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更是大怒,喝道:“这司马繁练的不是正派武功。”
司马繁长笑,不可一世道:“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正派武功。”
拈手为刀,运气一砍,骤然一声惨叫,素以铁臂闻名的蒋力神,竟被他的手刀活活砍下右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断臂处血流如注,染湿衣裳头脸,片刻间成了一个血人。
众人都感心悸。
白少情也是一凛。他当然知道司马繁施展的是横天逆日功;可司马繁武功为何突飞猛进?
其实,水月儿有一事猜错了。
司马繁并没有一剑了结方牧生,而是使擒了方牧生。方牧生虽然年纪偏大,模样不怎么样;但练的功夫却恰好是阳刚路子,和横天逆日功有七,八分相似,身上几十年深厚的功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司马繁被白少情用屠龙剑所伤,自知应早日疗伤,哪里还顾得了方牧生是否年轻美貌?因为生擒了方牧生,潜藏几日,除了准备伤害白少情外,所有功夫尽用来采阳补阴上。若方牧生的弟子将方牧生长裤脱下看了,定气炸了肺,从此无脸见人。
等他回到少林寺之时,内伤早已全愈,更评借方牧生毕生功力,又在武学上更进了一大步。
司马繁一招赫住众 ,又是一阵嚣笑,心里却知道双手不敌众拳,若殿内人再不顾生死地围上来,便是功力再高也要死在此处。寻思间身形微动,双掌不曾稍停,霍霍拍下,又有几个武功寻常的武林人士惨叫一声,跌向外方。
“啊!”
“司马小贼......啊!”
白少情冷哼移步,欲要拦截司马繁,左边却蓦然伸出一双双软又白的手来,疾点他肋下。
白少情只道是司马繁暗藏的内应,不假思索,回掌便击。目光触及对方,竟是易了容,眼睛却还骨碌碌直转的水云儿。白少情怎会认不出她的眼睛?连忙收回掌力。
白云儿露出诡异笑容,压低声音道:“公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啦!”
殿中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司马繁处,没人关注在边的动静。
白少情怒道:“这是玩花样的时候吗?”
转头再看向场中时,巨变陡生,已经迟了。
瞬间,司马繁已经掠过数尺,天极道长挺剑就刺。不料司马繁不躲不闪,手臂只一吸一扯,将身边一名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武当弟子扯到胸口,手一推,那弟子便直直地向天极道长飞去。
天极道长怒目狂张,但他全身功力尽蓄在此一剑,怎么收得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撞上自己的剑尖。
地极已经扑到司马繁身边,看在眼内,大喝一声:“好贼子!”全力出掌,将天极道长的剑打偏,未曾回头,背上一对冷冰冰的手掌已无声无息印了上来,内功一吐,如满天火海汹涌扑进,烧得五脏六腑尽归灰尘。
地极道长狂吼一声,双膝恍如被人齐齐切断,屹然倒地。
“师弟!”天极道长沙哑地嘶叫着,扑向前方,一把接住倒地的地极。
“哈哈哈哈!”司马繁一招得手,已经抢到椅前,狞笑道::“表嫂,借侄儿一用。”
满脸狠毒,伸手便朝司马夫人紧紧牵着的司马家独苗一抓。
“瑞儿!”司马夫人骇得花容失色,玉掌全力拍出。司马繁哪里将她放在眼里?袖子一挥。浑厚力道向她排山倒海般涌来,将她震得眼鼻出血,从椅子上倒下。
通智调息片刻,刚好睁开眼睛,怒喝道:“休得伤人。”无奈他有伤在身,距离又太远,飞扑过去已经来不及。
殿内众人与司马繁厮杀冲击,只不过一眨眼同,司马繁到了椅前,见他伸手抓向司马瑞,频频惊呼:“住手!”纷纷冲上来。
司马繁站在阶上,扣住司马瑞咽喉,将他往身前一推,低喝道:“不想他死就都给我住手!”
