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难得难得,有进步了哦。」颖歆笑得十分迷人灿烂。
「那得看是跟谁学的。」羽泉扯扯嘴角道。
旁若无人似地,羽泉和颖歆两人就这麽一来一往地争锋相对,完全无视他们正处於生死关头的时刻。
终於,有人听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吵死人了,谁去拿块布塞住他们两个的嘴巴。」
「哼,你们这两人死到临头还这麽不知好歹,真不知君看上你们两个哪一点。」
「我想不管哪一点,应当都比你来得好吧。」颖歆直视著说话之人从容微笑道。
「你-」恼羞成怒的男人举起手正想往颖歆脸上甩去时,却在颖歆毫不闪避的注视下,自己反而先胆怯,一股怒气没得发泄的他,只好将目标转向羽泉,却又在动手前被旁人阻止。
「够了,你真想把那人惹恼吗?」
「就是就是,可别因为一粒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
「啐,甩个几巴掌又没什麽大不了,何况他们人在我们手上,谅君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哼,你若真不怕,那你动手啊。」
「我-」
「够了没,才被人随便挑拨几句你们就起了内哄,要如何成大事?」
一个责备声音忽从外头传了进来,令得原先吵闹不停的近十人皆乖乖闭上嘴巴,也引起了颖歆和羽泉的注意。
「我们已经够让人看不起了,可别再让人嘲笑我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来人说话时不禁用眼尾瞥了瞥羽泉和颖歆,讽刺意味浓厚,但颖歆只是笑了笑,羽泉则依旧保持他一贯的淡然,毫无反应。
其馀人相对看一眼後,皆因为来人的话而面露心虚与愧疚,见状,来人语气也较缓和道:「好了,我们都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要对付的目标也是一致,这应当是个共识,对吧?」见大家皆无意见点了点头,来人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对了,你不是出去放风声吗,结果如何了?」一人关心问道。
「咳!咳!」用眼神示意大家先别讨论此事,来人睨了睨羽泉和颖歆吩咐道:「先把他们二人带进房里,派个人守著他们,接下来之事我们再做商量。」
「嗯。」来人说完後,一人马上转身赶著羽泉和颖歆离开。而从头到尾将一切看在心底的颖歆嘴角不禁微微扬起神秘笑意,始终沉默不语的羽泉脸上也带著若有所思的神情……
「启禀君上,有两位公子的消息了-」
原本应该是个好消息,但殿下人却毫无欣喜之情,反而满脸愁云惨雾:「颖歆公子和羽泉公子……果然是被劫走。」
「所以?」低垂眼眸微微抬起,凝视神色中带著一丝询问。
「得知两位公子下落後,因为顾及两位公子的性命安危,属下不敢先行轻举妄动,所以-」
「说重点。」低缓嗓音渗入了一丝不耐。
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无言迟疑了下後表情微带无奈道:「重点是对方要求君上若想要回两位公子,让君上只身前往他们所指定之地,且不准带任何一兵一卒,否则就……格杀勿论。」若非君上强逼,无言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威胁话语。
沉默了会儿,君缓声问道:「查出是谁劫走羽泉和颖歆的吗?」
「虽然属下并无见到贼人的真面目,但依属下猜测,应是日前被君上驱走之男宠所为。」
闻言,君眼眸低垂,沉思不语。
若贼人当真是他曾宠幸过的男宠,那他们劫走羽泉和颖歆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是想报复吗?报复他完全不念旧情就将他们赶出宫外;抑或只是想藉著羽泉和颖歆来换取些好处?
