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晚了,谁会来电话?
柯予披上晨缕,起身接起床头的电话。
“喂……对,我是……恩……郑叔他们……是今天晚上……恩……什麽?!!!”刚开始的睡意突然被柯予一声大喝完全惊走。
“怎麽了?”陈明跟著爬起来。
“帮里出事了。”柯予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凶。
“我要不要跟著去?”看到柯予迅速地穿戴整齐,打算立刻出门的样子。
“不用了,我……我自己去。你呆在家里。”柯予打开卧室门,又突然回头过来,很认真的看著陈明:“小明,那件邮件,你真的没打开来看?”
“没有。……和邮件有关?”
“确定没有?”
“要不要我发誓?”柯予摆明是不信任他,陈明也恼怒起来。
柯予掉过头,把门慢慢关上,只听到他低沈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过来:“我也希望可以完全相信你。”
门关上,刚才温暖亲昵的氛围似乎都跟随著柯予出去了。
只留下冷冷的冬天的空气。
窗外,雪花突然飘下来。
果然是白色圣诞节……
天亮了。
陈明张开一直没好好闭上的眼睛,望望窗外刺目的雪反射的光线。
柯予还没回来。
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8:15分。
平时这个时候,保镖应该已经来了,等著接他去上学。
就算不上学的时候,柯予因为要去公司上班,保镖也会在这个时候准时到家里来,保护他的安全。
但是,今天,不仅是他的保镖曾禹纯没来,连客串保镖杨笙也没来。
不会啊?平时就算是帮里有事,杨笙也会来代班。
杨笙是柯予家里的专用私人医生,平时虽然也会去一家大医院出诊,但都是固定的周二和周五。
今天是周四,不是杨笙出诊的时间。
两个人都没来。
除非是……
帮里出大事了!!
陈明迅速把厚外套套上,拿起桌上他备用的代步工具摩托车的钥匙,快步出门。
不行,肯定是出了大事。
柯予现在不知道怎麽样了?!
虽然他叫了他不要出去,但是,陈明还是想赶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永世集团”大楼,18层。
电梯门一打开就感觉到与平时不同的沈重气氛。
很多人。
都不是集团公司的人。
应该是帮里的兄弟。
个个都很狼狈。有的肩膀上带著伤,包扎好的绷带上依然可以看到血往外沁的痕迹。
有的手用三角带吊著,软软的挂在胸前。
还有的坐在轮椅上,脚上打著石膏。
没有人说话。每人脸上都是紧张、担忧的神色。
“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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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门打开,曾禹纯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明急忙迎上去,这里,他认识的只有曾禹纯。
“出什麽事了?大家怎麽都受了伤?……柯予呢?”
曾禹纯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我们受到了袭击,有人抢我们的货。……兄弟们都是死里逃生。”
“柯予呢?”
“林少在医院……郑叔和缪五哥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陈明回头就往电梯跑。
“陈明,你去哪儿?”
“我去医院看看!”
“你最好……不要去……” 曾禹纯栏住打开的电梯门,“别去,林少不是叫你留在家里吗?你还是听话,先回去吧。”
“怎麽了??到底怎麽回事?为什麽不让我去?”陈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才还比较友善的兄弟们,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带著敌意,“大家是怎麽回事?”
曾禹纯刚想回答,突然从旁边站出一名兄弟,大步冲过来,伸手拉住陈明的领口,气势汹汹地大喝道:“你就是陈明?就是林少那个同性情人?……你……你……你个混蛋!!”
忽然挥回来的拳头,陈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被“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被挨了一拳,整个人倒向了一边的墙上。
曾禹纯连忙过来扶起他,一边呵斥著刚才的兄弟:“你干什麽??……林少不是说了吗?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轻信对方的话……他们说不定就是离间之计。我知道你弟弟被……但是,人都死了,现在责怪谁都於事无补,你就冷静地等著林少自己调查,他说了会给各位兄弟一个公正的答复。大家就给林少点时间,好不好?”
“什麽意思?”陈明擦著嘴角的血,疑惑地问曾禹纯,“你的话是什麽意思?……你是说,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是我造成的?”
曾禹纯扯了扯嘴角,眼神垂下来,避开陈明锐利地注视,声音低沈地说:“我不知道,你也别问我……现在,大家都想知道真相,是谁把我们今天要交易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是谁害得我们所有的兄弟中了埋伏,差点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大家……大家……”环视四周仇视的眼睛,陈明突然觉得,自己安定幸福的生活,似乎正在远去。
虽然柯予也好,曾禹纯也好,都叫他回去,但陈明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待消息。
9:30,楼下商场开门营业了,柯予没有回来。
11:30,兄弟们陆续出去吃饭,柯予仍然没有消息。
1:45,肚子依然不觉得饿,曾禹纯进柯予办公室来了几次,劝他去吃饭,他仍然坚定地摇头:“我等柯予回来。”
3:28,电梯门打开。
柯予和牟凌翼、罗翔一起出来。
牟凌翼、罗翔两人也是挂著重彩,特别是罗翔,是坐著轮椅,吊著点滴瓶被杨笙推回来的。
四个人,一进柯予办公室,看到沙发上的陈明,脸上都一僵。
柯予快步迎上去,责问地拉著陈明问道:“你怎麽来了?不是叫你在家里等著吗?”
