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小巷也是漆黑一团,除了各家各尸窗尸洒出的微弱光芒和天上的明月外,再没有照路的光线。一旦适上人少天阴,那
绝对可以体会到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
梵玖敌没有命人掌灯送我,我在门口处抬起头时才明白确实没那个必要……
等我的人已经站在了那里,在门外熟悉的位置,笔直地挺立着,身形有着松的沉稳与竹的清幽,更如临风的玉柳,
飘扬着淡淡的潇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占据了我心里全部的位置,让我就算不断地发现再多的好,也没有空问去容纳
其它。
男人都是贪心的,区别则是淫龙贪的是更多的占有,我贪的是占有一个人的更多。
“勋,夏夜站在灯笼旁边简直是喂蚊子,你傻啊……”再帅被叮得满身包也没得看了。
“一个人独闯三王府两次,我再傻也比不上王爷,哼。”轻轻地抱怨道。邢勋把灯笼打好,牵过裴总管递上来的马缰
,催促着我迈向了回家的路。
“不要以为每次都可以那么幸运毫发无伤地活着走出来。你知道我们派到三王府里的内应每个月要折损多少人马吗?
你以为朝中暗传三王府媲美鬼门关是说着好玩的吗?你……以为自己是个可以随便冒险的人吗!?”
“对不起……”我明白还有很多人的性命与未来牵扯在“梵玖霄”的身上。在邢勋的教训中垂头反省了片刻.我突然
想到了我刚才承诺过凳玖敌的话.并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人面前再承诺一次。郑重其事地,我停下脚步,在他迷惑的
回望下严肃地许诺:“勋……以后,如果是必要的,我不会再犹豫了。只要能保护我所要保护的人,要我杀人也无所
谓!”
“……笨蛋。”沉默了良久,邢勋平静地凝视着我握紧的拳头,唇边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用比我更坚定的声音
回答了我的话:“没有必要的。杀人的事情不需要你出手……有我在,你只要负责做出决定就可以了,其它的,我会
去做的。”
“……就算人是你来杀,但杀人的罪孽由下令杀人的我来背就好!”
“谁背有何不一样?呵……不是很早就说过了,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这个混帐一起。”转身将表情藏匿在黑暗
中,邢勋的威胁是说给从前的“梵玖霄”听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应该是恨着那个糟蹋他的人的。而现在,这句话属于
我了……
呵……原来恨一个人竟然如此地相似啊一都是紧紧地盯住.死死地抓牢,绝不罢休,永不放手那么,就不要放手了
,这样,十八层地狱,也能安心地去了。
自然而然地牵上邢勋的手。黑暗隐藏了一切世俗的不自由,他没有挣开,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感觉。
怀着平常心走在远离平凡的路上,不管是接下来要我做英雄还是做反派中都无所谓了。重要的人能够陪在身边,要
我和全世界做对也无妨!
“勋……”
“嗯?”
“谢谢你……”
一柱香之后--
久违的摄政王府,虽然我才离开仅仅两个月但门外提着灯笼哭得天昏地暗的琉官却让我错觉自己已经死在外面好些
年了,如今是来还魂的……
“王爷!呜呜呜……您怎么抛下琉官不声不响就走了呢!?呜呜呜--”灯笼内微弱的烛火架不住周围湿气的疲劳轰炸维
持着苟延残喘的飘摇,琉官就像是誓要把长城哭倒的孟姜女一样,完全是用一种堪称灾难的状态在门口等待着。
心里发虚地愉瞥了一眼邢勋,后者一反刚刚的平和.挂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淡地甩开了我的手,扼杀了还没
有升华到极致的温馨氛围,“咳,这是你招惹的,自己处理吧,王爷。另外提醒你一句.这小子从你走后就开始哭哭啼
啼.今天见我们回来更是哭得变本加厉,再折腾下去那一双泡红的眼非瞎不可,你赶紧劝劝吧。”
“难道你就放任他一直这么哭着?”瞪大眼睛,两个月啊,那可是两个月啊!打两个小时的比赛不是还都有个中场休息
的吗?连着哭两个月琉官他不累啊!
