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仲说出了最近几天各种怪?
ギ荧P觉,心乱乱跳、触电、胸口后的疼痛,还有经常的恍惚......越说越紧张。张启突然哈哈大笑,笑得邢仲莫明其妙,结结巴巴。"张、张大哥,我这个,是不是,很,严重啊?啊?"
"很严重!很严重!"张启用力点头,吓坏了邢仲后,忍不住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傻小子,你这个是恋爱来的嘛!喜欢上哪家姑娘啦?"
"啊?"邢仲傻住...恋爱......"恋爱的感觉?"
"没错!可能你从小接触的都是修道之人,没机会懂得这些吧?"
"是,是啊。"邢仲持续处于痴呆状态中,呵呵傻笑地敷衍张启。
这一晚,他彻夜未眠,脑子里反反覆覆闪现的,都是娇嫩的桃花小脸上浅笑的梨涡与微弯如新月的水眸。翻了个身,面对窗口,月光似水流淌,昨夜里何咏熟睡在自己胸口间的影像,又叠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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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与何咏在一起时,邢仲变得不苟言笑,何咏因此常常嘟起小嘴。
这一晚,何咏与邢仲聊天,邢仲仍是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搭。
"我不学了!"原本要开始练功的何咏突然负气跑走。
"哎..."邢仲在后面无力地招手。"我说过,你要学会坚持的。"
"哼!"何咏抬起小脑袋,走得更快,回头看看那个大木头没有追来,紧咬了咬下唇,飞跑起来。"不要你管!以后你都不要管我!"
邢仲刚要迈步,听到这句话,缓缓地停在了原地;心好像被人攥住,用力拧紧......他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呆愣在那里,不知该迈向何处......
"仲,怎么了?我看见小咏自己一个人跑回去了!你们俩不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张启从远处过来,边走边说,看到邢仲神色异常,忙收起了笑容。"仲,你还好吧?有什么不舒服么?"
"没什么。"邢仲笑得不自然。"小娃娃嫌练武太苦了。"
张启察言观色,不再多问。"对了,仲,住在桃园的那几位朋友明日便要起程,他们的武师力量有限,我向他们推荐你,护送他们一程!"
"嗯?"邢仲感到太突然。"我?我自己吗?"
"我也会一起上路,你不用担心他们与你隔阂。"张启顿了一下,沉思片刻,拍拍邢仲的肩膀,拉他走向客厅。"其实,我这几位故识,是要去照庆县投奔大西军的何将军,来镇上采购,也是为见面时光彩些、好说话。这里不是南明地界,不好张扬。仲,你不要怪我们没有都告诉你。"
"怎么会?我明白,张大哥!可是我们......"
"哦,我们只须半月便可回来!何家人都很通情理,不会太计较的。我亦会主动求他们扣掉半月薪酬!你不反对吧?"张启望向邢仲相询。
邢仲点头,目光有些游离。"应该的,应该的。"
张启轻叹一息,又拍拍邢仲的肩膀。"何家老少对我们都不错!你可不能因失恋什么的,就把怒气发到小咏身上啊!嗯?呵呵......"
"嗯?"邢仲咧嘴笑笑。他知道张大哥误会了。可是,这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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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躺在床上,邢仲眼前仍浮现著吃晚饭时何咏听到他要远行后那震惊的眼神与轻蹙的眉头,耳边不断响著那句"以后你都不要管我......"他捂住胸口倦缩成一团,拼命吐纳运气,希望藉此能够有所缓解。
"叭!叭!叭!"窗子忽然被敲响。邢仲感到很奇怪,打开窗子,发现何咏正站在窗下,双臂伸展举高,小嘴微微噘著,一对水眸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邢仲无奈苦笑,弯腰把他抱了进来。
"你怎么不睡觉偷跑到这来了?"邢仲关上窗子后小声问。
"你非走不可么?"何咏扑到邢仲怀里,藏起小脸。
"我又不是不回来?乖!"邢仲忍不住抱紧何咏的小身体,心里,很痛。
"我问你!"何咏抬起头直视邢仲。"如果我不允你走,你会怎样?"
"我......"邢仲语气犹豫,现著为难。"最多半个月,很快的!"
"我说如果!"何咏双眸闪动,那里面,不知是委屈,还是急切?
邢仲心里乱如麻绳纠缠...这算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他在想什么?难道......这么小!怎么会......我这又算是什么......
"你说不走,我又会难为你么?你骗我一下都不肯?!"何咏低切的声音带点沙哑,格外地压抑。他狠狠咬了邢仲的手腕一口,挣开他的怀抱,推开窗子,一下蹿了出去。"讨厌──"
邢仲站在窗前,抚著手腕,愣愣地望著何咏擦著眼睛跑远,心里忽如打碎了一瓶强酸,咬牙也挺不住的灼痛!"挺利索的,功夫没白学......"
