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办好了?文迪不愿说,我什麽也做不了啊...到底文迪发生什麽事?
也不知当晚是如何睡著,只知模模糊糊间半睡半醒,有时躺了一会,张开眼,原来已过了两小时,有时当我张开眼,发现才过了数分钟。最後我在文迪的亲吻中张开眼,只见爱人已如没事人,满脸自然的笑容。
或者昨晚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或者文迪真在担忧功课的事?
一如数年前般,我们一起吃早餐,聊著过去,聊起一些共同认识的人物,更约定了暑假时回去,探望南学长等人,我们还说到,不知那对猫狗夫妇如何,老板和那邓正伟之间还有没有问题。
看著文迪雀跃地计划著未来,我不禁松一口气,以为昨晚,他真是为了功课而做恶梦,他只是一时的不安。
但我错了,正当我们牵著手,到楼下等巴士时,我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葛雷,外出吗?」叫唤我的,是大学中法学系的同学,就住在对面大厦里。
「嗯!我和文迪...」
我还未回应完毕,文迪..竟然..松开牵著我的手。以前的文迪不会这样的!以前的文迪,总会不分时间地点,都要牵著我的手,以证明对我的不离不弃,可是现在他...竟然放手...
愕然地转过身,我见到文迪跪下来,佯装要绑鞋带,可是我见到..鞋带并无松开。
「你和朋友到小镇吗?我也是啊!一起吧!」
「那个...」
「没所谓,一起吧!」
文迪阻止我接下来的话,和颜悦色地回应道。
为什麽要阻止我?文迪是我的情人,也是我最爱的人,为什麽要阻止,不让我说出来?难道一切都不是事实吗?
我想问,可是现在却有外人在场。「嗯...那就一起吧。」
难得的约会,在我闷闷不乐之下结束。回家後,我马上问文迪为何松开手,又为何要阻止我说出真相,然而文迪在支吾了一会,便转换话题,一副不愿说下去的样子。见状,我便不想再迫文迪,可是不去强迫,我又无法知道他在想什麽...
唉,现在的学业已够烦了,再加上这两难局面,我开始担心今年会被当掉。
这个周末,我一直睡不稳、吃不下,对著书本时,我简直觉得那堆字从双眼进入,接著在脑中转一圈後,又从耳朵跳出来,怎样也记不了。星期一,我更顶著一双熊猫眼回校上课。
「葛雷,想不到你跟那个苏文迪是朋友呢!他是工商学院那边出名的怪人啊。」
当我们上完课,正走去图书馆找资料时,前天在巴士站遇上的John这样说。不知为何,当我听到John这样说时,突然觉得很生气。
「我不知你是否瞎掉,竟看不到我们牵著手,更不知他妈的苏文迪是否疯了,竟松开我的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情侣!」
我这番告白明显地吓坏走在身边的朋友,只见他们三男两女马上停下脚步,瞪大双眼呆望著我。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引来他们的歧视,更可能失去一直合作的同学,一直在学校里玩闹的朋友,但现在我管不了这麽多。
如果文迪担心,接近我会影响我的前途、我的形象,那就由我来毁灭自己的一切吧,反正即使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有问题的。
「抱歉,我想我不能跟你合作了..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
良久,其中一个男生脸有难色,转身离去,接著又有一个女生跟著离开,如逃离似的。我望著留下来的三个人不发一语,等待他们开口.
「我不暗恋你或苏文迪,所以与我无关。」女生率先开口说道。
「原来别人说天才都有怪癖,那是真的...想不到葛雷平时温温柔柔的,发疯起来却一鸣惊人...」Gary愣愣地说。
「其实呢..我都有怪癖...我喜欢绑著女朋友的手玩强暴...这都是变态吧?」
「啊!我早就知你呕心,想不到你不但呕心,还这麽变态!」Diane夸张地大叫,然後以手刀狠狠地敲在John的头上,刹那间,气氛又回复轻松。
我不禁松一口气,在心中暗道:文迪,其他人都认同我们了,你何时才认同自己?
