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天你远去了————mobba的老婆

作者:mobba的老婆  录入:07-08

  尽管周息雨表示大家可以在这里胡乱凑合睡一宿,我还是觉得回学校比较好。叶

川提出跟我一起走。路上无话,只是在进校园的时候发现他在呼机上打给我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出于私心,是的,我承认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私心。我把其他几个参与翻译包括

那两个为工作而心猿意马的人统统踢出局。我和叶川负责最初的草译及修改,方凛有

空也来帮我们查字典找资料;周息雨做最后的定稿,然后再由写字无比漂亮的他把所

有稿子都誊清装订好。叶川很能干,周息雨更能干,不是一般的能干。为此我甚至跑

去找刊物负责人三番五次要求加钱。
  友情是一点一滴积累而成的,在每一句话语和动作之间。我们四个人甚至开始像

女孩子那样抓起电话也可以聊个不停。叶川还是爱迷路,我怀疑他在这方面根本就没

上过心。每每去周息雨或方凛家,都得由我带路才行,否则真是头疼他能不能顺利到

达目的地。
  我觉得那三个人似乎在对我隐瞒了某些事,具体究竟是什么,我说不清。有几次

看到叶川跟周息雨或是方凛单独小声商量,发现我在旁边时,他们便飞快地闭上嘴。
  会是什么事?我心里奇怪,却也不好问。其实,自身已经有一大堆问题需要解决

,哪里还有什么美国时间去考虑别人的事。

  叶川或许天性如此,只要是自己的朋友,他都一样亲亲热热。在车站等车他会揽

住你的肩膀;出去吃饭他会把你爱吃的菜推到你面前;熬夜翻译时他会想着煮方便面

做夜宵,笑嘻嘻地看你把它们吃光。累了的时候他也会借你的后背靠着打盹;去公共

澡堂洗澡他还主动跑来说我给你搓搓背吧……
  想不到要保持一种"普通的正常的"心态去对待叶川竟这样难,因为发现下面变硬

了而偷偷躲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气得我常常会扇自己耳光。

  方凛遇上过一回,但他好象没发现,只奇怪我为什么要在厕所里磨蹭,又问:"你

脸上怎么红了一块?"

  "可能是被小虫子咬到了。"我企图混过去,他大概信了,不再问。

  元旦渐渐近了。

  "去迪厅?"我没听明白。

  叶川说那里31日晚上有通宵联欢,而且方凛能搞到票。"出去玩玩吧,别闷在学校

里。"他很期待的看着我。

  学校的确没有什么大活动,不过是举办新年舞会,兼带两场原声电影。我的兴趣

也不在此。

  "我想去天安门看升旗--"我说,这是来北京后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先去联欢,然后再一起去天安门怎么样?"他还是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答应了。

  那条路,或许,早就在默默等待我走上去。无论开端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我和叶

川,都只能属于这一块土地。

  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5

FROM叶川:

  

  领稿费时江宁把钱算错了,结果自己的那份少了一百三十六元。当时我就觉得不

对劲,回去的路上算来算去,搞清楚后马上拉着他重新跑回编辑部。

  "你数学是怎么学的?"我说,"连帐都算不清。还有西洋参是怎么回事?干吗送沈

编辑那玩意儿?"

  "你忘啦?上次送稿子的时候他不是给我一袋苹果吗?我有个同学的老爸是卖这个

的,送了我两盒。我又不吃,正好……"

  "苹果多少钱?!西洋参多少钱?!"我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都被那些苹果塞满了

  他光是笑,把那个坏了拉链的书包甩到肩头,去追公共汽车。

  如同我有路痴的毛病,江宁也有犯迷糊的时候,在一连数次目睹他买完东西掉头

便走,被人追着喊着送该找回的钱后,我便断定在理财方面他绝对是个"弱智"。借着

一起吃饭的时候,赶紧向他推荐学习奋斗目标:
  "方凛把打工挣的钱都拿去炒股了,我头回发现那小子精明的连眼睫毛儿都是空的

……"

  江宁仍旧光是笑,仍旧对自己的迷糊安之若素。

  天气越来越冷,我却越来越勤快地过去找他玩。他也同样频繁地跑到我们学校附

近的新华书店买书,顺便到我这儿蹭一顿饭。

  别看他瘦巴巴的,吃起东西来简直像匹饿马。看着他用筷子戳起四个馒头,我觉

得自己要的三两米饭根本就是儿童饭量。

  "就算我们学校馒头个儿再小,你也忒能吃了吧。"

  他甩过来一个大白眼,用筷尖指指我这边。

  "三两米饭居然买四样菜去配,咱俩彼此彼此。"

  "馒头不扛饿。"

  "米饭才不顶饱呢!"

