排名四大名妓的雪玫瑰才有,白云的心沉了下去。
雪玫瑰虽身为花街四大名妓之一,但他其实是个男儿身,雪玫瑰视葵草毒为宝物,不可能随意使用,更何况白云知道小六不可能会去花街那种地方,又怎麽会招惹到像雪玫瑰这样的人呢?
他又拉开小六胸口的衣服,那伤口看起来像是箭伤,若是要说弓箭,花街上有点名气的弓箭手应该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的困惑浮上心头,於是问了君炎一句∶「这毒是谁下的?」
「红月溪。」君炎焦急的满头大汗,师父怎麽还不赶快救人,只会问一些毫不相干的问题?
白云听了大吃一惊。
「他做什麽对小六下这种毒手?」
「我……我……师父,你先救小六行不行,他已经昏过去了。」
白云看了小六一眼,果真已经陷入昏迷,他蹲下来细看一会儿,便道∶「你去找元天离,他有解药。」
君炎一听,只好火速到了元铺,元天离看见他也不打招呼,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40.君无悔
君炎一听,只好火速到了元铺,元天离看见他也不打招呼,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这次是什麽伤?」他的目光冷漠,但是却没有让君炎退缩。
「葵草毒。」
语毕,元天离惊的抬起头来看他,他拿起扇子,就要将扇子给丢过去。
「你这王八蛋,竟然下这种毒手!」他怒道,扇子往君炎的方向飞了过去,君炎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於是闪的有点狼狈,他身後的木头柱子传来一阵闷响,他转过去看见扇子成了个半圆镶在柱子里头,可见力道之大。
「是红月溪下的,你快给我解药,再迟就来不及了。」君炎的脸上流下汗来,他刚才使出全力施展轻功,现在浑身都是汗。
元天离转身急急的抽出了好几个药箱,胡乱抓了一些药材丢进袋子里头,然後转过身就要离开元铺。
「慢著,」君炎叫住他,「你现在要去那儿,三个时辰快要到了。」他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这毒就算是你师父也没法解,非要我去了一趟才行,你跟不跟?再不跟我不想理你了。」他头也没回,脚一蹬地施展轻功往山上飞去了。
君炎岂有不跟的道理,他往前跑去,留下身後一群目瞪口呆看著他们的人。
等到君炎和元天离一起回到震南馆时,小六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的极尽呕血,而且呕出的还是看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黑血。
白云不让任何人靠近小六,因为那些血里有剧毒。
「救他要从毒液开始,箭伤才是次要。」元天离只是简短的说了话,便将手中的袋子给摊开。
他拿了一个碗,然後将所有的药都倒进去把它们全部磨碎,这些碎药材混在一起发出一种诡谲的味道,说香不香,说臭不臭,但是还在让人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要热水,快!」元天离将药材用一块白布包起,然後急奔到厨房烧了热水,接著将那块包有各种药材粉末的白布丢了进去,热水煮了一刻钟之後,颜色变成了青绿色,而且发出了浓浓的味道,就是方才那种诡谲的味道。
「让小六喝下去。」他端著汤来倒大厅,命君炎扶起小六,刚才磨制药粉的时间太久,小六已经不再呕血,表示毒液就要攻心了。
小六没有什麽意识,只能任他们将青绿色的药汤倒进嘴里,但是那些药汤有一半都顺著他的嘴流了出来,君炎一急之下,只好用嘴对嘴的方式强迫小六喝下那些药。
君炎只含了一口药汤就差点吐了出来,那药又苦又涩,让他的脸皱成一团,但是他忍住恶心的感觉,硬是将整碗药汤都喂完。
虽然师兄弟们都已经知道小六和君炎之间的关系,但是实际上看到这一幕却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有白云冷著一张脸,似乎猜到了小六会受伤的原因。
「让小六去躺半个时辰,醒来之後他会吐黑血,等到他的血都变成红色之後,那就是毒性已经完全退去了。」
大家一听到元天离这样一说,便七手八脚的抬了小六到房里休息,君炎守在一旁,不敢离去。
他不想再失去小六了。
他爱小六爱到心都痛了,所以才会冲动之下对小六做出了那些事情。他试著让自己爱上其他人,但是当他吻上红月溪的时候,心里头想的却都是小六动人的笑。
没有任何人比的上小六,他深知这个道理。
小六是那样的单纯美丽,他依赖著自己、崇拜爱慕自己,但是他回报给小六的是什麽?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粗暴对待还有恶言相向。
他凭什麽说自己爱小六?他凭什麽?
