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挤压殆尽,身后的体温渗透衣料传过来,熨热了皓燃的后颈和背脊,脖子和肩被另一
只手臂轻轻搂住,那温柔得令人心碎的姿势,令皓燃整个人僵掉了。
时光仿佛凝住,两人就这样街头后巷里吹着凉风,体验来源于彼此的稀薄温度。
等皓燃想起来转身,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直把他逼到墙角,当双唇深深抵触,舌尖轻擦而
过,就像引爆了一枚定时炸药,顿时,尘硝四起白雾茫茫,四周围的景象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只余重叠的剪影,和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吻,没有柔香甜腻的口红味,粗糙的质感让人没办法错认,却能有力地掀
起情欲的狂澜。
皓燃本以为长州一夜可以被牢牢尘封,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释怀,但就在他认为自己已彻底摆
脱束缚,做赢家的时候,这段缥缈的纠葛又开始蔓延。
如果不是今晚酒精的诱导,他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更不会轻易接受来自于一个男人的热
度,甚至连对方被刺痛的眼神都抵御不了。
与皓燃在暗夜中的对视,可以让守仁忘掉自己是谁,从第一眼的沉沦,到第二眼的一路走到
黑,似乎再没有机会解脱。
有时觉得自己很贱,自作多情地扰乱一名大好男子的生活,他是几乎十全十美的有为青年,
有社交圈有美丽女友有成功事业,根本就不需要他别有目的的介入。
可陈皓燃就这样扎进心窝,又一次次给自己机会接近,为他做的让步和坚持,近乎无原则的
示好,还有那越来越强烈的互动,都让他陷入难以收拾的困局。
现在,他们像真正的恋人那样亲昵交融,宽厚的身躯,根本不受抵制,这样的情感莫名的惊
骇与狂躁。
嘴唇是姜守仁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接吻时,未知的情愫辗转求索,掀起要重温激情的热望,
守仁像疯了似的需要他,缠绵得让皓燃失去了推开他的能力。恍恍惚惚起起落落,火势无端
旺盛,掌心探入衣摆,指间已缓缓解开皮带,伸进底裤……
皓燃低喘一声,反射性地挣开了对方的怀抱,两人都如醍醐灌顶。
皓燃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他为自己的被动感到难堪,以往与守仁亲热的画面就这样不合时
宜地在脑内重叠,想到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发情,而且对象还是姜守仁时,皓燃简直觉得自己
是不是脑壳坏死。
这下真的搞大了。
皓燃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赶快回去,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没能抵挡住一个男人的情欲攻
势,他确实对姜守仁有异样感觉,而最后的惊醒更让他挫败,到底是该进一步还是安全退守
?!
面对姜守仁,理性思维统统无效。皓燃拔腿就往原路返回,直奔到车内坐定,还有点没有缓
过神。他闭紧嘴巴神情严肃,守仁也跟着回到车里。
两人静坐两分钟后,守仁才一言不发地开动引擎,直奔鸿申。
这样的对决,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守仁觉得自己迟早要失去耐性而做出伤到对方和自己的事
。
回到酒店,大厅领班看老大这个时候走进大厅,也觉得惊奇,正要走上去迎接,对方却抬起
右手示意他不用跟过来。
于是领班就这样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老大,带着熟识的姜先生往电梯方向去了,以为发生了什
么紧急事件,但也没敢多管闲事。
电梯门一关,两人之间的空间就像冻结了般,守仁只觉得每根毛细血管都贲张着,情潮剧烈
地翻涌沸腾,他没有看皓燃,只盯着楼层指示灯一格一格往上跳跃,直至在十七层停住。
门开,守仁跨了出去,走了三两步又停下来本能地回过头。
就在电梯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一直低头蹙眉的皓燃,感受到一道灼人的视线直刺过来,像
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猛地抬头!
