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 上部————白狐

连老娘都承认了你的能耐！" " 你和她和好了？" 阿南抬头惊讶地问。
" 这两年偶尔通电话，她对我所作的一切根本不是一个母亲能做得出来的，
我不可能原谅她，也不能要她有机可乘染指我的地盘，不过她毕竟是我老妈，让
她听听儿子的声音是我的义务。" " 你真够无情的！" 阿南眯着眼睛瞅他。
文新荣怪叫：" 我把对他们的感情都挪到你身上不好吗？" 阿南发出讽刺的
笑声：" 你的感情细胞还真是少得可怜。" 钟南的手术被排在他来的第三周的星
期一上午，刚好是文新荣和风显庭那批货出境的日子。
阿南临近无菌室前忍不住还是骂了文新荣："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
今天所受的罪全是你害的，如果我好不了，以后都赖着你不放，混蛋......你在外
面搞了个女儿回来，叫我怎么面对，存心叫我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 文新
荣哭笑不得地在一旁任他骂，知道他这是手术前的紧张，所以语无伦次，安慰了
几句将他送进手术室大门。
在外面找了个茶餐厅等候，文新荣抱怨道：" 医院里的味道真不是人闻的，
等他手完术，不管好坏，都接回去疗养。" " 荣哥，不打电话问问出货的情况。
" 阿七低声询问。
文新荣叼着烟低头看了看表：" 发动机还没热呢，打电话叫他们今天不出货
了，南哥在这边手术！" 阿七点了点头去打电话。
不到两个小时国内传回消息，三关临检，如果今天出货，第一批黄金肯定被
查出来，他们至少损失三千万。
文新荣初听到阿七的汇报，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好在今天因为是阿南手术，
坏事少做点手术成功的几率就大一点，这不能怪他迷信，他怕真的有报应，倒不
怕报应在自己的身上，他只希望阿南过得好一点。
第七章姬渊将行李和从中国带回来的土特产丢到玄关的架子上，在屋里转了
一圈。
房间收拾得很整齐，然而家具和地板上却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好像从他离开
到现在根本没人住过，不知道霍静山这些天都干些什么，去了哪里，怎么好像从
没回过家一样。
他一时间也无暇给霍静山打电话，立刻着手收拾房间，等屋子里亮晶晶的时
候，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于是他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打折的青
菜。
大门的声音惊动了在厨房里摘菜的姬渊，他将头探出来，见霍静山从外面进
来，微笑道：" 你回来啦，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 霍静山应了一声："
回来啦！" 姬渊将菜叶丢进菜篮中，嘀咕道：" 每次都这么冷淡，我们迟早要完
蛋。" 把礼物放到霍静山的床头，对着浴室门道：" 静山，阿南和十月给你买的
东西我给你放到床头了，你自己看吧。" 霍静山的支吾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坐在床上的姬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环视房间的各个角落，这个家他就那么
不喜欢吗？自己一离开，他就跑到办公室去睡觉。
" 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就说啊，这样我反而更难受！" 姬渊将洛寞的眼神
留给了房间，走了出去。
看着阿南缓缓睁开眼睛，文新荣握住他的手哭丧着脸道：" 你终于醒了，我
的宝贝已经作了四天的睡美人。" 阿南扯出一抹笑容：" 又不是生死关头，你那
么担心干嘛！" 文新荣撩开他前额的头发，道："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以后全靠
自身的恢复情况和你的意志力，如果好好做复健，相信一个月你就可以下地走路
了。" 阿南嘟起嘴：" 面条腿走路一点也不好看。" 文新荣见病房外无人，在阿
南的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能走路就是万幸了，你还那么挑剔干什么！" 被他
咬得生疼的阿南白了他一眼，撇嘴道：" 你怕我踢断你的命根子吗？" 文新荣笑
着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那可是你幸福的源泉，你舍得废了他吗？" 阿南的脸顿
时变得通红，他们早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些冲动任性的臭小子，对于情爱特别偏好
且大胆，数年的清心寡欲生活，他对这些早就淡薄了。
" 怎么样？" 文新荣在他的后背垫了个软针头，拿了少许水喂给他。
" 什么怎么样？"f "在这边做复健修养还是回国？" 阿南瞥了他一眼：" 回
去受你那些情人的气吗？" " 你说的是什么话？" 文新荣眉头又拧了起来，扯动
了眼角还没愈合的伤口，嘴角忍不住咧了一下，" 我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出去鬼混
了吗？本少爷说一就是一，如果我做不到，根本就不会跟你提！" " 你不出去玩，
不等于别人不会找上门来，况且惠远跟了你那么多年，他甘心做个小小的属下，
目的就是单纯的为了帮你吗？" 阿南摇摇头，" 你欠他太多了。" " 我对不起的
人何止他一个，这些年被我辜负的女人和男人不在少数，如果一一回应还要对得
起他们，把我分成十个也不够，况且他们对我也只是一时的情迷，若真说对不起，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 阿荣......" 文新荣叹道：" 以前我口口声声说爱你，