他气运丹田,这一低喝,犹如响雷袭顶,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司马瑞虽只是八岁小儿,却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司马家的血脉,将来多情林的主人,众人拳脚刀枪刚杀到,眼前一闪,对象竟变成这个小孩,都大惊失色,慌忙收拳收掌,移刀挪枪,向后疾退。
刚刚还怒喝拳风凛冽的大殿,霎时一片死寂。
司马夫人抬头,发现儿子已经在司马繁手中,赫得三魂不见了攻魄,凄声叫道:“瑞儿!”
待要扑上,被旁边的天毒一把拦住,低声道:“司马夫人,此刻不宜妄动。”
“谁敢上来,我就一掌了结他!”
通智念一声佛号,沉声道:“司马施主,司马小公子毕竟和你有血缘之亲。施主作孽已多,怎忍再添一项杀害亲人之罪?”
大殿上死的死,伤的伤,还站着的都暗中蓄劲,恶狠狠盯着司马繁的一举一动,伺机出手。
司马繁道:“你们让我一条生路,我便放他一条生路。”
司马夫人急道:“别伤瑞儿!别伤瑞儿!”
混狼和蒋力神是结拜兄弟,见义兄惨遭断臂,双目通红,咬牙吼道:“你奶奶的,今天若放过你,我就是小狗子!你作恶多端,就算赔上一条无辜性命,老子今天也要了结你!大伙上啊,这厮武功高强,今天被他走了,来日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下!”
他心中所想正是大多数人心思,都暗道:多情林虽是武林圣地,但这司马繁今天放了,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遭他毒手。若能除去这个祸害,牺牲一条人命也算值得。不禁都默默向前移了一步,将司马繁围得更紧。
司马夫人看在眼里,飞身挡在众人面前,厉声道:“谁敢伤我瑞儿,就是我多情林不共戴天的死敌!”面上黑纱抖动,两双眸子射出刺骨寒意,扫得众人一阵心悸。
司马繁心中大定,笑道:“哪位英雄想杀了司马家的后人,尽管上来。司马家是赫赫扬扬百年的武林大族,今日八岁的血脉苗子断在各位手中,呵呵,从此以后,各位可是在江湖上大大露脸啦!哈哈,哈哈。”
殿中众武林人士进退不得,又恨又恼,开口叫骂。
“老子偏不让路,和你耗着!看你能捏着这小子十天八天不吃不喝么?”
“司马繁,是好汉的放开小孩,再来打过!”
“有种的就痛痛快快,一决生死!”
“你根本就不是司马家的种!司马家怎可能养出这样的孬种?卑鄙小人!”
司马繁素来自负,听众人越骂越难听,沉下脸道:“我横天逆日功已到八重,若论单对单,何惟你们这群无能小辈。”
众人听他语气嚣张,更是齐声怒骂,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但又知道他武功真的厉害,都不敢出口挑战。
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忽起,“我来和你单对单,打上一场。”人群中腾起一朵白云,众人眼前一花,白少情已经站到司马繁面前,负手在后,表情冷冽却俊美到了极点。
司马繁见他玉树临风,肌肤吹弹可破,心中又痒又恨,冷笑道:“你敢和我单打独斗?”
“既已成了僵局,又能如何?你放了司马小公子,我们公公平平来一场决斗。”白少情抽剑,昂然道:“生死相博,你若胜了,就让你走。”
司马繁哈哈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放了司马瑞,我就算胜了你,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我走?”
白少情冷冷瞅他,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将剑在自己腕上一横,鲜血蜿蜒滴下,一字一顿说:“我白少情在此立誓,今日与司马繁单打独斗,生死自负。若有人在司马繁胜后阻他离去,使我违背誓言,纵少情已死,也要化成厉鬼,索此人之命。”
“也是我多情林的敌人。”司马夫人冷冷道。
白少情许下誓言,转头去看通智大师,问:“大师可否做个见证?”
