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而行————弑爱

作者:弑爱  录入:11-06

鹰现在藏身的就是位于第十九大街,号称是“地球上最后的乐园”的多雷米亚贫民区。和其他的生活区不同,多雷米亚里的居民都是贫穷的低层劳动者,虽然在2046年由于科学的发展,人类基本已脱离了自我劳动的必要性,但是和所有时代一样,即使是在发达的2046年,总是会有着一小部分穷人的存在。就因为有了穷人,所以才会有富人,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同时也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同样也正是因为多雷米亚的贫穷,所以直到现在,在这个居民区里还没有出现过仿生类人的使用,所以就目前而言,多雷米亚真正可以算是这血腥地球上唯一仅存的一块乐土了。
现在,鹰是安全的,但同时也是孤独的。多米雷亚的居民仿佛都是隔绝于世一般,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人工智能暴动采取的是低调的,近乎于漠视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提出过,或者可以说是去想过,联合起来抵抗仿生类人的逼近。大家只是如往昔一般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消极地迎接着人工智能留意起这块被遗忘了很久的土地。

淡灰色的眼望着阴沉的天空,自从那一天过后,鹰总是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风吹过沙色的头发,散乱的长发随风纠缠摆荡着。高耸的城墙上,鹰孤单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拉得长长的,有着一种莫明的悲哀。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孤单,可为什么,当再次见到那个人时,自己的心会有着被揪起来的抽痛呢?不是早就学会了遗忘吗?为什么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呢?

总是学着去遗忘,总是以为已遗忘,可当那个人又出现时,才发现惟独遗忘,自己做不到。
“你听说了吗?这次暴动的首领就是那个人发明的?”
“你是说亚门亚迪斯是那个人发明的?!”
“对啊,就是他!听说他是人工智能的首位研究者呢!”
“就是那个家伙!害得我们现在倒大霉了!!”
“这种家伙!死了最好!!听说他现在还生活在国会里面呢!!”
“妈的!我们在受苦,他倒是享福了!!”
议论、咒骂徘徊在鹰身侧,佞冷的灰色眼睛里冰冻又加深了几许。
是吗?他们说的是你吗?你真的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吗?真的吗?我不愿相信啊,即使是亲眼所见,可我……直到现在,直到别人都在议论,我……我还是无法相信!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对你剩下的不是只有恨了吗?那又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他们说的全部都是谎言?!

那天晚上,鹰决定冒险闯入国会,为了见卫,同时也为了见那个人。
天很黑,这样很好,有利于自己的行动,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裤,沙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鹰淡灰色的眼眸比往常更要冰冷和锐利。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在半路遇见卫,那么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是卫出现了,在自己要进入国会的前一刻,卫出现了。
“你要去哪儿?跟我回去。”
虽然分别只有短短几日,可卫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疲惫,原本就消瘦的下巴更尖了几分,大大的眼睛挂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是如此寂寞和失落。
鹰不知道在这几天里在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很明显地,他知道卫有些迷惘,原本清澈的绿色眼眸现在有些朦胧,仿佛装满了心事,却又无法倾吐。
没有作答,鹰只是沉默地看着卫的眼睛,想要开口,但不知怎样开口。这就是鹰,孤傲、倔强、冷漠的鹰。
轻叹口气,卫在窗边坐了下来,洁白的上等丝绸擦过布满灰尘的窗框,留下不雅的肮脏。
“鹰,我想拜托你做件事。”
还是没有回答,淡灰色的眼睛只是扫了一下,锐利的眸落在带着苦笑的嘴角上。
“我想让你去杀一个人。”
“亚门亚迪斯?”
平静无波的口吻,似乎是在谈论着无关痛痒的事一般。灰色的眼眸连转也没有转一下,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
“本来我想自己做的,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喃喃地低语到最后近乎哽咽,卫黑色的发垂落在额前,遮盖住了那绿色眼眸里的波动。
“因为你爱他吗?”
同样平静的声音,连鹰自己都没有发觉,在说到“爱”这个字时,声调里的颤抖。
“爱吗?也许是吧。”
苦涩的声音从低垂着的头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肯定。
“那你要我怎么做?”
抬起头,卫绿色的眼睛直视着鹰的冰冷。
“鹰,亚门亚迪斯没有弱点,一点点也没有。所以,我想拜托你去杀了他的发明者。”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那个人?!”
有些战栗的声线,鹰想要呐喊,却硬生生地控制住了。
“对不起,鹰,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鹰……”
“别说了,我答应你。”
冷漠地打断卫的解释,鹰灰色的眼更冰冷了,一如2046年冬天的寒冷,冷得痛彻心扉。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他现在是和亚门亚迪斯在一起吗?”
绿色的眼睛黯然了一下,心虚地避开鹰的盯视。
“是的,他确实和亚门亚迪斯在一起。”
“你错了,卫。亚门亚迪斯有弱点,那就是你。”
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冰冷的灰眸冻结了空气,不带一丝留恋,鹰就这样离开了2046年的地球,带着满腔的恨和被背叛的痛来到了现在,十二年前的地球。
和2046年相比,在2034年,人工智能尚处于研发阶段,由众多科研员组成的研究组仍存在于地下,统一由总统领导着。而羽,作为科研院的助理,现在也正服务于人工智能研究组。

