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翔使劲把秀枫搂了在怀内, 结果就成了他躺在地上, 秀枫跨坐他身上的尴尬姿势。
他们一时间也反应不来, 只是凝视著秀枫因不停喘气而渐渐舵红的小脸, 因发烧而乾裂的嘴唇, 希翔竟有点意乱情迷, 大脑还未发出指令,
手已经著魔般缓缓爱抚那张病恹恹的容颜, 秀枫痴痴地盯著希翔的脸, 他还在造梦吗? 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眼前, 还抚著他的脸庞? 感觉完全不真实, 头昏昏的,
好像吃了兴奋剂, 他吃吃笑的低头环住了身下人的颈项, 俯身吻上了那张唇瓣……
12
接触到秀枫温热柔嫩却带少少破皮的嘴唇, 「擦」的一声, 彷佛天雷勾动了地火, 被吻的希翔下一个瞬间就反客为主的把舌探到秀枫的口中, 滑舌扫过他的贝齿,
唇舌交缠间啧啧的声音此起彼落, 两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 直至肺部的空气好像已经全被抽乾, 眼前一黑, 希翔才稍稍放开秀枫那张被他啃咬得微微红肿的唇瓣,
下一个瞬间希翔已反身把秀枫圈在怀里, 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 好像要把他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狂乱的吻烙在秀枫的额角、眉梢、脸颊、唇边-----最後当然是采摘那瓣豔红欲滴的樱唇。
秀枫的臂弯由始至终也紧紧的锁在希翔的肩胛, 好像他一放手, 这个梦就会醒, 希翔的吻滑至秀枫的颈项, 手一边解开秀枫的衣钮, 才三两下,
秀枫象牙色的半身已裸裎在他眼前, 但当他凝视著这具微微染上红晕的胴体和那双笔直地瞅著他的星眸, 他本应高涨的情欲反而降至冰点, 取而代之是一种名为罪恶感的情绪,
本来已经荡然无存的理性像漏斗的沙砾般一点一滴的溜回他的脑袋, 那双不可侵犯的星瞳好像一盘冷水当头把他的欲火浇熄了, 火山在爆发边缘及时冷却,
希翔喘息著松开了被他箝制的秀枫, 然後退後了几步, 面红耳赤的把脸别过另一面, 不敢直视那双幽幽的秋瞳。
房间内还弥漫著一片情欲气息, 而秀枫迷蒙的眸子慢慢回复了焦距, 希翔慌乱和迷茫的神色在他眼内放大, 他抿著唇, 苦涩的告诉自己这个吻不代表甚麽,
刚才虽然被吻得头昏昏的, 但他嗅到希翔的嘴里尽是酒味, 想必是酒後乱性, 一时冲动吧, 他用手撑著地面, 慢慢坐起来, 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顺道也整理自己一团浆糊的情绪, 不想把气氛弄得更僵持不下, 最後选择以开玩笑的口吻顽皮的浅笑说:「把感冒菌传染给你,
我就会好起来呢。」说罢还把食指及中指合拢贴在唇上。
「我…我去把粥端过来吧。」希翔闻言, 刚才自己兽性大发的画面又在脑内慢镜重播, 惟有结结巴巴的转换话题,
他只想离开这令他胸口屈闷的地方以喘一口气,不过在离开前还是不发一言的把秀枫抱回床上, 才折返厨房, 把稀粥端至他的房间。在进去的时候,
他停在房门外先把自己快烧著的脑袋冲一冲冰水, 然後才挂著一抹淡淡微笑的走进去。
看了看希翔手中那碗冒烟的粥, 秀枫接过後, 细细的吃了一口, 谁知才那麽一口就烫得他哇哇大叫, 舌头都烫红了, 差点把整碗粥也砸在地上。
「对不起, 很烫吧, 我来替你吹一吹。」希翔对著匙羹轻轻的吹了几下, 看著秀枫摇摇头, 吐著舌, 生怕整条舌头被灼熟那怪可怜的样子, 真叫人放心不下,
他苦笑著说: 「来吧, 我吹过了, 真的不热了。」
眼前这个情景真是有够逗趣, 一个摆出一副坚拒再上贼船的样子, 一个则是努力得像是哄离家出走的孩子回家的母亲, 要命的是令双方争持不下的竟然只是-----一碗粥!