通智大师适才亲眼见识了司马繁的武功,着实对白少情信心不大;但出家人又慈悲为怀,自也想将八岁的司马瑞先解救出来,司马繁倒是日后再追也不迟。况且白少情也是聪明人,敢提出挑战,多少应该有点把握,合十道:“少林寺愿为见证。”
白少情目视天极。
天极抱着受伤极重的地极,凝视脸色苍白的司马瑞一眼,沉声道:“范围只在少林寺内,出了少林寺,没有人能阻止武当的人出手。”
司马繁暗自心喜。以他的武功,怕谁寻仇?武林四大家,封,徐已算没有了,如今白,司马两家立下誓言,又有少林寺和武当派做保,还有何人敢强出头?
众人虽然觉得这样放过司马繁太过可惜,但内疚于适才差点错杀白少情,竟无一人反对。
司马繁一看周围,已清楚形势,点头道:“好!便信你一回。”松开司马瑞脉门,轻轻一推,将他推下阶梯。
司马夫人惊呼一声,“瑞儿!”将他接在怀里。
白少情纵身上了台阶,与司马繁正面对立。
整个大殿,再度安静下来。
两人对峙,劲气运转。
白少情白衣无风自起,衣角被内功鼓得呼呼作响。
司马繁上下打量白少情,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不错,但比我还差上一截。”缓缓提起双掌,掌心红如烙铁,最中间赫然一点白色,向白少情推出,看起来速度极慢,但又让人无法把握掌风来速。
旁人不识横天逆日功第八重是什么概念,白少情却是晓得厉害的。见司马繁推掌,凛然警觉,不待掌风袭来,人已经高跃而起。颀长的身子跃到空中,腰身一转,宛如凤凰回眸,姿态优美潇洒,长剑向司马繁当头刺下,威势逼人。众人齐喝一声:“好!”
话音未落,司马繁双掌已经改了方向,向上轻轻托去。白少情在空中的身形微滞,长剑猛撤,腾空掠向北边,刚刚站稳脚跟,立即回身一剑,迎上司马繁追来的一掌。
眼前剑尖就要插入司马繁掌心,却忽然听见“叮”一声,火花四溅。司马繁的铁扇后发先至,似不经意地撞上白少情的剑,一股熔岩似的灼热沿着剑身席卷至剑柄,顺着虎口直下,撞入右臂经脉。白少情猝不及防,整条手臂麻痹了一半,几乎连剑也把持不住。
司马繁采了方牧生毕生功力,得益实在非同小可。
司马繁得意大笑,“再来一招。”
铁扇又至。
白少情咬牙疾退,长剑连挥。
他惊而不乱,虽苦苦支撑,脸色却始终保持悠然自得,步法敏捷,动作如行云流水,花间穿蝶般优雅。
“叮!叮!叮!叮!叮!叮!”
电光石火间,扇剑已相触六下。
这几下交锋又漂亮又爽快,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好样的!白公子!”
只有白少情自己心里明白形势险恶,司马繁的横天逆日功热力越来越盛,堪堪要破入心肺。
幸亏他学的东西很难,拜师封龙后,更是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保命招数,闪过司马繁一掌,他回身飞腿,半身后仰,犹如仙女侧卧般楚楚动人,扭转着修长的脖子回眸司马繁,眉目间露出若隐若现的哀怨,手下却毫不迟疑,指风直射司马繁咽喉。
司马繁差点着了他“摄魂烟波”的道,匆忙回扇往喉前一挡,指风击在铁骨上,发了脆响。白少情人在半空,已经跃转过身来,长剑再度出手。他知道自己的横天逆日功比不上司马繁,比拼内力必死无疑,便专挑刁钻角度,迫司马繁拼招。
“雕虫小技。”司马繁弃扇用指,指风险险划过白少情脸侧,割断耳边几缕发丝。双掌在空中对击,不知其中藏了什么诡异,掌声不但不清脆,反而如闷雷般隆隆作响,大大殿中回声不断,震得所有人一阵头昏眼花,疑是发生了地震。
白少情翻身立定,转身,视线紧紧粘在司马繁双掌上,不敢有丝毫大意。
司马繁现在所使的,正是横天逆日功第五招“烈日炎炎”的起手式。
内力蓄积之所在,司马繁衣衫鼓动,发丝如受狂风迎面吹袭,向后飞扬。
众人虽不知这是什么招数,但看司马繁身边气流旋动,都知道此招厉害,不由自主屏息。
白少情玉容沉静,闭目感觉司马繁越来越强大的压迫力。
崩紧的弦,断了......
