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卧底! 下————雁过寒潭

作者:雁过寒潭  录入:11-18

  牙齿深深地咬住下唇,明明已经痛的这般彻骨,照理说早就应该开始精神恍惚,但是为什么白乘涛的字字句句就像是刻录一样地被传输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好痛……要炸开了……

  “他频繁地出入四海帮……那个单纯的孩子竟然真的以为四海集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充其量大一点而已。呵呵……我真的要怀疑他十八年来到底处在怎么样地生长环境下,竟然被人保护得滴水不漏,所有不良的信息都仿佛被隔离了似的。在S市,十个人里面起码有九个人听说过四海帮的大名——但他偏偏就是剩下的那一个!”

  苦笑两声,白乘涛低下头,“他活了十八岁,连接吻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个惊天动地的举动,可想而知如果我告诉他,有一个男人——他最最信赖的,仅次于他亲哥哥的‘白大哥’要是对他存着非分之想,那会是多么大的打击!!我……我甚至可以现象他如果发现了我对他的心意后,那副明明想要拒绝,但是又因为过分的体贴而害怕自己让我伤心,最后只能万般自责落荒而逃的样子……呵呵,他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我根本没有办法抗拒他!”

  “后来……考高开始报名了。年初的时候,是学校里模拟报名。他……”

  白乘涛苦涩地一笑,“我本来以为他会填我这所学校,我们做不成情侣,起码可以延续师兄弟的缘分,再一次成为同校的同学。但是……他竟然会去考警校!我从来没有想到那么柔弱的一个孩子竟然想要考警察学校——S市的,杭州的,南京的,苏州的,无锡的!!但凡是长三角的警察警官学校,他都填了一个遍,连一个普通的志愿都没有,他是铁了心了要干警察!!”

  警察……警察学校,S市的……

  一丝鲜血睡着嘴角留下,曾平凡对他将下唇咬烂的举动浑然不觉,呆呆地看着床边白乘涛的背影。

  “他生活在灿烂的阳光下,我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本来就已经有了天地这么遥远的距离。但是他想要做警察——这不是越加远离我的世界么?就算他不发现我对他存着的龌龊心思,但他上了警校,当了警察之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四海帮是做什么的?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拿着枪对着彼此的脑袋!”

  “不……即使他不上警校也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每天每天,我都活在恐惧之中,我担心有人告诉他什么闲言碎语,下一刻他就会离我而去。但是再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他去做警察啊——那是我彻彻底底的对立面!是我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恍惚间,就在这间小小的竹屋中,白乘涛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乍暖还寒的时节……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做警察?那根本不适合你啊!”

  一边拉着林菱的手,一边举着那张模拟志愿单,当年青涩的白乘涛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不是喜欢我的学校么?你可以来考我们学校啊,你甚至可以来考我们系——我还是你的学长啊!甚至……甚至你可以去考农学院,去考兽医——你不是喜欢小动物么?或者去考什么植物学之类的,我看你在园艺社帮忙种菜种花的时候也很开心啊!!为什么要考警察?你不适合的啊!只有那些成绩不好的笨蛋才去考警校呢!”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而且——谁给你说考警校的人都是笨蛋啦!”

  从白乘涛的手中抢回志愿单,穿着青色校服的林菱笑的俏皮,“我没有跟你说过么——我已经通过了S市警察学校的体检了。我相信,以我的成绩,绝对会以第一名考上这所学校的!”

  “我知道你聪明,我也知道你用功!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但是你非考这所学校不可么?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去申请到美国、到日本去留学,甚至你完全可以去考清华北大啊!!哪一个出路不比做警察好呢!这种把脑袋拴在裤带子上,指不定哪天出了门就回不来的工作有什么好的?”

  白乘涛的心里一片的混乱,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制止林菱这个疯狂的想法。美国日本再远、北大清华再高,也好过官兵和强盗之间的距离。

  “我当然有我的原因!一定要去考警察学校的原因……那是我从小开始的梦想——我一定会完成的!”