君炎蹲在地上嘶吼著,流下了泪水。
41.君无悔
小六果然在半个时辰之後醒来,君炎在他身旁轻拍小六的背,小六不断的呕出黑血,像是要把身体里头的血都掏出来那样,好不容易才将毒血都吐乾净,小六早已摊在床上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白云看见小六好了不少,便放心下来,他叮咛了君炎一些事情,便只身一人下山去了,徒弟们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这个师父做事总是让人摸不著头绪。
元天离又拿出了紫凤阳,在厨房里头忙了起来,他先用热水煮紫凤阳,再加上一些红白凤阳的粉末,然後又丢入了其他药草,拿去给小六喝。
「你用热水煮紫凤阳?」君炎露出了一脸疑虑,这水不是催情用的吗?
元天离白了他一眼,「这里头还加了红白凤阳,红凤阳抵白凤阳的毒性,白凤阳抵紫凤阳的催情,紫凤阳抵红凤阳的寒性,三者相抵早就成了良药,你不给他喝我倒掉了……」
君炎一听抢过了他手中的碗,轻轻的靠在小六的嘴边喂他喝下,那担心的样子毫无保留,让小六心头一振。
但他还是推开了君炎的手,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汤药。
「我可以自己来,不用麻烦了。」
「等你身体好了,我自然就不会再来烦你。」君炎冷著一张脸说,元天离知道他的内心痛苦不已,但是这情关只能由他自己去渡。
小六一听便不再拒绝,他露出一脸认命,让君炎喂他喝下了汤药,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好了不少,只是胸前的箭伤仍是椎心泣血的痛。
「小六,你把衣服拉开,我替你治伤。」君炎本来想要瞪元天离,但是听到後面那一句话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元天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想的是什麽,他露出嘲讽的表情,「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想的都是这种肮脏事吗?」
君炎怒瞪他一眼,但是碍於小六在场不好发作。小六则是露出一脸困惑,不懂他们在说些什麽。
他依言将自己的衣服打开,当衣服摩擦到伤口的时候,小六痛的脸庞扭曲,君炎握住小六的手,想藉此减轻小六的痛苦。
元天离没有拿出任何药材,只是打开了一个白色瓶子,然後将瓶子里头的液体倒在小六的伤口上,没过多久他的伤口就开始愈合,那复原的速度之快,让君炎跟小六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麽?」小六问。
「这是我自己调配的,你留著吧,今天晚上再抹一次就可以痊愈了。」他将手中的瓶子交给君炎,然後便离开了小六的房间。
他知道君炎有些话要告诉小六,现在只怕小六不肯原谅他而已。
元天离猜的没错,君炎是有话要告诉小六,但是小六却蒙著被子背对他,似乎对他的出现感到厌烦。
「小六,我和红月溪没什麽……」他叹了一口气,小六虽然被子盖的紧实,但是他知道小六还是有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你跟他接吻……」果然小六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君炎起身坐到他身旁,然後轻轻摸著小六露出在外的黑发,黑发依旧散发著光泽让君炎爱不释手。
「他喝了紫凤阳,你知道紫凤阳有催情作用吧……」
「他喝了你吻他干麻?」小六的声音似乎有点颤抖,君炎身手拉开了棉被,看见小六脸上挂著两行清泪。
「我想替他逼出紫凤阳的效力,谁知道他会转过来吻我,结果你就一脚踢开门了,这样巧……」君炎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惊疑。
他低头看著小六,发现小六的脸上有些心虚,君炎再仔细想了想,果然一整件事情就说的通了,哪有这麽巧的事情,刚刚好小六就在那时候踢开了门?
「那水……该不会是你放的吧……」小六吓了一跳,连忙将头藏进被子里,露出两只狐狸耳朵来。
君炎看小六的反应,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这乱子果然是小六惹出来的,只是红月溪又在一旁扇风点火罢了。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君炎将被子拿开,看见小六红通通的脸上挂著泪痕,便有说不出的心疼,一时间火气也升不上来,只好温柔的问他,只怕又把小六给吓著了。
「我……我……」小六抖著嘴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结巴了半天,把心一横便决定将事情始末都给说了。
「我看红月溪这样,想给他来点报复,我以为会喝水的只有你,所以就……就……」
「你就把紫凤阳水倒进我的壶子里,希望我喝了可以找去你。」君炎帮他把话给接了,小六的脸红的像颗苹果,他微微点著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君炎见他的样子可爱,骂他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万分无奈的又接了下去。
「你是不是猜想红月溪一定会住我房里,等他听到了我们发出的声音,隔日自然会打退堂鼓,不再来缠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