司马繁推掌。
劲风罩上身来,白少情呼吸困难,胸口沉甸甸的,心脏仿佛受不住压迫,要破胸而出。眼看司马繁掌心快印上胸膛,白少情骤睁双眼,竟然不避来掌,,飞身迎上。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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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呀!”
“糟......”
众人惊声尖叫,脸色大变。
司马繁内力厉害,这一掌若击中,白少情哪里还有命在?
不少人不忍看白少情惨死,闭上眼睛别过脸。
掌风强劲,白少情逆风而上,热风刮得脸生疼。
司马繁见白少情不退反进,心中暗喜:“你要找死,也怨不得我。”
这般形势下,司马繁的手掌势必先印上白少情。
白少情挺身前冲,上身撞入司马繁劲气最猛处,顿觉气翻滚,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脑中再不想其他,从腰后猛拔出一支寸许长的铁笔,电光石火间,向司马繁肋下两寸,看起来绝对没有一丝破绽的地方猛然刺去。
司马繁的笑容,忽然僵硬了。
一股剧疼从肋侧传到司马繁的脑中。
他也是自幼习武的人,什么苦头没有吃过?可这般痛楚却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就像一根烧红的针,无声无息刺入了太阳穴。而这根细针,却在瞬间,宛如孙悟空金箍棒一样,宽了长了万倍。
身体宛如裂开成千万片。
丹田充沛的真气,转眼间散得一丝不剩。
他的掌,恰好在这个时候牢牢印上白少情的胸前;但他的真气已经散尽,这一掌劲力,比刚刚习武的小孩还不如。
挨了一掌的白少情,丝毫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冷冷看着他。
司马繁惊骇地低头,看着肋侧插入一半的铁笔,只听见自己喉中“咯咯”的嘶哑声音。
有血滴淌在他一直很干净的衣裳上,他想举手抹去脸上淌血的地方,但他终于发现,自己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血不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血从他的眼耳鼻汹涌而出,滴滴答答,淌到他的衣裳上、地上。
司马繁瞪着白少情,眼里盛着浓浓的恐惧。
他恐惧地瞪着白少情,发现白少情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是他自己在倒下,缓缓地倒下,像山崩塌一样。
司马繁努力想站着,可他不但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他知道,他的手脚仍连在身上,但他再也感受不到他们了。
他瞪着白少情,恐惧地发现,他也快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有一个死穴。
一个在肋侧的死穴。
他吐出最后一口热血,不甘地瞪着白少情。可他的眼睛,传达不出最后一个不甘的眼神。
他已经看不见光了……
白少情长身站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司马繁。
他没有发现司马繁的不甘,司马繁最后的眼神,是浓浓的恐惧。
第二十七章
闭上眼睛的人们,错过了最精彩的一瞬间。
他们只听见一阵掠过的风声,接着,重物坠地声传来。
糟了……
再睁开眼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白少情长身而立,静静站在台阶上。玉树临风,白衣飘飞,雍容贵气,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隐隐逼人而来。
优美的唇边,挂着一丝殷红的鲜血。
这个场景,让整个大殿如窒息般的安静。
「白……白三公子胜了……」片刻后,才有人打破殿内死一般的沉静,呼吸困难地开口。
长长松了一口气。
「白公子赢了……」
「司马繁死了!」
「啊!啊!白三公子胜了!」小莫冲上来,紧紧握住白少情的手,惊喜的眼睛又大又亮。「白公子,你赢了!你赢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白公子武功盖世,哼,那司马繁还胆敢夸下海口,说什么单打独斗?」
白少情抚胸,目视地上经脉具断的司马繁的尸身。
刚才真是险到极点,若不是早一分拍上司马繁死穴,当即拍散司马繁全身功力,那单是司马繁印上他胸膛的这一掌,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