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寒————栖碧宫主

！！！我的水啊！就算是丢了五十两银子都没有我现在这么心疼过，赵玄瑞，你！！你……

我也准备喷火的眼睛一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神，彷佛在说你一个千古罪人还有什么资格喝水

，就立刻灰飞烟灭了。

“您请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是很聪明的。

“这个自然，还有，你靠在我肩膀上还往后缩什么？！”

……这个嘛。

赵玄瑞想必刚才也说累了，喝完水之后就一直没说话。我心里庆幸这个虽然和我爹毫无关系

却颇得老爹吼人功真传的家伙终于肯歇一歇了，便安心的继续靠在他肩膀上，果然不一会儿

就有去找周爷爷下棋的趋势。

没想到赵二皇子又开口了。

“出了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江寒这个人。他的出现，对你的态度，相处的手段，一

切的一切，都太可疑了。你难道从来没想过，除了你的钱财和相貌，还有一件东西足以能让

旁人对你趋之若骛。”

我的神经一下子耸立起来，抬头看着赵玄瑞。

赵玄瑞，求你不要说，不要说，我虽然平时一直都很大条，可是几天日夜不分的关在天牢里

，有一些平时根本不想去动脑筋的事情，也慢慢都有了些头绪。可是，求你不要说出来。

赵玄瑞看着我忽然大变的神色，态度立刻软和下来。

“子楚，我不是故意刺激你。可是……”他抿了抿嘴唇，忽然摸了摸我的头发，“可是，这

次的事情阴谋太多，绝对不是六王和日月教这么简单，叶家看来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叶子

楚，你要想好了，和日月教有关联只能让叶家的处境变得更糟。”

“嗯……”我知道，我了解，但是……我还是想相信他，因为……因为，我看着赵玄瑞的眼

睛，因为，你当初对我说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时候，语气是那么地孤单……

赵玄瑞不再说话，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眼睛有点空洞地看着远方。

月光透过那个小小的窗户照了这个小小的牢房，银白色的光细碎地散落在他脸上。我看着他

，也是这样一个有月光的夜晚，少年哭泣的声音还缠绕在耳边……

眼神渐渐迷离，赵玄瑞的身体很温暖，比硬邦邦的地板舒服多了，我想着反正赵玄瑞还欠着

自己五千两黄金，在他身上多靠一会儿算是讨回利钱了，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似乎听见有人惊叫：“叶子楚，你的口水流到我的袖子上了！”

我不理他，继续舒舒服服地靠着他。

那人一声叹息，“从那之后，你最会做的，大概就是装傻了。”

梦里，我又来到了松鹭别苑的书房前。也是一地的月光，也是一样的少年，那少年正在凌乱

的书桌上认真地写着什么。我好奇的凑过去看，满篇满幅，白纸黑字，都是同一个名字，三

个字：叶子楚。

审案

29．

我翻翻白眼，看着上面坐着的那个锦衣少年。看来我以前真是不了解赵玄瑞，没想到这家伙

如此的难缠，一连几天的审案……或者说一连几天问同一个问题，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问

出来。

“叶子楚，你倒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说什么？”这是我第一天的答案。

两旁的刑部大人们听罢立刻大叫：“这个贼子竟然敢戏弄公堂，来人哪，大刑伺候！”

“说……让我想想……”这是我第二天的答案。

两旁的刑部大人们听罢立刻大叫：“这个贼子竟然敢戏弄公堂，来人哪，大刑伺候！”

“啊，那个……我不记得了。”这是我第三天的答案。

两旁的刑部大人们听罢立刻大叫：“这个贼子竟然敢戏弄公堂，来人哪，大刑伺候！”

“我说，我说……哎，问题是什么来着？”这是我第四天的答案。

两旁的刑部大人们听罢立刻大叫：“这个贼子竟然敢戏弄公堂，来人哪，大刑伺候！”

………………

………………

………………

如此反复，虽然每次的大刑都让赵玄瑞给挡了下来，可是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看来我老爹

每次吼我都是一个格式，是近墨者黑啊～～

我黑着脸听完今天的这一场，正准备听着赵玄瑞继续那句：“来人，把他抬回去。明日继续

再审。”没想到，今天却换了台词。

“来人，把叶子楚带到刑部偏厅去，本王要单独和人犯谈谈。”

嗯？？？？？

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赵玄瑞这又是准备耍什么花样？

还没等我反对，两旁的大人们已经先发制人了。

“穆王，这于理不合，我朝历法规定，刑部判案时必须由一名三品以上官员，二名四品以上

官员，三名书记官，四名捕快，五名衙役在场方可，以维护王法公证。”山羊胡义正词严地

说，嗯，不愧是刑部尚书啊。

“张大人所言正是！尤其是这叶子楚奸诈成性，穆王切莫和他单独相处，以免上当。”

“不错，穆王一向宅心仁厚，千万不要让这小子得了便宜。”

