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改之 上————平方

有则改之（上）

第1章

　　Kao！我随手抄起一个枕垫往墙上砸去！

　　真是越想越憋气，邹英那个臭小子居然敢甩了我，tnnd，是不是因为我们从来没做过，他小子欲求不满啊……

　　我翻身下床，坐在椅子上，开了电脑，随便在网上乱逛。唉……空虚啊……

　　刚刚被甩的日子真难过……

　　暑假

　　这天晚上，邹英短信，说分手，我问他为什麽，他说他不想这麽早确定感情，我一听就急了，回短信臭骂他一顿。後来觉得不爽，又开QQ骂回去。

　　难道当初不是他先追我的？虽然我之後是不折不扣的顺水推舟一直粘著他，不过他也不用这样打击老子啊。

　　他跟我解释了一大堆，说什麽不想束缚，原来追我是一时冲动，没想到我就这麽答应他了……都是屁话！不就是变相说老子贱麽，直说不就得了。

　　我关了电脑之後，躺在床上，大哭了一场。幸好是暑假，留校的人很少，要不我也不能在宿舍三更半夜鬼哭狼嚎的淋漓尽致。哭完了，我翻身起来，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於是又毫不犹豫地跑去敲隔壁宿舍的门，还好我的铁哥们耗子跟我一样暑假没回家，要不我这可怜人想找人发泄都找不到。

　　耗子原名杨云浩，因为人长的猥琐了点，有两颗超大号的门牙，被我爱称为耗子。他一直知道我是个同志，也从没看不起我，我们是好哥们。这份情意，我很珍惜。秉著有饭一起吃，有恋一起失的原则，我就能凌晨三点去砸他房门，拉他出来诉苦。

　　耗子真是好兄弟，性格好，又会照顾人。可惜他不是同志，且有女朋友，不然我早把他收房了。耗子本来迷迷糊糊的来开门，看见我零乱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我跟他说我失恋了，等耗子晃晃脑袋清醒了，抱过几听啤酒到我寝室，我们俩就趴在阳台上，一直聊到天亮。後来我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的脑袋也由於不可抗力，总是在做垂直向下运动，於是放他回了宿舍，自己也蹭蹭两步爬上床。可一闭眼睛，满脑子又都是邹英……

　　没错，我，方改，Z大生命科学院大二学生，是个如假包换的同志，不过这件事很少人知道，要让宿舍里那帮大嘴巴知道了，我还有安稳日子过麽？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自己，耗子，再有就是邹英了，我爹妈当然都不知道。

　　邹英……邹英……

　　我和邹英是在一次社团野外活动时认识的。

　　虽然是同，但我从来没去过什麽同性恋酒吧之类的地方，就连普通酒吧也没去过，我很out-date吧。在学校里很难找到一样的人，就拖到那时还是枯草单身汉。

　　那次野外活动，我们俩分到了一个组，两天一夜的露营生活，仿佛在我们之间擦出了小小的火花。不知怎麽的，我居然跟这个陌生人坦白了我的性向。坦白之後，我还觉得没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性向麽，有什麽不敢承认的，我想我那天晚上是有点人来疯。也许那时，真的是我寂寞，他孤单吧……

　　後来回到学校後半个月，突然有一天，邹英来找我，跟我说，要不要和他去图书馆，我说好，於是就去了图书馆。晚上十点多出来的时候，他趁著天黑，居然亲了我。我当时没反抗，也没想太多，好像还没等他表白过，就这麽算是答应在一起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草率……

　　说起来，我这个人不是很主动的，虽然总跟耗子叫嚣要追到谁谁谁，但事实上绝对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连自己的性取向也不敢擅自跟别人说，床伴那种事，更是借个胆子给我都不敢想。学校里面大概很难找到一样的人，同性恋酒吧那种地方，我也是忌讳。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点自卑……

