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紫时 上————师小札

作者:师小札  录入:11-24

  紫时却笑开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上面沾满血迹。

  莫俊生心中一团怒火,正欲再发作,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两个喝醉酒,腆着肥肚的男人进来,一看此景都有些愕然。

  莫俊生掏出西服里的方巾,擦擦手背上的血,然后将方巾扔进垃圾筐里。

  两个肥男人面面相觑。

  “看什么?”莫俊生语调冰冷,面色阴沉。

  紫时微微整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

  莫俊生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和那么个崽子动怒?还有些狼狈得被咬了一口,想着想着,手背上的齿痕又痛了起来。

  回到餐厅,莫俊生走过钢琴处,只见紫时表情自然地弹着琴,他连自身都没拾掇一下,脸颊上微微发红,嘴角还有红色的残迹,有些窘迫却决然地弹着琴。

  弹的是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如涓涓细流般柔和优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莫俊生瞟了他一眼,回到座位。

  “莫大哥,你的手怎么?”初苒大吃一惊。

  “没什么。”莫俊生淡淡地说。

  初苒看出了莫俊生脸上的不耐烦,便不再开口。

  当晚,莫俊生送初苒回了家,本来打算和这可人儿共度春宵的,现在心情被搞坏了,只能作罢。

  莫俊生怒火燃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况且对方还是自己一直看不起,嫌恶的紫时。越想越不甘心,他决定给紫时点教训。

  对付紫时这样的人莫俊生有的是办法。

  果不其然,几天后紫时回到家就发现整个屋子像被洗劫过一样,满地的碎玻璃,瓶瓶罐罐的剩菜,以及被折的木头,院子里也是一片狼藉,几盆种植的小番茄被踩得红色一片。

  只有那只小野猫正蜷缩在角落里。

  紫时走过去抱起小猫,拍拍它的头。

  回屋子,一点点再收拾,无奈连灯也被砸了,没有光,渐渐地漆黑一片,紫时蹲在地上,慢慢拣着还能凑着用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小教训,更大的在后面。

  这天,紫时骑车回家,路过常走的小巷子,突然扑的一下,轮胎被平地上的一颗小图钉似的的尖锐物刺破了。

  紫时下来车,蹲下身正要检查,后脑勺被吃了一记闷棍。

  几个粗壮的男人慢慢围住他,昏黄的灯光下,几条蠕动的影子和蛇似的,吐着芯子。

  夜很长,很浓,很黑。

  莫俊生正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一手摇晃着盛满红酒的杯子,慢慢欣赏着屏幕上的美国大片,荷枪实弹的武装队伍穿过郁郁森林,残留一片血迹,美国士兵的面孔上士肃穆的血腥味。

  正欣赏着,手机响了,莫俊生接起电话,边抬抬眼皮望了一眼正睡得安详的罗嘉宁。

  “解决了?”莫俊生慢慢地问。

  ……

  “什么?”莫俊生正欲发作,又怕惊醒了床上的罗嘉宁,拼命压抑住怒气,“明天再收拾你们。”

  挂了电话,莫俊生烦躁地喝了几口酒,心里是莫名的不爽,为什么自己会不爽?虽然那些人是自己叫去给紫时一些教训的,但为什么听到他们所做的第一反应却是愤怒。

  隔天,莫俊生办公室的门关得紧实。

  “俊生,你又何必生气?”方有惟笑笑,“你不是要教训那个崽子吗?我的人这方面都做得利落,不会闹出什么岔子,况且那崽子一个人能怎么着我们?”

  莫俊生铁着脸不说话。

  “不就是扒了他裤子,看看他的鸟是什么样子,没惹出什么事。”方有惟又笑笑。

  “是吗?”莫俊生冷冷笑,“你保证他们没动他?”

  方有惟垂眸,思量了会:“实话告诉你吧,他们本来是想上他的,但没想到那崽子个性烈得很,被打得死死的都还咬牙反抗,动静不小,后来那边有人报了警,大龙他们也收了手,真没动他。”

  “我没让他们去强 奸他。”莫俊生冷冷地说,不知为什么,一想到紫时会被大龙那帮人玩弄,自己的心满是不适。

  “你自己也知道大龙他们是什么德行,什么事做不出来?”方有惟笑笑,“还不是你自己派他们去的?”

  莫俊生不语。

  “行了,不会闹出什么事的。”方有惟起身,拍拍莫俊生的肩膀,“对了,初苒说你们要订婚了?”

