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古寇

“卫？生气了？不要气吧？我不笑就是了。”
“生气？你真当我遇到冷水会变女生，哪有这么小气。”（此处仍指卫被称为1/2女鬼卫的事）
“哈，亏这时你还想的到这个。这次可是真的赞美。医生说你醒过来就没事了。看你这么‘生气’勃勃应该是没事了。”话虽说的潇洒，奇还是抬手摸了一下卫的头。
“不好，怎么这么热。不是说没事的吗？医……呜……”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就被卫捂住了嘴。奇不相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卫。卫放开了他。
“我说奇，你有医疗常识吗？你摸我的头测试我的温度前应该先摸一下自己的头，这样才能有蓝本对比。再说你这么冰的手摸我的头还感觉凉的话，我就是冰人了。”
“嘿……”奇尴尬的笑笑。卫说的真的很正确。这是奇活到15岁第一次为人摸头探病。奇自己很少生病，少数的那么几次也是随便找点儿药吃吃就好，他的医疗常识几乎为零。摸头测发烧还是他爸爸生病时看妈妈这么做的。他当时看过就算了，既没好好向妈妈咨询具体做法，也不屑于实践，在他看来这是女人婆婆妈妈的行为，他是男的学什么学。今天，他为卫着么做的时候却没受到他这套“大男子主义”理论打扰，就那么自然而然。出了嗅事后他甚至还有点儿后悔当时怎么不好好学习。

“对了，奇，你的手怎么这么冰，生病的不会是你吧？”
“没什么，我的手一直都很冰的。”
“是吗？”卫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记得那次在海边。天有下雨，奇又穿的很少，奇拉他的手的时候都是暖暖的。
刚才那句话是奇在撒谎。别看他现在这么从容的和卫应对。其实刚才卫昏到的时候，他吓的不但手凉了，连心都凉了半截。背着卫就往医务室跑，一口气爬了8层楼，因为他忘了综合楼有电梯。一直到他确定卫醒了，在那逃避问题的装睡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的嘲笑起他来。他的手却真实的暴露了刚才他的心思。

“奇。”
“什么？”
“坐过来，我帮你暖暖手。”卫边说边往床里挪了一下，空出一块地方给奇坐，“医务室的床很舒服的，我是这里的常客。”
“哈？！”奇用我就知道的眼光看了卫一眼，怪不得他把卫背过来时医务室的医生一点都不紧张。
对于卫的邀请奇没想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他从旁边那张冷板凳上站了起来坐在了卫空出来的位置上。卫分了一半被子盖在奇的身上，并把自己靠的枕头分半个给他靠。卫拉着奇的两只手，把它们放在自己手的中间。两个人的手其实差不多大，因为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高的关系，但奇还是感到从卫的手上传来的温度，所以不自觉的又往卫那里靠了靠。卫感到奇向他这边靠过来，就把奇的手举到唇边，度热气给它们，加快它们变热的速度，并也往奇的方向靠了靠，最后他干脆放弃靠枕头直接靠在了奇身上。

两个半大的男生在一张小床上是很挤，可是很温暖。温暖的有点儿让人想睡。卫也确实这么做了。他靠在奇的身上，把奇的手拦在怀里暖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奇真实的感触到了卫的存在，没有了刚才心凉了半截的感觉，所以很快的暖和了起来。心安了，也慢慢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了。

小小一间医务室的休息室充溢着温暖与平和。今年这个春天真的不冷……
王医生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挤在一起睡着的男孩子。
“15岁,还是孩子呀。他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能睡着。”王医生摇摇头，微笑的看着他们。虽然有点不忍心，还是摇醒他们，告诉他们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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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
“奇，说一件事，你不许笑我哦。”
“什么？”
“奇，教我踢球吧。”
奇听卫这么说第一个反应是决不能同意，心凉半截的经验有一次已经够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可“不行”两个字终究没有出口，他知道卫不想让人觉得他很脆弱。别问为什么他会知道，他就是知道。虽然他认识卫的时间没有多长，但他就是能在不觉中感到卫的心思。