“我……我担心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还没等柯予回答,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完全出乎陈明的意料。
“哟?小明也来了?这下好,大家可以当面解决问题。”
“你……你……”陈明脸色都变了。
封伟自顾自地来到沙发上,坐下,悠闲地取出一支雪茄,点著後,慢慢吐口烟雾,这才微笑著回答面色苍白的陈明和旁边把陈明拉到身後,一付保护者表情的柯予:“小明,你这个态度,是对待刚刚救了你心上人帮派上上下下50多人性命,避免遭到灭帮之灾地人的态度吗?”
陈明回转清亮的大眼睛,满是问号地询问著柯予。
柯予痛苦地紧紧皱著秀气的眉毛,沈沈地叹了口气,缓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了双手里。
杨笙过来,拍了拍目瞪口呆地陈明,示意他也坐下,把罗翔也推了过来,自己和牟凌翼都坐下来。
一群人都围著沙发前水晶玻璃晶莹剔透的茶几,闷闷地,谁也不发言。
好半天,柯予才抬起头,重重地吐了口气,软软地摊在沙发上,脸上居然有泪痕。
陈明心慌意乱地凑前去,心疼的为他拭去脸上的眼泪,虽然在大庭广众下,这麽做很失利,也会招人笑话,但现在完全顾不上了。
“缪伍真,你知道的?”柯予声音哽咽。
“恩,在家里见过好几次。”
“他……刚刚去世了。……被人一枪击中了左肺,离心脏太近,失血过多……”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陈明胡乱地用自己棉外套为他擦拭泪水。
“兄弟们昨晚原本是打算干笔大交易,作为我生日的礼物,没想到……没想到消息外泄,被别的帮派知道了,联合起来,在我们的交易地点事前埋伏,打算黑吃黑,我们完全没有防备……3000多万的货没了也就算了……死了16个兄弟……16个……一共才去了51个人,就有16个永远也没回来……其他的,不是重伤也是负伤而回。”
柯予的眼泪越来越厉害,陈明心痛地恨不得自己为他分担他的痛苦。
“现在,郑叔和4个兄弟还在医院抢救,郑叔头部受到枪击,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至今依然没清醒过来……医生说……要是……要是今明两天还醒部过来……就……就…………”
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只看到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个劲往下掉。
其他的都闷闷的掉眼泪,屋子里只有闷声哭泣的声音。
封伟掐掉手里的烟,接著说:“我是半夜才接到我手下的电话,等我带兄弟们赶到码头时,只能救下还幸存的人……对方的死伤也严重。我们尽快把所有人都送进了医院。”
“其实,事前都有风声,说今天晚上2点有交易,但是当时,我……”封伟侧头看了眼陈明,以及他脖子上的项链,再看了看柯予,脸上表情又苦又酸,“当时被别的事情分了神,没太注意。”
柯予张开泪眼迷糊的眼睛,飞快地瞟了眼封伟,苍白的脸上飞起一团红晕。
他知道封伟所说的“别的事”是什麽,估计,封伟昨晚成了他和陈明激烈性爱的“旁听者”。
当时的封伟一定被妒忌地快气死了。
虽然这也是他的本意,但没想到,也间接害了他的兄弟们。
“消息怎麽会泄露出去?”陈明疑惑地环视所有人。
大家突然都沈默下来,纷纷躲避著陈明的眼睛。
只有杨笙直率地迎上了陈明的眼睛,清晰地说:“我们大家都怀疑泄露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你,就是你,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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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陈明眼睛都瞪大得快掉出来了,“怎麽和我有关?”不可能啊,他向来都不过问柯予黑道上的“生意”,连郑志涛在家里商量事情,他都不站过去听。
“记得我问过你几次,你有没有看过我的邮件吗?──那封邮件是郑叔发给我的,上面只简略地说了说,那天晚上他们要做笔大生意,作为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在外埠码头,如果我有空,可以参加,但不必我操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柯予隐隐又有泪迹。“就是这封信,我在餐厅接到郑叔电话,回办公室看时,它已经被打开过。”
“而能打开这封邮件的人,除了你,小明,没有其他人。”杨笙眼里全是遗憾。
邮件?什麽邮件??
怎麽没印象?!
哦~~是不是在玩柯予电脑的时候看到那封?
可是当时明明就这麽保存在桌面上,根本没动过啊~~
不对!!当时帮他保存这封邮件的人是……而且,他在收了邮件就去卫生间了,那个人有足够时间做手脚。
陈明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救命绳。
“邮件??是昨天中午收到的吗?”
“你……果然看过?”柯予,你的眼神为什麽这麽忧郁,难道你都不信任我?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当时收邮件的也不是我,是你那位秘书小姐。我当时上厕所去了。”
“小明!!”柯予大声呵斥了他一声,“不要撒谎,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撒谎骗我!”
柯予,你……你怎麽可以用这麽痛心的眼神看我?──你真地不相信我吗?
把头摇得象拨浪鼓,“真的没有,真的是那位秘书小姐帮忙收的。不信,你可以叫她进来,我们对质。”环顾四周,柯予和杨笙都不以为然的样子,牟凌翼和罗翔低著头,似乎不打算介入他们的争执,(或者是不方便介入),封伟更是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