于是,两人的目光如电光般交会,他们对视着,短短两米,却穿越了千万距离。
此刻,守仁的眼神令皓燃震撼,因为里面承载了太多困顿的留恋和不解的迟疑。
成熟如姜守仁,却头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呆立着,看着电梯门一点一点合拢,看着心爱的人与
自己连接的空间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小……
直到视线完全阻断,皓燃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等他想去重新拍开按钮,电梯已经在继续
上升了。
皓燃抓了下头发,像困兽一般,在电梯里走了两圈。
而另一边,守仁在走廊口站了半分钟,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套房。
插卡进门,灯亮起来,扑鼻是一阵酒店特有的木漆家俱味,满是寂寞的味道。无以复加的颓
丧,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很想休息一下,只想休息。
就在守仁准备上锁的同时,门被重重地撞开,一个高挑的身影直接闯入,气势汹汹地挡在守
仁面前,用后背抵实了房门。
他的眼睛微红,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对……但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
守仁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有一层浓重的忧虑浮上眉心,这跟皓燃预期的回应大不相同,既
没有惊喜,也没有反对,整张脸深不可测,他的表态那样保守,像是真的很怀疑是他大少爷
脾气上来心血来潮的结果。
「你好像并不捧场。」皓燃想要生气,但发现自己气不起来,脸上有点涨红,说得懒懒的,
却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狼狈。
「我不相信你。」守仁一脸深沉地摇了摇头,「你要跟我试什么?谈恋爱还是做爱?」
「你——」
「虽然我不相信,但姑且试试吧。」正待发作,守仁已经一句话堵上了他的嘴。
今天的皓燃很有些性感的小脾气,守仁不是圣人,他抵御诱惑的功力尚未修练到炉火纯青,
皓燃任何一个小举动就能立即产生化学反应,令他浑身细胞苏醒。皓燃在房内出现,本身就
是一种强力的勾引,而他,是最禁不起陈皓燃勾引的人。
「告诉我,你要怎么才能爱上我?」昏热中,他的唇已经擒住皓燃的下巴,再一口将他要说
的未知答案全数吞没。
皓燃偏了偏头,像是要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急风骤雨,不料却迎来一轮更强硬的索求,那些
吻很是粗暴,散布在颈间,湿热缠绵,牵出体内最深最隐秘的欲念,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可
以习惯来自于姜守仁制造的混沌。
守仁不再怕皓燃的反击,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最真实的他,看他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看他丢开
面子推开他的房门,即使脑子里盘旋的警告声从未撤退,他还是来了,许诺了一个不算开始
的开始。
还有什么比这一刻的虚幻快乐更令他陶醉。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听皓燃讲什么「可以试试看」的话,当他发觉自己在玩火
时,随时都会反悔。
守仁知道,但他不打算提醒,只是以无赖的姿态拖延他清醒的脚步,使自己有机可乘,再不
这样明明想要,却得不到。
守仁不停地挑战情欲极限,皓燃已经快招架不住,他见识过守仁的本事,他不是没有心理准
备。
耳垂被含住时,皓燃的背已经贴上了壁纸,他没办法动弹,这一秒钟的进退取决于自己,他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下这个赌注。
如果继续下去,又到底该代入哪条公式?名誉、家族、感情要如何权衡得失?前脚在不经意
间跨入禁区,抽身已难。
姜守仁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谜,一个不再是可有可无的惊叹号,甚至无法辨认出这段纠缠的
