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么?」
浴缸里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液体,慢慢地、逐小逐小的把满缸水染成密密麻麻的黑。
我的双目注视着眼前的黑水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直到感受到水开始泻出来才把手伸出去把水龙头关上。早已跌坐地上的我拿出不知哪来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是我......」
28
浩飞的家果然太偏僻,当向启然和凌桀来到时已是二十分钟后的事,而且我把浴室的门锁上了,即使他们总共要踢两次门才出现我眼前。
「若柔!」
「等等,先别动。」
凌桀把向启言推到门边戴上手套朝我步来,他拿起花洒往我身上淋,冰冷的触感从发尾渗入发根,从耳背传进心脏。
「桀桀!你在做甚么?若柔会冷病的!」
凌桀看了向启言一眼,始终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继续把我由头到脚淋湿。
后来他放下花洒,一把将我抱起离开浴室,放到睡房的床上。凌桀把一条毛巾交到向启言手上,在他耳边说了些甚么。
向启言听后,眼神很快由惊讶变成忧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是想回应凌桀的话,还是甚么,凌桀却好像明白他的想法,抓紧他的双手。
「我会小心的,放心。」他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我俩面前。
向启言把我身上湿得滴水的衣服全部脱下,用毛巾仔细地擦干我的身体,然后又为我穿上干净的衣物。
这二十分钟我一直都静坐在地上,不过与其说静坐,我更像个被按了「关机」的机械人还比较贴切,现在则有点像「重新开机」,一洗目光呆滞的表情。
凌桀离开那段时间,向启言一直在床边陪伴我。没有语言,没有声音,他只是一直抚摸我的头,感觉很舒服、安心。有时视线跟他对上,他只是温柔地对我笑,眼睛好像在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终于,凌桀的身影又出现在房间。
他在向启言耳边嘀咕几句,向启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消失不见。
「若柔,桀桀会拿浴缸那个黑色盒子去化验,屋内的一切我们也会收拾好,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向启言捉紧我的手轻柔地说,彷佛要哄我入睡,柔软的声线令我昏昏欲睡。
「找门锁师傅......」
向启言有点诧异我的要求,但仍笑着点头。
「嗯。」
拜托了......
千万不要让浩飞知道......
* * * * *
当晚浩飞没有察觉屋内发生了甚么变动,只是问我为甚么这么早上床。我回答「因为今天完成了一幅画所以想休息」后他没有再追问,不过倒有说明天让他看看那幅画。
第二天我给他看那幅画,他却噗一声笑出来。
「既然这么好笑就不要看,免得你胃抽筋。」
我抓住左上角想把画拿回来,浩飞却转身抢回去。
「抱歉......这个笑声绝对没有贬低的意味,只是想不到你会画这种活泼开朗的风格。」
「那下次画条尸体行了没有?最好尸身四分五裂头骨爆破双目挖掉喉咙割破脸部溃烂十指切断!」
「不......」
「再不够血腥变态就多加个杀人犯站在旁边拿着电锯阴险地奸笑露出一排被烟酒熏得黄黄黑黑的烂牙满口是血......啊!干么--」
浩飞将我拉进他的怀内用手环紧我的腰枝,未出口的字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封锁出口,唇部被夺取自由导致不能呼吸。我把手放到他胸前想推开却被他捉住,他的手比我大,根本摆脱不了。
「唔......」
浩飞的舌头探了进来,我的舌一直退后躲避,直到到达喉咙才不得而停下。怎料一不动就被对方卷住,带动着亲吻。
「停......嗯......停手......」
唾液交缠的声音羞得我使尽吃奶的力推开浩飞,可惜也只能让我勉强说句话,根本不能脱离浩飞。不过他看我也快断气的样子,于是把舌头伸回去,舔舔嘴角的痕迹。
「口出恶言证明精神很好,早知昨晚不放过你。」
我瞪了浩飞一眼,丝毫不知仍残留在口边的银丝有多性感。
「还真没自觉......」
来不及搞清他的意思,浩飞的舌头已滑过我的嘴唇四周,酥痒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唔......不要......」
该说运气好还是上天眷顾我,那吵死人不赔命的摇滚铃声在此时响起,把浩飞自以为很有情调的气氛破坏得烟飞灰灭。
第一次对只会催交电话费的电话商产生好感,手提电话真是伟大的发明!