不管是什麽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现身前,羽泉和颖歆两人应该会暂时相安无事,毕竟他们是贼人手上唯一的筹码,至於贼人真正的目的究竟为何,也只能等他前往贼窝时,才可得知了。
眼眸掩上了令人难测之神色,君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何时、何地?」
「君上-」见君几乎毫不考虑自身的危险性就答应贼人要求,无言不禁揪紧眉头,硬著胆子谏言道:
「属下绝不赞成君上独身前往贼人之处,尤其在尚未确认贼人身份和目的前,君上此行无疑是陷自己於险境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嘴角噙著一抹令人捉摸不著的微笑,君气定若道。
「无言恳求君上再三思量-」
无言磕了个响头神色凝重道:「君上的安危关系到全社稷的安危,若君上此行有任何一点差错,无言身为御前侍卫要如何对所有臣子及所有百姓交代,这重大责任属下绝对承担不起,所以无言恳请君上再-」
「闭嘴。」挑眉睨了无言一眼,君懒懒开口道:「晓不晓得你方才之语足以令你满门抄斩?」
「属下该死。」无言赶紧低下头请罪道:「属下绝对无意冒犯君上,属下只是-」
「够了-」不耐烦地打断无言的话後,君面无表情冷道:「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一字一语,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替我安排好一切,我这麽讲……够清楚吗,需不需要我再重述一遍?」
脸上闪过一丝难解神情,无言表情复杂道:「君上可否容许无言问最後一个问题?」
「说。」
迟疑一下後,无言认真说道:「羽泉公子和颖歆公子当真值得君上为了他们不顾自己生命安危?」
看著君抿唇神秘一笑,并没回答自己问题,无言不禁又问:「若在生死关头之际,贼人以羽泉和颖歆两位公子做为要胁,君上又该如何取舍?」
嘴角爬上一抹耐人寻味笑容,君别有深意地望著无言笑道:「去替我安排吧。」
虽然明知君不会给他答案,而君果然也没给他答案,但无言还是十分想知道,当君不得不在颖歆和羽泉公子两位中抉择一人时,他会选谁?
君,若有一天你必须在羽泉和颖歆中挑选一人时,你会放弃谁呢……
4
「你觉不觉得你这人生来就多灾多难?」
抬起头睨了一眼调侃他的男子,双手被缚住的羽泉只是淡道:「若那时你不存心甩掉无言,我又岂会受到牵连,和你一起被抓到此地。」
「啧啧啧,此言差异啊-」
一听到颖歆嘴中迸出这句话时,羽泉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唉,他好不容易清静的耳根子,又得受害了。
看著羽泉一副又叹息又无奈的表情,颖歆依旧笑容可掬说道:「本来就是嘛,你可别忘了,今日他们的目标可是你不是我,若不是我刚好和你一块,又岂会一起被抓回来。」
「你又晓得他们的目标是我了?」羽泉微皱眉道。在宫中时,他从不去惹那些男宠,此事怎麽会跟他有关?
「当然是你,我可不认为他们有那个胆子单独动我。」颖歆悠哉笑道。
虽然明知颖歆说得很有道理,但羽泉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哼,谁晓得是不是你当初把谁整惨了,所以人家现在才来报仇。」
「那为何方才他们不管是言语或行为都只争对你一人?」颖歆挑挑眉道。
颖歆轻松一句话堵得羽泉顿时哑口无言,完全无话可讲,谁让他说的确实是个事实。想到此,羽泉不禁恼怒地瞪了颖歆一眼道:「所以我就说要不是你将无言甩掉,就算有人想动我,他们也无法轻易得手不是吗!」
看著羽泉气恼的模样,颖歆不禁眯起眼眸望著羽泉笑叹:「唉,真喜欢看到你生气的模样。」
若颖歆的声音别那麽煽情,羽泉或许会掌他一个白眼就算了,偏偏颖歆的话充满了挑逗意味,还这麽揪著他直瞧,害得他忍不住脸上一热,耳根子也跟著涨红起来。
看著羽泉又恼又羞地瞪著他,颖歆嗓音低沉柔和道:「羽泉,别这麽深情款款地望著我,会让我有感觉的。」颖歆笑得好不暧昧。
「你这人-」愤愤地又瞪了颖歆一眼,羽泉敢保证如果此刻他手上有针线的话,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颖歆那张坏透了的嘴巴给紧紧缝起,让他无法再出言捉弄人。
见羽泉没好气地别过脸去不再和他说话,颖歆眼眸不禁浮上浓浓笑意。和羽泉相处愈久,他就愈可以了解为何当初君对羽泉死都不肯放手的原因,如果能够一辈子这麽宠著这人,相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一丝温柔悄悄爬上颖歆脸庞。
沉寂会儿,难得见颖歆这麽安静地完全不出声,羽泉忍不住一脸狐疑地回头望向颖歆,却见颖歆噙著微笑神色温柔地看著自己。
刹那间,羽泉完完全全被颖歆吸引住,视线完全离不开颖歆。如果有人的笑容可以臣服一切,羽泉相信,那就是颖歆了!
「干嘛这麽瞧著我?」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羽泉有些不自在问道。
「羽泉,我可以抓住你的目光吗?」颖歆突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一向处於被动的羽泉,是不是由始至终都是被动地爱著他和君,且同样被动地接受他和君对他的情意?会不会是因为无从选择,所以他只能被动地留在他和司身边,说服他是爱著君和自己的?