　　後来我们俩就那样了，一起出去一起回来，邹英也总是在黑暗中亲我，我也欲拒还迎的应允了。可是他从来不会像男女朋友那样光明正大的等在我宿舍楼门口，我们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一起出去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手牵手。这我倒能理解，本来嘛，在中国，同性恋本来就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恋情，地下恋情也好吧，我一直相信，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幸福就能很长久……

　　翌日中午，我坐在饭堂里，看著暑假本来就很凋零的人流，面对著餐盘里质量和数量都锐减的午餐，不知为什麽，又想起邹英来了，可能是习惯吧……

　　其实我想，我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爱他……我可能只是寂寞……只是不甘心被甩。 你爷爷的，要甩也得是老子甩了你啊，这叫什麽事啊，始乱终弃？嗯，幸好我们还没始乱过，不幸之中的大幸，只是亲过。

　　其实在邹英之前，我的情感史也不算一片空白。我一直暗恋著上个年级的一位学长，他叫万林，年级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攀岩协会会长，校运会5000米纪录的保持者，据说还在国家级的比赛上拿过奖。我经常站在饭堂的窗子外，悄悄地看著镶了一层金边的他。不过我知道他是直的，我从没敢跟他告白过，我们只限於好心学长跟乖乖师弟的关系。在这个人面前，自卑的感觉强到只能迫使自己远远的望著他。大概邹英只是代替了他的位子吧……唉？我怎麽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真是的！

　　可是我咂著手中的筷子，眼泪竟然不自觉地又出来眼眶打转。这几天就是这样，只要一个人静静地坐久了，眼泪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来。习惯了两个人的日子，突然回到从前，竟然是这麽手足无措。

　　唉……这种煎熬的日子什麽时候能结束啊。既然邹英说了分手，我就应该快快忘了他才好……

　　转眼间开学了，新学期，勉强收拾著零落的心情，开始重新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午睡过後，晃晃悠悠的爬起来，骑著自行车去上课。骑到教学楼下，呃……前面两个影子里两个都好熟悉啊……邹英？

　　他旁边？唉？不是我们班的薛白尘麽？他们两个……还手拖著手？这……

　　我有点受打击，轻轻地跳下车，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怕惊扰这一对鸳鸯。

　　等他们走得没影了，我才三部并做两步上了楼。坐在课室里，迟钝的泪腺终於发飙了。我埋著头，怕周围的同学看到这副狼狈的样子，幸好，我和邹英不是一个系的，上课也不在一起，不然，让我这嫩脸往哪搁啊……

　　又幸好，我右边没人坐，左边坐的是耗子。耗子见我的样子，吃了一惊，一边小声地问我怎麽了，一边说些模糊的话安慰著我。在这一个半小时里，讲台上那个老头讲了什麽都成了过眼云烟了。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课，课室里走的就剩我们俩了，我才慢慢把头抬起来。耗子看来又是被我的两个红肉包子眼睛吓了一跳，有点慌张。

　　我跟他讲了我刚才在教学楼下的所见，耗子噌得跳起来“妈的，我去找薛白尘，告诉她邹英这个小王八蛋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我慌忙拽住他“别，耗子，你先听我说！”

　　“靠，说个屁，欺负人都欺负到老子的兄弟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如果真这麽对薛白尘说，兄弟的脸往哪搁？我还不想……”

　　“……”

　　“算了……他可能是直的，我也不想一直缠著他，我们不合适吧……”我刚哭过，倒是镇静了许多。其实不是我爱哭，只是最近总是有事情能强烈刺激我的泪腺。

　　当天，我跟耗子一起回了宿舍，路上又免不了一顿安抚。晚上，耗子的女朋友打电话来，耗子跟我说，一起吃个饭吧，也别想那麽多。

　　我说，我没事，就是难受，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耗子叹了一声，随我去了。

　　我在宿舍怎麽呆，怎麽别扭……Kao，老子又不是人老株黄，你邹英凭什麽这麽对我。难道这是老天爷对我李代桃僵式恋爱的报应？好，你不是找女朋友风流麽？老子也不是不会风流！且老子风流的场所，你杀了所有脑细胞也想不到！