「喂?」
「若柔,你现在立即来XX医院,桀桀已经打开了那个黑色盒子,里面找到了......一只蜘蛛。」
挂掉电话后,我编了个借口外出。意外地浩飞没有多番阻拦,只是叫我早一点回来。
离开屋苑的大门,我叫了一轮的士到医院。乘车期间我也在哼歌,该说他对我多了信任抑或给我更多自由,我的心很温暖,心情十分愉快,愉快得把出来的真正原因抛诸脑后。
到达医院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
向启言好像等了我很久,不过他没有抱怨,急忙地把我带到注射室,一边在念甚么「二十四小时内就没事」。
护士小姐替我注射了两次,一次是在静脉注射葡萄糖钙,另一次是注射抗毒血清,不过我都不知道这些是甚么就是了。说起来,这么大的人应该不怕才对,可是我觉得第二次注射很痛,可能因为第一次时有阴影。
隔了一段时间,护士小姐又替我抽了点血,她说会拿去做化验,如果有事会再叫我来,但机会不大。然后说可以走了。
向启言把我带到医院的餐厅,凌桀已在那里。
「你想我跟你坐还是桀桀?」向启言在桌前问我。
我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边微笑坐到我身边。
向启言点了杯咖啡,我要柠檬茶,凌桀只要了杯水。
然后向启言开始说关于黑色盒子的事。
「正如我在电话对你说,盒内是一只蜘蛛,品种属于黑寡妇。只要被它咬了,少量毒液也足以致命。我不知道谁要对你下此毒手,你有想到谁吗?」
我望向坐对座的凌桀,他好像不太高兴向启言坐在我身边,但始终没有出声。他为人沉隐,不爱说话,属于行动派,曾听过向启言说他在医院工作,他现在身穿白袍,我猜应该是医生。
「若柔?」向启言在我脸前上下挥动手掌,企图把我的注意力召回来。
「......没有,我没有想到谁。」
「是吗......」向启言的声音透露出失落及担心。
其实此刻我有想起某人,不过他不是对我下毒手的人,而是我的同居人浩飞。明显地,那个人是要把黑色盒子给浩飞的,他想对浩飞下毒手,他要把浩飞杀死。我不知道他为甚么要这样做,也不明白他跟浩飞有何深仇大恨,我只知道我很想那个人在世上消失,不能再加害浩飞。
「对了,若柔你回去了吗?我们送你。」结帐后,向启言突然问我。
「你不是说今天发廊很多客人,老板只准你请三小时假?」凌桀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也要去一趟美术用品店,你就先回去,不用送我了。」我不想为难向启言,于是编了个借口。其实我都必须买点东西回去,因为我跟浩飞说了要外出买东西。
「......那好吧,小心一点。」最后向启言跟随凌桀消失我眼前。
29
「正如我在电话对你说,盒内是一只蜘蛛,品种属于黑寡妇。只要被它咬了,少量毒液也足以致命。我不知道谁要对你下此毒手,你有想到谁吗?」
我望向坐对座的凌桀,他好像不太高兴向启言坐在我身边,但始终没有出声。他为人沉隐,不爱说话,属于行动派,曾听过向启言说他在医院工作,他现在身穿白袍,我猜应该是医生。
「若柔?」向启言在我脸前上下挥动手掌,企图把我的注意力召回来。
「......没有,我没有想到谁。」
「是吗......」向启言的声音透露出失落及担心。
其实此刻我有想起某人,不过他不是对我下毒手的人,而是我的同居人浩飞。明显地,那个人是要把黑色盒子给浩飞的,他想对浩飞下毒手,他要把浩飞杀死。我不知道他为甚么要这样做,也不明白他跟浩飞有何深仇大恨,我只知道我很想那个人在世上消失,不能再加害浩飞。
「对了,若柔你回去了吗?我们送你。」结帐后,向启言突然问我。
「你不是说今天发廊很多客人,老板只准你请三小时假?」凌桀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也要去一趟美术用品店,你就先回去,不用送我了。」我不想为难向启言,于是编了个借口。其实我都必须买点东西回去,因为我跟浩飞说了要外出买东西。
「......那好吧,小心一点。」最后向启言跟随凌桀消失我眼前。
* * * * *
坐了一小时车,来到了常去的美术用品店。逛了一圈,随便拿了几盒广告彩就走到付款处。以前我很喜欢逛这里,看着五颜六色的颜料我总会难掩兴奋之情,在这里走一天也绝不成问题。可是今天我没有心情,全部动力都遗留在医院。果然不去才是正确,因为我连最新推出的木盒特别版八十四色木颜色也没有注意到,我肯定将来再次见到时后悔莫及。
离开美术用品店,我走到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途中经过一间电器店。
摆在橱窗的电视回放着一套以前的电视剧,内容大约说一个男人的爱人被另一个人杀死而设计报复那个人,当中经过多番计算及计划,历时超过二十年。不过我在想,他这么多时间来复仇倒不如花时间来怀念与爱人旧时快乐幸福的日子。
我继续走,不过大街很多人,我决定走进小巷。怎料一转弯冷不防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撞跌。
「唔......」好痛......
