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什么祸害的高级工具?我竟然不知道蜡烛还有这样的功效!
凌竹送我的匕首被从我的腰间搜了出来,那人扒开匕首鞘,发现是空的,就丢在地上,我撅嘴,挣开左肩的手爪子,半蹲下又捡起了来,不高兴地揣回去。
凌竹送我的,你不要,我还宝贝呢!
没了,我的包袱里还有一块没吃光的腊肉,半壶清水,一包零食,一包糖。
身上的衣裳很普通,灰蓝色的破袍子。我在水月不败的房里翻出来的,看着不起眼,也许是宝贝,走的时候穿着的,水月不败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完毕,坐在座位上的人还是没法活。
等我呢么?
我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户部尚书,一家惨死,我救了你。
给你吃,给你穿,然后我出去几天,将家也交给你。
等我回来了,你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身边都是杀手,庄子被你洗空,估计连下人都没留活口。你抓住我,翻了我的包袱,我还能说什么我。
说你是狼崽子,有点不恰当。
“奉卿啊……你该不会是小皇帝的走狗,一开始就瞄准了念雪庄的吧?”
“大胆!!”
不知道谁踹了我一脚,我被踹倒在地,爬起来,又被踹倒。
奶奶的,老子要饭的时候还没给别人跪过呢!
我再爬,身后的人干脆压住我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疯狂的怒喊,却抑制不住我愤怒的心情。
“够了。”奉卿终于抬眼看我,道,“带他走。”
有人在我的后脑一敲。
我很乖地就安静地陷入黑暗了。
三四章
直到现在我也不了解他。
奉卿,不,应该叫他轩辕晴。
当初他是怎么想的呢?为了一个念雪庄,那身伤,可都不是假的……
念雪庄原来一直都是小皇帝眼中的刺,早晚要拔掉的。
后来的事情就挺出乎我的意料了。
首先,是念雪庄,因为造假官银的重罪被封庄。
这点亏他想得出来。
当年我和学闵早将念雪庄制造银票的痕迹消灭的一干二净。小皇帝看来对念雪庄好大研究,能发现它平地而起,必然有黑地里的交易,只是造假官印……这可是和造银票一样重的大罪,皇帝倒是好脑筋,简直和当年的我想到一起去的。
看来我的身世被他查得很清楚啊。
凡事都要证据,奉卿的任务就是在念雪庄伺机制造假造官银的证据,正巧了,我和学闵都为凌竹小默的事情焦头烂额,倒给他个大大的好机会了。
于是,就这样了。
庄子被封了。
庄主夏云被捉了。
天下都知道武林中也享有盛名的念雪庄,终于如愿地落入皇帝的手里,钱庄和布匹的买卖,都给国家接手垄断了。
想一想,确实是块不得不吃的肥肉。
天下第一庄就此消失。
凌竹,学闵等人被通缉。
但是估计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现在连觉都不睡,除了护法就是护法,水月不败也有些憔悴了。
这一点是我想不到的。
我以为学闵会听到夏云被囚在狱,冬初问斩的消息。
我还幻想着他们能来劫个法场潇洒一回。
哪知道他们竟然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从魔教出来的时候,都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先不管他。
先看看咱。
这就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了。
其一,我以为奉卿就是皇帝,还冷嘲热讽了好几回。
后来才知道他是皇帝的双生胞弟,也对,小皇帝也不能丢了自己的朝政到念雪庄混饭吃。
其二,我应该被关在大牢,可是我现在竟然在奉卿……轩辕晴王爷高贵的居所。
其三,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被问斩的那天来到的时候,我害怕凌竹再来一回替身去死,哪知道轩辕晴早弄好了替身,天下第一庄庄主夏云被斩的时候,我还在王府里睡懒觉。
其四……
轩辕晴连个理由都没有。
我被他留在了他的王府。
被他抓住的那天,我说,“你关着我做什么。”
他说,“本王爷没杀你,你为什么不知道感恩。”
我怒,“那你就这样留着我了?干嘛!?”
他说,“你不是喜欢当男宠么?本王爷留你当男宠好了。”
感情他还记着那晚上的仇呢!!!