「我来喂你, 好不好?」希翔首先出招, 一出就是绝招。
一下就被击中红心的秀枫不发一言, 他天生就是一条猫舌, 所以常看著因为受得了热烫, 而常常可以在晚宴上多吃一碗翅的阿俊, 他只有安慰自己那是穷人的表现,
可是……希翔亲手为自己煮粥, 单是想像那个情景已是最佳的调味品, 而且他已经把粥吹凉了, 还亲自喂他呀, 秀枫仍然沈醉在自己的美梦中,
但由他骨碌流转的眼波的眼波所流露出的盼望, 可见希翔以一比零结束了这场拉锯战。
13
「你为什麽会知道我生病了? 还在零晨时份走上来………」一边啖著粥, 秀枫吊著眼睛瞄向希翔, 零晨三, 四时许, 一睡醒睁眼就见到他, 吓得三魂也不见了七魄,
更害他这麽失常, 好丢脸呀。
「希岚一连四十个“夺命追魂call”, 把我的留言信箱也“炸爆”了, 我不来照顾你我看我也回不了家。」希翔有点尴尬, 摸著秀枫柔顺的发丝,
又把粥送进了他的口中, 回想起希岚的短讯内容, 犹有豫悸, 眼中七分的笑意隐含三分的挂心。
「即是说你只是冲著宝贝妹妹的面子才应酬一下我这无关重要的人罗。」唷!果真是他的小希岚, 猜不到十足, 也猜到个八成, 该不会说他快挂掉吧?
那阿俊呢?他们同通一气的吗? 秀枫扬起一条眉毛, 委屈无奈的语气却带那麽一点撒娇的味道。
「…………」希翔想说点甚麽, 但又不想给秀枫多馀的幻想。「不要这麽说, 我一直把你视作……亲弟弟。」搜尽枯肠,
终於在脑里搜索到一个既蕴含关切又不涉及情爱关系的字眼。
「是吗? 那谢过了, 好、哥、哥。」秀枫沉著气, 他早料到不会听到甚麽“其实我很喜欢你”这句他梦寐以求的说话, 但不代表他会死心,
遂故意强调好哥哥这三个字以示不满。
之後, 两人你眼看著我眼的, 却谁也不喧声, 那个气氛就是八分和谐温馨添上两分……暧昧。正确点来说应该是看来无风无浪的海面, 隐隐藏著暗潮汹涌,
有谓暴风雨的前夕特别静, 那个想兴风作浪的人, 有意无意的轻碰对方的指尖, 明明只是在吃粥, 由他的表情看来倒像是在吃甚麽珍馐百味,
湿润的大眼睛此刻写上的尽是渴望, 渴望这个强迫自己压抑七情六欲的男人可以纵情放肆。而那平静的湖水倒是心静自然凉, 无视那致命的引诱。撇开所有的弦外之音,
秀枫其实十分享受这饭来张口, 天知道这是那麽窝心的小动作, 暖得好像千年寒冰也在顷刻间融化, 他记得不知多少万年之前, 他也有过相同的经验。
「你知道吗?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 妈妈也常常给我煮粥, 那时我最爱吃鲩鱼, 她就把它拆了肉, 一条一条骨的起了才放到粥里, 每次她都把粥放进保温瓶就去上班,
我睡醒就会自己爬起来吃, 有一次我发高烧, 妈妈立即告假留在家照顾我, 平常她总是要我自己把粥吹凉, 不会替我吹, 说不卫生, 然而那一次她很温柔的拿著碗,
柔柔地吹凉它, 才一口一口的喂我吃, 一边就揉著我的头轻轻地说: 秀枫很乖, 吃完粥就要吃药了, 我就不停的摇头说: 苦苦, 不要, 妈妈就说: 是不是不听话?