  林菱别过头去,冬日的阳光通过竹子的窗棂洒在他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颊上,显得圣洁而迷蒙。

  “不……我不会答应的!我绝对不同意!!警察那份工作他配不上你!配不上你知道么!”

  “白大哥……”

  总是笑脸迎人的林菱在反复劝说无用后,第一次在白乘涛面前板起了脸孔,“这些日子你为我介绍工作,为我补课,我很感激你……但是——高考的志愿如何,我未来的职业和人生的走向如何,那是我林菱自己决定的!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把你当做忘年的知己,才会把我未来的理想和你分享……但是也只是分享!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想我能够决定我未来的路怎么走!”

  “林……”

  白乘涛绝望地发出一声悲鸣,但是又偏偏无法反驳。

  “好了……我走了。我想今天我们都这么激动,就算是打开书也看不进去什么东西……”

  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书包,林菱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走!”

  用力地钳住林菱的手腕,白乘涛觉得一阵无法抑制的惶恐从脚底生气。他有预感——如果今天就这么简单地放林菱离开,那他将来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向心上的人儿说明自己的爱意。

  “白大哥,放手!”

  秀气的眉间皱起,林菱不悦地回头看着慌乱不已的白乘涛。

  “林菱……我有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要话!”

  虽然知道现在告白的话,有可能换来的一败涂地的结局,但怎么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吧?

  告诉他!现在就告诉他——你爱他!你希望和他一起走完人生路程,所以——请他不要如此地擅作主张!

  “……”

  毕竟是一向温柔体贴的林菱,即使现在胸中充满了愤懑和不解,也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长长地深呼吸一口后说道:“明天吧……今天我们都太激动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补课的时候再说吧……”

  “不!我等不及明天了!”

  明天?

  天知道他现在鼓起勇气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那里还有什么等待明天的可能?

  再一次抓住林菱即将抽走的手腕,白乘涛用力地将作势要走的林菱一把来了回来,低下头,朝着那日思夜想,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粉红色的樱唇吻去。

  甜甜的,柔柔的,有着十七八岁男孩特有的,带着青涩切情色气息的嘴唇,就像在梦里出现的那般,是如此地香甜可口。沉溺在这青青气息和柔软触感中的白乘涛,一刹那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忘记了他们之前有过怎样的争执,闭上眼,全心投入到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的吻中。

  “啪!”

  一个火热的耳光直直地剐上了白乘涛的双眼。仿佛被人在寒冬里从头到尾浇了一桶冰水,白乘涛猛地收起荡漾的心思,睁开了眼睛。

  一双平日里总是温柔的像是一湖春水般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愤怒、不解、伤心和被欺骗、被背叛的苦楚和控诉。小小的人儿紧紧地攒住放在身体两侧,不断颤抖着的双手。

  “我……”

  白乘涛恍然大悟,自己刚才竟然做了如此荒唐的举动,伸出手掌想要拉住林菱解释,但是那手在小人儿那无所顾忌,几乎就要喷出怒火的眼神下戛然而止。

  “看来……我明天也没有来的必要了……我原来以为你和那些仗着自己有钱就随意玩弄小女孩小男孩的纨绔子弟有所区别……看来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低下头,林菱从从未有过的寒冷的语调,彻底宣判了白乘涛的死刑,“再见……哦不!是永别了——白少爷!!”

  决绝地抬起头,林菱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粗暴地将门猛地甩上。

  站在原地,白乘涛的脚仿佛就像是被灌了水泥似的动弹不得,就这么看着林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甚至,可能说不定只有几秒钟!

  但是这弹指的瞬间,却让初涉情场就输的一塌糊涂的白乘涛感觉是在度日如年。

  总算,从打击中有些缓过来的他慢慢地移动起双腿,急急忙忙地朝门外冲去。

  “等等……林菱你听我解释!!”

  打开门,白乘涛正要往走廊外奔去,眼前出现的人影,却让他不得不赶忙刹住了脚步。

  “父亲……黑……黑叔叔……”

  第58章

  “那就是……他在考上大学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啤酒,白乗涛伸手递到了曾平凡的眼前,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自己一个劲地说,都没有发现你疼晕过去了……”

  “没事……”

  揉了揉太阳穴,曾平凡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谢绝了白乗涛的啤酒,“我戒酒了……”

  “呵呵……你家‘那位’管你管的还真够严实的!”