于是我成了他的男宠。
轩辕晴一个月来,都没有再见过我。
我也没见过他。
和念雪庄一样,我早上有燕窝喝,晚上有点心吃,床上还是松软的缎子面棉被,头上插的是八宝凤钗,据说轩辕晴没有娶亲,确实是个十足的呆瓜书生,估计他一时找不到男宠要带的发簪,竟然将女人的东西搪塞给我了。
我活下来了。
好吃好喝,也没有什么王妃小妾来惹事。
只是我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
会哭。
当那种陌生的恐惧感袭来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我每天就在想,学闵好好的,凌竹好好的,小默好好的。我夏云就是他们的宠,被坏人锁在这里,等待他们来救我。
可惜轩辕晴没有锁住我。
一个月后,他处理完所有念雪庄的事物,替身也被问斩了之后,他却突然再一次出现在这个轩辕王府,我的房间。
“滚出去。”
我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敢这个王府的主人。
念雪庄是我和学闵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不心疼,那是说梦话!
轩辕晴没有想象中的锦衣,只是一副温和书生的样子,两只黑眼圈有点吓人啊。
还没说第二句,他就扑过来了。
我吓坏了,以为他要做什么。
连推打带吼叫。
可惜门被锁了,外面的下人知道我是男宠,早就识趣退远了。
他把我四仰八叉地压在身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阉!了!你!”我咬着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
而且!
我说到做到!
但是……
事实就是……
我想太多了我……
所谓自作多情……
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因为身上的东西一动没动,片刻后耳边就传来他疲惫的轻鼾声,我才知道他竟然累得睡死了。
叹息……
我放松身体,做了他的软床。
侧过脸,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这孩子,还真是和我睡习惯了……
我轻叹,回想着那几日和他在床头斗嘴,右手却轻轻地摸向腰间,抽出凌竹给我的那把匕首……
***
我推开匕首鞘,能感觉到一丝寒气,似乎只有我拿住它的时候,它才能显露出透明的匕首来。
我捏着很久。
缓缓吐了一口气,挪到轩辕晴的后心。
按下去吧,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还记得那年和学闵穷苦到连饭前都没有了的地步了么?
还记得自己拿到的第一笔拿假银票换来的十两银子么?
还记得第一次杀了那个为自己刻了假模板的女人么?
还记得学闵痛苦地在池边喝酒喂鱼么?
还记得自己和学闵泡在冰冷的池子里,互相舔舐伤口么。
还记得凌竹么?就在那间房里,强要了自己。
还记得大堂早餐的桌子么。大家总是一起喝早粥。
还记得小默打窝的那个床脚么。
还记得满池子里肥硕的鲤鱼么。
奉卿也好,轩辕晴也罢。
你知道么,念雪庄是我夏云的回忆,是我夏云活在这世间的证明啊!
刀尖穿透衣裳,只要再使劲一点,一点,就能穿过他的皮肤,他的血肉,直接插进他的心里去。
就像……
就像雪敏插进我心里的那根发簪一样……
突然想到雪敏,我吓得猛地一阵,匕首瞬间掉在地上。
轩辕晴醒了。
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笨蛋夏云,你完了。
“嗯?”
身上的人挣开眸子,满眼迷糊,“我睡着了?”说着爬起来,迷迷糊糊地靠在一边,冷冷地半磕着眼睛。
我连忙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藏好。
回头,他还在眯着眼睛。
“困了就睡……”我压下心慌,不敢爬上床,就跪坐在地上。
“皇兄……一直让我处理……我累……”
‘本王爷’也没了,一句一个‘我累’。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个见我就脸红的少年,这个才是,卸下伪装的他吧。
他靠着床头就又睡死了,我坐在地上,手里握着匕首。
竟然犹豫了一夜。
也没下得去手。
第二日,轩辕晴睡到中午,醒了之后又在床上恍惚了半天,才看到坐在一边喝茶的我。
“你怎么在本王爷的房里!”
我皱眉道,“这是我房间。”
他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衫,狐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么!好怕我吃了他似的!
我不理他,他自己爬下床,抓抓乱蓬蓬的头发,走到门口道,“本王爷的府里,哪里都是本王爷的房间。”
“是是。”
“开门啊!”
轩辕晴发现门竟然被锁了,气得狠狠踹门,立刻有人急忙开。
我丢下茶杯,跟在他后面,决定问个清楚。
“别跟着本王爷。”
“我是你的男宠,自然要跟着。”
他一窘,只顾在他自己的府里乱转,我不屈不挠地跟着。
“潜进念雪庄是你皇帝哥哥的命令?”