有效期限,难道真的是酒精作祟?那太牵强了。
守仁的眸光此刻燃起熊熊欲焰,他开始去解皓燃的衣扣,但手指却不听使唤,与衣物纠结老
半天也不见成果,困难地下移,最后不耐烦了,单手一使劲,衣扣劈啪一声,有两粒跌落到
地毯上。
皓燃浅麦色的胸膛就这样暴露,无比诱人的肌肉纹理和精致的腰线散发无穷的热力。
两人再度平视,守仁的右手顺着皓燃已敞开的肩慢慢滑下,用指尖勾勒起那充满弹性的肌肤
,这样煽情的触感,他曾疯狂地想念。
无论皓燃有没有这种倾向,在如此的强势攻势下,都可能沦陷。当守仁意识到皓燃对自己不
是没有好感的时候,他几乎无法克制体内被隐匿得太深的占有欲。
想要得到他!这个魔魅般的念想已经蚕蚀和控制他的灵魂良久。是有到了可以攻城掠地的时
候了吗?不不,远远未够。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姜守仁……」皓燃对着那双几乎可以吞噬他的眼睛,想要做些不明方向的努力,却无从着
手,他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迈入姜守仁挖好的陷阱。
丢开他的外套,解开他的衬衣,皮带被抽出,分解裤扣,拉下拉炼,每个动作都慢条斯理,
两人浓重的昏沉的呼吸在有限的一公分内交融递送,当守仁的唇在下一秒钟重新贴上胸口那
诱人的肌腱,皓燃的眼皮轻颤了一下,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守仁贴身蹲下,靠向他的下腹,那贲张悚然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像被点燃了一样,太惊太烫
了,似被瓦解,比长州那次还要热还要凶狠,当以为不可能重复的激情经历重现时,会衍生
一种叫希望的东西。
相识起来,点滴支离的回忆拼凑成段,姜守仁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住皓燃,让他有片刻的沉
迷,对于现在的情状到底是对是错,他已不想再管,守仁极具侵略性的举动,无比细腻的进
攻,让皓燃的强劲意志逐渐疲软。
守仁的舌尖会制造幻觉,越激烈越放纵,像是单纯的抚慰已无法满足心中的渴望。皓燃低吟
一声,闭上眼释放自己的拘谨。
酒力仍在浑发着,却挡不住那层层递进的技巧,原始欲望被完全调动时,感官也被颠覆得彻
底,那吮吸紧迫得销魂,所有情绪无常扩张,形成一张禁忌而咸湿的网,笼住他们,在通往
激情的深壑里沉下去……
Chapter 19
清晨八点,守仁从睡梦中醒来,疲惫的身躯仍然没能给出最好的状态,可能是前夜太过激狂
,规律的生理时钟完全被打乱。
他朦胧的睁眼,却意外发现皓燃还趴睡在身边,但头侧向另一边,无法确定他是否醒着。
从自己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结实起伏的肩和手臂,发丝凌乱地铺满半个枕面,洁白的被单
在他腰部折成蜿蜒的边,却掩不住性感的身体轮廓。
目前的情景令守仁十分恍惚,就好像时常做的一个梦,突然以现实的模式呈现,令他有些不
明所以的燥热,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在体内烧滚。
他很想掀开被单用自己的方式去占有他,但一想到这样的冒险可能会让皓燃产生抵触心理,
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原本对情事无往不利的守仁,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起来。
深层的热望首先跨过理智去揭开已然赤裸的面罩,守仁在犹豫了一分钟后,还是将身体半压
上了皓燃,他的心如擂鼓般狂乱地激跳,轻轻嗅着那年轻肉体散发的温暖汗香,那浅浅的呼
吸声就是最大的鼓舞。
当他们肌肤相贴时,可能是出于感动,守仁的鼻腔犯起酸涩,吻上那略显得不驯的发尾和光
洁的后颈,膜拜这份专属的爱。
很难相信,他再次得到陈皓燃,以如此原始的方式。
感觉到身上的重压,皓燃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晚难以磨灭的记忆在此时清晰地涌上来,竟然
令他浑身一凛,血液再次涌至下身,冲动莫名,当守仁的狂猛气息扑过来模糊他意识的时候
,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威胁,男性的侵略本能再度复苏占据上风。
