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嘟嘟————阿炽

爸与妈妈出行的前一天吃完了，哥哥是绝对不会为他买的。再说，就是有哥哥也不会让他吃

的。这就是嘟嘟目前的生活，可怜，可悲，可叹。

耿磊正在屋里整理东西，受难王子嘟嘟正踩着门外很矮的小栅栏上，距离地面０．０７米的

高度，两只小手把着栏杆，眺望着远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目光清澈而迷茫。

从早上有好几通电话打进来，每次嘟嘟都踮着小肉脚，伸着小胖手抢着接，可是每次都失望

地移交给哥哥。妈妈与耿爸爸玩得太愉快了，显然暂时忘了家里的两个孩子。“铃”电话又

响了。

“喂，您好，有份文件需要急用，董事长带回家了，请您留守一下，我一会儿过去取。”

“不用了，哪份文件？我正好要出去，我送过去。”

接到爸爸公司秘书的电话，耿磊很快在爸爸卧室找到文件，正好顺便去超市买些日用品。

“嘟嘟下来。”耿磊走出屋子，就看到嘟嘟踩在栅栏上面，在那站高望远呢。

走过去，打开小栅栏，嘟嘟的小胖手把得更紧了。

“哥哥摇，哥哥摇。”细声细气地低语着，似有期待似有乞求，耿磊随手给摇动了几下，好

让嘟嘟在上面享受着。“嘟嘟，哥哥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你一个人乖乖呆着。”摸摸嘟嘟

的头，磊走出去，又小心把栅栏锁好。

孤独寂寞的受难王子嘟嘟望着远处消失的人影，目光更加迷茫。

不一会儿，远处，一个穿热裤的六、七岁小女孩，梳两小辫，瘦瘦的，正骑着一辆小车子，

蔫头搭脑的，后面驮着一只白色的小箱子，

“妮妮……”嘟嘟使出吃奶的劲喊着，气壮山河，小胳膊伸出栅栏拼命去够。

妮妮的小车子响应嘟嘟的呼喊立刻向嘟嘟驭过来。

……

从公司到超市，耿磊的速度效率一向很高，从超市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出来，有蔬菜、水果也

有日用品，零食绝对没有，结帐的时候看到柜台冰柜里摆满了各色冰激凌，他知道嘟嘟的冰

激凌吃完了，但是他坚决不会给嘟嘟买，开玩笑，防范还来不及呢。

回到小区，打开小槛栏，进了屋。向客厅四处望了望，怎么没见嘟嘟的影子？

“嘟嘟！”耿磊阳刚有力的声音立即在偌大的屋子里面飘荡开来。

一个小肉球从浴室方向跑出来了，白白地软软地，天蓝色的吊带牛仔裤都是水渍，小拖鞋也

是湿湿的。看到他的影子，耿磊这才放心。把两大包东西先拿到厨房，该准备做饭了。

“饿了吧？”耿磊俯下身体问嘟嘟，一排白白好看的牙齿。

嘟嘟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转动的话根本看不到眼白，只有黑黑亮亮的大眼珠，像两颗黑葡

萄。此刻这两只黑葡萄正静静地看着磊，黑溜黑溜地，眼神里似乎有着别样的光芒，也不说

话。

“裤子和拖鞋是怎么回事？”耿磊凌厉的眼睛忽然一眼瞄到，发现问题，指着上面的水渍，

嘟嘟的目光有些怯懦了，还是不说话，耿磊不放心，正要再问。

浴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耿磊起身大步走过去，嘟嘟大惊失色，跟着跑过去。

一只暖黄色的小鸭子，正在嘟嘟专用的小水盆里，那水可真深，一直淹到小鸭子脖子上，小

鸭子只露着多半个头，可怜极了，扁扁的硬壳嘴还嘎嘎的叫着。旁边摆着一群东西，有毛巾

，吹风机，都是嘟嘟专用的，还有苏珊最喜欢的一瓶香水，耿爸爸的电动刮胡刀……他倒是

没敢拿用耿磊的东西。哥哥的脸色还是发沉。

……

耿磊消理完现场，做为罪证，差点被淹死的小鸭子正在小筐栏里装着，身上的毛在瑟瑟发抖

，可怜极了。

“怎么回事？”耿磊黑着脸开始问话，他气质本来就偏冷，一严肃起来模样更是吓人。

“嗯、嗯、嗯”嘟嘟一紧张或害怕就常常嗯嗯地说不出来，整个小团缩在那里，跟小鸭子一

样可怜。

“小鸭子从哪里来的？”耿磊试着放松语调，嘟嘟还是嗯嗯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小手指头躲