文迪依然逃避我,在学校见到时,总是只会远远地点个头,随即便低头离开;每次外出时,都在离开家门的一刻松开我的手。眼见这情况,我当然担心,却不敢冲动,也不敢打破现在那危险的平衡,我决定,先把学业处理好,最後才解决文迪的事。
没办法啊,谁叫我是奖学金得主?要是任何一科不合格,我便要马上偿还所有的奖学金不止,连住屋律贴也失去,再说,文迪避开我,无非是担心我的奖学金资格,既然这是文迪的愿望,我当然要为他达成。
辛苦吗?当然辛苦,可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的疏忽,令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子,所以我只可咬紧牙关撑下去,把所有的痛苦当为惩罚。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大学最後的一年。这一年,是大学生活中最繁忙的一年,报告、论文,总是一大堆的压到我们头上,每天我都要待在各种案例之中,没空回家,麦当劳那里的工作,也早在升上大学三年级时辞去了。想来文迪也是如此吧?现在我们每天的见面时间不到三小时。
好不容易才把最後的报告交上,John等人把我拉到酒吧喝酒庆祝,喝到中途,南学长打电话来问候。那时我已有点醉意,听到南学长的声音,竟不能自控地哭起来,含糊地说著我和文迪之间的问题,更不停地灌酒,说到後来,我都不知自己说了什麽...
John见我哭到一塌胡涂,便说了一个真人笑话,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他说什麽强暴,什麽警察,什麽女朋友的...
强暴啊...好怀念那时的文迪啊...坏坏的,有点傻,很霸道...
文迪篇 44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相反,我很懦弱、很胆小,近乎於船头怕鬼船尾怕贼。年少时的张狂、自信,全都是自卑的伪装。不论是不安还是难过,我只会用嚣张、嘲弄、冷傲或愤怒作掩饰,从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
到後来,淡泊取代了孤傲,当自己难过时、当自己有事发生时,我只懂挤出一个连自己也觉得难看的牵强笑容来自欺欺人,还是不愿意正视问题。
正如,现在的我...
源於对过去的愧疚,所以对於葛雷的『要求』,我除了慌乱外,就是一层又一层的恐惧。「强暴」一词,对现在的葛雷而言,或者真的是一个笑话,对我来说,却是潘多拉的箱子,不能碰触亦不能提及。
无视自身的惧意,更无视葛雷的别扭,我单纯地把葛雷视为一名酒鬼,细心安抚、温柔哄慰。我强迫自己把葛雷的话当成醉语,我不断告诉自己,葛雷无意要挖开伤口,我坚信只要一觉过後,明天一早,一切便会如常。
只是...我好像太少看葛雷的固执了。我不明白爱人为何要如此偏执於「强暴游戏」这一件事上,我更抗拒这种如同有性无爱的交欢,而我最怕的,是从这场「游戏」中,一直紧闭的血色门扉,会因此被打开。
「不奉陪便算!以後你睡在沙发上,还有以後都别碰我!」
「你说真的?」
「走啊走啊!」
看著把脸埋到枕头里的葛雷,我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醉鬼最难缠了,不论什麽道理,他们都听不入耳。还是让葛雷先冷静下来吧?一切,待葛雷清醒了再说。
转过身,踏出二人相爱过无数次的睡房,随後听到的,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哭得我心痛也心烦。功课,是无心再写下去了,抽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烟,让全身沾染上浓烈的烟草味道,我的心不止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如潮水般波涛汹涌,烦躁感更是波澜万丈。
妈的!葛雷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待他不好吗?我有待薄他、让他难受吗?没有!我自问自己待他比待自己更好,把他捧在手心上呵护疼爱,让他成为生命里唯一的人!他要我只爱他、眼中只有他,他要我一生一世都疯恋著他,我愿意并一一办到!那他还有什麽不满了?
烦意转化成满腔的忿怒,在葛雷离开房间、冷眼相待时,更如同火上加油般,熊熊燃烧起来。他妈的!我到底做错什麽了?我开罪了他葛雷大人甚麽了?我为什麽要受到他的白眼?
