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薛明阳沉声说。
甄陌心乱如麻。刚失去工作,而且与安丽那种仗势欺人的人争吵过以后,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内忧外患之余,居然还要受江湖宵小的气,
非常令人气馁。
薛明阳再说一次:“上车。”
甄陌终于上了他的车。一坐进舒适的真皮座椅里,他的心便喀的一下,仿佛是木锲子忽然找到了空隙安放,而且大小刚好合适。他开始放
松。
薛明阳看了看他:“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
“你是个大忙人,我哪敢打扰你?”甄陌忍不住反击。“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这样,一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便立刻紧张起来,以为我
们会有什么企图了,所以懒得打。”
薛明阳失笑:“哪有的事?你这不是诬陷吗?”
“只不过是我没给你机会让你使出来,你是不是很郁闷啦?”甄陌冷静地说,脸上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情,眼里却已隐隐露出笑意。
“哪里?我真是冤啊,比窦娥还冤。”薛明阳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看着前面,嘴里却道。“哎,你是不是下班了?”
“嗯。”甄陌不想多说什么。
薛明阳理所当然地道:“那我们去你家。”
甄陌看着他开车掉头,淡淡地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薛明阳笑道:“你们的董事长也不用天天去守着吧?”
甄陌顿时嗤之以鼻:“哼,吸血鬼,万恶的资本家。”
薛明阳失笑:“兄弟,我也是替国家打工,那可算不上是资本家吧?”
甄陌也笑。不知怎么的,今天他感到戒心淡得来几乎没有了,顿时活泼了许多。他嘻笑怒骂,指手划脚,逗得薛明阳不时地哈哈大笑。
他仿佛一根绷了太久太紧的弦,忽然完全松下来,一时再也找不准调子。他忘了对方是谁,只依稀觉得是个自己很熟悉的人,有种隐隐的
亲切,使他感觉很安心。
回到家,甄陌却没有如上次一样与他为谁上谁下的问题发生激烈争斗,而是自虐似地先躺上床,拥着他激烈地亲吻,随即敞开了身体诱他
进攻。
薛明阳喜出望外,吻着他挺秀的鼻梁和柔软的唇,拥着他白晰而匀称的身体,热情地品尝着他的甜蜜。
两人纠缠得天昏地暗,甄陌的额上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却显得更加性感。
薛明阳充满激情地吻着他,一阵阵快速的冲刺将两人不断送上高潮的峰巅。
等到安静下来,甄陌趴在床上,两手抱着枕头,将自己的脸几乎完全埋在了里面。
薛明阳压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跟上次不一样啊。”
“一直都有新鲜感不好吗?”甄陌淡淡地说。“难道你想每次的感觉都一样?不过,那样也好,你很快也就腻了,我也省得麻烦。”
“得了吧。”薛明阳笑了起来,抬起身道。“来,我抱你去洗澡。”
“不用,我自己能走。”甄陌随着他起身,跟他一起走到浴室去。
两人站在花洒下,任由温水自头至踵地浇下。
甄陌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薛明阳这时才忆起,他即使在床上,在自己身下达到高潮时,脸上的神色也仍然是冷冷的。
他暗自思量,却把沐浴露揉到他身上,两手在他的肌肤上滑过,又仔细地替他清理。
甄陌的眼里有了一丝温柔的情感,不过依然紧抿着削薄的双唇,没有说话。
薛明阳抬起身来,看着他那轮廓分明的唇线,心里忽然一热,忍不住倾前去细细地吻住了。
甄陌搂着他的肩头,毫不犹豫地回应着他。
薛明阳越来越为他着迷。他有一张清秀而性感的脸,五官线条分明,刚柔相济,身段高挑匀称,皮肤细腻柔滑,泛着如珍珠般的光泽,有
种十分诱人的魅力,可他年纪轻轻,性情却实是在让人捉摸不定,在床上热情如火,一下床便清淡如水,简直是叫人既恨在心头又爱进骨子里
。
浴室里回荡着水声和两人的喘息声。
薛明阳将他抵在墙上,将他一条修长的腿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进入了他的身体。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样的体位,十分生疏,本不容易
成功,但甄陌似乎对什么样的姿势都驾轻就熟,各个部位也十分柔韧,熟练地配合着他,竟然让他很快地就适应了。这个从来没用过的姿势让
他感到奇异的新快感,不由得不加控制,热情而猛烈地冲顶过去。
甄陌闭着眼,仰起了头,似乎陶醉在快意之中。虽然沦陷在薛明阳的攻击里,他的整个身姿却像是一幅静态的画,充满了超然的美感。
薛明阳没等到他达到高潮,自己先忍不住了。他紧扣住甄陌的腰身,低吼着,将灼热的欲液喷洒进他的最深处。
甄陌急促地喘息着,仍然闭着眼,靠在墙上。
薛明阳看着他湿漉漉的黑发和晶莹的脸,情知他还未达到高潮。他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伸出舌尖去与他纠缠。
甄陌没有推拒,微微张开嘴放他进来,灵动的舌翻卷着,与他互相追逐着。
薛明阳忽然放开了他的唇,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往下。
甄陌微微扬头,双目紧闭,静静地感受着那分如电击一般痒酥酥的感觉。
薛明阳的唇一直滑到他的小腹,忽然跪了下来,张嘴含住了他的欲望。
甄陌如被火灼,猛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去。
薛明阳显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唇齿之间有些笨拙,不过他到底也是男人,当然懂得如何让男人兴奋起来。
甄陌很快就不能抑制,他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股烈火从下腹处急速猛冲上来。他呻吟了一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猛地伸手按
住薛明阳的头,挺腰急速冲刺起来。
薛明阳噎了一下,但仍然坚持着顶住了。
突然,甄陌猛地抽出了分身,将他一把拉起来,猛地抱住,转了半个身,将他重重地顶在墙上,随即吻住了他的唇。
薛明阳被他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欲望被紧紧地夹在两人的身体之间,迅速地痉挛着,随即喷发出了滚烫的欲液。薛
明阳忽然感到异样的欣喜,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让他倚在自己怀中急促地喘息着。
甄陌将头埋入他赤裸着的湿淋淋的肩头,一直没有吭声。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眼里仿佛闪动着一丝晶亮的光,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耀
眼。他看着薛明阳,脸上满是温情,轻轻吻了吻他的唇,声音喑哑地道:“我来帮你洗吧。”
薛明阳微笑着,却一直搂着他不放,轻声问道:“快乐吗?”