在身后一个劲儿的抠墙。然后低着头，淡淡的眉毛紧蹙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哀怨，红红

的小嘴巴嘟着，显示着他极度得不开心。从小到大，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还没有人像哥哥这

样严厉的对待他。

耿磊蹲下身来，悬殊的身高使他只能蹲下来跟嘟嘟对话。嘟嘟的小身子上有好闻的奶香，浅

浅的呼吸声，还有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胸膛。耿磊叹了一口气，浓眉舒展，放缓态度，“你的

小鸭子，从哪弄来的？你想要小鸭子的话就老实说，不说的话我就把它扔到外面垃圾桶里去

。”

这个条件对嘟嘟太有诱惑了~后面那句太有恐吓力了~

在嘟嘟的理念里，扔到外面垃圾桶里的东西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嗯……捡的……”终于小声嚅嚅着开口。

“捡的？在哪捡的？”嘟嘟出家门了？这还了得？虽然跑不出小区，可是外面小湖小水的这

么多，

“嗯……嗯、嗯……在家、家捡……”一见哥哥的脸色不好，嘟嘟又犯结巴了。

也许真是从外面跑到院子里来的，被嘟嘟捡到了呢，可是这里谁家也没养鸭子啊，

“妮妮，丢、丢，不让养……让丢、丢……妮妮丢……我、我捡、捡……”

事实是这样的，妮妮从同学家里要了一只小鸭子，但是妮妮的妈妈怀孕了，不让养任何小动

物，妮妮听到妈妈说一定丢掉，要不然怎么怎么样，一害怕就带着小鸭子出来放生了，转了

一圈，实在舍不得乱丢。正好看到嘟嘟了，然后两个小人商量好了，妮妮从大门里塞进来，

就等于丢了，嘟嘟就抱进屋了，等于捡到的。还达成协议妮妮以后可以常来看小鸭子。

耿磊摸着嘟嘟的头，嘟嘟低着头，不再说话，他摸住嘟嘟两只小手放到前面来，大概也猜到

经过了，只是想管好他，看到他这么抗拒自己，心里又有些失落，如果是苏妈妈或是耿爸爸

或是以前照顾嘟嘟的阿姨，嘟嘟都不会藏，反而会美美滋滋的告诉他们。自己与嘟嘟之间还

是有着一层隔阂。磊一直不喜欢小孩子，觉得他们麻烦，就是见了亲戚家小孩子也离得远远

的，可是嘟嘟是例外，因为这是他的弟弟啊。（注：小孩子见了耿磊也都躲得远远的，都怕

他）

嘟嘟的呼吸一浅一浅的瑟瑟起伏着，耿磊听了一会儿。嘟嘟两只小胳膊胖得像白萝卜，小肉

手上有着点点洼洼的肥胖小坑，手指头嫩嫩的，小小的圆圆的指甲盖，粉红的正常漂亮颜色

，只是因为刚才玩水，两只小胖手有点微凉，耿磊攒在手里暖了一会儿。嘟嘟还是低着头，

嘟着小嘴，看起来有些伤心，有些难过，反正就是不开心。

“好吧，先养着吧。”耿磊站起身来发话，高大的身影欣长而伟岸。

5 同床时代

米饭配牛肉、蔬菜，耿磊还要炖冰糖莲子，嘟嘟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做饭的背影。哥哥系

上围裙的样子，正在忙碌的样子，一点也不凶了，有点像妈妈，也有点像先前一直照顾嘟嘟

的阿姨，（更像耿爸爸才对，只是小孩子的联想总是比较抽象一点）嘟嘟看着他，厨房里有

很热的蒸气，火的声音，水开的声音，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微波炉里咝咝的声音……各种

