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始休大笑道:“这话我爱听。”
燕然接着说:“可是你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我还是喜欢你。”
方始休的心头一颤,这是他曾经听过的话,但万万没想到会从燕然口中再次听到。
“别人纵有千般好、万般是,我不爱就是不爱,谁也别想勉强我,你也不行。”
方始休深深地看他一眼,“你先去沐浴吧!”
燕然一怔,随即明白他话中的涵义,心里不由得大喜。
他想方始休终究是对他有情分的,只是不肯宠爱纵容他而已。
☆☆☆
燕然欢天喜地的跑去沐浴,让清凉的冷水淋在皮肤上,他把脸埋在溅起的水花中时忍不住地微笑。
洗完后他就这样浑身湿涤涤的跑出去,当他看见方始休站在窗边时,只见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样子。
燕然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过来,替他宽衣脱鞋。
方始休凝视他一会儿,那种冷淡的表情顿时消失,眼神也柔和下来,带点迷惘。
他用很怜悯的语气对他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很快地,两人的身子都一丝不挂,当肌肤一接触,燕然的身体内部无法自抑地窜过一股热流。
方始休反应主动得让他吃惊,他把燕然紧紧抱在怀里,对他狂吻,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接着轻轻分开他的双腿。
燕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几乎没有任何前戏爱抚,可是他早已在洗澡时滋润过身体,让方始休轻易地就顶了进去。但他的动作很慢,每次都是进去一点,便停下来等一会儿。
他可能是出于好意,但这却让燕然很不满意,因为他这时多么需要他一下子挺进到最深处,彻底填补他的空虚;可是羞耻又让他无法开口,只好耐心地等待,希望他能早点体谅他这无法言喻的苦衷。
方始休还停留在禁地入口,而且他把两只胳膊伸在燕然的身子下面,两肘撑起,使劲地抱着。于是燕然的上半身几乎悬空,头向后仰着,樱唇半启,颈子绷得紧紧的,胸部也提了上去,身前的茱萸更加硬挺。
方始休不停地亲吻他的脖颈和耳根,还把舌头伸进他的口中搅动着。
这些从未有过的刺激,使燕然无比地兴奋和舒服,下面的需要也更加强烈、越发难耐。他感觉自己随时就要爆炸,是多么渴望他动作快些、深些、大力些。
经过长久的轻撩慢抚之后,方始休总算开始向私密深处挺进,动作也快了起来,这让燕然大有从水深火热的长期煎熬中突然获得解放之感。
在他的强力进攻下,他感到充实和满足,微微的电波从身体内部传到丹田,又蔓延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那种酥麻感令人陶醉。
就像久旱的枯苗突获甘露的滋润,令燕然感到异常欢喜和甜蜜。他闭着眼睛,细心地体会着、品尝着在他行进到不同深度、变换不同速度时所得到的不同感受。
他专心享受着这人世间最美妙的抽送旋律,不由自主地发出缭绕的呻吟声。
也许是这声音起了作用,方始休紧紧抱着他,与他亲吻着,同时下面重新加快了速度。暴风雨般的进攻和冲黥,让燕然的身体宛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载沉载浮。
他渐渐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整个身子犹如在大海中漂浮一样,在方始休剧烈的波浪带动下,时起时落。他呻吟着、扭动着,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脑海中只有方始休俊美的形象,仿彿自己也融进了他的体内,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沉浸在无限的甜蜜中。
突然有一股强大的电流贯穿他的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后,他全身瘫软。然后他从幻觉中惊醒,回到了现实。
方始休已经停止了动作,灼热仍在他的体内,顶着禁地的最深处。他趴在他身上与他热吻,两手在他颤抖的身体上轻轻抚摸着。
高潮竟然在他魂游物外之时来临,燕然全身依然飘浮晕眩着,不能逃离阵阵的战栗。
方始休那些充满情欲的吻让他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深色,是燕然不曾见识过的热情。
当仍然感到不满足的燕然用舌尖沿着方始休优美的锁骨向下更温柔地滑去时,他感到方始休颤抖了一下,然后突然用最大的力气毫无预警地把他从他身上推开。
他再次进入他的体内。
这次没有任何的延缓,几乎上来就是一阵狂风暴雨,他们在烛光昏暗交织着的旋转世界里纠缠,灼热地喘息着。
当方始休的汗水滚烫地滴到燕然的胸口时,燕然傻傻地想他愿意为此而万劫不复。
激情过后燕然一根根亲吻方始休的手指,深情望着他的眼睛,然后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方始休一直看着他,头发因为激情过后有点湿润,神情有些恍惚。
方始休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燕然想了一下,这是个他永远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他早就陷入深渊,不可能自行解开。
燕然说:“也许我是不喜欢男人的,但我只喜欢你。”
方始休仿佛吃了一惊,现在燕然才发现他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从前总误以为是千年不变的淡漠。
燕然笑嘻嘻地说:“感不感动?”
方始休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却伸出一只手,让燕然可以躺在他的手臂上。
即将分手之际,这算是一个美好的梦吗?