  莫俊生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想着紫时被大龙他们糟蹋的事。

  “你该收点心了,玩归玩,别被初苒知道。”方有惟语重心长地提醒,他是指罗嘉宁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莫俊生笑笑。

  “话说,罗嘉宁还真漂亮,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哪天你厌了让给我也尝尝滋味?”方有惟有些淫 邪地笑笑。

  “他如果喜欢你,尽管跟你走。”莫俊生笑笑,“就怕他离不开我。”

  方有惟笑笑,一脸神往。

  “对了,他在哪家医院?”莫俊生问。

  “医院?”方有惟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崽子啊?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

  莫俊生垂眸不语,脑子里却又浮现出紫时那张平凡无奇却倔强的脸。

  chapter8

  莫俊生来到医院,却得知紫时已经出院的消息。

  莫俊生点上一支烟,慢慢把玩着打火机,不知怎么了,他想快点见到紫时,想看看他的伤势,想着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愤怒到让大龙那帮人去教训他。

  要不去他家看看?莫俊生念头一闪,但马上如在暴雨中的火星子一样灭掉了。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莫俊生发动车子,飞速行驶在路上,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莫俊生照例开车送罗嘉宁去面包房,一进门就看见了紫时,他像是又瘦了一点,脸上有几块青紫。

  “紫时,你怎么成了这样?”罗嘉宁惊讶。

  “和人发生了点争执,现在没事了。”紫时淡淡地笑。

  莫俊生则是保持缄默,两眼直直地看着紫时。

  紫时也与他对视,忽的笑笑。

  “紫时,你得罪了什么人吗?”罗嘉宁走近紫时,摸摸他脸上的淤青。

  “别担心,没事的。”紫时笑着安慰罗嘉宁。

  莫俊生有些诧异,没想到紫时一副自然,根本看不出差点被人侵犯,而且紫时居然还在笑,那笑容依旧短促,带着一些鄙夷。

  “嘉宁,我先走了。”莫俊生在罗嘉宁脸上落下一吻。

  罗嘉宁乖乖地点头。

  夜晚,莫俊生和方有惟来到西餐厅,正巧,又听到紫时的琴声。

  “你看他,破相了。”方有惟笑着指指紫时。

  莫俊生不语。

  “本来差点还可以搞搞他。”方有惟摩挲下巴,意味深长地说。

  莫俊生心里不快,勉强笑笑:“就他样子,大龙他们也要?”

  “别看他长得一般,身上还有点搞头,大龙说他屁股很……

  “别说了。”莫俊生看着手中的酒杯,忽的制止。

  方有惟知趣地笑笑。

  一曲奏罢,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把紫时叫了过去,远远地,莫俊生看见那戴眼镜的经理端着睥睨不屑的姿态对紫时讲话。

  “李经理要他滚。”方有惟顺着莫俊生的视线看去。

  “怎么?又是你出的主意?”莫俊生蹙眉。

  “呵呵。”方有惟笑着呷了口酒,“李经理早看他不顺眼了,那崽子,整日拉着张脸,好话一句没有,哪有地方会长留他?”

  莫俊生垂眸,看着酒杯里盈盈红酒,沉吟半晌后,缓缓开口:“算了,别再弄他了。”

  “怎么?你可怜他了?”方有惟问。

  莫俊生笑笑:“让他留着吧,至少琴弹得还不赖。”

  夜晚,紫时出了餐厅的门,缓缓拉出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轻轻叹了口气,今天差点要被经理辞退,幸好最后经理还是冷冰冰地对自己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莫俊生正坐在车子里,看见紫时出来了,立刻开门下车,快步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什么事吗?”紫时问。

  “你伤着了吗?”莫俊生不知该说什么,看见紫时脸上黑紫的淤青,本能地问。

  “托你的福,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让他们对你那样。”莫俊生口气里有些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歉意。

  紫时一声不吭,只是拉着车欲往前走。

  莫俊生一把抓住车子,逼紫时停下。

  “我真没让他们对你那样,我再狠也不做这样的事。”

  紫时只是淡淡地看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是淡漠,让莫俊生想起一副画,画上是一个被遗弃的男孩面无表情地坐在草垛上,紫时和那个画上的男孩一样,像是经历了生活的戏弄与欺骗,神情带着自然的麻木。

  “谁让你管我的闲事?”莫俊生又说,“你不惹我,我也不会去惹你。”

  “对,我倒忘了,闲事最好不要管。”紫时冷冷地笑,“这次是我糊涂了,被教训也是自找的。”

  莫俊生一楞。

  “劳驾放开。”紫时眼睛看着莫俊生按在车身上的手。

  莫俊生收手,看着紫时慢慢骑上车,竖起连衫帽,微微耸耸肩膀,慢慢骑车离去。

  紫时回到家,照样煮了点面条给自己吃,收音机被砸破了,现在连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没有,只能是在一片静谧中看书。