随着对身体反应的完全掌控,他陶醉而沉闷地呻吟一声。
就在两人来往之间,他猛地翻身拥住守仁,重新与他缠吻,接着便越吻越急,最后索性胡乱
拉开身上的被单,用鼻翼嗅着对方的颈侧,隐约的守仁的体味,当时觉得清淡的烟草味竟特
别具有麻痹神经的催情作用,让他觉得新奇刺激得不行。
就在守仁有些乱了方寸的半推半就之间,皓燃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啊——」肌肉一阵紧缩,伴着霸道的痛,从不愿在任何人身上展示的脆弱,唯独在他面前
一览无遗。
「嗯……哈……」
没有半句言语交流,只有浑浊的眼神和激烈的抽送。
守仁无力的纵容,换来那一插到底的极致快感,这原本应该是充满罪恶感的体验,现在却变
得投入而熟悉。
皓燃不想否认一具健美的肉体所带来的惊喜,异样的紧实使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难以
复制和形容。
如果上一次只是紧张的预演,那这一回就是深入而彻底的沉溺。
怎么就这样投降了?自己愿意不断尝试男体难怪只是偶然?铁板上的事实,不容皓燃自我辩
解。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凭着感觉飞起来。
等新一轮战斗结束,又过了半小时,皓燃倒在守仁身上,像撒娇的孩子,用面颊在他右耳边
蹭了几下,休息片刻,才犹豫着起身跨下床进了浴室,中途都没敢看守仁。
守仁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不禁淡淡苦笑,真不知道自己牺牲到这种地步是为什么?那所谓
的爱情已经完全控制自己,而那个恋爱的对象,却除了开始愿意与他分享欲望之外,并没有
交出更多糖果。
明明想占有他,却每次都因为心软和过多顾虑而又被对方占了先机,真是糟糕啊姜守仁,这
种被吃得死死的惨状,你自己都想不到吧。
陈皓燃要什么,你就随他胡来,被迷得七荤八素,就忘了说明自己并非只想有来无往。可他
要是真的说了,皓燃还会给他机会上他的床吗?
守仁不只身体不适,现在连头部痛得要炸掉。
自己完全陷入了一个怪圈,被吃定在床上,真的大大的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摆
明是自己勾引人家,到头来又被反压,皓燃还真是个有悟性的性爱模范生。在长州守仁是出
于自愿,可这一次,却没能引导校正固有模式,守仁的自尊心被打击到。
就在守仁千头万绪纠结着的时候,皓燃已经裹着浴袍走出浴室。
看守仁半撑着身体懒懒坐在床头,推其原因,脸想当然地刷红了一片,大少爷大概是想到这
一连串成人式性行为意味着什么了,可能是被野兽般的自己吓到,再见对象是姜守仁,几乎
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皓燃的表情窘到连守仁看了都有些心疼,后者又一次为他解围:「我上午还要去九龙,你不
必理我,我马上就走。」意思是说,你有事可以先离开。
「嗯。」皓燃仿佛说不出其他词来。
守仁只好默默咬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淋浴间,想给皓燃更多空间选择,要不要马上
走人。
等十分钟后,当他跨出浴室门,看见已经穿戴得差不多的皓燃仍在原地,手边正在接一个电
话。
「今天临时——有事,没办法去机场送你了,抱歉。」
对方似乎有所埋怨,皓燃兀自按了按额头:「露易丝,你等我来接会耽误去伦敦的航班。」
对方好似不依不挠地要他说一句话,他沉默一会儿,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正好与守仁的
视线撞上,他像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终于应电话那头的要求,轻声说了句:「好吧我说,I
love you……下周见。」
说完,便啪一声合上手机盖,迅速结束对话的同时,随手扯了扯半挂在脖子上的绅士领巾,
拾起被丢在地毯上已经皱了的外套,回避对方犀利的眸光。
当时居然有些心虚感,好像背叛了姜守仁什么似的,皓燃深觉眼前的情景和心态真是诡异兼
邪门。
守仁的心情在聆听那通电话之后黯淡得一塌糊涂,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很男人味的微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