正文 第四章 轻别离(上)
告别何家大小,上路走了很久,邢仲仍为临别前何咏扭转小脑袋轻哼而闷闷不乐,心里又是灼痛又是绞痛,分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难受?!
张启与邢仲并骑而行,看见他的面色,想开玩笑逗逗他。"昨晚我听到你房里好像有声音,是不是你的小情人与你话别?"
"啊?不是不是!"邢仲紧张地摇头。小情人?会是情人吗......
张启看着满脸通红的邢仲哈哈大笑。"不要垂头丧气!小别胜新婚,说不定?
尼A一回来,她就变得温柔似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哈哈......"
"是吗?"邢仲大脸更红。不知自己回来后,小人儿会怎么对自己?这乱乱的心绪,又是不是真正的恋情?前路还长,也许,会想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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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兴隆镇上的人早早收市回家,街道上冷冷清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也跟着颤动。一个更夫惊掉了手中的灯笼,疾躲入街边屋檐下,看着一批骑士一阵旋风似的卷入小镇。
百多人的骑队奔到衙门口,减缓了速度,却没有停下,一口气冲进了院里!守卫的衙役和零星驻兵只是螳臂挡车,丝毫没有阻到他们的势头。
领头的焦辛翻身下马,令人清扫战场,自己则领着几人直奔大牢。
势如破竹,牢狱似乎也是无人之境,关着流寇的牢门被打开、踹飞!孟离常激动地与焦辛相拥。"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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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张二人随车队到达照庆县时,城里城外已亮起了灿烂的灯龙。
邢仲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拉着娘亲的手又笑又叫,眯弯的小眼让他陷入迷蒙,何咏如新月笑弯的水眸重叠在眼前......
"仲,夜了。我们先在客栈住下,明日再正式拜访何将军。"张启在一家客栈前下马,招呼又心神恍惚的邢仲。
邢仲哦了一声下马,忽瞥见门旁有个小摊贩,摆开一排小袋子在地上。略敞口的小袋子里,是各色各样的花瓣。趋近了,可嗅到香气扑鼻。
"少年仔,买点吧,拿来洗澡可除汗臭哩!"摊贩向好奇的邢仲叫道。
邢仲脑海中又闪现出那幕桃花树下小人儿捡拾花瓣的情景。"花瓣泡澡呀"......他挑出一袋桃花瓣买下,跟上车队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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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兴隆镇鸡飞狗叫,合在一起的流寇如出闸猛虎,四处抢掠。
何家大门被撞破,一群匪徒蜂拥闯入。一家大小被排成一串,孟离常踱到何咏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用火把照亮。"你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何咏倔强地轻哼一声,扭头甩脱粗手。"用你管?"
"扒下裤子不就知道了?"一个猥琐的瘦汉子提议,匪徒们哄然叫好。
孟离常怒瞪了众人一遍,沉声说:"咱们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就是因为儿郎们太过散漫!凡事都这么没有规矩,还能成什么大事?!"
众寇默然,孟离常把视线又转向何夫人。"那个叫邢仲的在? 遄H"
何夫人瑟缩着不说话,一旁的何员外插嘴:"大爷,邢仲不在镇上!"
"那他去哪了?"寇首拎起何员外问。
何员外看到夫人怒目盯着自己,知她在警告,可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他去照庆县找何家军队去了。"
"大哥!何家军出自大西军,咱可不能去硬撼......"焦辛小声提醒。
孟离常阻住兄弟的话,向手下大喝:"值钱的都拿走,人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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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仲无法入睡,打开窗子看天。上弦月高挂天边,似何咏弯起的嫩唇。邢仲抚着腕上的伤疤,耳边又响起那句"讨厌──"长长的尾音...真得讨厌吗?我让他失望了吧?他说过过几天就满十二!这几天,是不是......
邢仲拿起装着桃花瓣的小袋子,凑到鼻间轻嗅,淡淡的芬芳,有些像清新的乳香...那一夜,他身上也带着这香气,他合该用花瓣洗澡的......
邢仲忽捂住胸口,皱紧了眉头。他坐回床上吐纳调息,可怎样也静不下来,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波动...今夜为什么痛得这么厉害......
早起出门,邢仲双眼通红、无精打采,张启与他说话,他也显得心不在焉。"仲,我不知你近些日子是怎么了?可是你要学会坚强啊?
I无论什么挫折、什么打击,也不能损了男儿的气慨,一定要挺胸迎上!"
邢仲"嗯"声应着,不知有没有听到心里。
张启轻叹。"我原本是希望你能被引荐给何将军的,可是......"
"对不起!让张大哥失望了!"邢仲勉强地笑笑,脑子里却只是响着一个何字...何...何咏K...他是把张启的话听进去了的,只是他无法像张启那样坚定自己的信念,坚持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教何咏要坚持呢......
一阵街边的流语忽然打入邢仲的耳内,让他暂时清醒。
"听说,兴隆镇以北有一伙千人多的流寇四窜,一路打家劫舍......"
"是啊,你说,过了兴隆镇,会不会打到咱们这来啊?"