声音热气交织在一起，厨房上方的空气流动着一种温馨的气泡。

嘟嘟忽然站起来，两只小手上前抱着哥哥的大腿，

“怎么了？” 耿磊有些惊讶地问道，他不讨厌嘟嘟这样抱着他，反而心里有些柔软的感觉，

也许他也产生父爱了。

嘟嘟没说话，他也根本说不上来什么，只是本能的把小脸埋在哥哥的大腿上，耿磊没动，一

会儿嘟嘟才抬起头望着他，孩童的眼睛，水汪汪、黑盈盈、澄亮澄亮，耿磊只是觉得心里从

未有过的一种柔软温热。

晚饭，长长的餐桌上，耿磊喝了一碗炖好的冰糖莲子，有点甜，他只喝了一碗，嘟嘟却连喝

了三小碗，喝得大脑门上直冒汗，身上也出了汗，砸着小嘴，捧着碗还要喝，耿磊皱着眉头

又给他盛了一碗，别以为他不知道，汤这么甜，是那只馋虫瘾又犯了，耿磊把剩下的都倒在

自己的碗里，

“行了，一人一碗，都喝光了，没有了，不能再喝了。”说完，还拿干干净净的锅底递给嘟

嘟看，他多虑了，嘟嘟明显对锅底不太感兴趣，他是吃着碗里的，就不再想锅里的，目光短

浅的很。

直到又把碗里的喝完，才知道这回真没得喝了。嘟嘟只好腆着小胖肚腩，黑溜溜的大眼睛，

失落而安静地看着哥哥喝，还砸巴着粉红的小舌头，一动不动傻乎乎地望着哥哥－－的碗，

耿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小鸭子的毛已经干了，只是蔫蔫地俯在小框篮里，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惊吓过度。耿磊给小

栏下面垫了一层宣纸，拿了一些米粒喂它，又拿了一个小碟装了清水放在里面。

耿磊洗好碗，收拾好厨房，然后收拾了一下客厅，喂了喂鱼，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组合上看

一本厚厚的《西方建筑史》。（本来嘟嘟也喜欢喂鱼，但是如果让他喂，只管等着第二天捞

撑死的鱼尸体吧。）

客厅里，他也只随便穿了一条家居短裤和背心，高大的身形陷在沙发里，古铜色的健康皮肤

，健美流畅的肌肉线条，挺直的鼻梁，英俊有型的五官，赏心悦目，是个帅哥也是个酷男。

先前的衣服喝汤时又弄湿了，嘟嘟就穿着一件小内裤，上面印着卡通小猪头图案，白白胖胖

肉乎乎的小身板站在那，小肚子鼓鼓的，向前腆着，是个胖墩也是个肉球。当然是个非常漂

亮的肉球。

此时这只小肉球正扭着小屁股跟小鸭子讲话，因为耿磊刚才正式声明了，不准他碰小鸭子，

只能看不能摸。

“小鸭鸭，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叫嘟嘟妈妈……”

一边依依呀呀地说着，一边不停甩着肥肥的小胳膊，扭啊扭的。

耿磊一脸黑线，先不说性别问题、雌性孕育的问题，里面还有生物物种问题以及动物语言问

题，嘟嘟这一句话的错误，牵涉的领域也太多了点。当然他不会纠正嘟嘟，小孩子都有童言

无忌的权利，再说解释了嘟嘟也听不懂。

“……那是哥哥，那是哥哥！哥哥看书……”嘟嘟奶奶的娃娃声传来，耿磊黑线加重，算了

，小孩子都有胡言乱语的权利，忍了！

小鸭子黄绒绒的毛，好可爱，真想摸摸。嘟嘟溜溜的大眼瞟着正在侧背对着他耿磊身影，胖

胖的小魔手情不自禁的伸向小鸭子，可是小鸭子明显不买帐，刚一摸到，扁扁的嘴就嘎嘎叫

起来。嘟嘟赶紧地把小胖手缩回身后，背着小手，装没事人。然后溜溜的大眼心虑地瞟向哥

哥，耿磊听到动静也正回头看他，眼睛的余光也早瞄到了嘟嘟的小把戏，但是什么也没说，

看到嘟嘟缩回手，他回过头继续看厚厚的资料。一晚上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睡觉的时间到了，嘟嘟不愿意洗澡，耿磊手下留情，只监督他刷了小牙，看着嘟嘟进房间，

盯着他躺在小床上，盖好了小被子，关好灯。

耿磊回到房间里，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海边信号不是太好，没说几句就断了，听得出来爸

爸的声音很兴奋愉快，看来两人玩得不错。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有些奇怪的动静，有点不