“行啊。”奇回答的轻松，完全看不出来他刚才的思想斗争。
“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没有我对你的技术认可，不可以再上球场。”
不能上球场，踢球还有什么意思。一般人都不会答应这种条件的。何况卫似乎还知道奇永远也不会让他再上球场。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决定。
“好。”
“可是不去球场上哪里踢呢？”
“这个呀，确实是个问题？”奇想了一下。
“咱们去海边吧，就是‘我要自杀的那个地方’”。奇笑看了卫一眼，意有所指。
“喂，我就这么几件臭事，你今天非要都把他揭露完吗？”卫对奇揭他短相当不满。
奇本来要说，是没有几件，但件件可称经典。但终于忍住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卫一眼。卫知道和奇争辩下去也赢不了，干脆不予执评。其实他到觉得去海边是个好主意。至少在海边不会受到刘嘉的打扰，她很怕海边的鬼魂，从来不敢造次。

“把手伸出来。”卫没发表意见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奇把手伸了出来。
“不是这样，放平……好，就这样。”摆好后，卫伸出右手重重的在奇的右手上打了一下。
“好，一言为定！”
奇吃痛的缩了一下。卫笑了一下，这次讨回来了吧。其实奇从卫让他伸手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不过他也不戳破，希望看一下卫开心的样子。卫的酒窝，确实是我怎么笑也笑不出来的……

于是奇和卫又定下了一个约定，“海边足球之约”。 [墨]

石头（8）

如卫预料，“球场昏倒事件”在E中很是盛传，但也像E中的其它大事一样不久就销声匿迹了。生活中的一切还在照常进行。
奇像以往一样放了学以后去球场踢球，不同的是他不像原来一样把天黑前的所有时间都花在球场上了。5：00以前他必然会离开，和他一起走的是“女鬼卫”。卫卫还是那个“乖乖男”，但不再过两点一线的呆板生活。每次放学他都会来球场，但从来不下场踢球，只是坐在观球台的固定位置上静静的看着。球场中昏倒的嗅事似乎也没能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他没再踢过球，当足球队的人开玩笑的说他得了“足球恐惧症”时，他也只是傻傻的笑笑，不置一词。甚至有一次奇不小心听到了，想制止他的球友们的非恶意的玩笑，卫都挥挥手阻止了他。

奇和卫都很有默契的遵守着足球之约，两人虽然从不一起来上学，但每天都结伴离开学校，去海边。除了他们俩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们一起离开学校后去了海边。到不是他们刻意保密，而是没人刻意问起，甚至连刘嘉也包括在内。刘嘉终究没能去球场“捣乱”，因为她每天放学都会被穆南拉走，所以她跟本不知道卫和奇每天放学一起离校的事。奇和卫都很惊讶，穆南这个看起来温和内向的女孩怎么会有这种超长能力，毕竟他们俩谁也对付不了刘嘉这个女魔头。对于他们的惊讶和感激穆南只是回了一个穆南式的安静平和的微笑，说了一句高深末测的话：“不客气，这是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即使每天奇都训练卫踢球，卫的水平还是提高有限。奇除了敢肯定他不会再被球吓昏之外什么也不能肯定。也许卫真的没什么足球天分，或者他踢球时太心不在焉了。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花在欣赏奇踢球上的注意力绝对远远超过自己踢时所花的注意力。更奇怪的是奇对卫这种不努力的“学生”也毫无微词，每次仍快快乐乐的教他，然后平静的看待卫的“毫无长劲”。

