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Hyacinthus]————天戒-流[上]

作者:天戒-流[上]  录入:07-06

苏文迪不是说过要我乖乖听话吗?怎麽..现在变成苏文迪听我的话?难道这是另一游戏的开始?又或是当我病好後,一切便会如之前一样?
不知道,我无法理解苏文迪的思维...
够了...别再想了...葛雷,你只要乖乖地听话便行,苏文迪在想些什麽,你不用理会,你只要做著他要你做的事、认清谁是你的主人便行了,这就是你的存在意义...
别想了,即使一切很离奇、很诡异也好,都别再想了...


文迪篇 11
很平静...现在的葛雷,除了平静外,我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在得悉自己伤他有多深的一刻开始,我便不期待他会原谅我。他讨厌我,我认命;他恨我,我无话可说,但这种平和得近乎失去思想、感情的态度,比恨、比怨,更让我难受。
好痛...有一种神经被拉扯、近乎要断的感觉...
不论我说什麽、做什麽,葛雷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没讨厌、没高兴、亦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漠然。
不知道该说什麽,不知道该做什麽,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著葛雷手抱熊布偶,一口又一口地喝下蜜糖鲜奶。沉默的气氛一直维持著,直至葛雷问我为何不喝时,静谧的气氛才被打破。
「啊?嗯...」
苏文迪,你干什麽?难得葛雷先打破窘局,你可不要随便应一声,然後听话地喝牛奶便算。快点想想应对葛雷说什麽?你应该有话想对葛雷说吧?看!葛雷不是一直抱著熊布偶吗?从这里入手吧!
「你...很喜欢熊布偶吗?」
「这个嘛...抱著时会觉得很温暖,不是吗?」
「很温暖吗?我..不知道。爸说男生不应要这种女生气的东西,所以我家从来没有布偶之类的。」
不止布偶,连拼图、纸黏土、棋类的玩具都没有...不是说拥有的游戏机、电脑不好,只是全都是冷冰冰的机械,让我只能解一时之闷。其实...我最想要的,是父亲陪我下棋、母亲陪我玩纸黏土......但是,自我出生至今,一次,也没有。
「至少...抱著时,好像有人陪伴自己...」
有人陪伴自己吗?对啊...葛雷...现在也是一个人在生活呢!与我...好像...
「葛雷,你寂寞吗?」
「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吗?葛雷,你在说谎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回应我的时候,脸色稍为变得落寞呢?而且,若真的习惯了,你为何又要别过脸,像是要回避?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寂寞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那种宁静教人空虚、那种黑暗教人恐惧,有时心里不禁会想:我被遗弃了吗?我不为所爱吗?没有人需要我吗?
寂寞...会让人发狂;寂寞...会让人绝望...
「葛雷...我陪你...」
纵然知道葛雷期望的人并不是我,我还是想陪伴他。充满怜爱、亦带著安慰,我轻轻拉过葛雷,把他拥到自己的怀里。
葛雷...你感觉到我的体温吗?你感觉到我的气息吗?你并不是一个人的,你的身边还有我,就如同我有你一样。
「.......你本来就是......算了......」
我本来就是?呵!我知道葛雷想说什麽。葛雷是想说:我本来只把他当成性伴侣,需要他的时候就找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扔到一旁吧?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有时,我自己也觉得这很奇异,但我发誓,真的从来没这样想过。回想起来,我打从第一眼见到葛雷,便没想过要放开他,只想紧紧的把他锁在身边,直至死的那刻为止...
一直喃喃低语,如同发誓般不断重复「我会陪你」的一句话,直至醒觉到是时候要葛雷服药时,我才不舍地放开对方。
「吃药後,就是再次睡觉吧?」
「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吧?我会在这里待著的,安心睡吧。」
给葛雷递过药物,看著他服下後,再为他盖好被子,我还是如同一尊佛像般坐在一旁,并没有离开的意愿。葛雷见状也没说什麽,只是著我累时,便到他父母的房间休息,然後便再次沉睡过来。
葛雷,我不是答应了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吗?纵然再累、再渴睡,我都不会离开的。我想一直陪著你,我想留在你身边,这样...可以吧?