妈的妈的妈的!
「对!我是混蛋!我就是大混蛋!我是那个曾经强暴你的超级大混蛋啊!你竟然叫一个曾经强暴你的人与你玩强暴游戏?你是疯了还是少根筋?」
「我疯了,这答案可令你满意吗?既然一个是强奸犯一个是疯子,为了大众的安全,我们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比起我的怒吼,葛雷的反应更是惊人。从来不会动怒、只是娇柔地向我撒娇的他,今次竟然凶恶地反驳我,使我出现了一刻的语塞及惶意。
只是,惊惶只出现了一秒钟,之後的我,不怒反笑地提议各种死的方法。我不相信葛雷会真心的想我们死,心地善良又柔顺的小兔子,绝不喜欢在死亡的话题上打转。
「我们一个是强奸犯一个是疯子嘛,那就做到精尽人亡好不好?这样就最适合了。」
葛雷!你现在存心要气我吗?你怎麽总要在「做爱」的话题上打转?你把我视作什麽了?你又把自己视为什麽了?
砰的一声,一手扫下茶几上的东西,我开始对葛雷怒吼,气他把我视为色狼、把我视作满脑子只有性爱的男人。同时,我亦感到莫大的悲凄,为自己几年来的努力哀恸,为葛雷的不谅解而难过。
「我的确不会向一个曾经强奸自己的人跟自己玩什麽强暴游戏,但我会为了情趣而向自己的爱人这样要求。」
情趣?不!这不是情趣!这是伤害!是我加诸於你身上的伤害!葛雷,别让我伤害你,好吗?
「既然你一直念念不忘,那我也不想跟一个强奸犯在一起了,分手吧,行李我迟点回来拿。」
目睹葛雷转身离开的身影,身体立时感到一阵寒意,将要失去葛雷的恐惧使我慌急地冲到门前,以身体拦著去路,不让葛雷从我的眼前离开。
葛雷...你何苦要这样苦苦相迫?你为何要让我犯错?不...是你为何要迫我面对那难堪的过去?你知不知道,「强暴游戏」无关乎我的自制力,而是关乎於我们关系的考验、关乎於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关乎於那个血染的梦境啊...
我是一个胆小鬼,我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所以我要避开一切可能伤害葛雷的事...一丁点也不能发生...
「分手啊分手啊!一个怕这怕那的男朋友有什麽用?」
分手?葛雷...你真的要分手?你终於...嫌弃我了?
看到葛雷一脸悲愤,我顿时明白了...
既然分手是你的希望,葛雷...我一定会为你达成...
打从葛雷说我不应该出现的一刻开始,我便应该离开。会走在一起,或许是上天的怜悯,又或许是葛雷一时间的迷失、给了我这个混蛋施舍。
七年,生活了七年,梦也延续了七年,也是时候要醒了...
凄然苦笑,我扭过头,手搭上扶把,只是轻轻一按,门嘎吱的一声便打开。轻轻地说了一声「要走的是我」,我强忍心中的痛苦,让门成为了二人之间的障碍。
没有了葛雷,我该何去何从?
「喂!苏文迪!」
背後传来葛雷的一阵呼叫,下意识的转过身,心里不期然的期望起来。
葛雷,你要挽留我吗?你要告诉我,分手,只是说说而已?
