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仁进门、关门,云净子大师问道:
「是他要帮你把脉?」
「不是,他是要教我把脉。」才说话,完脑袋后面又挨了云飞武一巴掌。
「白痴,自己自动把命门摊给别人看。」
「云飞武!」云净子大师叫道。
跟飞武说过多少次了,不求他对飞仁表示崇敬,可最起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我又做错什么了?又打我?」云飞仁委屈的摸了摸后脑杓说道。
云净子大师把云飞仁拉到近前,「你师兄只是想要你记住,腕脉是练武之人的命门,不可轻易让人抓住。」
「这个我知道,可是萧大哥不是坏人。」
「坏人两个字会写在脸上吗?等出事就全晚了。」
云飞仁看着云飞武,「师兄,你似乎特别不喜欢萧大哥?」
云飞武怒瞪云飞仁,一站起来就想给他一顿粗饱,可却被云净子大师给拦了下来。
「本来就是嘛,可我喜欢他。」
「忘了老二给你卜的卦了吗?你就死了心跟师父修道不好吗?」
「二师兄算的卦有几次准过了?」云飞仁对二师兄所说的话很不以为然。
一听,云飞武不禁在心中暗叹。
可怜的二师弟,居然被飞仁如此看扁,其实他的卦对别人都准,独独对飞仁不准,据师父跟他所说的,只要算到飞仁,脑袋里就会出现一个山洞跟飞仁小时候的样子,飞仁就坐在山洞里的石头当中,跟小时候我第一眼看到飞仁时的景象一样,要是想再向前走去,脑袋就会呈现一团空白,不是扶乩的棍子断了,就是,卦的铜板滚丢了,骨牌落地也只显示一个结果,大吉!
不管云飞武如何不欢迎萧一笑,萧一笑还是留了下来,一来,他是真的动了喜欢云飞仁的心思,二来,云飞仁的脉象真的让他大感奇怪,觉得值得研究,还有,更值得研究的就是云净子大师跟云飞武对待他的态度,他发现云飞武对别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对他似乎多了一层防备。
这一天,两人一起上山采药,坐在路边休息时,萧一笑闲来就拉过云飞仁的手研究脉象,感觉那脉动和自己的同步,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脉象跳动带动着云飞仁的一起跳跃。
听过夫妻相,可还没听过夫妻同脉呢!
「你觉得所有的人的脉象都是和你一样的吗?」
「嗯,听不出什么区别。」
「那就怪了?」
如果说云飞仁的脉象和萧一笑相同的话,那么也该和其它人有所区别:一个知道医理的人,把脉似乎是最基本的入门学问,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萧一笑发现云飞仁在医理方而还是拥有很好的基础。
也许是腕脉不明显吧?
想着,萧一笑靠过去摸上云飞仁的脖子。
奇怪,竟和腕脉的脉动相同?
云飞仁转头看着萧一笑,呼出的气直扑在他脸上,瞬间,他就觉得迎面扑来一股强烈的人参香味。
「你刚刚吃了参糖吗?」
云飞仁摇头,「我从来不吃人参做的东西。」
「为什么?」
「不知道,只记得一点点,小时候师兄采到一根人参,说要做成参片入药,我看他在切参片的刀子就像是切在我身上一样,一直冒冷汗,然后就大哭起来,后来师父过来了,告诉师兄以后不要当我的面切人参。」
「你师父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没有,我想是那人参的形状像个娃娃,我看了不忍心吧?」
萧一笑笑了,把鼻子靠近云飞仁的脖子,深吸一口气。
嗯......浓浓的人参香味,还是一根老参,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当久了,我非常喜欢这些药的味道!
萧一笑在闻云飞仁身上的香味,云飞仁吸吸鼻子也在闻他身上的味道。
嗯......都是草药味,而且是从内而外的那种,我最喜欢大自然的味道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陶醉在对方的体味里,等一张开眼才发现彼此靠得很近,萧一笑根本可算是已经压在云飞仁身上了,接着,慢慢转过头的两人就亲在了一起,霎时,萧一笑口中的草药味道和云飞仁口中的人参味马上混在一起。
云飞仁慢慢躺倒在草地上,萧一笑压在他身上,正要解开他的衣领时,突听头顶的树上有人在咳嗽,而且听那声音不是真的嗓子痒,而是好意提醒的那一种,起身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上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先后闪过。
有人在监视我们!
「是小黑跟小白,他们两个又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了。」云飞仁躺在地上看着树梢。
「你认识他们?」
「是小黑跟小白,小黑很可怜的!他家小白脾气不好,一发火就追着他打,他又不舍得还手,只好落跑罗!」
「刚才似乎是两个男人。」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啊,让我想想,他们以前的江湖的名号似乎是叫做黑白棋。」
「啊?这云山县倒真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啊!」
好玩?