我一急, 又连忙的摇头说不, 硬著头皮甚麽也不管的服下那其实也不怎麽苦的药水。」他嗤噗一声的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眼睛望向远方, 彷佛极目搜寻已经消逝的孩提时代。
希翔始终没有答话, 只是听听的聆听著, 秀枫从来未在他面前这样侃侃而谈过自己的家庭和童年, 而且他知道他还会继续讲下去, 闪著那双子夜般漆黑深邃的双目,
彷佛辽阔而平静的海洋般抚慰著那拂倦透的孤舟。
「孩童的记忆大都很模糊了, 只有妈妈那时温柔的嗓音和喂我的动作仍记忆犹新, 妈妈一向不给我吃糖, 那一次她在我吃药的时候, 就笑眯眯的给了我一颗巧克力豆伴药,
可能是这样突出了它的美味吧, 到现在我仍只爱这巧克力豆, 现在甚麽都不剩了, 只有那时的笑容, 是永不磨灭的吧。」
秀枫语毕, 希翔手上的粥也喂完了, 看著那被遗弃小猫般的表情, 希翔仍然不打算出声安慰他, 有时沉默和倾听就是旁人可以做的最好的事, 「去刷牙, 洗把脸,
就乖乖的睡吧, 睡醒就会好了。」
14
很爽吧, 你的王子当了你一整晚的仆人唷, 有没有发生甚麽事情呢?」秀枫一睁开眼, 看到的就是阿俊一脸调侃的表情,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尤其把“发生”两个字说得很慢。
「怎爽也不及卓大少爷你爽呀, 怎样呀? 昨晚和我们那位公认的“3A”大美人有没有又A, 又B, 又C呀?」3A就是样貌, 身材和学历都是A,
这是秀枫从阿俊的鸡婆朋友那儿听来的。
「Shit! 你这死小孩, 你明知我最讨厌的就是双性恋者, anyway, she is not my cup of tea! 我要的是有型男! 还有呀,
这个女魔头原来一边走来, 一边就call她哥过来, 老谋深算的准备要你上演一幕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种三四十年代的苦命情鸳格局, 连煽情八点档也快不用了,
亏她那科学怪人脑袋还想得出来, 要命的是你这光芒万丈的女主角居然还给我来个倾情配合, 还得谢谢你让我过了这麽“难忘”的一晚!」阿俊气急败坏的连珠炮发,
字正腔圆, 慷慨激昂之馀换气也不超过三次。
秀枫装出一个以袖拭泪的可怜相, 还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哎呀! 卓大少爷为小女子受了多大委屈啊? 要不要小女子以身相许呢?」说完之後,
他还要把脸哄过去磨蹭阿俊的手。
阿俊没好气的反白眼, 拍拍自己那些全都竖起的鸡皮疙瘩, 摇摇头, 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苦笑说:「在你昏倒没多久, 你的王子就来了,
那个女魔头见target出现, 二话不说就拉走我, 不知她是否刚来这里时就鸟瞰了这儿的地型, 快、狠、准的就把你放在矮柜的钥匙抛给她哥,
“擦”的在空中闪过两度银影, 就换来一台黑色平治的车匙, 女魔头就向她哥丢下了一句: 『好好照顾他, 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你也太窝囊了吧, 一个女孩子也可把你拖走, 还就这样把可怜的我丢在家里,卓俊阿卓俊, 我说你有空就多使用你学校的免费健身器材吧! 」
被这样揶揄, 阿俊也没有动怒: 「好男不与魔女斗, 更何况夜幕低垂, 身体微恙,意中人静静伫足床边, 我可没意思当强力电灯泡打扰这样的诗篇,
这时候当然要识趣啦, 有人拖一把还不走, 难道要给你轰出去吗?」
「……那你怎渡过难忘的一晚呀? 」被人正中红心, 秀枫心里不太爽, 就转移话题去了。
「女魔头接著就带我横渡太平洋, 直捣魔王巢穴, 她驾车真是有够辣的, 看出车外完全见不到景物, 所有东西只馀下一个白影, 最後车停了在半山区, Oh my
god! 她家真是她妈的大! 不知有没有2000呎! 一进门就看到两尊坐在摇摇椅的陶瓷像, 突然男的那一个突然站起来, 以圣诞老人的笑容在呵呵呵,
女的那一个就继续坐在椅子上嘻嘻嘻, 女魔头朝他们投下一个假得要命的淑女微笑, 唤了声爹地, 妈咪, 就指一指我说这是卓俊, Oh! Jesus,
我何时变成她可以介绍给父母认识的人物! 而且这对父母的神经也太大条了吧, 女儿半夜三更回家视之等閒, 没相干, 我算她是夜之女王,
但带个男人上来见家长也毫不惊讶……Shit! 我说甚麽见家长啊, 我又不是她bf, 还硬是要我留宿, 呵呵, 住的就是你王子的房间。」
他把手按在秀枫的额头,「唔……退烧了, 很好, 难怪那麽有心有力的跟我耍贱嘴。」
「你昨晚, 就睡在希翔的房间……」阿俊长篇大论的乐家大冒险,
他就挑了最後那一句来放大-----希翔的睡床、希翔的枕头、希翔的味道、希翔的睡衣、希翔的内衣裤………糟了!!! 他越来越像个变态!!!