我来了,为了你而来,为什么当你对我露出微笑的时候,我会遗忘了过去的恨?为什么明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我还是无法漠视你的笑容?
西元2034年冬天,羽在街角捡到了一样失物,那是个有着沙金色长发的高个子少年。那天天很冷,下着羽毛般的大雪,少年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地上,风掠起他额前的头发,吹起他半敞着的衣襟,如雪中的雕塑般迷人,羽无法移动自己的视线。

手摸上冰冷的脸颊,当火热紧贴住冰冷的那一刻,羽感到了少年的颤抖,于是想要移开。温暖的手被突然的紧紧抓住,少年紧闭着的眼微微张开,羽看见了一双灰色的眼眸,灰色的冰冷的眼眸,但羽在里面看见了隐藏着的热度。

“羽?不要离开我,请你不要离开我。”
叹息着的低语模糊不清,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否是真实的,但却实在地相信从他的口中唤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是在叫我吗?是吗?
紧盯着那双似醒非醒的灰眸,羽迷失了,不知该放开那冰冷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他?
那一夜,羽带回了一件失物,那是个有着淡灰色眼睛和沙色长发的少年,后来羽知道了他的名字——鹰,和自己儿子同样的名字。
孤傲盘旋于天际的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漠情
有的人也许一辈子会爱很多人,而有的人也许这一生都无法爱上一个人。这就是决定于个人感情的多少,象鹰这样一个人,或许可以算是感情不多也不少的人。该怎么来形容呢?有着一双冰冷的灰色眼睛,大多数的时候在这冰冷的灰色中都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波动,只有极少数的时候,可以说是少到可怜的地步,你会发现在这淡灰色的冷漠眼眸里会闪现出和平日不同的光彩。

而绝大多数的时候,这双冷漠的灰色眼睛只有见到某个人的微笑时才会变得柔和,收敛起锐利的目光,那个人就是羽——他一直恨着,也一直爱着的人。
也许爱与恨天生就是对立而统一的吧,就目前而言,对于鹰来说,这两者完全是矛盾的存在着。原本以为现在的自己,对那个人唯一残留着的感情只有恨而已,可当那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再次对着自己露出熟悉的、阔别已久的笑容时,所有的恨似乎都消失了,至少可以说在面对他的那一刻,过去所有的恨都消失了。