放心，嘟嘟的房间挨着爸爸妈妈那间，耿磊的房间在最外面，房间不远处就是通向客厅的楼

梯，耿磊一向听力警敏，反应也是一流的。

虽然是夜晚，整个房子里却弥漫着一片柔黄的灯光，苏珊认为家无论何时不应该有漆黑的时

候，所以每晚所有的小夜灯都亮着，耿磊也似乎能明白苏阿姨的那份心情。

而此时，就在这柔黄迷离的灯光下，走廊上，嘟嘟踩着小拖鞋，小身影伫在那，光溜溜肥乎

乎的还穿着那件小花裤衩，两只小手攒着东西，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到耿磊开门，也吓了一

跳，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了地板上。小鸭子在嘟嘟手里的时候，嘟嘟还怕它出声音，一只小

胖手还使劲捂着小鸭子嘴巴，小鸭子差点窒息，现在掉在地上，又差点摔成脑震荡。小鸭子

蹒跚地站起来，嘎嘎地叫着，虽然虚弱，却充满哀怨，扑凌扑凌飞不起来的翅膀，像是在无

声地控诉……

耿磊只穿了一条宽大睡裤，裸着上半身，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嘟嘟，

这就够了！被抓了现场的嘟嘟，遁地无门，胖胖的小身体差点恨不得缩成小鸭子的体积，两

只小胖胳膊乍乎着，放在哪也不合适，黑乎乎的眼睛溜溜着，两条小胖腿前一秒成Ｘ型，下

一秒成Ｏ型，转圈也不是，开溜也不是，嘟嘟大脑袋，鼓脑门，内存不小，可是中央处理器

还不完善，暂时短路了。沉默了Ｎ秒，再然后就嘴里嗯嗯着胖身子扭扭地，看样子是想往自

己小屋里跑，小鸭子也不要了，打算一走了之。却被耿磊一把拦腰抱住，如果胖嘟嘟还有腰

的话。

……

小鸭子在玄关的小筐子里又嘎嘎叫了两声，就安静下来，慢慢睡着了，客厅里静悄悄的。

嘟嘟的小胖身板躺在哥哥的大床上，一点也睡不着。以耿磊对嘟嘟的了解，不用猜，如果他

不采取措施，明天一早不是小鸭子睡在嘟嘟的床上，就是嘟嘟睡在小鸭子旁的地毯上，嘟嘟

年纪虽小，人却执着，又是个夜来欢，晚上放他一人在屋里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睡觉！”如果能从哥哥的眼皮底下还能跳下床溜出房门，嘟嘟就真成小超人了。

不甘心也好，不情愿也好，胖嘟嘟在哥哥的大床上，又是数小手指头，又是抱小脚丫，黑暗

里，黑溜溜的大眼珠眨啊眨的，转啊转的，终于慢慢阖上了。耿磊静静地看着他睡着了，也

放心睡了。

……晚上，又出状况了，莲子汤喝多了。。。嘟嘟尿床了。。。

嘟嘟那点童子尿画张全国地图还不够，也就一个中等省区吧。

早上耿磊也没说什么，脸色也没怎么不好，倒是嘟嘟好像明白过来了，睡意朦胧的小脸清醒

后羞得红红的，嘟嘟还是很有羞耻心的，胖乎乎的小身子还试图趴在尿湿的地方不起来，想

隐藏情况，耿磊把嘟嘟抱起来，把床单全换下来，丢到洗衣桶里洗，又给嘟嘟洗了澡，换好

衣服。

嘟嘟的内裤太小了，耿磊手洗的。

耿磊的手很大很宽厚，能画最精细的建筑设计图，能一拳打倒坏人，能抢下最凶险的蓝板球

，能做出可口的各种饭菜……

洗小内裤，杀鸡用牛刀而已。

没了嘟嘟的骚扰，小鸭子昨天睡得很好，一早上活蹦乱跳的，撒起欢来，中气十足的嘎嘎叫

着，

吃了很多东西，喝了许多水，把小筐子底下垫着的纸全尿湿了。

“羞羞！”嘟嘟穿着蓝色小短裤，对着小鸭子，白白的小胖手捂着脸，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谁

。

外面阳光明媚，绿茵茵的草地上空，耿磊的床单，嘟嘟的小内裤，正迎风飘荡。

插播一条案例：小兔之死。

过年的时候，耿爸爸给嘟嘟买过一只小白兔子，毛茸茸的，眼睛红红的，嘴边两侧小胡须抖

抖的，非常可爱。嘟嘟喜欢得不得了，两只小胖手抱着，一会也舍不得放下。苏妈妈与耿爸

爸怎么哄也不放下，耿磊二话不说，上前就把小兔子夺过来，放到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