却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惹你伤心，你却一直呆在我身边，我在女人堆和男人
圈里晃了这么多年，转来转去还是觉得不能没有你，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看着我
好了。" 阿南在他的头上弹了一下：" 如果能管住文大少爷你，那才叫稀奇呢！
" " 你到底是跟我回去，还是我在这边陪你！" 阿南想了想，双手合十冲着天花
板：" 让我任性这一次，不能再听你这混蛋的话，我还是在这边疗养，直到我能
正常行走为止！" 转头盯着文新荣的眼睛：" 如果你很忙久少来管我，我还没想
好是不是跟你回去呢，如果轻易原谅你，管教人知道我好欺负，兄弟们也会看不
起我！" 文新荣听了他的话竟然没反驳，点了几下头道：" 你想在哪里呆着就在
哪里，我陪着你。" 阿南用奇怪的眼神瞅了他良久：" 你吃错药啦？" 文新荣哭
笑不得：" 我对你好不行吗？" 阿南白了他一眼，讽刺地冷哼一声：" 如果不是
吃错药了就是受刺激了，你对我几时这么在乎，以前我天天盼着你回来跟我一起
吃饭，结果总是让兄弟们在背后笑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你现在突然给我这样的
惊喜，我怕以后要加倍还给你！" " 我......" 文新荣偏过头去泄了一口气，又转
了回来，倾身在阿南的额头上吻了吻，抓住他的肩膀，"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
混蛋，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阿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相信我一次。" 阿
南瞥了他一眼，突然笑起来：" 算了算了，你喜欢陪我过无聊的生活，我为什么
不接受！" 白天和学院的学生起了冲突，直到下班姬渊仍然耿耿于怀。今天是情
人节，本来想和霍静山一起过，并且坐下来好好谈谈两人的心事和对于目前情感
维持的想法，可霍静山说公司要加班，所以他的心情遭得不能再遭。
他常常想要不要和霍静山提出分手，这些年他们的感情不但没有进展，反而
越来越冷淡。霍静山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他，尽管当年随他来到美国，可是在心理
上和生理上他依然排斥身为男人的自己。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弃自己此时此刻拥有
的权利，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之前的承诺，霍静山说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倘若
自己放了他，恐怕就再没有机会和他走在一起了。
到费文街最出名的蛋糕店排队买巧克力蛋糕，姬渊都觉得很吃力。
一个小时漫长的等待，他终于提着手提袋向家的方向缓缓行进，肚子就在这
时" 咕咕" 地叫了起来。
姬渊偷偷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丢脸的表现，伸手到口袋里捏了一
块小蛋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张狂的笑声，姬渊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只见两辆脚踏车向
他这边飞快地冲过来，骑车的年轻人刚刚好是白天和他起冲突的两个学生，一个
手里握着棒球棍挥舞着，另一个好像是把赛车的头盔像流星一样丢向他。
姬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护住头，胸口遭到猛击导致的窒息让他退后了一步，
跟着手臂上传来剧痛，不由自主地仰天跌倒，等他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两个小子
早就捡走凶器溜之大吉。
姬渊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臂，扒开衣服一看，小臂外侧一大片淤青，活动了两
下觉得不是骨折，再一看蛋糕，已经瘪成一团，看来刚刚手臂上的一下子先打在
了蛋糕上，有了缓冲，不然他现在手臂肯定骨折了。
一帮混蛋小子，等他明天上课再找他们算账，管他什么普林斯顿的高材生，
行为乖僻又嚣张就不是好家伙，将来也不会给他们的国家带来益处。
好心的路人将他扶起来，姬渊拍了拍身上的灰，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吸不要
紧，胸口顿时疼得他直冒冷汗，禁不住咳嗽两声，看来那里也免不了青一块，得
赶快回家看看。
" 回来啦，等你很久了。" 霍静山在姬渊得要是还没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就
开了门，吓了后者差点叫出来。
" 你今天不是加班吗？" 姬渊惊讶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 如果不是同事的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提早回来了。" 霍静
山把他手中的袋子接过来放到吧台上。
姬渊偷偷地高兴了一下，原来霍静山还是把他当作情人对待，于是道：" 我
马上去做饭，你等一下！" 转身钻进厨房，不等霍静山接下来要说什么。
将做好的中餐端上桌，菜色都是霍静山最喜欢的，两个人对面而坐，姬渊道
：" 难得你还想着今天是情人节，作为奖赏，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尝一尝吧。