每次踢过球后奇和卫还会做另一件事：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比赛“打水漂”。说是比赛，其实这只是一种唯一可以解释这种奇怪行为的说法。实际是每次踢过球后奇都会静静的走到海边，弯腰拣起一块石头向大海丢去。“十个”、“十一个”、“八个”……当石头在海面上砸下最后一个晕圈没入大海的时，卫都会准确的报出数目。其实从奇走的那刻开始，卫就已经跟在他身后了。这又是一种默契，从第一次以及每一次，卫都是默默的跟在奇的身后，报出他打的水漂的数目，然后自己弯下腰拣块石头也丢一次。“十个”、“十一个”、“八个”……一样，从第一次以及每一次，卫都会打出和奇一样多的数目，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把石头丢向大海的奇，和平常的时候很不一样。少了他的开朗，少了他的幽默，少了他爱嘲弄人的性子，到平填了几分孤独，几分落寞，几分的难以琢磨，和几分抓不住的虚无感，那样难以亲近。卫从来没问过原因，除了第一次奇给卫的那个“踏海”的似有若无的原因外，卫领会不到任何其他的原因。卫做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也默默的拣一块石头丢向大海，惟有这样他才能感到和奇的亲近。每次这么做也真的有很好的效果，一样的数目似乎多少能打击奇的自尊心，然后他就会从他自己的那个未知世界回来，恢复生气勃勃的样子，向卫“挑衅”起来，要求再比一次。而再比的结果往往就是他赢了。最后两个人就会笑的很开心的坐在海边聊一会儿天。

他们俩无所不聊。他们的爱好，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朋友，他们喜欢的人，他们讨厌的人（在讨厌的人上他们达成共识，就是“红鬼”），发生在他们身上快乐和悲伤。奇了解卫名字的由来，了解了卫不进一班的原因，就此也了解了“乖乖男”固执任性的一面。卫则从奇的口中知道他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淘气的孩子，总是对他不喜欢的人恶作剧。比如把他邻居王爷爷的眼睛藏到鞋子里，对方由于没有眼镜看不到东西，就习惯的穿鞋下床找，结果……还有他用绳子系一个勾子把楼下那个讨厌的张叔叔种花的花盆一个接一个勾上来……还有他每次恶作剧后都会被爸爸打，痛的哇哇大哭。听到这里卫问了一句，他现在是否还会“哇哇大哭”。奇严肃的告诉了卫一句话

“我现在难过的时候还是会‘哇哇大哭’，但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哭，我想哭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哭。”
这“任何人”包括我吗？这是卫想问的，但他终究没问，他怕奇亲口说出的那个肯定答案，这也就把他归入了“任何人”，好象对奇来说毫不相干的一个人一样，他不愿有这个认知，不愿有这个定位，所以他情愿做鸵鸟……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话。原来所有人都不看好“女鬼卫”和吴奇坐同桌（这个所有人到是不包括“红鬼”他是相当看好这件事，不过他是从整吴奇的角度出发的）因为大家都认为“乖乖男”和“另类分子”坐在一起不是“战争不断”，就是“互相冷淡”。但让所有人瞪大眼睛的是奇和卫相处的很好，其实用很好来修饰都有点儿程度不够，他们俩处的简直是亲密无间到让人眼红的地步。比如他们俩写字的时候都要牵着手。没错是写字的时候。

自从上次在医务室卫给奇暖了手之后两个人都爱上了这种牵手的感觉。两个人是同桌又为实行提供了便利。只要他们都在座位上坐着，手就几乎没放开过。奇是左撇子，卫是右撇子，写字对他们牵手够不成任何麻烦，放在中间的手有自己意志般很容易的就找到对方的手。虽然牵手写字对卫写出漂亮的字多少也够成了妨碍但他对此并不在意，而奇写字本来就很难看就更不用在意了。牵着手写字成为他俩之间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很多人看着只觉得古怪，但当事人做的自然，也就没人说什么。当然这不包括“红鬼”。“红鬼”本来很喜欢卫的，认为他是难得一见的好学生。但自从他和奇走的很近后他就对他的好感大打折扣。虽然他上课还是很守纪律，但下课却变的爱吵闹了，爱说话了，爱很不注意形象的大笑了，而不是在那里静静的用功读书了。他每天放学后去足球场的“红鬼”也略有耳闻，知道后他失望的摇摇头，“哎，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上了。”最后“红鬼”得出结论：卫卫被吴奇带坏了。