「他的房间以浅蓝色为主, 放了三个书架, 满满都是那些艰涩得看不懂的书籍, 甚麽“通往人性之路”, “平等社会的基调”, 全是些拿来作研究报告或论文的书,
但我相信於他来说是消閒书, 那张书桌, 不! 整个房间也乾净整齐得不像男人住的, 想不到他这种该随著恐龙时代结束而绝种的人竟然会听周杰伦和陈奕迅,
不过他最多的唱片都是坂本龙一和Classic love之类。」阿俊大概描述了希翔的房间, 虽然秀枫想知的每一样也无可奉告。
「我本来想早点回来看看你这死小孩挂掉没有, 但女魔头一家却硬是留我吃早餐, 居然是女魔头亲自下厨, 还好有命回来见你。」秀枫就知阿俊是刀子口, 豆腐心,
这句话解码後的真义就是: 我很担心你, 可是人家盛情难却没办法。
「我大约十一时回来, 一推开你的房门, 就见到他坐在你的床沿, 头靠著墙的睡著了, 我也省得吵醒他, 谁知我一走出客厅, 先前没有看清楚,
原来他替我们收拾好狗窝, 咳咳! 不! 是我们的家, 起码厨房那坐地的厨柜中那些薯片, 雪米饼, 虾条, VCD和DVD就难逃法眼, 全都尘归尘,
土归土。对了! 你来看看吧!」
秀枫坐上轮椅, 随阿俊走出客厅, 虽然未至於眼前一亮, 但也变得一尘不染, 窗明几净, 桌子上放满了水果, 麦片等健康食物。
「惊讶吗? 还不止呢, 米缸的米都满了, 多了一排鸡蛋, 我想他一整晚都没有睡, 当完家庭主夫, 还要拖著疲累的身躯去把这些沉甸甸的东西扛上来,
後来他醒了见到我, 只抛下了一句: “好好看顾他”就走了。 对了, 他还煮好了早餐, 我去翻热给你吃吧。」阿俊转身走向了厨房。
“好好看顾他”, 又是这句说话, 两年前, 就是这份贴心让他魂牵梦萦, 可是现在只令他感到残酷, 秀枫心想俗语说得真好: 卖仔莫摸头。 乐希翔呀乐希翔,
你既然不想我对你有遐想, 你就不要对我那麽好! 弄得我现在乱感动一把的, 你叫我怎麽放弃你呢? 逻辑都不对, 门儿也没有!
「希翔没有空, 我想你短时间内打这个号码也是同一个答案。」他打电话给希翔, 可是未待他开口, 已经吃了闭门羹, 接电话的是一把他没听过的男声, 很酷,
说话也没尾音。
好呀, 跟他玩躲猫猫是不是? 他绝对不会认输的, 因为他从未败阵过!
「过来吃东西啦, 翻热好了!」阿俊扯大嗓门。
「来了。」秀枫吃著希翔为他煮的早餐, 好甜………又好苦。
15
「喂! 翔哥! 魂兮归来唷!」张柏健动作极其夸张的在希翔面前挥手。
「对不起, 小健, 我们继续吧。」希翔第一次在替人补习途中心不在焉, 神游太虚。
「那我们刚才说到那里呀?」小健坏心的笑了一下。
「这个………」希翔不停的翻书, 可惜他根本连自己要找那一页也不知道。
「唉, 算了吧, 我们今天就暂停吧, 省得一会你连教我数学还是英文也不记得了, 不过为了补偿我的损失,
我要知道甚麽事令我泰山崩於前而毫无惧色的乐Sir也方寸大乱, 嘻嘻。」换了是另一个补习老师敢在教他时魂离九霄云外, 他要不为他画个大花脸, 要不叫父母辞了他,
可是现在他比较有兴趣知道希翔发呆的原因。
「如果你向你喜欢的人告白, 而对方拒绝了你, 你会怎麽做?」希翔一边收拾东西, 也没有正面回答, 他其实对拒绝了秀枫的爱意一直感到不安和……後悔。
「甚麽!? 你给人拒爱吗? 这是继发现UFO之後最令人吃惊的奇闻!」
「你先回答我吧。」
「那就视乎我怎样示爱, 而她怎样拒爱罗, 好像早前我作了暗示, 玲玲自己猜到我喜欢她, 她就认了我作乾哥哥, 这样我下得了台, 大家也不会尴尬, 不过在再之前,
那个Gigi, 我给了她一封情书, 那骚货居然给我四处拿给别人看, 我就决定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爱情这东西讲的是你情我愿, 要有feel嘛, 你不喜欢我不打紧,
做朋友吧, 除非我真的爱死了她啦, 还记得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雅宝, 她说我不适合她时, 我真想一头撞柱死了, 之後我就避开她,
因为我忍受不了在她心中永远是普通朋友, 甚至不能若无其事的和她交谈。 」小健摸一把自己的下巴, 语气认真的把一箩失恋经历浮上枱面。
「怎麽说呢? ………啊! 对了! 宁为玉碎, 不作瓦全!」他补充。
好一句“宁为玉碎, 不作瓦全”, 等於凌迟比斩首可活命更久, 可是却更加痛彻心扉。那他那晚彻夜照顾秀枫, 是不是在凌迟他的心呢? 感情这回事, 骗得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