" 霍静山点了点头，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他吃了一会儿，见姬渊只吃了几口就
放下碗筷，抬头问道：" 不想吃吗？" 姬渊摇摇头：" 胃口不是很好，我看着你
吃。" 其实他不是不想吃饭，只是胸口和手臂疼得厉害，夹菜吞咽都觉得难过，
所以提不起兴致吃饭。
过了片刻，他瞅着霍静山的模样暗暗感叹，他可真是人如其名，静的像个石
头，丝毫不解风情。
" 静山，你怎么看我？" 他还是忍不住提出话头。
" 嗯？" 霍静山再次抬起头。r " 对我，你是不是已经没有感觉了，还是从
一开始就在迁就我，其实已经厌烦我了。" 胸口闷闷得感觉挥之不去，不知道是
心情不好还是今天受的伤。
"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霍静山沉声回答。
" 这样好吗？" 姬渊嗤笑一声，" 如果你想离开我就直接开口吧，我现在已
经没有什么病了，工作也很顺利，人也已经成熟了，可以承受生活的压力，照顾
了我整整十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亏欠我，这些都已经足够补偿了。" 霍静山放
下碗筷，眼里有一层薄怒：" 我从没想过跟你分开，是你自己多心了，我吃完了，
你收拾吧！" 起身走到大厅打开电视。
姬渊咳嗽两声，揉了揉胸口，手肘支着桌子凝神半晌，站起来收拾碗筷。
他有时候真羡慕阿南和文新荣，不管怎么说，他们确定彼此是相爱的，纵使
几经波折，相信到最后肯定会走在一起，而十月对代理仍保留索求的欲望，也不
是当方面努力，只有自己还依然徘徊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今后的事，该走
那一条路。
将红茶递给霍静山，姬渊感到鼻子一热，什么东西滴进了茶杯，后者抬头一
看，见他两个鼻孔都流出血来，下了一跳：" 你的鼻子出血了，快去冲一冲。"
姬渊捂住鼻子将茶杯端起来：" 我去给你......咳......"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咳了
出来，跟着大声一咳，喉咙里面一甜，什么东西像是从食道里喷出来一样，都吐
在霍静山的白衬衫上，然后就止不住地咳嗽，一时间眼冒金星，恢复视线的时候
就看见霍静山身上全是血，骇然道：" 静......呕......" 他一掩嘴，口中的液体差
不多都吐到手上，顺着指缝滴到地上，这才看清是鲜红的血液，松开捂着嘴的手，
就看到满手的血，既惊恐又茫然。
" 姬......渊......" 霍静山是从惊骇中好不容易醒来，惶然抱起摇摇晃晃的姬
渊跑下楼。
公寓的警员见两人满身是血，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给他们叫了一辆计程车。
去医院的路上姬渊好像要把全身的血都吐出来才松了口气一样，还笑着拍霍
静山的肩膀安慰他。
从CT室里出来以后姬渊就直接被推进手术室。
霍静山被护士吩咐办理住院手续，等押金交完之后，他忧心忡忡地来到医生
办公室询问姬渊究竟得的什么病。
医生把CT片子的诊断单拿过来戴上眼镜看了看说道：" 片子送去手术室了，
诊断单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左胸第六根和第七根肋骨向内侧骨折，刺破肺壁，
导致左肺充血，腹腔局部渗血。咦，好像挺严重的，腹腔都已经渗血了，似乎离
受伤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受伤的时候不马上来医院？" 面对医生的质疑，霍静
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姬渊从回来开始便做饭煮茶，根本没提过受伤的事情。
其实他应该庆幸这不是发生在睡觉时间，如果姬渊在睡梦中两肺和腹腔大面
积充血，即使咳嗽吐血也不一定自知，搞不好他第二天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很多年前他也曾在白茫茫的云雾中奔跑，姬渊似乎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在生
死边缘徘徊，索性什么都不去看，什么都不用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早就
想通了。
天可怜见，让他又一次见到了太阳公公，感到眼皮似乎被强烈的阳光刺激，
姬渊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病房里静悄悄的，姬渊打量了一圈，这应该是一间加护病房，只有两张床和
几个仪器。
病床中间的桌子上除了医院的水壶和方便杯外，还有一个小花篮和霍静山惯
用的公文包，他的包既然在这，人应该走得不远。
照在嘴和鼻子上的呼吸机太碍事了，他刚想摘下来，霍静山便从门外冲进来
喝道：" 住手！" 姬渊手一抖，想要说话，被霍静山按住，后者眉头紧锁，下巴
上堆满了胡茬，好像好几天没收拾自己了，样子比流浪汉好不了哪里去。
" 我出去才几分钟，就看不住你了，这几天你必须带呼吸机，尽量少说话。
" 霍静山按住他那不老实的手。
不能说话，嗓子都生锈了！姬渊在心理哀号，一想到以前有语言障碍的时候，
都觉得恐怖，他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了。
霍静山摸着他的脑门，神情渐渐转为悲哀：" 再有一次，我就肯定被你吓死
了，为什么每次都拿生命跟我开玩笑，我真恨不得打你一顿。" 姬渊的思维有一
妙处于中断中，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隐约觉得咳血是跟之前受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