  "不懂享受的北方人……"

  "奢侈的南方佬……"

  时间充足的话,我们会再去北京图书馆把整个下午都泡进书堆里。中文阅览室一

向人满为患。如果不是早晨没开门时便守在外面排队,能坐上座位的概率几乎为零。

与其他没有根据地的读者一样。我们通常都会抱着挑好的书找个犄角旮旯席地而坐,

直呆到管理员关门轰人。
  那些日子里,XXX路成了我们的专车,江宁在这点上跟我的习惯一样,看见车就追

,决想不到再去等下一辆。于是两个人一起在人行道上狂奔成了经常可见的场面,以

至于车站边卖报的阿姨都认识我们了,也曾好心帮忙让售票员开着门多等一会儿。
  后来,我发现江宁每次都会在那个阿姨的报摊上买一份《北京晚报》。原以为他

爱看报纸,随即才得知他会这样做只是因为对方跟售票员喊过的那一声"再等等!还有

两个人没上车。"
  "你--?!"我彻底拿他没辄了。

  "应该的。"他倒是理所应当的表情,"人家帮咱们,咱们也得帮帮人家。"

  "买一次就够了吧?"

  江宁不予理会,报纸也继续买下去,直到某天那位阿姨不再来了。我虽不太赞同

他的做法,却清楚地感觉到正是因为江宁这样的行为,才会让他在我内心留下的痕迹

一天比一天深刻鲜明。
  他就是这种人,我所爱的,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

  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江宁周息雨和方凛之间的事。他是朋友,是已经可以同我

谈心的朋友,我不想隐瞒。

  但他们也是朋友。

  周息雨则认真地沉思良久。"你觉得到了连这件事也能够让他知道的地步吗?江宁

值得你如此信任?"

  "对我来说,你们和他是一样的。"

  "那又有何用处?"

  "方凛,"我答道,"你讨厌被其他人用特别眼光看待,但又处处和其他人划清界线

。息雨呢,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喜欢那个女孩还是喜欢你。我不是要断言你们这么做

究竟孰对孰错,我想我也没有此等权力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可是作为朋友,我不喜欢

这样。相反地,我认为你们完全无须顾忌谁,喜欢就是喜欢,自己认为可以让活着这

件事变得快乐起来,就抓紧了别放弃。免得将来追悔莫及。"
  "对于江宁我也是这么想的,告诉他比被他发觉要好。与其大家在谎言里做朋友,

不如事先把一切讲清楚。自己的朋友中有同志,并不是什么可惊讶或害怕的事。虽然

和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江宁是个值得我这样做的人。我不会对

你们隐瞒什么,也不希望对他隐瞒什么。"
  "所谓的用处或许说不上多少,只是感到,你们三个对于我是绝无仅有。你们应该

能明白,天底下也只有你们能明白。"

  我似乎是头一次说这种听上去有点肉麻的话,却唯有这样的言辞才能表达的清楚

。周息雨和方凛都沉默地看着我,外面的雪悄无声息地轻轻撞击窗棂。那天的场景我

到现在也仍然清晰地记得,简直历历在目。
  方凛很突然地起身亲我的脸,随即展开嘴唇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干吗?"我窘得要死。周息雨却坐在窗边没事人儿似的抽烟。

  "江宁那家伙要是个女孩儿该多好。"他说。

  "他要是女孩我早追了!而且是老婆最佳候选人。"我纯粹是开玩笑的口气。方凛

却说:"看得出来……"

  "叶川,你'喜欢'江宁吧?!"他意味深长地问,"你该懂我的意思。"

  我当然懂,所以心跳瞬间快了几十倍。

  "可我觉得我'不是'。"我说。

  方凛蹙起眉头,"别这么相信脑子。有些时候你得相信自己的身体。"

  "没那种反应。"我更加肯定。

  "从来没有?你当自己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的?"

  "若真有我会说的,然后让你们赶紧把我一脚踢进GAY吧里找人419。觉得适合就做

,不合适就继续以前的生活方式;我决不会委屈自己为这件事担惊受怕。"我说的是心

里话。
  "是还没到吧?"周息雨熄掉烟插嘴说。"跟我一样……"

  "我看江宁倒是差不多了。"方凛边说边难以置信似的摇着头,"再没有人帮他解决

问题,那小子会自己出去找人的。"

  我被他搞糊涂了,或者从一开始就没听明白。

  方凛许久地盯着我的脸:"有些人一眼就能看透,有些人则不能。江宁在厕所里扇

自己耳光,还有……算了,你早晚会知道--叶川,在他进厕所之前你靠着他睡觉来着

,我没记错吧?!他连动都没动过一下,我打算叫醒你时江宁坚决不同意,说没必要

让你占用息雨的床……这事儿你怎么想?"
  舌头可能变成粉末了,我茫然地站在他们面前,脑子里只剩糨糊。以往的种种在

我看来并不新鲜稀奇的经历刹那变得暧昧可疑,每一件每一桩似乎都在啪啪贴着肯定

的标签。
  他喜欢你!他喜欢你!他喜欢你!他喜欢你!