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啊!鹰觉得无法理解,明明从前是那样恨着这个人,明明恨到连自己都无法阻止的地步,为什么面对他时,面对他的微笑时,自己的恨都没有了呢?这是为什么呢?不仅是恨没有了,从心底深处似乎有着另一种强烈的感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鹰知道那不是恨,因为他明白恨的感受;同时鹰也明白这种感情,他知道这叫“爱”。

对那个人自己不该再有爱的,鹰知道,但越是相处得久,类似于爱的这种情感就越强烈,一日一日吞噬着鹰那颗故做冰冷孤独的心。
有时候想要去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难到连你自己都无法了解的地步,鹰现在所处的正是这种困境。明明告诉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对于那个人,自己现在唯一有的必须是恨,只能是恨。可理智做到了,情感却做不到。只要他对自己微笑,总是有着一份柔情穿过心里那到残留着的缝隙,缓缓地渗入自己冷酷结冰的心,慢慢地融化冻结着的寒冷。

鹰很害怕,害怕终有一天,自己的心会被这份温暖给吞噬掉,那么到时候,自己是否又会象从前一样变得不堪一击了呢?
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鹰早就和从前那个天真无知的孩童不一样了。有时候,看着小鹰那纯洁的眼睛,自我厌恶的情绪就会涌上心头。自己毕竟不再是从前那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了,可造成这一切的,造成我的改变的,除了你之外又会有谁呢?!

每当想到这里,心头又会涌起对你的恨,是你改变了我,无情地改变了,让我再也做不到少年不知愁滋味,让我只能独自地面对遗留的孤独。我一直想要知道原因,一直想要猛摇你、质问你,大声呐喊着要求你告诉我原因,可是啊,我做不到,不止是过去,连现在我也做不到。不是不能做,只是不愿去做,深怕你回答我的只有冷漠的眼神和让我心碎的话语,所以我做不到。

灰色的眼睛贪婪地凝视着靠着床头的羽,苍白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疲惫。纤细的双臂支撑着美丽的脸庞,黑色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昨夜,自己又发起了高烧,很奇怪,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鹰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总是隔个几天就会有高烧现象。羽为此很担心,常常在半夜时分会来到鹰的床前,抚摩自己的额头,确定着自己的病情,然后就是整整守护上一夜,直到天明时才离开。

鹰一直知道,即使有时故意装做沉睡,但因羽的靠近而骤然急促的呼吸,因羽的抚摩而开始潮湿的眼眶,在在都反映着鹰内心的波动。
为什么现在你会对我如此关怀?会为了我的病而彻夜不眠?会为了我的眼神而喜怒哀乐?会为了我的呼吸而牵肠挂肚?
想要开口问,可干涩的唇怎样也无法开启,想询问,可又怕知道答案,又怕自己这么一问会失去了这份温柔,会吓走了那个给自己温暖的人。
我想要问你,可又害怕问你,这样的我是不是很矛盾呢?又是不是会让你讨厌呢?这样的我,是不是真的就无法靠近你了呢?你能给我回答吗?羽。
叹息着抚上美丽的黑发,很柔软,很光滑,和记忆中的一样。美丽的黑发,和自己沙色的头发完全不同,记得小时候自己就常常会有这样的疑问。
“爸爸,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黑色的,而小鹰的头发是这个颜色的呢?”
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对自己露出很温柔很温柔的微笑,仿佛能融化冬日冰冷的微笑,然后会用温暖的手抚摩自己沙色的头发,低着头吻上自己的脸颊。鹰永远都记得那唇的柔软和炽热,那是他所喜欢的温度,很温暖很温暖,象是冬天里的太阳,永远都是温暖地照耀着。

