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上下左右

"嗯！"简兮也有了要弄清楚的心。
"今天中午你去拿冰镇水的时候，你电话响了，我告诉你，可你不想接说是骚扰电话，我就接了......"
"然后......？"
"然后，打电话的问了一些话来着，我想是骚扰电话的话，口气就非常的不好，结果，那边就发飙了，说你这电话是他男人的......呃，你听懂没有？"李听雨问的小心，他怕简兮又否认，谁说同性恋要低着头做人！
"没有，不过电话是别人给我的！"简兮听不明白！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李听雨崩溃！
"简兮，你们如果不进来吃饭的话，饭就冷了......"谢可风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可他还是做了。
"啊......吃饭！"简兮很饿，不管不顾就奔了进去。
"果然，是在装傻！"李听雨郁闷无比，"就算对方是男人，也不可以这样脚踏两只船啊，简兮真是的，没骨气！"
"你饿坏了？"谢可风见到简兮已经添了两次米饭，现在正吃的有劲的是第三碗，他吃的这么多，也没见长肉啊！
"嗯"简兮吃的兴起，简单的回应，"啊！"李听雨在简兮头上使劲敲了一下，端起自己的饭碗。
"吃、吃、吃死你个没骨气的家伙！"说完看也不看的走掉。
谢可风觉得奇怪，但见简兮没什么不悦也就作罢了。
"我给你去盛碗汤......"谢可风觉得简兮不挑不拣满心欢喜的吃相，着实可爱。
"嗯！"简兮的单音，用途十分的宽广。
汤端回来后简兮也刚好吃的差不多，又见他心满意足的喝完汤，谢可风便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断袖》拍完后，简兮，有什么打算？"
"嗯，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简兮对于不用再交数额惊人的学费感到轻松。
"我想问毕业之后......"
"去参加专业舞台剧团的演员应聘，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要演电影，然后好好的磨砺几年，最好能多多的拍电影，能成为明星更好，然后建立自己的舞台剧团，让8到80岁的人都来看我们的表演，接着是自己的电影公司，既要拍商业片，也要拍文艺片，然后就该老了吧！"简兮说这段话没有停顿，畅顺无比，已是在心中想过无数遍了！
"......没有......"谢可风觉得自己这句话没有开对头，又换了一下，"结婚生子呢？"
"啊......忘了！"简兮的回答让人吐血。
谢可风轻笑着道："也不替父母想想？"
"我没有父母！所以一个人好全家就好了！"
"对不起......"谢可风对于自己的失礼道歉。
"不用！"简兮摇摇手，"我不介意的，是事实。何况，我重来没有见过他们，所以......啊，我想起来了，可风老师如果遇到合适的角色可以推荐我吗？"
"......"
"啊，好像不应该这样说，应该是......"简兮努力的想那句能让人家以后帮助你忙的话因该怎么说？
"......还要仰仗您多多提携！"谢可风眉梢一挑，"是这样说么？"
"就是这句话！"
简兮，简兮完全的不适合在以人情为合作基础的中国生活！这一刻，谢可风第一次萌生了‘带他走'的想法，只是当时的谢可风完全没有料到‘带他走'这想法的实现竟是被逼到死角的完全没有回环余地的选择。
一段时间以来，《断袖》剧组里有三个疯子，这是大家共同默认的，比观众挑剔的编剧，比导演苛刻的演员，比情敌还要紧张的对手关系，这些让整个剧组的神经紧崩，让裴子落一贯散漫的执导风格成为大家的记忆，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预计五个月才能完成的电影拍摄，三个半月后就顺利的杀青了，当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时剧组里竟有人动情的哭了出来，啊，见鬼去吧！这该死的拍摄！
裴子落也是一样，终于完成了，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拍摄，自己完全不能主导那三个拥有钢铁意志的人......但是，他能保证剪辑后会是一部杰作！
"呜......今天要一醉方休！！"陆惊梦一边哭着一边表情刚毅的站到桌子上大喊，像火一样点燃了大家的激情。
谢可风心里微微发颤，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吧！
谢可风祈祷的时候绝对是上帝在打盹，所以......
陆惊梦同裴子落声情并茂合唱完《当爱已成往事》后，扔掉酒杯，抱住简兮声嘶力竭喊着："蝶衣啊～～～～～～蝶衣！"那双箍着简兮的手谢可风怎么也掰不开......
李听雨完全忽略经纪人的警告醉眼朦胧的将自己新专辑的主打歌在《沧海一声笑》的伴奏曲中唱了一遍，然后大声的问道："歌词好恶心对不对？完全就是口水歌啊！"
"是！"其他没人性的家伙居然齐声附和！
"老大，我要换歌......唔！"李听雨突然俯下身蹲着扯着身边简兮的手不放开，表情痛苦却又不说话......