  我像拿着苍蝇拍一样拼命把这些想法全部打掉,怎么可能?!江宁应该不会是的

。的确,他对谁都极和气极友善,做事比女孩子还细心,我甚至没见过他生气发过火

。但这又不能说明他和同性恋有什么联系;只不过个性便是如此,世界上搞不好像他

这种脾气的人能有几百万,难道这几百万人都是同志?根本不可能--我真的这么认定


  "就算我是同性恋,他也不会是!"

  我说得斩钉截铁。

  "打死也不是!!"

6

FROM江宁:

  没有人告诉我那家迪厅其实是北京同志圈最著名的集会场所之一。它临近吧台的

部分已成为GAY彼此交流聚会的主要场所,每个夜晚都是随波逐流的人,寻求欢爱的人

,以及失意的人。
  一九九七年的最后一天,我从一个世界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起先我们坐在DJ身后的顶层平台上,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俯视迪厅全貌。对面天

桥上站满了女孩子,头发甩得像扫把一样。

  "扫把?!"方凛和周息雨听我这么形容笑得直不起腰。叶川却表示赞同:"真担心

她们会把脖子摇断了……"

  只略坐了一会儿,那两个人便说去对面吧台找朋友起身下楼挤进舞池。我没想到

那一天不但对于我事关重要,对于周息雨,也同样是经历改变的一天。方凛带他去见

的,是自己在同志圈中的朋友,这也就意味着,周息雨准备以GAY的身份开始生活了。
  我和叶川都不喜欢跳舞,能做的就是看下面海浪般汹涌翻腾的人群,在震耳欲聋

的音乐中头碰头说话。可以感受他的呼吸,他的手好几次碰到我的脸。我很高兴今天

身体比较合作,没有什么令人窘迫的变化。
  "要告诉你一件事,方凛想自己跟你说。"他几乎是用喊的。

  "啥事儿?"

  他动动眉毛,把脸转开了。前方,许多人的手臂如同风中的柔软的树枝般摇摆来

去,跟随领舞者有节奏地发出一阵阵欢呼。这欢呼像是在期待什么立即将发生的情况

,用越来越强烈的力量震荡着我的耳鼓。
  方凛一人跑回来。朝叶川吐了吐舌头,笑得像个孩子。

  "没问题?"叶川问。

  "平姐还说我有福气呢……"他兴冲冲地脱掉外套,去抢叶川的可乐罐。

  叶川嗫嚅着:"后悔还来得及--我说,真得是想清楚了吗?"

  "你什么意思?!成心见不得别人高兴是不是?"方凛用脚狠狠踹他的椅子。

  "我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何必要冒风险?"

  我听不懂,插嘴问:"什么风险?"

  他们两个各自看了我一眼,方凛笑了笑说:"正好,都跟你说了吧。"他站起身问

叶川:

  "我带他过去了?!"

  叶川点点头,眼睛却紧盯着我的脸。我的心莫名地揪成一团,好象有个始终不敢

碰触的念头在急速下降的血压里产生出来。那是什么念头,我还不能完全搞清楚……
  方凛带着我沿墙边向吧台走去,旁边都是欢乐的人群,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喊声夹

杂在音乐中经久不息。我追上方凛--

  "到底什么事?"

  "息雨还在那边等着……"方凛没有正面回答,径自向前。

  刚到天桥下面我就感到不对劲儿。明明打扮得像个女人,说出话来却是男人嗓音

。相拥而坐、尽情起舞的情侣,仔细看去,全部都是男人。

  都是……男人……?!

  "你明白了吧。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方凛并不看我,淡淡地说,"我和周息雨

是同志。"

  "叶川不希望我们瞒着你……"他拍拍我的肩膀,自己走到吧台一侧正和人聊天的

周息雨身边,非常自然地坐到他的腿上。

  我的嘴里全是沙子,眼睛火辣辣地疼。随着心脏的跳动,面前所有的人影变成扭

曲盘结的树根旋绕在我周围,共同陷入毫无声息的泥沼之中。我做梦一样站在原地。

没有人注意我,没有人同我说话,没有人碰触我。我就这么站着,像是等待蜕皮,等

待新的开始。

FROM叶川:

  你认为这样做很冒险?的确,感觉上有点像赌博。方凛坚持要江宁去迪厅,我从

未见过他表现得如此坚决。

  "这样又痛快又直接。如果他真的受不了完全可以当场逃走。到时大家一拍两瞪眼

!"

  事后回想方凛当时的态度,或许这就是他的个性吧,每到这种地步,他就会冒出

推书 20234-07-09 :倾城天下(第二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