小黑被小白抓住就不好玩了,小白从后面追上小黑,伸手就拉住他肩头的衣服,把他的身体扳过来。
「监视得好好的,你干嘛出声示警?」
「偷看人家欢爱似乎不太好。」
「就你憨厚,看看有什么要紧,你不看我还想看呢!」
「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的身体不都是一个样。」小黑试图劝导。
「一样?晚上你抱着自己去睡!」
小白飞身而起,小黑在后喊道:「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说着,紧迫小白而去。
会是谁找人监视我和飞仁呢?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云大侠,可是为什么呢?嗯......飞仁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
萧一笑转身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云飞仁,他正闭着眼睛,似乎根享受。
「躺在草上不冷吗?「
「不冷,感觉很好,每次躺在地上都觉得很舒服,躺着就不想动了。」
「那你躺着,我在附近挖几味草药,等要走的时候再叫你。」
「嗯!」
萧一笑走到不远去挖草药了,挖了一会儿,突听身后小貂传来兴奋的叫声;那貂他们刚才上山时就放出去了,让它自己去找东西吃,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没先回家,反而跑来找他。
小家伙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萧一笑回头,突然惊呆了,但见云飞仁周围的草枯黄了一圈,以云飞仁做中线形成一个圆,圈外有一条红头毒蛇正探头到圈内,似乎想要靠近云飞仁,而小貂发现了,正想试图吃掉它。
发现好吃的东西,小貂很是兴奋,上窜下跳,把那条蛇连叼带拨的拨得远远的,三两口吞下肚里去,然后拖着鼓鼓的肚子回到云飞仁身边,跳到云飞仁肚子上趴下来,接着,云飞仁被惊醒了,张开眼,看到肚子上的貂儿便伸手摸了摸它。
「机灵的小东西,你是怎么找来的?」
小貂张着圆亮的眼睛站起身来,对着云飞仁叫唤,眼睛在他周身打转,萧一笑一看不好,那貂正在寻找下嘴的地方,疾步奔跑过去,拿过背篓里的竹筐把小貂抓进去,扔进去几块何首乌给它,帮助它消化毒蛇的毒性。
云飞仁坐起身来:「萧大哥,你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该下山了。」
「喔!」
云飞仁拍一拍身上的土跟草叶,站起身来,看也没看身下奇异的怪圈,走出几步,发现萧一笑没跟上来,回头看去便看到萧一笑正蹲在他刚才躺下的地方,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萧一笑仔细查看了一下那里的枯草,很明显是养分被抽光了才会这么快就枯萎,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
造成这种情况的,一个是剧毒之物、一个就是灵奇之物,他们有一个共同特性,凡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附近几十年内几乎寸草不生,飞仁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是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练过什么奇异的武功?
云飞仁看萧一笑迟迟没动作,于是走了回来。
「萧大哥,你在看什么?」
「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啊,要说有的话,就是今天在草地上睡着时没有被毒虫咬。」
「草枯萎了,你睡过的草地都会这样吗?」萧一笑在试探云飞仁。
「被压过的草地不都是这样吗?」云飞仁觉得萧一笑的问题很奇怪。
「这个......」
看云飞仁的样子不像是在装傻,而是真的认为这样很正常时,萧一笑便说: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一般这个时候你大师兄都在什么地方?」
萧一笑认为他有必要找云飞武好好谈一谈。
「在县衙吧,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
「算了。」
萧一笑想起了小白和小黑,心知他不去找云飞武,云飞武也会来找他,果然,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云飞武。
第四章
「师兄!」云飞仁高兴的叫了一声。
「早出去现在才回来,他没占你便宜吧?」云飞武看着萧一笑说道。
「占我便宜?我有什么便宜可以给他占的?」
「你这个小笨蛋!」说着,云飞武用手指戳着云飞仁的额头。
什么叫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真是笨得让我生气!
「我想,云大夫是问我除了亲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做别的事?」
「你做了?」说着,云飞武的第一直觉就是抬头看天。
云山的山神失身了,云山的天气就没有一点点异动吗?我觉得应该有才对!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放心,毕竟萧某没有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做那种事的嗜好。」
「我就说嘛!」
「师兄,县太爷没有来吗?」
「他走路太慢了,没带他来,不过飞扬回来了,在师父房里,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二师兄回来了?那我先去看看!」
云飞仁把身上背着的东西都放在云飞武身边,自己跑进门去,而云飞武则是跟萧一笑在门口对视了一会儿,同时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想跟你谈谈。」
语毕,云飞武一指道观后的柴房,那里最安静,等两个人进了柴房之后,找个地方靠着,云飞武说:
「你先说吧!」
「飞仁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一、你跟大师对我的态度;二、我自己发现了一些东西,飞仁躺过的草地,周围的草会枯萎,还有,他的脉象非常奇特,我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闻言,云飞武深吸一口气,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外人靠近云飞仁,并且看到发生在他身边的怪异事件,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精通医理的大夫。
「这也是我今天找你谈的原因,我劝萧大侠不要深究飞仁的事,并且尽快离开此地。」
「云大侠是在下逐客令罗?」
「是的。」
萧一笑没想到云飞武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萧某不会走的,我喜欢飞仁,而且很想帮助他。」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任何人都需要一个伴侣,一个人会孤独的。」
「他有师父、有师兄,不劳萧大侠费心。」
「云飞武,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我劝你还是不要深究的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萧一笑被云飞武的话给激起了好奇,益发关注云飞仁的事情。
飞仁的性子很单纯,就像是个孩子,而云净子大师对他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尊崇,让我很是百思不解;还有我的小貂,除了出去找食物之外,几乎是紧守在他身边不肯离开!