经过一整天的睡眠,葛雷的情况明显地好转过来。在紧接的一星期里,我每天都会到葛雷的家,尽力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不吃东西,我便要他吃东西;他不吃药,我便喂他吃药。而葛雷呢?对於我的每天「拜访」,他没有拒绝,亦没有欣喜,只是顺从地接受。
不拒绝,已经很好的了...我不能奢望葛雷会感动...
然後,在不知不觉间,葛雷终於完全康复,还可以回校上课。只是...他的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身子更比以前单薄,给人一种只要走几步便会倒下的感觉。
不想承认自己照顾不周,但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一星期的照料中,葛雷不单没有恢复过来,身子反而更显虚弱,这的确是我的责任。
而最该死的是,我竟然再次对葛雷想入非非了!我的理性不断阻止我,要我再等一段时间,要我待葛雷身体再好一点时,才再次亲热。但我的身体呢?却可悲地对葛雷有著狂热渴求,想亲吻他、拥抱他,把他紧紧收纳到自己怀里,深深地感受到他的一切。
而且,不与葛雷亲热,我们之间,还有什麽?照顾者吗?病愈的葛雷需要我吗?我想是不要吧?从葛雷那木然的表情里,我可以得知。朋友?这层关系太肤浅了,我不满足。应该...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关系?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麽...
在我想到那更深层的关系前,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当然,我不是一个不会吸取教训的人,葛雷生病一事,亦让我知道自己的过失,更让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往般,对葛雷那般的苛索无度。於是我决定,在得到葛雷的首肯前,我绝不会勉强。
「那个...葛雷...你现在的身体...好点了吗?」
「已没问题了。」
咦?怎麽回应得这麽快?难道他知道...我想干什麽?
「你是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没问题了。」
是吗?真的没问题便好了...
如以往一般,我们在放学後便朝宾馆的方向走去,并不发一言。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的我没有牵著葛雷,只任由他跟在身後,但今次,我却牵著他的手,与他肩并肩的前往。
登记後走入水蓝色的房间,我让葛雷坐到床上,没有像以前般那麽心急,要立即脱下他的衣服,反而是拥著他,先爱抚他的身体,待他稍为习惯後才缓缓脱下身上的障碍物。
「葛雷,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葛雷根本是瘦了。听罢的葛雷没有给我特别的回应,只是仍然维持著一贯的木无表情,任由我褪去身上那一层又一层的衣物。然而,对於他的态度,我还是不死心似的,要他多吃一点,并持续地亲吻那具已经是皮包骨的身体及揉弄那娇小玲珑的蓓蕾,誓要挑起他的情欲後才作出进一步的行动。
细碎的亲吻及温柔的爱抚,终於点燃了葛雷的欲火。看到那雪白的肌肤泛上瑰丽的桃红时,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小心奕奕地抬起柔软的身子後,我急不及待地,在对准接受的位置後,即把分身送入。
由缓慢的律动直至急速的推进,我深深的享受到密不可分的亲密感觉。我以为葛雷与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以为他与我有同样的享受,但想不到...我又错了...
好红...分身上沾满了好红好红的液体,红得...好刺眼...红得...灼痛了我...那是...生命中失去的红...
第一次觉得...红色,是一种那麽讨厌的颜色...第一次觉得...红色,是那麽的可怕...
然後...红色...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葛雷篇 11
我真的不明白,基於什麽理由,而令我在苏文迪的心目中,突然从地底泥、一脸叫人上的泄欲玩偶,摇身一变成为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溶,要小心翼翼地细致呵护的宝贝。是因为我这次的病倒,令他意识到,原来我也只是个人,也会病也会死的?还是因为他於心不忍了,所以要改变自己?