  拉开拉环,白乗涛戏谑地笑道。

  躺在竹塌上,曾平凡有气无力地飞了一把眼刀。可惜他现在人弱力气小,刀是飞出去了,但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痛苦地闭起眼睛,就在刚才那一刹那,脑子里的某一把锁似乎有了一些松动。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曾平凡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开窍的感觉——

  “后来呢?是不是白老大看到了你和他……那个啥了,所以非常气愤,当场暴跳如雷,决定要拆散你们?”

  立起身来,曾平凡忍着痛苦,走到白乗涛的对面问道。

  “父亲?”

  白乗涛摇了摇头,“我记得——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直地看着我的脸,看了足足大概有十分钟,然后皱着眉头负着手走了出去……”

  “啊?他这么容易就放过你了?白老大——是这么慈眉善目,容易相与的人么?”

  “容易相与?我父亲?”

  白乗涛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耸了耸肩膀,“你果然不了解他——据我做他儿子二十多年来的经验,他越是沉默,越是什么都不说——那么就代表他下手的越是厉害,越是不择手段!如果他当场扇了我两巴掌……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你们……”

  曾平凡看着一脸泫然欲泣的白乗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是么?

  “你也知道了吧……随便翻翻卷宗报纸都可以查到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啤酒,白乗涛抬头苦笑,“之后我虽然不能和林菱见面,但是依然派人在保护他,怕他们对他不利。我知道……父亲也好,黑鹰叔叔也好,都不会容我做出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他们都是老派人,连帮里的女孩穿的暴露点都会被训,跟何况我……”

  “所以……持续到了几乎一年的火拼就开始了么?从……从一月开始?”曾平凡问道。

  “恩……我手下的人几次都查到了黑鹰叔叔的手下跑到他的住处和学校想要不轨……”

  白乗涛冷冷地说道:“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我的过错,直接来质问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找一个无辜的人下手!!这就是我最讨厌黑社会的地方——恃强凌弱!!如果不是我手下的人能够及时发现——林菱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知道么!他们说我狼心狗肺,说我这个当儿子竟然带着人和老子对着干,说我天打雷劈都死不足惜——哈哈哈!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爱人啊!父亲和黑鹰叔叔为什么连谈都不找我谈,就要直接对他下手呢!这是为什么!”

  “但是……他还是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不是么?我记得——他是被……被虐奸之后抛尸在苏州河里的……”

  头疼欲裂,曾平凡忍痛回忆着让他几乎看的肝胆俱裂的刑事案例。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去找他的——我以为他考上大学之后心情平静下来,说不定可以和我再重新开始——不是以恋人,而是以朋友的身份重新开始,所以我去找他了……却也彻底地激怒了我的父亲……”

  “呼……呼……呼……”

  炙热的火焰燃烧了心肺,飞奔在被阳光曝晒了一个上午,温度之高几乎媲美火焰山的柏油马路上,曾平凡痛苦地撑着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发痛的腰际,一边马不停蹄地朝着他的目的地——S市刑警大队而去。

  汗水从额头滑下,沿着脸颊,鼻尖,一路蜿蜒到了下巴,站在隔着刑警大队一条马路的树荫下,曾平凡伸手将满头的大汗抹去,咬了咬牙,双手撑着因为跑步而隐隐有些作痛的腰际,慢慢地,却毅然决然地朝警队的大门走去。

  还未踏出一步,突然一辆土黄色的出租车一下子在曾平凡面前停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车后座里突然伸出一只胳臂,连拉带拽地将他拖进了后座。

  “什么人?敢在这里绑架?”

  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在特警队大门前放肆,曾平凡面目狰狞地回过头去。

  “什么人!抓你的人!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来人恶狠狠地扬起手朝着曾平凡的头上就是一刮子,末了回过头去,对着一脸惊诧,看着反光镜里两人动作的司机比了比中指,叫道:“看个啥!再看老子连你一起绑架!!给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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