“……你当我没试过吗?我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好说歹说他就是给我哭。我后来受不了干脆点昏了他出门避难去了,
唉……”皱紧眉头,邢大帅哥以逃难的速度飞身抢进了府门,几个起落白影消失在院落间。被晾在原地的我花了一点时问
才捕捉到他话里的深意--
原来他不是因为思念我、在乎我才跑出去一路跟踪我的啊!
“可恶……把我一路上的感动还给我……”老妈说的没错,电视里那些演情圣的帅哥们放到现实社会里大部分都是感
情骗子,就因为人长得帅,说地球是方的也有花痴当本世纪最大的科学突破来听。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邢大帅哥话里几真几假的时候。琉官小小的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的.可怜的灯笼纸被盐水泡得已经快
阵亡了,估计里面的烛火也坚持不了多久。虽然漆黑的夜晚有个打着灯笼的古装小美人在嘤嘤哭泣很像鬼片,但若是连
个光都没有只听到黑暗里幽幽的哭声的话,那恐一阵怕是会把哭的人自己都给吓破了胆的。……况且,据说免于的胆于
是非常小的……
“呃,琉官乖,宝贝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知是不是日一角演多了,琉官就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似的
,哭起来恰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是……好看归好看,人家林妹妹是说把前生欠的甘露化做一生的泪水还给宝哥哥
的,绝对不是像他现在这样要用水漫金山的气魄一口气淹死我--
“琉官,宝贝,小祖宗我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的!”恨不得学漫画人物做出搞怪的动作来逗
他一乐了,只是想到淫龙那怎么看也不适合喜剧的英俊外貌,为了不造成震撼的反效果,我还是一本正经地蹲在琉官面
前伸开手掌接金豆一旦算了。
“乖,不哭了,我说我都回来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啊!”没见过这么会哭的男人,刘备除外。“呜……王爷您出门都不
打声招呼……”
“是是,是我不好,我走的时候是深夜,我怕吵醒你嘛。”
“呜呜……不告诉琉官也就算了,连个纸笺也不留下,琉官醒了找不到王爷,在府里跑啊跑啊跑了好久,遇到邢大
哥才知道!”抹着眼泪,琉官也哭得累了,肯拉着脑袋靠着我的胸膛,哭声弱了,泪水却泛滥成灾,“我找了好久好久
……当年爹娘把我卖给戏班子后举家逃荒去了,我半夜溜到空无一人的村于里也没有找那么久……呜……”
“对不起……”心里一酸,琉官是个苦出身的孩子,他那么地柔弱,我却总因他隐隐的那丝坚强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紧紧地抱着这个会在庞大如迷宫的摄政王府绕遍每一个角落去寻找我的纤细少年。成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最纯粹的爱与
被爱.只能在琉官红肿却清澈的眸中倒映出来。
“对不起……琉官,对不起!没有带你一起,是因为不想你和我一起吃苦。”
“我不怕吃苦,王爷,琉官是苦大的孩子,我不怕的!”这就是琉官坚强的地方,这柔韧如草的生命,看似比谁都懦
弱,却又比谁都刚强,“王爷,我不想每次都被您抛下,我不怕吃苦的,如果您下次要离开,请带着我一起吧!我什么都
可以学着做的,我不怕吃苦!”呜咽着咬紧下唇,琉官的答案敲在我的心头上,硬生生敲热了它。
“呜……我只是不想做被留下的那个,我怕的不是吃苦哪,王爷……”
“和我一起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很可一怕的事情喔。”成王败寇的路是血肉堆积成的,我只是想把怀里的纯真珍藏在
温室中罢了。可我渐渐发现,其实,琉官才是我的温室……
“和王爷在一起的话,琉官什么都不怕。”
“……也许会杀人的喔,你也不觉得可怕吗?”
“杀人不好……但我想,王爷那么做,一定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就像我爹娘卖了我也只是为了让弟弟妹妹们
能吃顿饱饭而已,没什么可被责怪的,不是吗?”