「......对、对不起......请问你有受伤吗?」
我望向声音的来源,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她的头发染成了陶瓷啡,长过胸口的曲发更显得她可爱动人,是一个受人喜爱的可人儿。
「没有......不用担心。」
对方如此诚恳的道歉跟慰问,任谁都不会像个无赖般东址西扯硬说自己有伤要求赔偿,何况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
「那实在太好了......」女孩眯起双眼,灿烂地笑着。
「你的眼......虽然有点唐突,请问你是失明人士吗?」
我知道这样问很失礼,但弄清事实比这个更重要。如果这个女孩失明便应该尽义务帮助有需要人士,例如送她回家。
「咦......你说我的眼?嘻嘻......不是啦,我只是弄了隐形眼镜,不过度数很深,没有眼镜我就只看到一片蒙胧,不能走路了。」她的声音犹如银铃般清脱,很悦耳,而且好像在哪里听过。
「弄了隐形眼镜吗?让我帮你找,你就站着不要动。」反正还有时间,我决定帮这女孩一把。
「真的吗?非常多谢你,我已经在这里一小时了。忘记带电话,又没有人经过,所以才打算冲出去,怎料却撞到你。」
「不用谢,我只是尽一个公民的本份。」互助互爱。
「先生你真是善良,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是、是吗......」
被她这样一赞,我也不好意思,还好她看不到。
我继续在小巷找寻。
「你如何弄不见的?」
「我想没甚么人经过,附近又没有洗手间,便想在这里洗一洗隐形眼镜,却不小心整个盒打翻。」
「你在哪个位置打翻?」
「就在我现在站的位置。」
很大机会在那里。我在她的面前蹲下去,果然不久便找到一对隐形眼镜。
「麻烦你了!」
女孩知道我已经找到,立即露出高兴的笑容。我把隐形眼镜放回她的盒上,原以为她会消毒,没想到她就这样把盒子合上放回袋中,取出一副......眼镜?
「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叫小淇,请问先生怎样称呼?」
我来不及思考怪异之处,自称小淇的女孩已捉住我的双手,水汪汪的大眼睛跟我四目相投。
「......我......我叫......」
突然间醒觉不能让小淇知道我的名字,但随便编一个又好像太没礼貌......
「是令你难为情的名字吗?嘻嘻......那你告诉我你的姓好了。」
她怎么知道我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字?
「姓......我姓叶......」
「叶先生吗,为表示谢意,我送你一份礼物。」
小淇从袋中掏出一个比手掌大的正方形盒子,笑意盈盈的交到我手上。
「多、多谢......」突然收到礼物让我措手不及。
「打开来看看嘛。」小淇眨眨眼睛,引导我打开盒子。
「......好的......」
我把盒子掀开,一团不明物体跳跃至我的颈部。
「啊......!」一阵刺痛从颈上传来。
我开始感到无力,慢慢靠着背后的墙跌到地上。眼前的影像变得模糊,头很疼很热,意识快不清了。
我整个身体倒在地上,耳边隐约听到小淇的声音。
「我想过了,与其直接毒死那个人,倒不如让他看着最重要的人痛苦。我想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应该更好玩吧!哈哈哈......」
很熟悉......这声音......这声音是......
「对不起呢,若柔,我不恨你,可是谁叫你是那个人的情人,我才会对你出手的......」
不会错了......
这把声音的主人跟他--就是把黑色盒子给我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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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好臭的消毒药水味......
......
有谁在说话吗......
「医生!他醒来了!」一把尖锐的女声冲进我的耳膜。
女声消失后不久,我感觉到有人在翻动我的眼皮,一道强光分别在左右眼掠过。
「暂时应该没事,但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后遗症,有任何异样你立即向我报告。」
「我明白了。」
一下开门声过后,房间回复平静,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
已睁开的眼睛并未适应突然如来的强光,我慢慢蠕动身子,想要令头脑清醒点。
「你不要乱动,医生说你要观察一段时间。」刚才的女声再次说话,但这次声浪变得正常,至少不会吵得令我头昏脑胀。
「咦?怎会是你......」
视线逐渐对焦,我可以清楚见到眼前人就是今天帮我打针的护士,也就是说现在我人在医院。
「怎会不是我?三天前才帮你注射黑寡妇的抗毒血清,怎料一会儿你又被担架床抬回来。这次还厉害,居然是被以色列金蝎咬到,到底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珍稀而且带有剧毒的动物?」
护士一边帮我更换点滴一边抱怨,彷佛我的原故增添了她的工作量。可是我没有理会她的面色,只是回想着她的说话。
三天前......
以色列金蝎?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一切一切都在向我诉说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可是原因呢?为甚么我会在躺在医院?
不行,我要冷静,急躁对解决事情毫无帮助。
首先整理记忆中的事情。
今天离开医院后,我去了美术用品店,之后走到街上。转进小巷,却意外地撞上一个女生......她叫做......小淇......我帮小淇找到寻隐形眼镜后,她给了我一盒礼物作谢礼......盒里面......对!有团黑色物体从盒内弹到我的颈上,之后的事便没有记忆了。
换句话,「小淇」跟「黑色物体」就是整件事的关键。
护士说过,我是被以列金蝎咬到才被送进医院,那「黑色物体」应该是它。
「被以色列金蝎咬到跟我被送进医院有甚么关系?」我问护士。
护士停下工作,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怎会没关系!以色列金蝎是全球毒性最强的蝎子,被它咬了的人十成有九成九也会一命呜呼。对于你......我真的无话可说......你被咬以色列金蝎咬到已是惊奇的事,但最诡异的是......你居然有解毒血清!」
「我有解毒血清?」我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