甄陌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这才重新洗了一遍,擦干了身子出来。
躺到床上后,甄陌平静地说:“我今天辞职了。”
“哦?真的?”薛明阳一听,顿时喜形于色。“这可是大喜的事,值得庆祝。”
“大喜?”甄陌听了,不由得忍俊不禁。
“是啊,从此我们天都商城就少了一个劲敌。”薛明阳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搂了过来。“小陌,我是说真的,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干。”
甄陌枕着他的肩,温和地道:“我说过不给床伴打工。”
薛明阳侧过头去,在他耳边腻腻地问:“我们现在应该算情人了吧?”
甄陌轻笑:“好吧,就算是情人,我也不为情人打工。”
薛明阳很高兴,另一只手圈过去,抱紧了他,郑重地说:“我不是要你来打工,我邀请你来当我的合伙人。”
“什么意思?”甄陌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薛明阳与他对视着,很诚恳地说:“我和几个朋友打算合理利用手中的资源,一起开个顶级的名流广场,只卖世界名牌,主营衣饰、手表
、皮包,兼营皮鞋、化妆品,其他的都不卖。我们几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务,不好出面,想找个很好的管理人,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你这次领衔
大战天都商城,打了一个漂亮仗,他们也都知道你的大名,一听就同意了。所有资金都由我们出,货源由我们组织,但给你10%的股份,你来做
总经理。这个名牌商场的主要目标消费群都是我们这个层次里的,我们会兼任你的业务员。你看好不好?”
甄陌听他为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到,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略微想了想,便点头道:“好吧,我接受。”
薛明阳很高兴,猛地翻过身去压住他,戏谑地道:“那你看我们是先庆祝后吃饭,还是先出去吃饭,然后再回来庆祝?”
甄陌看着他,笑容里没有一丝阴影。他温和地说:“随你。”
20
至尊名流广场位于这个城市有名的富人区,是超白金口岸,有上下两层,近万平米。当薛明阳带甄陌来看时,装修已近尾声。
从外表上看,半点也没有夸张的格调,倒像是个画廊。里面色泽沉郁稳重,典雅大方,有种欧洲的贵族风范。大的装饰工程已经完工,现在是进驻的各个品牌在自己的分区里装修。
甄陌安静地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几乎所有的牌子都是欧美的顶尖名牌。分给每个品牌的区域面积都不小,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风格装饰着,却都有一种共同的特征,就是含蓄的骄傲。没有哗众取宠的喧哗色彩和饰物,色系虽各有不同,却都很纯正,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怎么样?”薛明阳温和地问他。
他笑了笑:“很好。”
“那就好。你拟个招聘广告吧,该招人了。各个品牌都有自己培训的营业员派进来,你只需要招管理人员就行。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筹备,我们打算在10月16日开业。你看行吗?”
甄陌在心里略微估计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等他们走出广场大门,天已经黑尽,四周围的高档茶楼、酒店、洗浴、桑拿、美容、美发等场所都已是霓虹缤纷。从街上开过的大部分是高档轿车。这里到处都弥漫着富丽华贵的气息,即使走在人行道上,人们也不由自主地会变得矜持起来。
薛明阳看着他的脸在闪烁的霓虹中变幻着色彩,轻声问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甄陌转头,对他一笑:“去喝一杯?”
“好。”薛明阳笑着点头。
一进门,甄陌便站住了,看着墙上的那幅画。他在画前站了很久很久,呆呆地盯着那印第安人流露着顽强与不屈的双眼,心里默默地问:你与命运抗争到底,又有什么用?