“琉官……”那眸中还盈着泪的光泽,此时此刻却如晨星般救赎了迷路的我,“我明白了。但是,很多时候,我确
实没办法带着你一起行动的。不过,我可以和你约定,不论我要去哪里,不论我要走多远、离开多久……我都会回到你
的身边的,好吗?”
“……约定了?”轻轻扯着我的衣角,琉官怯生生地反问道。
“嗯,约定了。”用力点头,缓缓地,我眼中映出了美少年破涕为笑那一瞬间绚丽的华美。用花形容男孩感觉很古怪,但
那确实是一朵花绽放的艳姿……
刹那问,我是动心了的,但那悸动很快被潮水般的思念淹没了。
人的心是很贪婪的:骚动的夜,我会怀念唐必知情知趣的放荡:寂寞的时候,我会想起梵玖饮那一人一琴的孤单:
遇到灰心丧气的事,我会用琉官期待的笑颜鼓舞自己。但这一路上不管是风雨坎坷,是起是落,我都只想紧紧牵着邢勋
的手,一路,都不放开。
也许这就是人的狡猾吧,总是偶尔在心里期待能和不同的人发生点什么,却又明白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始终会选择
……留在最正确的那个人身边……
第十三章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卧房,推开门.却在摇曳的烛光下看见邢勋宁谧的俊颜。
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承认灯下赏人人更美.不过我折腾了一天已经困了,这时候再俊的帅哥也比不上一张柔软的床
有诱惑力。当然,我不反对帅哥躺在我的床上等我一起休息。
“怎么样?哄好那孩子了?”邢大帅哥笑着,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当然,别小看我的本事!”不把那个小祖宗哄上床抹干眼泪乖乖睡觉我也不敢自己回来倒毙啊。虽然不想把琉官形
容成像洪水猛兽一样,但两者的破坏力其实相差无几。缓了口气,我绕过桌子直接坐倒在床边,身体的每根骨头都罢工
似的瘫在床上,每个关节都在酸肿地痛着,眼睛已经自动半闭了,脑子还不得不勉强运转着与精力不知为什么就是那么
充沛的邢勋探讨问题:“对了,月鸣和远飞安顿下来了吗?呃……没出状况吧?”我很想直接问那两个邢大帅哥看不上眼的
倒霉孩子还健在否?不过我怕一句玩笑没开好激怒了眼前的帅哥冲过去一人给补上一刀……
“放心,都还活得好好的。”仿佛是洞悉了我的顾虑,邢勋不咸不淡地回答道,巧妙地引岭了我对两人是否肢体健全
的担忧,却又截断了我继续追问的立场。在心里冒了把冷汗,我越袭肯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叹了口
气,我真的睁不开眼睛了,“喂……要不回你自己的房问,要不脱了衣服上我的床,选一个吧,帅哥……”
“……斩族的铁蹄就要踏上大梵的疆土了,王爷还有心儿戏!?”感觉好像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昨舌地耸了耸肩,
“不是说要到冬天才打得起来吗?现在还是盛夏,用不着这么早就草木皆兵吧?”打仗归打仗,也犯不着让我禁欲当和尚
吧?
“哼,仗是冬天打,兵粮也要冬天收割,刀剑也要等到冬天再打磨吗?”不屑地轻悴道,邢勋坐上床沿,伸手替我解
开已经不知被汗湿透了几重的衣袍,“王爷,起来沐浴,如此邋遢成何体统!”
“不洗澡也不会死……你再不让我睡我真的要挂给你看了……”
“……也罢.你睡吧,我帮你洗。”解衣服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后突然麻利了起来,邢大帅哥一句话唬得我登时没有了
睡意。狼狈不堪地翻身坐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扯住被解得差不多的衣服,警惕地瞪着同样身为男人.并且就武力上来讲
远胜于其它同类的情人……淫龙的记忆库不是白储备的,鬼才相信有过肉体关系的两头冲动的雄性动物可以把洗澡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