  身上都是被拳打脚踢落下的淤青和伤痕,连侧身睡觉都发痛。

  外面的小野猫似乎在哀嚎,应该是又饿了,紫时拿起鱼片干走到院子去喂它。

  自己何必要多管闲事?紫时有些悔意,很早时候母亲就劝诫他不要多看,不要多说,而自己还是将母亲的劝诫抛之脑后,以至于差点被人侵犯。

  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后唯一的愿望就是平静地生活,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与世隔离,像鲁宾逊一样到漂流岛上去生活,虽然物质匮乏,精神孤寂,但至少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

  想着,紫时蹲下身,双手环抱住自己。

  莫俊生和初苒好事将近,双方长辈在中式大酒店见了面。

  席间,莫俊生的父母一直用赞许的目光审视着初苒,不可否认,他们对这样一个儿媳是很满意的。

  初苒那边除了父母和方有惟,还有一个西服笔挺的男人,那是初苒的舅舅,咧着嘴笑,心宽体胖的样子。

  初苒的舅舅也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席间一个劲地夸奖莫俊生,例如“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云云。

  双方彼此满意,一顿饭吃得奢华又愉悦。

  “俊生,我们初苒还小,很多方面都不懂,你多多包容。”初苒的母亲笑着将女儿托付给眼前这个青年才俊。

  “当然,我们俊生是不会欺负初苒的。”莫俊生的母亲赶紧附和。

  “初苒,俊生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教训他。”莫俊生的父亲举杯,豪爽地笑笑。

  莫俊生只是微笑。

  初苒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红红的,大家又顺势取笑她几句。

  “俊生,你高伯伯做生意很有一套,你要多学学。”莫俊生的父亲举杯向初苒的舅舅,微笑示意。

  “请高伯伯多多提携。”莫俊生笑笑。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老经验罢了。”高延之笑笑,“我现在也懒了,没年轻时的劲道了,大部分事都交给小一辈的人去打理了,平日也只是种种花,养养鱼。”

  莫俊生的父亲笑笑,一副歆羡之态:“这样的生活最舒服了,我现在也是,最喜欢呆在家里下下棋,听听京剧,外面的事情也交给俊生打理了。”

  “莫兄,我们这年纪本就是该承欢膝下,享受清闲,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一转眼的功夫,俊生也可以独当一面,成家立业了。”高延之笑笑,看看身边的初苒。

  初苒一脸羞怯,只是微笑,偶尔抬头看见莫俊生,更是心跳得厉害。

  “年轻一辈的势头很猛,我们不服老都不行了。”莫俊生父亲笑笑,“话说回来,那个冯裕庭倒是宝刀不老,什么事都还亲力亲为。”

  “冯裕庭?”高延之笑笑,“你当他真的和表面上那样得意?说起来,他也可以算是我们一辈的,到现在连个帮他的人都没。”

  “是啊,听说他就一个女儿。”莫俊生父亲笑笑。

  “早前不是有个儿子,后来……”高延之神秘笑笑。

  “前些年,你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吗?”莫俊生父亲问。

  高延之摆摆手:“早就没联系了,他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性子古怪,谁受得了?”

  莫俊生静静地听,他早就听说过冯裕庭的大名,他曾经在商场上叱咤一时,要风得风,人人敬畏,连政府要人也给他三分薄面。

  “哦,是吗?我倒没怎么接触过。”莫俊生父亲好奇。

  “别看他表面上温和,其实背地里阴得很,怪的习性不少。”高延之哼了一声。

  “听说他妻子也是被他逼疯的。”莫俊生的父亲低声道。

  高延之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他的家庭就是一团乱,好了,不提了,今天的主角是俊生和初苒。”

  莫俊生笑笑,这个商业圈里匪夷所思,藏污纳垢的事多得数不清,已经见怪不怪了。

  晚上,莫俊生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推开门,就见罗嘉宁坐在床上等着自己。

  莫俊生满身酒气,笑着贴近罗嘉宁,亲吻他。

  “莫大哥,你去哪里了?喝那么多?”罗嘉宁问。

  “哦,有点事。”莫俊生笑着说。

  “什么事?”罗嘉宁又问。

  莫俊生松开领带,打开衬衣的结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笑笑。

  “你不需要知道。”

  罗嘉宁一楞,下一秒就被莫俊生拉到怀里亲吻。

  又是一夜疯狂,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罗嘉宁赶到面包房时,连衣服的翻领都在里面。

  紫时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

  罗嘉宁尴尬地笑笑。

  “我又起晚了。”

  紫时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起晚了,但他已经决定不去管罗嘉宁的事情,即使内心深处对这个单纯漂亮的男孩有着微微的不忍。

  chapter9

  周末晚上,莫俊生和初苒在一家情调很好的餐厅用餐,莫俊生摇晃着玻璃杯里的红酒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未婚妻。

  初苒被他看得有点羞涩,只是低头切着手里的牛排。

  “我父母都很喜欢你。”

  “那你呢?”莫俊生笑笑。

  初苒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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