"啊，他要吐了！"陆惊梦一声尖叫松开简兮，"兮啊，快快快送他去洗手间......"终于舍得放手！
"你哦！"简兮把吐完的李听雨从马桶上拉起来，"跳那么厉害干什么？"
"我高兴！"李听雨双腿发软全靠简兮支撑可他还是对着简兮翻白眼。
"......简兮......我好喜欢你哦，你好厉害！"李听雨跨出洗手间前咕咙着。
简兮拉开门后，扶稳他说道："好好好，我也喜欢你啊，听雨！"
"哦！你叫我听雨啊......更喜欢你了！"
20秒可以走完的路足足托了五分钟......
谢可风觉得大家能顺利的离开KTV是他和李听雨酷似黑道中人的经纪人创造的奇迹，果然，最后还能分辨男女的人就算是他们俩，早上能够早起的还是他们俩，当那位经纪人去找埋在醉鬼堆里的李听雨时，谢可风已经开始整理东西，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他顺手打开了电视，听起了新闻，半分钟后谢可风身形一僵缓缓的将视线移到屏幕上......

第 13 章

(十三)
谢可风认真的看着电视的屏幕，静静的听着播报前因后果，他一开始的十几秒里完全不知道应该对于这则消息做何种反应？
......新疆追悼反恐烈士许汉广，战友们发誓决不放过一个残存的东突恐怖分子......
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应该是此刻的自己！
谢可风的想法就是这样！明明以为和情敌要开始拉锯战了，情敌却为国捐躯了，不是幸运么？
明明有十足的信心胜过对方，取突然找不到对手，不是不幸么？
谢可风失声笑起来，笑声飘忽又颤抖，接着眼泪却又流在笑容之上......
无法知道自己混乱想法的谢可风坐在床沿，不管电视上的内容怎么变......
简兮！
谢可风突然想到了简兮！
他，知道了么？
他......
谢可风突然站起身来，他明白，喝得烂醉的简兮一定不知道！
拿起外套，他一边跑一边穿衣服急急的往外跑去......
如果，简兮不知道，他希望自己能同他共同承担这个消息的冲击......
如果，简兮早已选则了许汉广，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安慰他的人......
谢可风在报亭匆匆拿走一份商报，忘记了拿找回的零钱，报亭的小贩拿着零钱在窗口晃荡，半天没人接应，小贩抬头哪里还有买主的身影。
不是说好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的吗？
为什么有人在扯他的胳膊？
"放手！"简兮并不知道自己喊出了声，他想再躺下去......
"简兮！"
"嗯？"简兮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啪！"简兮吃痛，啊的叫出了声，他缓缓睁开眼睛，"嗯？什么？"
一张还有油墨味的报纸在简兮眼前十公分处，醒目的标题是：
公安部追封许汉广烈士称号，今日京新两地同时举行追掉会......
谢可风的确没有看见简兮眼里有任何情绪波动，"简兮......"他唤他的名字，今天才发现这个名字的发音很美丽，双唇不用碰撞，舌尖不用游移，简单明了的口型。
"哗啦......"简兮伸出右手挡开报纸，站起身来，"头好痛，喝多了，呵呵......"
谢可风知道他站不稳，拉住他，可简兮却推开他，"我去厕所，头好痛......"
只好松开......
没走两步果然就摔了下去，可简兮似乎也没有再起身的意思，俯在地上，谢可风听不见声音，却看的见因为抽泣起伏的双肩！
谢可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想法，两三下将简兮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看着简兮因为酗酒和哭泣显得红肿的眼睛，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后天他的骨灰会回故里，我陪你去葬礼......"
"......"简兮点点头。
"喜欢他？"谢可风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他本来也认为自己是个可以体面控制情绪的人，可还是冲动任性不合时宜的问了出来。将简兮放到就近的沙发上，谢可风想收回那个问题。
却见到简兮缓缓摇头，"不喜欢，很怕他......"
因为这样的回答谢可风不知做何了......
很怕他？
许汉广并没有长得三头六臂啊！
"......他做了过分的事，但我知道他是好人，......"简兮用力的敲自己的头，痛！每次一喝酒就痛的要死！"......很怕他却又想跟他做朋友，现在知道是喜......唔"简兮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谢可风......在吻他！
谢可风只是不想听到那句话！
那句话他猜得到，这句话的分量压下来，谢可风知道自己承受不起。
若是已成定局也罢，为什么让他看着简兮在自己眼前发现自己的心意！这也巧合的太过残酷！
谢可风只是轻轻压上简兮的唇，让他不能继续说话而已，感觉到简兮不再说话，他松开简兮的唇与他额头相抵，"简兮......不要说出那句话，至少不要在我的面前！我承受不来，你，能明白吗？"
"......可风老师，也，喜欢我吗？"简兮伸手抹掉挂在腮边的眼泪，手重的很。
"是，喜欢你！很喜欢你!"谢可风没有打算隐瞒。
"许汉广也喜欢我，他有问我要不要同他交往......"简兮擤了擤鼻子，眼神有些凛冽的意味。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谢可风害怕简兮的眼神，"我还跟他孩子气的动了手......"