“是。”
“你就这么喜欢为他卖命?”
“他是我皇兄,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怜孩子,被我折磨的发晕了,竟然这么老实地就招了。
他停下,终于放弃甩开我,就找了个亭子坐下,我眨巴眨巴眼睛,故意粘过去,被他窘迫地推开。
“离我远点。”
“你好像很讨厌我……”
“……不讨厌……”
轩辕晴自从那晚见到我一身妖媚地飘过,又听了我和学闵一夜的□之后,就一直不正眼看我,那天在念雪庄抓我的时候,好歹在属下面前装的像个样子,这会……憋不住了吧……
“知道念雪庄在我心中多重要么?”我轻轻笑道。
“知道。”
“知道个屁!”
他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大胆!”
“你真的比我大么……”见他这副样子,我真的,真的很难发怒。
“那是当然。”
“我一个月都没见你……”
“我在皇宫,一直处理……念雪庄的事物……”
“难怪……忙着数钱都不睡觉了……”
“不是!”不耐烦地皱眉,他终于发现和我说话占不到便宜,气得脸都红了,这孩子被保护地太好了,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明白吧。
难怪当初学闵说他的功夫杂而不精,早就怀疑他是皇家子弟,只是他那时假扮的身份是户部尚书之子,也合情合理。
眼睛不会骗人的。
凌竹教过我。
可是轩辕晴的眼睛里。
实在是太干净了。
学闵当初安心将他放在山庄,估计也是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很简单。
这么简单的人,怎么在那个黑暗的皇家,活到现在的呢。
看着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
我沉思。
是那个小皇帝吧。
曾经派人在郊区暗杀我的那个人。
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心肠要带毒得多了。
是他在,轩辕晴才有今日逍遥自在的日子罢。
我摸着腰间的匕首,也许我要杀的人,不该是轩辕晴。说到底,他不过是小皇帝消灭念雪庄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是凌竹也说过,一个人的眼神很干净,也可能是因为他隐藏的太好了。
总之,看眼睛的功夫我是不行的。
我正思量着在府里乱转,不知为何,又撞到了轩辕晴。
只是他换了身光华鲜亮的锦衣,手里还掐了把羽扇,那股子平淡书生的气息消失殆尽,我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真的,我吓坏了。
我以为我遇到了他的胞兄。
就是我刚才还在想着要杀的那个人。
可惜我在推到第三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样的波澜武警,一样的毫无城府。
一样的干净,一样的纯洁。
“轩辕晴?”
怎么换了一身衣裳,我竟然认不出他了……
这人不是皇帝,我告诉自己,因为能够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的皇帝,绝对不是这样的眼神。
轩辕晴说他母妃也分不出谁是他谁是小皇帝。
可惜,我看眼睛,就能分出来!
这人就是轩辕晴,刚才还气呼呼的那个人!绝对,绝对没错!!
……
但是,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本应该见我就掉头离开的轩辕晴,竟然几步走了过来,捻起我的一撮头发,笑道,“你就是晴弟传说中的那个男宠?”
三五章
这人就是轩辕晴,刚才还气呼呼的那个人!绝对,绝对没错!!
……
但是,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本应该见我就掉头离开的轩辕晴,竟然几步走了过来,捻起我的一撮头发,笑道,“你就是晴弟传说中的那个男宠?”
***
好吧……
我在那一瞬间犯傻了。
任他捻了捻头发,又捏捏脸蛋,直到他冰冷的指头划上我的唇的时候,我才惊醒地推开,狼狈地退了几步。
他发出一阵轻笑,拿着扇子遮挡住半边脸,十分的富气。
不好意思……
我夏云向来就是眼红这样天生含着金玉出生的公子。
我已经猜到他就是学闵口中的那个小皇帝,只是他虽然生的和奉卿……不,轩辕晴一般模样,可我就是觉得,比起轩辕晴的温和幼稚,眼前的这个人,要危险得多。
他就是凌竹说的后者吧?
明明有着神仙一样的眼神,却做出魔鬼一样的事情。
好可怕的人。
我曾经问,凌竹说过,笨蛋云,就你这么笨的,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跑,有多远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