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这就是你对我手下留情的原因?"
他注视着我说:"开始是这样。后来也有些好奇。"
"好奇?"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不一样。
"嗯。好奇。因为你没有像别的人那样,被我教训了以后看见我就跑,要不然就是吓得走路也不行。你真是越挫越勇的典范。"他最后是以嘲笑的口吻说的。下一刻又像是被触及了什么,换了一种表情:"不过还是该谢谢你吧。因为是你治好了我的心病。"
我猜测:"是听到‘漂亮'就打人的心病吗?"
他嘴角上扬:"你有时也不是那么笨嘛。"
我抱着手臂看他:"还真是怪病。"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我问他:"有一件事一直想向你请教。"他望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说:"什么时候这么谦虚?"我不理他,接着说:"你不是对我说过,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吗?你想做的,该做的,不会就是当林氏的总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慢悠悠的吐出。烟雾缭绕的车厢里,他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说:"怎么?不应该是吗?"
我夺过他的烟熄灭,又打开车窗,咬牙说:"给我认真回答。"
他摊摊手说:"怎么?你也有认真的时候?不对,其实你一直都蛮认真的。"
我挤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怒视他。
他又挑出一根烟点燃,我再夺过,一直到盒子里的烟全没了,他静静的注视着我,最后说:"还很顽固,偏执。"
我低下头握紧拳头:"林铭耀,我们下去解决问题吧。"
他突然过来揉我的头发:"你还真是小孩子,什么事都要以武力解决。"
我气得掐住他的脖子:"今天是你的订婚典礼吧,要是主角被打肿了脸,会怎么样呢?"
他看着我发狂的样子,突然笑了:"你要是肯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停住动作:"你说什么?"
他挪开我的手,眼含戏谑的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要是你肯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很镇定的摸摸他的额头,忧虑的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从刚刚开始就不正常。"
他斜了我一眼:"不想试试吗?你以前好像很期待。"
我扯开一个微笑:"你说真的?"
他长叹一口气:"我像是那种食言不肥的人吗?"
我黑着脸说:"那好。你闭上眼睛。"
他眯起眼睛看我:"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我怒吼道:"怎么可能?"
他拍拍我的肩:"不用恼羞成怒。"
我"呵呵"笑着说:"你今天是模仿秀吗?"
他"哦"了一声:"我学你,你不是应该学我狠狠拒绝我的无理要求吗?"
我指着他:"你在耍我是不是?"
他把我按回位子上,给我系好安全带,拍拍我的头说:"你才知道啊,乖,我们回去了。"说完立刻开动车子。
我大惊:"我的车!我的车!"
他打着方向盘平静的说:"我叫司机开回去了。"
我看向窗外,果然不见了我的爱车。
"林铭耀,你到底在玩什么?"我无力的说。
他"哈哈"大笑着说:"啊呀,心情好了很多。总算报了小时的一箭之仇。"
"切,无聊。"我抱着手臂磨牙。
他瞟了我一眼:"怎么你也知道你往常很无聊吗?"
我压下心头的火,看向窗外的田野,成熟的稻穗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稻草人微笑着挥舞着手臂。田野间有顽童奔跑欢笑着,有的还捧着热呼呼的包子吃的正香。
唉,我肚子饿了。
林铭耀扔给我一盒曲奇:"看你脸色灰败的样子,应该是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吧?"
我撕开包装袋,塞了几块,赞不绝口:"味道真是不错,难得你也会买这种东西。"
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喜欢甜食,是别人放的。"
我"嘿嘿"笑着说:"卿小姐放的吧。"
他默不作声。
我干掉了一包曲奇,意犹未尽的说:"还有吗?"
他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又扔给我两包说:"这是所有的库存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剩下的两包也吃了,打了个嗝艰难的说:"下次碰到讨厌的事要拿出勇气来拒绝。"
他伸出一只手擦掉我嘴角的饼干屑:"就算我不拒绝,不是也有你把它们解决掉吗?"