　　想到这里，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在衣柜里捡了套比较酷的行头。不知道是不是失恋的人特别大胆，反正我做出了一个平时的我决不会做得决定。这时候宿舍里就我一个人，那几个恶狼去约会的去约会，去喝酒的去喝酒。我打开抽屉，捡了一个耳夹，带在右边，我没扎耳朵眼，倒不是怕别人识破我的性取向，而是怕疼，怕打耳洞的技术不好，再感染了，那可得不偿失。本来我想找到男朋友後跟他一起去打。一人左一人右，有人跟我一起我会不那麽怕吧！可惜，还不到三个月，还没来得及想这事儿，就一拍两散了……我又往头上擦了点发胶，揉乱了头发，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点。用冷水冲了冲眼睛，让他们消消肿，稍微擦了点被我打入冷宫很久，万年不用的男士面霜。往玻璃窗前面一站，嗯……看著窗户中穿著卡其色短袖衬衫的自己，白皙的鹅蛋脸，英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嗯……虽然眼睛细细的，小了点，不能说是美少年吧，不过也算半个俊秀。唉……就算这样，还不是被人甩了？我抿了抿下唇，邹英……老子不是没人要，老子这就找个人上上看。

　　等我到了G市的一家有名的Gay吧，站在门口，又有点犹豫了。这……到底不是我的本性……对同性恋酒吧那套讳莫如深的道德理论又浮现在脑海里了。

　　我知道这家Nicotine是G市有名的Gay吧，不过像我这麽纯洁的小孩儿，可是从来没进去过，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麽，传说中的脱衣舞？床伴？毒品？性交party？噢 my god，我还是不要进去了。想到这里，伏在门上的手直抖，头上也直冒冷汗。

　　还没等我来得及把手缩回来，那扇妖豔的绯色酒吧大门“霍”的被推开，我惊了一下，手骤然後缩，因为门突然推开，看样子力气也不小，我怕被撞伤，往後一退，可惜脚下不那麽稳，来了一个趔趄。

　　“……”

　　“？”推门出来的男人显然也是一愣，他可没想到这个门後边还有一个人进退维谷。

　　“你……要进去喝酒？”男人愣了愣之後，紧接著说：“这里不招待未成年人……”

　　什麽什麽？我没听错吧，未成年人？老子两年前就十八了！

　　“谁没成年，你？”我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呵……”男人哑然失笑，“我说错了？”

　　我生气地瞪了瞪他，咦？仔细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穿了一身黑色绸缎的对襟唐装，高大又笔挺。头发卷曲著慵懒的散在肩背上，大致及腰。一双……呃，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桃花眼？鼻梁高高，脸倒是不怎麽白，标准小麦色？这麽近，都看不到他脸上的毛孔耶……晕，我又犯什麽花痴！

　　“长官，要不要拿证件给你查啊？”我虽然带了钱包，不过今天证件不在钱包里，这麽说只是唬唬他罢了！

　　“呃……不好意思啊，我可能误会了。”

　　我白了他一眼，顺手扳著门往里面走，掩饰刚刚在门口心里的一阵恐慌。

　　我们刚错过身，还没等我走进去，他忽然叫住我：“那不如我请你喝一杯，”

　　“？”

　　“当作赔罪……”

　　我又看了看他，唉？请我喝酒啊，别说这里面我没来过，就是以前来过，估计也喝不起酒，这种地方哪里是学生能消费得起。这人长的挺高大，我一米七五应该不算矮了吧，这人还比我高大半个头，我额头刚好能碰见他下唇，怪不得他刚才以为我未成年。有个伴在身边就不会那麽容易招惹陌生人了吧……晕，我又在想什麽？难道这人不是陌生人？不过他请我酒耶，好想试试看这里的酒什麽滋味。