兴隆镇!邢仲勒马呆住。
"怎么了?仲?"张启也不得不停下询问。
"张大哥!一伙千人的流寇奔咱们镇子来了!"邢仲立即飞身下马,找到说话的人紧张地问:"两位大哥,你们听到的消息是什么时候的?"
"就这两天。按说,现在应该打到兴隆镇了!"一个中年男子回答。
张启也从马上下来,与邢仲面面相觑。
邢仲满脸的焦急,双手一会儿互捶,一会儿握紧,不知如何是好。张启按住他的肩膀。"仲!镇定!消息都是道道听途说,不一定可靠!?
u有千人流寇四窜,早会引起军队注意,也张扬不了几天,该走不到镇上去!"
"张大哥......"
张启注视邢仲,镇定自若。"这样!你先一步回镇上,一有状况马上来找我!我在这里疏通关节,一旦有事情也可以请何将军出面!如何?"
"好!反正车队也到了地头,用不到我了!那张大哥你自己小心!"邢仲急急地抱拳,和车队的人打了声招呼,系紧包袱,匆匆上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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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吃饱喝足的一众流寇们驰出小镇。孟离常在马上问溜走报信引焦离来救人的一个寇卒:"刘二,你可打听到那叫邢仲的是什么来路?"
刘二拱手回答:"大哥,我在镇上打探过,听说他是山上下来的孤儿,北方人来的,一直给教书先生做杂役。后来进了何家,再没别的。"
孟离常点头不语,与他并骑而行的焦辛高声说:"大哥,此子来路不明,说不准和何家军有什么关系?!咱们虽说有人质在手,可他就会为了几个没关系的人束手就擒么?莫要偷鸡不成蚀了米啊!"
孟离常沉声回应,"我自有计较!"
"大哥!"刘二忽报拳说,"弟兄们懂您要为大家讨回公道,可也犯不上去硬碰硬冒险。咱们得了这许多财物,要做甚不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咱成了事,收拾他小小邢仲算什么?就是何家军又能怎样?"
孟离常勒马停住,回首环视一众寇卒匪兵,所有听到对话的,全都点头表示赞同;而更远处,队伍拖长一线,壮观,却散乱无序。孟离常轻叹,向众人大喝:"罢了!兄弟们找个地头,早早把财物换成现银,招兵买马,趁现下群雄并起,咱也好干一番大事业!"
众寇哄然应诺,大队人马绝尘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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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跑得很快,大地都似为它移动,邢仲却感觉不到目标离自己近了多少...为什么没有好好守护在他身边呢?为什么让他受到伤害......
又临傍晚,邢仲在风中吃下干粮,丝毫不肯停歇。风自耳边疾过,吞下去的,都是空洞与干涩。他再抽向马股,引来一阵长嘶,速度似快了些。可是,马儿再受不了更多的催促,忽然前蹄发软、打弯,刹不住势子,翻滚在地上。邢仲也被甩飞,却被路边的树挡住,又弹回路央。他咧着嘴爬起,走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马儿旁边,一下坐倒。
"马儿,对不起!是我累坏了你!这样没命的奔,谁又受得了?可我们谁能停?心里早有个目标,却迟迟才发现,上路时,已晚了......"
邢仲轻抚马颈良久,然后把它拖到路边树下用枝和叶盖好。稍稍调息后,他借着昏暗的光线,在树与树的掩护下,展开轻功,奔向他的目标。
正文 第四章 轻别离(中)
向着沿海方向连行数天,大队人马来到一座城镇附近。刘二仔细眺望了前方,对孟离常说:"大哥,何家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了,白养活了他这么多天!我看不如把老的扔掉算了!"
"也好,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罢!"孟离常点头。"小的呢?"
"前面是双林镇,我有个兄弟在那做牙公,把那小的卖给他。我看那小娃水灵灵的,管他男的女的,该能卖上个好价钱!"刘二乱转着眼睛。
孟离常深思片刻,点了点头。"能多些银子也好......好罢!"
何氏夫妇立刻被扔到路边。捆缚着手脚的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带走,除了痛哭哀求外,再无能为力。
何咏在马车里看着爹娘在地上翻滚爬行,双唇紧抿,大眼不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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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望见了小镇子,却几乎没有一个人影。邢仲的心开始揪紧。他再吐长息,足上加力,一气奔至何家。
诺大的院子,被洗劫一空,破败不堪。邢仲努力迈动滞住的脚步,搜索每一个角落。正房没有......书房也没有......何咏的小睡房里,被子扔在了地上,那张睡过一大一小两人的床,已布满灰尘。
邢仲呆坐在床边,对面的椅子上,隐隐约约地似乎坐着一个傻大个..."你睡不睡?""睡,睡!""你讨厌我么?""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怎么会讨厌你?你那么可爱......"邢仲自语,努力瞠大虎目,止住充盈的泪。"我喜欢你啊!啊──"喊尽所有力气,邢仲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