“穆王，此时是非常时期，千万不能让这个奸诈小人跑了。”

我呸啊！！我这就把鼎丰的帐面给你们这些老古董看看，倒底谁才是那个奸诈成性的小人！

我叶子楚清清白白一个人，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我真想，一头撞进国库的银子上死了算了

。

不过那群人完全无视我的眼刀，继续围攻赵玄瑞。

赵玄瑞毫不反驳，笑嘻嘻的听着众人的议论。

我知道，赵家老二这么甜腻腻地笑着的时候，一定是……及其不爽。

果然，不一会儿，众人以为赵玄瑞放弃了单独见我的念头，稍微安静的一下的时候，他看着

还在原地跪着的我，冲着两个衙役说：“你们两个蠢材，连本王的命令也敢违抗了？快把叶

子楚带去偏厅！”

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赵玄瑞大摇大摆的带着我走出去了。

喝了一口半个月不见的茶，我心里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穆王殿下，有茶，怎么能没有点心呢？”最近发热好了很多，胃口就来了。

“还点心，你就快成点心被人吃了！”赵玄瑞没好气地说，递过来一块桂花糕，“告诉你一

个消息。”

“嗯，什么消息？”真的好甜啊，虽然最近几天晚上，他都会偷偷带一点给我，不过，我还

是忍不住兴奋了一下。

“上次派去讨伐六王的薛将军，投降了。”

“哦。这样。”我闷闷的说，的确，如同赵玄瑞所说，这件事，全是我的责任。可是说出去

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一直都在等着他……

“皇上非常生气，今天一早就召集朝中几个重臣商议对策。”赵玄瑞继续说，眼角没有一丝

温度，“我想，这次估计我是逃不掉了。”

“你……”我疑惑道，“你……啊！！莫非你闯了什么大祸？”

赵玄瑞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收起你那幅幸灾乐祸的白痴表情吧，我是说皇上这次说不定会

派我出兵。”

“啊？”为什么，赵玄瑞……他是从小就武功了得，比起文弱的大皇子，和其他几位小皇子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朝中不是还有不少大将军，大元帅的吗？他……他不是刚刚被贬

为穆王，怎么会……莫非……

“不用想了。”赵玄瑞给我的茶杯里倒满水，“于情于理，我都是义不容辞的。皇上派我去

，等于是御驾亲征，士气必然大振。皇子之中，除了我还有谁能去呢？更何况，万一出了什

么事……大概，父皇也不会真的伤心吧……”

父皇，我心里一阵难受，从他母妃的事情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叫出“父皇”两个

字。

“你少说这种话，你还足足欠了我五千两黄金，你死了，我找谁去还债？”我大咧咧的说道

，“而且你不过是去督战罢了，还真能让你上阵杀敌不成？”我拍拍他的肩膀。

赵玄瑞楞了一下，很快就回复自然。

“哼，你那个鼎丰，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等我回来一定好好严查，替天行道！”

“什吗？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倒是你，好好做你的皇子，没事去赌坊做什么？”

“这叫做与民同乐！”

……

眼看天色将晚，赵玄瑞收起笑脸。

“好了，是时候派人送你回天牢了。”他转向门口，正准备叫小兵进来，却忽然停住，转过

身来，“叶子楚，万一明日早朝我就被派去前线，恐怕就见不到你了。现在皇上担心战事，

所以一直都没理会你的案子。可是我不在了，这案子，一定会交回刑部审理，那个张尚书对

你似乎特别有敌意。”

我笑笑，“怕是输给了鼎丰不少银子。”

赵玄瑞也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总之，以后审案绝对不会这么轻松了。你自己要机灵点，

有些谎……不得不说。”

“嗯，我知道了。”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回去睡了。”虽然一想到那个坚硬无比的地

板，心里就……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睡我的大软床了。”如此狡黠的声音，除了那只赵姓小

人还有谁！

……算你狠！

躺在坚硬无比的地板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睡意。忽然听到一点响动，来人轻巧的把我进

他怀里。

“还以为你习惯了睡在我肩膀上，没有我你就睡不着呢。”

我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哼，我倒觉得是穆王殿下住天牢住惯了。”

一夜无梦。

动摇

29．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赵玄瑞已经不在了。

“京城少了一大祸害！”我理直气壮地想。

不一会儿，每天负责抬我去受审的两个小兵就来报道了。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块木头一样，一

言不发，看似瘦弱力气却大的出奇，一个抄手就能把我从躺着的姿势立起来，完全忽略了先

坐起上半身的过程。嗯，刑部天牢还真的是……有效率。

果然，刑部审案就是有气势。看，那不就是老虎凳吗，还有夹棍，火烙铁，鞭子……还有一

些根本叫不上名字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心里感叹，当初赵玄瑞要是随便给我先随便试