颖歆当然晓得自己有魅惑人心的能力,但他对羽泉的吸引力,会不会有部份是因为他在羽泉最脆弱时出现,正好给羽泉一些移情作用?颖歆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当对象为羽泉时,似乎什麽事都无法依常理来判断了。
或许是颖歆的话太过突然,羽泉不禁微怔一下,望著颖歆深邃的眼眸,羽泉不敢肯定颖歆话中有多少认真性。
见到羽泉迟疑许久,颖歆不禁微微一笑道:「羽泉,你晓得吗?你就像只纸鸢,当我们以为已经将你牢牢握在手里时,其实你只是因为受我们手中的线所迫而无法随意飘荡,一旦线断了,你将会迫不及待地飘离我们身边,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眼眸低垂,颖歆最後一句话几乎是含在嘴里说完。
「颖歆-」怔怔地喊了颖歆一声,羽泉心中充满了震憾,一时间完全无法吐出任何字语。
5
「颖歆-」怔怔地喊了颖歆一声,羽泉心中充满了震憾,一时间完全无法吐出任何字语。
是这样子的吗?他会留在他们身边,是因为他们所迫而不得不留下,是这样子的吗?羽泉也不禁迷惑了……
不否认,从被迫进宫以来,他的确是已十分不情愿的心态被君囚禁在他身边。
每当他有一丁点儿想离开的念头,君就会稍稍收线,提醒著他他的自由掌控在谁的手中,让他从不敢轻举妄动,也无法轻举妄动,这使得他到最後几乎是心灰意冷,但这一切在颖歆的出现後,有了料想不到的变化!
从一开始对他的轻薄调戏,到总找机会把他往君身上推,到说喜欢自己,要带他远走高飞、云游四海,到逼迫他去面对君的感情,羽泉永远搞不懂,颖歆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羽泉只觉得颖歆一边忙著挖掘出他对君的情感,一边则努力忙著诱惑他。
虽然在颖歆的推波助澜下,羽泉终於承认他对君的确有些感情在,但对君又恨又爱的特殊情感使得羽泉整人差点因此而崩溃,那段时间也成了他最痛苦的难熬时刻。
好不容易最後因为自己的心死,迫使君终愿意放手让他随颖歆离开,但这所有一切却在君突如其来一场大病中,全搞砸了。在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他不走了之後,他彷佛作茧自缚似地,又把自己留在了君的身边。
一切像是从未改变过,他就这麽顺理成章地又待在了君身边,也没想过什麽强不强迫、情不情愿的问题,若不是颖歆方才那番话,羽泉这一生或许就这麽懵懵懂懂地和君过下去了吧。
低著头抿了抿下唇,羽泉不禁忖思著,难道事情真如颖歆所说,他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他们所迫所以才不得不认命吗?倘若有一天他们愿意放手了(抑或是在无意间让他从手中滑落),他果真会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人,一丝留恋也没有?脸庞写满了迷惑,羽泉不禁抬头望向依旧噙著微笑的颖歆。
望著颖歆深邃眸中毫不掩饰的柔情与宠溺,羽泉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原本迷惑的神情随著一声叹息慢慢从他脸庞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轻柔淡笑。
「你无需抓住我的目光-」
寂静中,羽泉清澈柔和的嗓音缓缓响起。
「因为就算你站在原地不动,也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深深凝视著对方,两人目光紧紧锁著彼此,彷佛想看进对方最深处的灵魂,正当整间房弥漫著浓情蜜意气氛时,颖歆眼眸窜上的深厚笑意使得羽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会让眼前人得寸进尺的话。
果不其然,羽泉这念头才浮上脑海,颖歆也随之有了行动。
「羽泉-」魅惑十足的勾魂声。
看著眼前人用著柔得彷佛可以掐出水的眼眸揪著自己直看,羽泉差点就陷入那层层的柔情中,若不是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诡魅笑意,羽泉可能早已被眼前这意图扑向自己的人抱个满怀了。
用眼神警示眼前人安份一点,既然有了防备,羽泉当然也不会这麽容易让颖歆得逞,何况此时两人的双手皆被束缚著,也让两人之间的对谍情况更显诡谲。
此人心存提防、彼人蠢蠢欲动,两人自各怀著不同鬼胎,若非身处环境提醒他们现为囚禁之身,已在两人间上演过无数次的攻守战依旧令人十分期待,可惜这场传统好戏却让外头的喧闹声给打扰。随著两人互望一眼,房门也正好在此时被开启。
看著君之前的男宠们满脸怨怼地揪著自己,狠厉眼神彷佛要把他生吃活吞似地,羽泉眼眸不禁浮起一抹疑惑,不晓得又发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