燕然闭上眼睛,不让自己思索明天的太阳是不是还会升起。
沉入睡眠的虚空前,他幻想着——
如果世界就此结束,将是多么的美好……
第七章
当燕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他呆了一下,马上跳起来,胡乱抓了些衣服,匆匆就往外跑。
方始休!为什么你连走都不让我见最后一面?
燕然骑马狂奔进入西门家,连马也来不及拴就直接跑进剑场。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还在,包括方始休。
他正在跟同门的弟兄们做最后的告别。
西门容若的眼神慌乱,竟然躲开了他的拥抱,跌坐在长凳上。“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
方始休俯下身把西门容若抱在怀里,“若儿,好好照顾自己。相信我,你有很好的资质,别让大家失望。”
西门容若固执地不说话。
方始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先走了。”
剑场的门关上那一瞬间,西门容若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燕然以为他会大叫或是追上去,却意外听见他发出很小的声音。“燕然,拜托你。”
燕然点点头,西门容若现在竟然连亲自送他远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出了西门家的大门,燕然小心翼翼地跟在方始休的身边,他把嘴唇咬得紧紧的,可是没哭出来。
方始休上马车之前,最后一次和送行的人们道别,他走到燕然身边的时候,燕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像往常一样拥抱着燕然,然后望着怀中那对漆黑的眼睛轻轻叫了一声:“然然……”
燕然用力紧紧地抱住他,抱得那么紧,好像永远不想放开。
“保重自己,后会有期。”方始休摸了摸燕然的额头,转身走开。
燕然扯住他的衣角,再次扑进他的怀中,咬着他的耳朵说:“不管你走多远,我都会追上去的!”
方始休笑了笑,“你还是先回去吧,再见。”
目送马车渐渐行远,燕然转身往回走,心里空荡荡的,却没有预想中的痛苦不堪。
可是当他推开房门时,看到方始休坐过的椅子,习惯用的杯子,以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种苦涩如酿坏了的酒一般,渐渐盈满他的胸腔,让他几乎无法站立,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直到仆人叫他吃饭,他才如大梦初醒般站起来。
饭桌上只有他一人,以前还有方始休和他的三个孩子,平常总是热热闹闹的,而如今……燕然再也吃不下,便推开碗筷,意兴阑珊地回房,可是不知不觉竟又走进原本方始休的卧室。
昨夜还曾经缠绵悱恻,可转眼就已是天涯两隔,多奇怪的命运啊!
这时燕然突然看到桌子上砚台下压着一封信。
他抢步上前察看,是方始休留下的。
燕然:
也曾少年,也曾情重。
那是一位奇异的少年,金发灿烂、喜爱奔跑。他起跑时,如风,极俊美,不似人间凡品,我爱称呼他精灵——风之精灵。
我为他神魂颠倒,夜不能寐,倾尽所有只为讨他欢心,奈何天不遂愿,他竟选择另一粗鲁野蛮之人。
我心有不甘,亦为他不平,但他言:“他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我还定喜欢。”
后遇燕菲,有着温柔沉静眼眸的女子,慰我烦闷狂躁之心,男也好女也罢,已然无谓,我想与她共偕白首也是人间至幸,孰料造化弄人,即早便阴阳两隔。
以为你必定恨我,岂料物极必反,你竟迷恋于我,可笑可叹。
我终难解心结,拥抱你便是对燕菲的背叛,罪恶感日增,也是心底千折百转,我并不如你所想那般潇洒。
此番分离,难得契机,了此恶缘。
始休笔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景物依然,虽枝繁叶茂,却始终不见花朵的绽放,这就是燕然的生活。
经过那些开心与不开心的日子后,他变得更加成熟,一如西门容若。
西门容若表现得越来越有大家风范,沉稳、洗炼,甚至老辣。
看着这样的西门容若,燕然不得不承认方始休离开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得忍受那种皮肉分割的剧痛,但重生后的西门容若却终于展开了双翼,学会了自己飞翔。
叶敬廷终究也没能如愿做成太上皇,西门容若在脱离对方始休的依赖后,反而越发坚强,他虽对叶敬廷礼遇有加,但实际上却等于将其软禁。
燕然很替他开心,如今他是西门容若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与朋友。
燕然曾经问西门容若——
“记得我们最初相见时,你要求方始休搬到你家去住,又要求他一生只收你一个徒弟。在我眼里这是很主动的个性,后来你为什么选择了沉默与被动?”
这是燕然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西门容若虽然偏向沉静内向,却绝不是一个软弱没有骨气的人。为什么他在对方始休的态度上,却那么畏手畏脚呢?
西门容若悠悠地说:“方始休太强。”
燕然慢慢明白,两个人相处,一个人的性格若太强,另一个就必须柔软,否则只有两败俱伤。
西门容若对燕然说:“其实我倒觉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拿你都没什么办法。”
燕然哼了一声,“我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彼此彼此。”
“那是因为你们都软硬不吃。”西门容若大笑。
燕然也笑了,他确实是那种软硬不吃的人,一旦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