「我说分手,那你便真的分手?」冷淡的眼神,冰冷的语气,是葛雷给我的回应。
「既然我是那麽没用,达不到你的要求,那你不要我,我也无话不说,不是吗?」
因为,青蛙是不能变成王子,毛毛虫的存在,亦只会对花儿有害。
「啪!」
火辣辣的感觉,伴随一个响声,从脸部扩散开来。感觉到痛的,不止是脸,还有心。
「你要走便走,但要是你今天离开这里,你便永远再见不到我。」
「是!我知道是我负了你,我应该以一生去补偿!我愿意这样做!我甘心这样做!但你呢?你到底想我怎样?我珍惜你、我爱护你,这不够吗?为何要开那种玩笑,要挖以前的伤口?你到底想我怎样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不要狗啊!」
「我有那点像狗?爱护你珍惜你,就是狗吗?你说我没用,我认!你说我什麽也怕,我认!但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怕伤害到你,这样,我也有错?」
近乎悲鸣,我抱著豁出去的心态,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反正葛雷要舍弃我,我已成将死之人,我也不用再装成一个坚强温柔的恋人了。
「我...我...我爱的是那个...有点坏...会偶然欺负我的苏文迪啊!」
耳膜,传来轰的一声关门声;脑里,亦出现轰隆的一声的爆炸声...
葛雷...刚刚说什麽?葛雷...刚刚说...爱我?他说...爱那个坏坏的我?葛雷...在我们分手之际,说爱著那个使坏的我?
葛雷...爱我?
葛雷篇 44
酒精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令人全身发热,可以令紧绷的情绪舒缓下来,可以令人失去理智,可以令人情绪失控。
要是平时,尽管我心中有多不高兴,对现在与文迪的关系有多不满,我都可以隐藏,在他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继续向文迪撒娇。可是喝了酒之後呢?我却彷佛要把所有的不快宣泄出来,所以我会向南学长诉苦,更会在朋友面前痛哭。
而酒精最可怕之处,就是它令我觉得所做的一切是理所当然,是对的。
最後,我在迷糊之间被抬到家的楼下,乘著电梯上三楼,回到家中,见到文迪。幸好我没醉得彻底,见到眼前的一切在旋转,不,我只觉得飘飘然。
我想..我是清醒吧?
虽然头重脚轻,觉得自己好像在飞似的,可是我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些什麽。
我听到南学长说为我教训文迪,而我的回应是如果文迪会听南学长的话就好;我也听到John在送我回家时说,我应该好好地跟文迪聊聊,说出自己的感受,而我答,如果我敢说,大概早已说了,根本不会等到今天;我更听到自己跟文迪说起John的故事,主动要求玩什麽他妈的强暴游戏。
我们的关系与感情,不但停滞不前,而且更有往後退步的感觉。我不要这样,我要文迪更爱我,我要文迪更为我疯狂,我要文迪更热切地渴求我...如果现有的相处方式无法达成这一点,那只好试试新方法。
我不知玩什麽假强暴会否为我们带来刺激、会否改变现在的关系,我只知,要是什麽都不做不试,便真的不会有任何改变...
文迪,告诉我,到底你想怎样了?到底你在怕什麽?为什麽现在你都不抱我吻我?
「葛雷,你喝醉了,快点睡吧,有什麽都等明天才说。」
不,我没醉啊,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醒、更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我要文迪抱我、热情地爱抚我、疯狂地渴求我占有我,我要文迪你爱我啊,为什麽你什麽都不给了?
「你喝醉了,你现在在说醉话!快点去睡!」
文迪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却在装温柔,以指尖梳理著我的头发,宠爱地说道。
可是我觉得讨厌。没错,偶然温柔体贴的感觉是挺好,然而长期只以温柔的态度对待爱人却令人很腻。
我们算是相爱吗?所谓的相爱,都会很热切地渴求爱人的所有吧?身体、心、灵魂,我渴求著文迪的所有,渴求著强烈而真实的感觉,可是文迪却彷佛不再需要我。现在的文迪,只把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後站在远处爱著我。
「不要就算,以後你睡在沙发上,还有都别再碰我!」
这算什麽意思?这还是爱吗?该死的,我不用文迪待我这麽好啊!我只要知道文迪是疯狂爱著自己就够了,为什麽他就是办不到?我不禁越想越气,晦气地赶文迪离开。
「你说真的吗?」
「走啊走啊!」
原以为文迪会被我吓坏,会马上扑过来逗回来,说他很爱我、很需要我,然而,事实却是文迪轻轻叹息,说句『我知道了』便离开睡房。这..这算什麽意思?即使以後无法再抱我吻我,他也觉得没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