“天下之大，无独有偶。”这也是中国人的一句古语。刘嘉和穆南这对同桌也相处的很好。一个是刁钻古怪的“魔头女”，一个是安静温和的“绵羊女”，而穆南却总是占上风，把刘嘉收的服服贴贴的。对这一点卫和奇一直都颇为奇怪。

刘嘉和卫卫调来两个月了，开始时对于他们四个坐在一起谁都满意的情况，如今成为只有他们四个自己满意。日子久了，他们四个相处的都很好，就成为了真正好友。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成为这个竞争远远强过友谊的实验班里唯一一块飘散着快乐、幸福的角落……[墨]

石头（9）

几乎所有老师都认为坐在奇周围的人会被他带“坏”，直到很久以后卫才明白“被”带坏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不自觉的被他所感染，不自觉的按他的行为方式思考问题，处理事情。和奇坐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祸事不决，快乐不断。卫有时会有这种感觉有奇以前的日子与有奇以后的日子有一条分明的界线，一边是灰色，一边是彩色。卫深刻的感到他是15岁，不是15岁以外的任何一个年龄，不是父母希望的5岁，不是老师希望的50岁，也不是自己期盼的25岁，30岁。有一丝幼稚，有一丝任性，有一丝随心所欲，有最多青春鼓动的活力。卫知道15岁是他没有错过的一年，有奇在的日子真好。

是呀，真好……
某月某日生物课，老师讲的是人体的器官。为了加深大家的印象，老师说出不同的器官让学生站起来指出此器官在自己身体的位置。老师好死不死叫到奇，好死不死让奇指出心脏的位置，好死不死奇爱恶做剧。他毫不犹豫的指向自己“右”胸的上方。生物老师随便看了一下刚要说很好，让他坐下，因为所有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心脏长在哪里。

“很好……什么？不对！吴奇你指的是哪边呀？！我难道没有讲过心脏是在胸腔偏左的位置吗？你有注意听吗？就算你没注意总有基本常识吧……还是你分不出左右？”
“哈……”一阵看奇笑话的哄堂大笑。
“老师，如果我没听错你是让我指出我心脏的位置，而不是通常人心脏的位置，我的心脏就在这里”奇强调性的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右面，“我是左撇子心脏就在右面，老师如果不信咱们可以透视证明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了。”生物老师下意识的用手擦一下额头不知是否存在的冷汗，“吴奇同学这种探究真相的精神值得赞扬，我确实忘记讲有些人身体构造特殊，心脏在右面。”生物老师就此决定再也不提问吴奇，果真是个大麻烦，不敢再造次。当然生物老师实在来不及注意课堂里发出的一阵阵“吭吭”、“咳咳”、“哼哼”等各具特色的忍笑声。卫的表现要好的多，一声不吭，就是爬在桌子上猛的闷笑。

某月某日语文老师举办班级书法展览，每个人的作品都要挂到墙上让大家评选。
要是有人恭维吴奇的字写的好那就是形同骂他，因为不用说了，他的字岂是一个“惨”字了得，是太惨了！人人都说字如其人，但这决不适用到吴奇身上，细细长长的吴奇写的字却像毛毛虫一样，圆圆的毛茸茸的带着无数小刺刺儿。卫甚至说他自己再练上个八百一千年也写不出这种“毛虫体”的字。奇潇洒的回了一句

“我的字天下无双，你当然学不了”
遇到书法比赛奇还是能潇洒的起来，虽然奇几乎所有的字都是“毛虫体”，但有两个字他写的极好，虽然不是“柳”“彦”“米”的大家字体，却真的很潇洒很漂亮。这两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吴奇”。连卫这个书法冠军都对他写的这两个字交口称赞。卫有时怀疑这是不是一种自恋的表现。不过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神偷也有失手被擒的时候，自恋狂吴奇也有“掉沟”的时候。这次书法比赛前，吴奇在宣纸上大笔一挥--“吴奇”，奇看了看很满意。书法展览当日第一个就把自己的大作挂到墙上，对别人的作品视而不见，把两手交叉于胸前，边点头边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