说不奇怪就是假的,面前著苏文迪的反常,我是没可能不奇怪吧?苏文迪这人,从一开始的,几乎天天把我带到宾馆上床,到现在天天来到我家,更带来一些外卖、日用品和奇怪的东西,如一个叫什麽..暖手蛋的东西。
苏文迪说,最近天气很冷,我的身体又虚弱,所以叫我什麽时候也好,都要带备换了蛋芯的暖手蛋,还有每晚抱著暖水袋睡觉,後来他见我没什麽反应,就是温驯地回答『是,我知道了』,竟说不放心,晚晚为我准备好暖水袋,塞到床窝中後才离开。这些天来,苏文迪几乎什麽都算做过了,就是没上过我。
虽然听来有点自虐,但这样的苏文迪,实在令我不惯,毕竟他的态度实在变得太夸张,几乎一百八十度转变,令我有个错觉,就是眼前的苏文迪,其实是另一生物来的。
或者是因为苏文迪还没对我厌倦吧?所以才不舍得我就此坏掉?
我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也没打算去寻求答案,一切维持原状,不好吗?这样我便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了,这样苏文迪便会爱我。
所以,对於苏文迪的怪异行为,我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问,就是静静地接受。
就这样在家休息一星期,然後,我再次回到学校里,老师循例上问候我一下,安慰一下父母刚离婚的我,著我不要勉强自己後便放我回课室,接著如常地上课,如常地放学,然後苏文迪如常地找我。
「那个...葛雷...你现在的身体...好点了吗?」
静静地在校园散步了几乎半小时,苏文迪突然犹豫地开口问道。我就说,苏文迪果然只是不想我就这样坏掉,令他从此无法再享受吧?
「已没问题了。」
我猜..应该没问题了吧?身体已不再发冷,那里的伤口也痊愈了,应该可以跟苏文迪上宾馆吧?不知道,也不去想了!
「你是真的没问题吗?」
谁知,苏文迪就是不放心地,再次开口问道。奇怪,苏文迪向来都是要上便上,从不会问我啊,怎麽突然开始尊重我的意见了?
心中是这样想,但口中,我还是温驯地回应道:「真的没问题了。」
闻言,苏文迪竟是安心而快乐地笑起来,一把牵著我的手,往宾馆的方向走去。为什麽要牵著我的手了,是怕我偷偷跑掉?可是之前的每一次,我还不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後?那麽..他是在宣示给全世界看,证明我是专属於他的?以自信到自满的他来说,有必要这样做吗?
低著头,望著互相牵著的手,我除了觉得疑惑,就是一阵的迷茫,脑中一片的混乱,唯一想到的,就是苏文迪的手触感如何。
很软、很热,比一只暖手蛋最热之时还火烫...
苏文迪就这样,一直牵著我的手,没有一丝拉扯,也没有任何迫我走快一点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十指紧扣,偶然以姆指轻轻磨蹭著我的手背,又或是把我拉近他,贴到身边的,把我带到宾馆,直至要登记时,才缓缓地松开。跟平常差不多,在文迪登记时,我下意识地低著头,不让那人妖老板与自己有任何视线接触,然而,今次却彷佛有什麽不同...
在我避开宾馆老板的视线时,心中竟多少有著一种..羞涩的感觉...有种我们其实在相爱的错觉。是因为刚才的十指紧扣吗?还是因为之前苏文迪温柔对待?
别想了!葛雷,苏文迪只是为了你的身体啊!你看?他又把你带到这水蓝色的房间!
这里..就是苏文迪占有我,把我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的地方...为什麽要再次带我来?是令我回想起那些可怕而不堪的过去?是让我知道,谁才是我的主人吗?
然而,苏文迪却没有重提旧事,也没有把内存我的裸照的流动电话拿出来,只是轻轻地把我按下,坐到床上,而他自己也随即坐到我身边,伸手抱著我的腰,让我贴近他的胸膛。我不明白啊,带我来这间房,不是要让我难受吗?