那只手还真是温暖啊。
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把手机丢给我说:"帮我接一下。这段路有点难开。"
"自己车技不佳,就不要推脱责任。"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接起了手机。
对方不等我开口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我拿开手机揉揉自己的耳朵,等对方说完了我才悠悠的开口。
"啊,抱歉,刚刚信号不好。您能再说一遍吗?"我尽量客气的说。
对方惊讶道:"你是谁?总裁呢?"
我耐心道:"他在开车,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对方"哦"了一声:"我是他的秘书,今天是他的订婚典礼,有许多事等着他,所以想问一下,总裁几时能到?"
我转问林铭耀:"喂,你秘书问你几时到?"
林铭耀想了一下说:"不知道。让他们等着吧。"
我深深同情这个秘书,不过话还是要转达的。
"他说不知道,叫你们等着。"
对方果然陷入沉默,最后小心翼翼的说:"要不要派人来接一下总裁?"
我不知为何,立刻拒绝:"不要!"
对方吞吞吐吐的说:"不。。。。。。不问一下总裁吗?"
我狐假虎威:"怎么?不相信我吗?好吧,实话告诉你吧,你们总裁现在在我手里,去准备赎金吧。"
对方立刻惊惶失措:"总裁在你手里?!你不要乱来,我们有事好商量。"
我"切"了一声,把手机放在林铭耀耳边:"跟你秘书说几句吧。他要吓死了。"
林铭耀白了我一眼,说:"雨潇吗?刚刚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跟你开玩笑的。接我?不用了。嗯,就这样,你们等着就可以。"
我刚盒上手机,又响了起来。我认命的接起。
"铭耀,你在哪?我们等你很久了。"
糟糕,是卿小姐。
我干笑了几声说:"卿小姐吗?林先生现在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许琦?是你吗?许琦。"
我狠狠瞪了林铭耀一眼,恭敬的说:"是啊,我是许琦。林先生在回来的路上。"
对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许琦,你怎么在铭耀的车上?"
我只好撒谎:"我去了趟老家,结果车子抛锚了。林先生正好来这里取点东西,就顺便把我载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让我跟他说几句。"
我连忙把手机贴在林铭耀耳边。
"是我。有事吗?"林铭耀眼中并无一丝波动,"我就回来了,你自己先准备吧。"
两人没说几句就结束了谈话。我不无同情的说:"就是对着自己的未婚妻也这么无情。"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说:"许琦,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作为交换,你陪我去见一个人,怎么样?同意吗?"
我石化,今天的他真的很奇怪,刚刚擦过我嘴角的手温暖无比,现在却又湿又冷。
"怎么样?同意吗?"他有点着急了。
"什么人?"我好奇的问。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母亲。"
我看着他难得紧张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
一路上他都握着我的手,而且越握越紧。
我问他:"刚刚你让我接电话,是不是担心是你的母亲打来的?"
他沉默的看着前方。
车停下时,我看到一个庄园。他下车领着我进去,一进庄园,香味扑面而来。又是满院的桂花树。虽然大部分已凋谢,还是有难以言喻的残香飘散在四周。林铭耀静静走在青石铺成的道路上,我紧随其后。
他突然停下来,抬头望了望四周,说:"这儿还是跟以前一样。"说完又往前走去。我急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甩开。
眼前出现一幢洋房,走到门口时,我们很有默契的放开手。他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我也跟了进去。
屋内很暗,只有远处一扇窗户微微透出一些光。窗下坐着一个女人,看到我们,她微微笑着站了起来。
林铭耀真的很像他的母亲,漂亮的不像凡俗世人。只是他的母亲更多了份婉丽与风霜,而那眉间冷冷的神色倒是像足了十分。
林母走过来,抱了抱他说:"铭耀,你长大了。"
林铭耀只是淡淡的叫了声:"妈妈。"
她一手一个拉着我们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弯身优雅的倒了两杯茶。
"尝尝看,是桂花茶。"她抬头对我们笑道。
我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确实很香。
"铭耀,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我抬头,正好发现她在注视我。
还没等我回答,林铭耀就接到:"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朋友,没什么好说的。"
我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喝茶。
她朗声笑起来:"平常?平常你还带他来?"
林铭耀弯弯嘴角,说:"平常不平常?您真的在意吗?"