所以鹰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保留着这份温暖,可以永远依靠着这份温柔,直到那黑色的眼眸有一天变得冰冷,鹰才明白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修长的手指缠绕着柔软的发丝,黑亮的发绕在鹰麦色的手指上,很柔顺,也很美丽。淡灰色的冰冷眼眸不自知地带着温暖,一个细微的笑容袭上鹰冷漠的嘴角。
傻瓜,如果你知道我是来毁灭你的,你还会对我微笑吗?还会对我温柔吗?还会抚摩我吗?还会亲吻我吗?我想知道,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止不住的叹息溢出紧抿的唇,微弱的笑容消逝在抽紧的嘴角,鹰灰色的眸瞬间转为冰冷,温柔抚摩着黑发的手苍白地僵直着。
我不想失去你啊,一如我不想离开你,可你为什么甘愿舍弃我呢?为什么甘愿舍弃你所有的同族呢?那你又让我该怎么做呢?是尊重你的选择?还是遵循我的选择?
“你醒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鹰知道这是羽的声音。和秀丽的外貌不同,羽的声线是出乎意料地沙哑,曾经有人说过羽的声音和容貌不般配,可鹰一直都觉得羽的声音很美,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和富有磁性。

压抑住心的急剧跳动,鹰刻意冰冷的眼扫上羽漆黑如深潭的眸,如夜空般深邃的黑眸,烁烁地闪耀着美丽的光辉。就是这双眼睛,让自己一直无法忘怀,黑色的、充满魅力的眼睛,一直一直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总是在午夜梦醒时,独自忘着漆黑的夜幕,沉思着这样一双眼眸。

羽温暖的手抚上鹰略带冰冷的额头,轻轻的如羽毛般温柔地扫过,很好,已经退烧了,羽有些疲惫的脸上露出心安的微笑。
“烧已经退了呢。没想到你看起来个子挺大的,可身体却不是太好啊。”
试图以轻松的口气来缓和有些紧张的气氛,羽一直有着困惑。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对呢?很奇怪,有时候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近乎恨的情绪。恨?很奇怪吧,对一个相处仅仅才几天的人抱有恨的情感?真的让人无法明白,可是自己也很奇怪吧,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可还是止不住地想要去关心他、想要去温暖他,这样的自己也很奇怪吧。

鹰没有做声,因为不知该怎样回答,所以宁愿选择沉默。怔怔地看着羽美丽的黑色眼睛,鹰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疲倦的脸颊。
冰凉的手指缓缓地摸索着脸庞的轮廓,迟疑地抚上那美丽的双眸,轻触着微微颤动着的眼睑,鹰一贯冰冻着的灰色眸里闪过幸福的光芒。
一直想要这么触摸你,相隔了这么久,熟悉的线条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你还活在我的记忆里,一如我的心里永远都装着你的身影。
我想要忘记你,试图去忘记你,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么多的日日夜夜里,我从来没有一刻做到遗忘过你,因为每一刻,我都在思念着你。
即使只有冷漠的对视,我的眼里仍然只能有你的影子,因为我的每一眼,都是在寻找你的身影。
奇异的空气流动在鹰和羽对视着的眼眸里,鹰没有开口,羽也没有开口,因为都知道如果一开口的话,那么时间就会再次流动起来,而这一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荡然无存。
这两个人,都忽略了门外的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受了伤的褐色的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一切的眼睛,那是纱织的眼睛。第五章 渴爱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无法置信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纱织唯一的想法就一切怎会变成这样?!
想要推开门的手静止在门框上,颤抖着无法移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即使明明知道所见的全部都是真实的,可心就是无法接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俊朗的大男孩时,纱织的心里就开始有了隐约的不安。一开始不太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安,可渐渐地,随着彼此相处的时间愈来愈长,那种不安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类似于恐惧的感情。恐惧,不能否认确实是如此,每当看见羽对他露出的那种温柔的笑容,每次在夜深人静时羽匍匐在他床前,那种恐惧就越来越明显,渐渐地吞噬了自己的整颗心。

明知道不该有这种感情,可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想要将他们分离,可是羽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这种感受。
泪从纱织白皙的颊上流下来,一滴滴落在铝制的地面上,冰冷的一如人类的感情的地面,慢慢地蒙上透明的泪珠。

推书 20234-11-08 :夜火红月 第一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