「小貂,不要在我脚边绕,会踩到你的!」云飞仁低着头在和小貂说话。
「小心!」
萧一笑眼见云飞仁就要撞上前面柴堆里冒出头的树枝了,于是使出声警告,可是却为时已晚,但闻云飞仁大叫一声,树枝划过了他的额头、眼角,见状,萧一笑连忙上去把他扭到旁边,找来清水、白布跟伤药,问道:
「伤到眼睛没有?」
「没有,可是额头上好象破皮了,好疼......」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我怕踩到貂儿嘛!」
「抬头,放开手。」
云飞仁听话的放开手让萧一笑帮他处理伤口,萧一笑先是用一块白布沾水把伤口周边擦拭干净,擦完之后就放到旁边,拿出药粉帮他敷好,帮他缠好布。
「好了,最近这三天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我会帮你换药。」
「好。」
「好拙!」说着,萧一笑宠爱地摸摸云飞仁的后脑杓。
笨笨的小东西!
「你刚才是要去做什么?」
「拿柴生火做饭。」
「等我把水倒了再帮你拿吧,乖乖坐在这里等我。」
「好。」
萧一笑转身端起水盆,却突然发现刚刚用来帮云飞仁擦脏污的白布上仅留灰灰的泥士,血迹却不见了。
不对啊,白布一旦沾上血迹,一般是很难清掉的!
跟着,萧一笑看见他的小貂正跳上石桌在喝水盆里的水,不禁低头靠近那盆水。
又是那股人参香味!
要说一个人的身体里所流淌的不是血,身为一个大夫,萧一笑就是听说也不会相信,那么,云飞仁的情形又该如何解释呢?
除非飞仁不是人!
萧一笑觉得他这个想法很荒谬,神怪之说他是一点也不相信,除非是找到证据、亲眼所见。
如果飞仁真的有什么古怪的话,那他身边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午夜子时,萧一笑还是睡不着。
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也许不是人,心情真是矛盾,假若他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人参精,那么,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怪异事件就有了解释,可若真是那样,我又要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他呢?
既然没有睡意,萧一笑索性出了房门,此时,他又看到云飞仁站在院子里晒月亮,看他站在那里,月光像是在他身上罩下一层薄纱一般,看上去既可爱又圣洁。
突然,萧一笑惊呆了,他看到云飞仁飘了起来,是飘没错,常年行走江湖,各种轻功都见过的他,可以确定那不是轻功,就像是脚踩样云的神话一样,就那样平地升起,飘在空中,向着前院飘去。
萧一笑跟着一起来到前殿,看到云飞仁就站在偏殿门口,身上发出红光,和偏殿里所发出来的红光似乎在相互回应。
萧一笑看呆了,突听身后有人在喊:
「云飞仁!」
一惊,云飞仁这才张开眼睛,似乎还很纳闷他怎么来到这里?而且那红光在他被惊醒的那一刻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云飞仁摸着脑袋,纳闷的看向萧一笑这边。
「师兄、萧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梦游啊!」说着,云飞武走到了萧一笑前面。
云飞仁走了过来,「师兄,我又梦游了?」
「是啊,现在都已经过子时了,还不去睡?」
云飞仁是个乖宝宝,摸了摸后脑杓,走过云飞武、萧一笑身边,说道:
「师兄、萧大哥,晚安。」
「赶紧滚回去睡吧,再耽误会就要道早安了!」云飞武嘲讽道。
「嘿嘿!」云飞仁笑着回去后院了。
萧一笑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动,而云飞武在云飞仁走后便走到偏殿门口,从门缝看进去,看着那尊泥塑人参娃娃。
「知道这个偏殿里面供着什么吗?云山的山神一颗万年人参所化身的人参娃娃。」
云飞武似乎是在自说自话,可是萧一笑却知道他是在说给自己听。
「咳咳,你是说飞仁他是......」萧一笑愣了好半天才开口,感觉嗓子有些干涩。
「我早就说过了,知道飞仁的秘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我会给你找个好地方的。」
萧一笑没想到云飞武所说的好地方竟会是县衙大牢,就在他知道那个秘密的第二天一早。云飞仁就被他师父派下山去买东西,然后县衙来人把他给抓下山去关进来,当他问自己是犯了什么罪时,那些衙役说:
「云老大说了,罪名今天下午给你。」
也就是说先抓人,后按罪名,而云山县的人们自有他们的一套生活法则,所以大牢除了牢头之外,就是萧一笑了,他是云山县大牢里唯一关押的犯人,倒真是个想事情的清静场所,然而,云飞武给他按的罪名他实在是无法接受。
下午云飞武过来了,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萧大侠,云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必须保护我的师弟,我不敢冒一点险,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萧某明白,我也正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想一想。」
「你放心,你住在这里,我会吩咐下面以客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