"你们谁赢了？"
"谁也没有赢......"顿了顿谢可风又说道："谁也没有输！"
"嗯......"简兮不再说话和谢可风对持般的静默着。
谢可风站起身来，"我去订明天的机票......"末了，在简兮还有泪痕的脸颊上印上轻轻的吻。
走出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五月的天气，说是夏天未到的时日，这日头一上来竟也与夏日无异了。
许汉广，你有简兮的过去，简兮的未来便是我的，不会因为你死掉了便无视你，现在就告诉你！
葬礼过后的简兮与你无关了！
"谢谢！"谢可风接过机票时电话响起来，他转过身退出订票的队伍。
"大秦找简兮，打不通，我想你肯定在他那里......"醉意未消的声音来自陆惊梦。
"在，什么事？我告诉他！"谢可风将机票装进裤兜里，打开了车门。
"呀，已经登堂入室了？"陆惊梦关心的倒是这个了，"什么时候成了我家简兮的代理人了？"
"刚刚。"谢可风想想，的却是刚才不久。
"那个，小阳失去联系了，一个半月没来明信片了，都是一周一张准时得很的，突然就没有了......啊，你说我家小阳怎么了？丢了？"
"我知道了，我试着跟简兮说......"
"什么叫试着啊......必须！"陆惊梦兴许是没怎么想过那话里的意思，竟挂了电话。
谢可风想想这样也好，启动车子，他要回去接简兮......
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放手！
喜欢简兮，是那个雨夜不小心决定的；想守在简兮身边，是自己误会简兮同许汉广关系的时候不得不决定的；想让简兮幸福，是知道情敌许汉广的存在后犹豫着后退一步决定的；而现在决定要得到简兮，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深思熟虑决定的！不管简兮是否愿意，一定要让他记得谢可风！随时随地在简兮身边的谢可风！
从谢可风离开起简兮便一直在那里，没有移过一分一毫。
现在，简兮终于动了动收起双腿蜷起来，靠在沙发上......
长久以来......简兮脑子里出现这样的字眼，长久以来是多久了？没有再深陷在死亡的阴影里......简兮想不起来。
......简兮，怎么照老师的做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他们说不听话就会挨打，会被打死的！小浩想跑被他们打死了，我看见的！
......这里是学校，不会有事的！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想做，没有做不到的！
......死掉了也可以活过来吗？
......啊，除了这个！不过，你可以成为一个作家，让你的书活着；可以成为演员让你的表演活着......
......像电视里那样，可以说话可以跳舞的......活着？
......对！
......老师我要当演员！死掉了也可以活着的那种！
......只要你想，只要你相信自己，老师保证你一定做到！
"老师，他也......活着吧？"简兮突然把目光放到地上的报纸上。
烈士许汉广！
简兮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说不定警官先生会嫌弃这称号不如发点钱实在，他一定会的。"你是怎么死的？"简兮嘴里呢喃着站起身来捡起报纸细细的看起来......
谢可风回来时手里拿着醒酒药和吃的，打开门见到简兮正细细的读报纸，他出声唤他："简兮......"
"......根本就是被流弹击中的啊，还说什么‘别管我，还有敌人'，跟演戏似的......他......可风老师你看！"简兮殷勤的将报纸递到他面前，脸上有夸张的笑容......
谢可风握住简兮递报纸的手，"你在害怕？"
"......被击中的时候他一定在骂脏话，他们一定是......"
"够了，简兮，你在害怕！"谢可风紧张起来，因为简兮的行为是在让他放松不了。
"我没有！真的，可风老师，你相信我，他一定......你握痛我了，放开......"简兮使劲想抽出被谢可风握住的手，"痛......"
"你醒醒，没有什么好怕的！"谢可风没有因为简兮的喊痛松开手，反而把他往自己身边拽。
"我没有怕......"简兮眼见挣脱不开，蹲到了地上哭丧着脸，眼泪又快下来。
"好，你没有，你不要再试图想象出许汉广任何的细节......一个也别想！"通过握住的手谢可风感觉得到简兮心里的颤抖，他在害怕，害怕许汉广已死的真实，试图通过还原自己认为的许汉广安抚自己他还活着！
"我知道，就没有了！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继续，想做的事情，没做的事情，都不会再继续了......"简兮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谢可风没有打算松手，两个人就那样连在一起，一个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一个心绪不宁握着的手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