苏文迪却是捧著我的脸亲吻、抚著我的身体,怜惜地说我瘦了很多,要吃多点。
这一定是另一游戏的开始,一定是了...我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然後任由身体不受控制的,在苏文迪的亲吻爱抚下,慢慢燃烧起来。
这是正常的..因为我的身体早已被改造过,对苏文迪的触碰异常的敏感,习惯了在对方抚上的时候开始喘息...换言之,我是性爱玩偶...我猜,苏文迪大概不知道这事,不知道自己已成功改造我吧?眯著眼,我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扭著身体,伸手抱著苏文迪,毫不羞耻地放声呻吟,我知道得很清楚,自己已无法变回以前一样...
不管如何寻觅,以前那个葛雷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个被输入程式的玩偶,很清楚自己应在什麽时候喘息、什麽时候抱著对方、什麽时候应呻吟,尽管,其实我并不太好受。
一反常态地,今次,苏文迪只做了一次,更於射精後马上离开,按著我的手,不让我离开,还以为他想到什麽新花式,岂料他竟然帮我检查身体。
「痛吗?」当苏文迪摸到刚被进入的地方时,便抬起头,心痛地说道。
我猜,那里大概又流血了。「痛是一定的吧?」
轻叹一声,我不由得有点没好气地回应。别说是我,以苏文迪的粗暴,恐怕连女生也受不了吧?更何况我是男的,身体本来就不接纳这种行为?
「我每次也弄痛你了?」
奇怪了?今天的苏文迪发生什麽事?怎麽以往苏文迪不会理会的事,今天他突然要在乎了?算了,不理了,也不想了,我说过要乖乖听话的,所以他问什麽,我就诚实地回答什麽吧。
「你应该看到吧?每一次我都会受伤流血,当然是会痛。」
说罢,我不禁有点担心苏文迪会生气,连忙笑笑再说:「不过习惯了便没问题。」
「我以後会小心一点。」
啊?什麽?苏文迪竟然说..下次小心一点?就为了不想我再流血?我没听错、也没看错吧?眼前人真是苏文迪?而刚才的话也真的出自他口中?我想,我一定出现幻听,所以别去理会,也别去想...


文迪篇 12
『痛是一定的吧?』
即是说...我弄痛了葛雷?
『每一次我都会受伤流血,当然是会痛。』
即是说...每当我享受那极乐的快感时,葛雷都在承受那极痛的伤害?
『不过习惯了便没问题。』
即是说...葛雷对於我给予的痛苦,他已经麻木了?
痛苦、伤害、难受,这一切一切,是可以习惯的吗?是可以麻木的吗?不可以的...我认为是不可以的...觉得痛苦,不是应该要说出来吗?觉得受到伤害,不是应该要反抗吗?觉得难受,不是应该要推开我吗?葛雷,你不是我的玩偶啊!你应该把自己的感受告诉我...
只是...葛雷好像...甚麽都不想告诉我...他已经...把自己的心,完全封锁起来...
或者,现在先由我作出改变;或者,我待他温柔点,他便会相信我,然後再次敞开心窗,会再一次展现出他那甜美的笑容。
「我以後会小心一点。」
直勾勾地对上漂亮的灰蓝眼眸,我以温柔得像能滴出水的声线,许下我人生里,第一个对人作出的承诺。
沉默...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是一阵子的沉默。葛雷没吭一声,只是眼前像有甚麽从没见过的东西似的,静静地盯著我。而我,也是没说一句话,任由葛雷观察,直至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轻笑。
「我明白了,这又是,把我弄坏了,你便找不到地方泄欲。」
泄欲?我在葛雷眼中,或是说,我与葛雷的关系,真的只有性吗?一星期前,葛雷会那样想,我不会见怪。但在这一星期的照顾中,葛雷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改观吗?他真的看不出,我有著紧他、我有关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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