试哪一种，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浑身发抖。

“大胆叶子楚，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山羊胡大喝一声。

我不是不跪啊，是根本还没走到要跪的地方嘛。

小兵左，就是负责抬我的小兵之一飞起一脚，踢在我的脚腕上，我就一下子软绵绵的摊倒在

地。

山羊胡冷笑：“叶子楚，这里是刑部大堂，凭你是什么定远小侯，到了这里不过是一介囚犯

。穆王仁厚，才让你这贼子得寸进尺。叶家世代受朝廷厚待，竟然不思报恩，竟然篡谋造反

，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告诉你，本官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这老头真是罗嗦，我努力地没翻起一个大白眼。

啪，惊堂木一拍，“来人啊，大刑伺候！”

“喂，你还什么都没问啊，怎么上来就用刑？”我大叫。

“哼，这几日老夫一直都在观审。你以为老夫也会像穆王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吗？对付你这

种大逆不道之人，用不找多费口舌。来人，上夹棍！”

…………

“小楚，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耳边是熟悉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安心，我的眼泪一

下子流了出来。

“叶子楚！你这个不肖子，你看看叶家都被你连累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叶家时代忠烈，竟然

出了你这么个奸商……”呵呵，老爹还是同一副腔调。

“叶子楚，你就承认吧，做我弟弟有什么不好？”这是叶子翘恶劣十足的口气。

“二哥，呵呵，二哥你又闯了什么祸？”哼，这个叶子修，看来不修理修理是不成了。

“叶子楚，本王回来就把你的鼎丰给拆了！”赵玄瑞，我的嘴角弯起笑意，这个家伙。

“啊～好痛！”扯动的嘴角带起一连串的疼痛，让我一下子醒过来。月光幽幽地照进这个小

小的牢房，一地诡异。

唉，原来是做梦啊。随着疼痛的恢复，白天的场景一一浮现。

今天的审理，几乎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用刑。那个山羊胡，看来是想把前几天欠下的帐

一同让我还清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发现的，痛的昏过去的时候，用冷水一浇，立刻就能

清醒过来，然后每次清醒过来都能听到山羊胡得意的嘲笑：“叶子楚，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

地招了吧，不过，不管你说不说，叶家这次都难逃株连九族的命运了！”

株九族，我默默地想，心里有数不清的念头在闪烁。有点费劲地坐起来，月光下我看见自己

的身上血迹斑驳。

我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这么恐惧。九族倒底会连累到

谁我不知道，可是，老爹、子翘、子修，还有叶天，还有那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下人们，

应该是一个都跑不掉的。会死吗？会吗？

我从怀里掏出赵玄瑞在我刚被抓进来的时候给我的纸条，密密麻麻的。如果这样提问应该如

何对答，如果那样提问应该如何对答。最后，还写着，放心，绝对不会对你用刑的，只要你

按照这上面写的那样说，叶家一定没事的。

唉，赵玄瑞，你这个大笨蛋！

我看着最上面的第二个问题：你和日月教教主是什么关系？

答：并无深交，不过是半面之交罢了。

半面之交，呵呵，我笑起来。其实赵玄瑞说得不错，也许我和他，真是只是半面之交罢了。

江寒隐藏起来的那一半，究竟是怎样的呢？

迷迷糊糊之间，天亮了。

果然，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山羊胡扬扬洒洒地讲了一大篇叶家如何如何对不起朝廷，对不

起皇上，如何如何地大逆不道，枉为人臣，如何如何地助荮为孽，荼毒苍生……
      总之，说道最后我自己都觉得不对我这个叛臣贼子用刑，颇为对不起辛辛苦苦早起来

这边看我被打的大人们了。

“来人，先打四十大板！”看看，先打，我认命的爬下。

“张大人，您这可是要屈打成招吗？”一个很低却很柔和的响起来。

我抬头一看，来人满身华贵。

大皇子

30．

山羊胡们猛然一愣，然後立刻跪下。

“大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不知大皇子殿下驾到，未曾远迎，还望皇子体恤臣等，企望

恕罪。”

“张大人免礼。”来人不温不火的回答，或者说，是当朝大皇子，正宫皇後的唯一的一个孩

子，皇上的心头肉，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的，没有任何疑义的下任太子，未来的皇帝，赵

玄麟。

长身玉立，满堂生辉。只见他优雅的走过大堂，优雅的坐在主座上，优雅的让那些连大气也

不敢出的大臣们起来，优雅的喝了一口茶，优雅的……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我真恨自

己怎麽没多读读那些美人经之类的，看到这样的人，只能想到一个词，唉。

赵玄麟看到我，好看地浅笑了一下。

这个人，真是完美！我毫不犹豫地下了结论。

赵玄麟五官没有赵玄瑞那麽深刻，更加精致柔和一些，眉眼格外秀气，气质文弱，让人不由

自由地想亲近，却又隐隐地有一股让人不敢侵犯的气势。单从山羊胡他们战战兢兢的态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