她站起来走到林铭耀面前蹲下,把手放在他膝盖上说:"铭耀,妈妈对不起你。"
林铭耀像是触电似的站起,林母跌到了地上。我连忙放下茶杯,扶起她。她感激的拍了拍我的手。
林铭耀站在那里低着头说:"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做一件事,在做这件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没有林氏,没有父亲,也没有我吗?"
林母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铭耀,在我眼里,也许没有林氏,也没有你父亲,但是,一定有你。"
林铭耀沉默了一会,甩开她的手撇过头去:"是吗?"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子,林铭耀转过头对我说:"走了。"
我点点头跟上他。
"许琦,等等。"是林母。
我转过身看她,原来她知道我的名字。
林母走到窗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过来递给我:"桂花糕。我知道你喜欢吃。"
我受宠若惊的接过,连声道谢。
回到车子里,他依旧板着一张脸。我拍拍他的肩:"林铭耀,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像新媳妇见婆婆。"他呆滞的转头我,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重逢中反应过来。我指了指手中的桂花糕解释道:"婆婆还给了见面礼。"
他盯了我半晌,转头发动车,驶出了庄园。
"说起来,你妈妈也会做桂花糕吗?"我打开盒子,精致的桂花糕又勾起来我的食欲,"十二个桂花糕正好是十二只生肖,你妈妈真是心灵手巧啊。对了,你属兔吧,正好我也属兔,先吃它。"
"你不是才吃了三盒曲奇吗?你有龋齿吧?"他好心的问。
我剥开锡纸:"你怎么知道我有龋齿?"
他终于笑了:"上次你凑近时我看见的。那次我就想,看上去那么脆弱的牙齿,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嚼到硬的东西而散架。那样岂不是很好笑?"
我干笑几声说:"放心,问题不大,只是外面有点黑,没有坏到里面去。谢谢关心哈,林总裁。"一口咬下那只可爱的兔子,"香而不腻,你妈妈果然有一套,比林殇做的还好吃。"细嚼慢咽了几口,突然觉得不对,皱眉挑出作怪的东西,我嘴角抽搐的叹道:"林铭耀,你是先知吗?硬的东西,这个确实很硬啊。"
林铭耀一个急刹车,望着我手中的东西目瞪口呆。
我掂了掂手中的东西问他:"你妈妈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嗯,做小白脸也不错,况且还是给大美女做小白脸,这样来说,你以后不是要叫我一声爸爸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我还要给你压岁钱。啧啧啧,听上去真美好。"我试着把它套到无名指上,大小正好。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戒指,扯了扯嘴角说:"这才是我妈给你的见面礼。"说完开始飚车。
到家时,我脚有点抖,拎着盒子下车时他叫住了我,回头问他什么事,他又说没事。我想了想,把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伸进车窗:"摘下吧,你妈妈眼力有问题,记得回去给她配副眼镜。"
他把我的手推出去:"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无权收回。"
我不怀好意的笑道:"那我可戴着它去你的订婚宴了?"
他白了我一眼:"随便你。"
晚上时,我真的戴着它招摇过市,许多女士围着我向我打听戒指的出产地,我笑笑说:"在一次吃东西拿奖品中吃到的。"
卿绍看见戒指,大惊失色:"许琦你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该不会连小孩都有了吧?"
我深情款款的抚着戒指眼神迷离的说:"这是一位神秘的女性送给我的礼物。"
卿绍哆嗦着把我领进内厅。卿小姐,林殇都在,见到我进来,林殇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不满的说:"琦哥哥,听说你结婚了,我一定说不是,可是--"她抓起我的手横眉冷对:"这是什么?"
我忧伤的望着她:"这是一位另结新欢的情人留给我的纪念。"
卿绍捶了我一拳:"好啊,许琦,这已经是你今晚第三种说辞了。"
卿小姐走过来冲我笑了笑:"许琦,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哪种是真相。"
卿绍提议:"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赢了可以要求在场每一个人满足他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做的到。"
林殇欢呼着举手:"我先猜。我猜第三种。"
卿小姐把手放在林殇肩上:"我也猜第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