沈安宁正在上面唱歌。他招摇地穿着金光闪闪的紧身T恤和黑色缀满流苏的牛仔裤,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满不在乎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温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虚空。
“岁月难得沉默 秋风厌倦漂泊
夕阳赖着不走 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 已和潮声向东流
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爱已走到尽头 恨也放弃承诺
命运自认幽默 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愁 知己难逢几人留
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谈辞穷 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 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 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欲穿过 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词嘲墨尽 千情万怨英杰愁
曲终人散 发花鬓白红颜莫
烛残未觉 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干血隐狂涌白雪纷飞都成空”
待他唱完,甄陌朝他招了招手。
薛明阳一直欣赏地看着台上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这时见甄陌与他熟悉,不由得微感意外。
沈安宁高兴地跑了过来:“陌陌,很久不见你了。你在干吗?”
“工作,工作,再工作。”甄陌笑道。“你呢?”
沈安宁坐到他旁边,要了一杯啤酒,无所谓地拨拨头发:“还不是那样,生活,生活,再生活。”
甄陌哈哈大笑:“你呀,唱的那些歌,会让多少人中毒?你可当心点。”
沈安宁笑眯眯地说:“我自己就先中毒了,可是中毒的感觉是很快乐的。你不也一样?你中的是书毒,我中的是歌毒。可是你发觉没有,中毒越深,越过瘾。”他说得眉飞色舞。
甄陌听了忍不住地笑,关切地问他:“你那个高哥哥呢?”
沈安宁抿抿唇,眼波横流,全是欢喜。“家里闹得厉害。”他轻声说。“他怕他老婆跟踪他找到我,对我不利,现在只到我家去,不到这里来了。”
“哦?”甄陌闻言,也很关心。“他老婆知道了?那他什么态度?”
“不是。”沈安宁开心地笑道。“是他跟他老婆提离婚,他老婆追问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逼得太紧,他就承认了。”
甄陌一愣,随即也为他高兴:“真的?那他是下定决心了?”
“是。我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一定要离婚的。”沈安宁活泼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身子。“他回去提了之后,他老婆闹得真是天翻地覆,威胁利诱,什么手段都使尽了,他仍然坚决要离。现在他老婆又搬出父母亲戚,又威胁要把手里的股份卖给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铁了心要离婚。”
甄陌很意外,接着便替他喜欢:“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来,干一杯。”
沈安宁喝了一口酒,愉快地说:“他说儿子跟谁都无所谓,反正是他的种,以后也不会不认他。他准备过几年,等儿子上完小学,就送到英国去读中学。他跟他老婆说,他们所有的房子、车子以及所有的存款都给她。还有她拥有的明珠集团的股份也仍然归他。这样一来,她的下半生怎么样也不用愁了。他对他老婆说,现在两个人也不过30岁出点头,还可以有机会从头再来,各自去寻觅自己想过的新生活,希望彼此都能理智地尊重对方的选择,成全对方。你说他这样做,是不是也算可以了?”
“当然可以了。”甄陌立刻点头。“那他老婆呢?什么态度?这样也不肯离吗?”
“唉,她自然想不通,一直提起当年与他一起打江山的艰苦,又给他生了儿子,又没有红杏出墙,有什么错?”沈安宁笑道。“建军说,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就因为她没有错,所以他把家中的资产都留给了她,希望两人能和平分手。”
甄陌也笑,心里很替沈安宁庆幸,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沈安宁忽然哈哈笑道:“总之,他老婆和那些三亲四戚都是这个说法。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一个大男人,如果成天对着一个对自己恩重如山的老婆,只怕会阳萎。”
甄陌忍俊不禁:“怎么学得讲话那么难听?”
沈安宁嘻嘻哈哈地笑着:“本来就是嘛。这是医学术语,有什么难听了?”
甄陌仔细想了想,也笑得喘不过气来。“这都是谁教你的?”他忍不住问。
“这还需要谁教?明摆着的嘛。他老婆似乎一天到晚都在计算着以前对他付出了多少,然后要求他做同样的报答。对着这样的人,心里哪里还会有欲望?只想离得她越远越好,深怕一碰她就又是欠她了。”沈安宁笑笑的,很自然地说。
甄陌点头:“确实是这样。如果她这么计较的话,当初就不要帮。既然帮了,就不应该要求等价的回报。她那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够承担一切后果。既然当初帮他是自愿的,谁也没有强迫她,干吗一直拿这个来要挟丈夫?简直是愚蠢。”
“对啊,简直不会想。一个人既然变了心,还强留住干吗?套句老土的话,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沈安宁做个鬼脸,象孩子般的得意。“要个行尸走肉来干什么?”
甄陌想了一下,问他:“你看他什么时候离得成?”
“大概至少得半年吧。他想慢慢说服他老婆。”沈安宁也正经了些。“他老婆手上的股份太多了。他怕把她逼急了,真的把股份都卖给他的敌人。如果他的对手有了这些股份,再在股市上吸纳一部分,就可以控股,这样他的事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甄陌比他还要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那是要小心从事。不过,半年也不长,反正你还年轻,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