第2章

　　我上一眼下一眼的看著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好像……利大於弊？

　　我没拒绝，转身往里面走。

　　刚刚在门口还没注意到，等进了里面才发现，这里倒是十分宽敞，也没有想象中的什麽脱衣舞派对之流的东西。昏暗的灯光用颜色把空间大概分成五个区，缓缓流出的暧昧音乐里，配合著昏暗的灯光，已有不少情侣相互依偎，有些甚至把嘴巴也依偎在了一起。吧台那里也三三两两的坐了人。空气里古龙水的味道以及人们的喁喁私语让我觉得没来由的一阵窒息……没想到这城市还隐藏著这麽多“志同道合”的人。

　　我不习惯这里的气氛，刚刚转身想逃，一转头看见那男子跟在我身後，寻思一下，怎麽也不能让这家夥小看了呀，刚刚居然说我是未成年人……不是要请我喝酒麽，老子不狠狠的剜他一块肉下来，他就不知道“老子”两个字怎麽写的。

　　“我们去那边坐吧”男人指了指巴台一侧靠著墙的两个位置。

　　待我坐定，男人温和的问我要点什麽。

　　“你看著办！”我又没来过没喝过，怎麽知道。让他点，省得我露了马脚，反正我酒量高，平时十瓶啤酒不在眼里，喝一杯而已，应该没那麽容易醉，何况我还盯著他，他小子敢给我下药，我就把酒泼他脸上给点颜色看看。

　　“Bloody Mary”男人优雅的唇中，熟练的流出两个词，手上比划了个V字。那个调酒的小厮点了点头，转身忙活了一阵，随後呈上两杯妖豔红色的酒。

　　我看了看诡异的液体，不想让男人小觑，於是学著他的样子故作优雅，端起酒杯，轻轻跟他碰了一下，仰头灌了进去。

　　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液体刚流入喉间，瞬时，我就被那酸涩冲辣的味道呛得差点没喷出来。Kao，这tnnd哪里是酒的味道，先是一甜，紧跟著一下子极酸，忽而又苦，突然又急转成极辣的味道，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喉咙里还有一点淡淡的腥味，好像是喉咙粘膜受不了刺激，出血了……你爷爷的，居然敢拿老子开涮！！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也禁不住地溢满了眼眶，咳的太慌乱，差点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我本能的一伸手扶助男人的手臂，又是一阵狂咳嗽。

　　等我缓的差不多了，抬起头看著那男子，他居然还好整以暇微笑著看著我，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什麽看！”我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我以为你喝过的”男人仿佛一点也没有为刚才的事道歉的意思。

　　“我有说过我喝过这个吗？”我抢白道“我只说过我成年，再说这破东西有什麽好，咳咳……呛死我了！”

　　“我说，你是不是点了一百八十年都没人点的东西，用老子的胃照顾免费人家生意啊？”

　　旁边调酒的那个小厮凑过来，白了我一眼，嘟嘟囊囊的说：“这可是最受欢迎的鸡尾酒之一，有没有搞错啊”

　　我以白眼对白眼，一扭头装作没听见。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习惯这个”男人继续无害的笑著说。

　　“Pink Lady，two”男人居然又敢叫酒，我脸色白了白，还好这里灯光昏暗，他看不到我露怯的神情。我心里直叫苦，早知道这里的酒这麽难喝，就不该让他请，我干吗免费把自己送出去遭这份活罪啊！MD，这小子跟我一样一饮而尽，怎麽他就没事人似的……

　　看了看这次又是两杯鲜红如血的酒端上来，我暗中咂了咂舌头，心里大叫糟糕，不知这死小子又拿什麽来毒害我。

　　看著男人端起酒杯，抿了抿

　　我心一沈，完了，这次的这家夥都不敢一下子喝进去，可见有多难喝。老子就是受罪也不能输人，好，你喝一口，我就喝半杯。

　　我怵怵的端起酒杯，男人眯起了眼睛看著我，呃……怎麽让人喉头发紧的感觉，真是不得不说是美色当前啊……我咽了咽口水，把酒递到嘴边，一张嘴喝了一大口下去。

　　？？怎麽是甜的？还很清润的感觉，我喝的是……酒？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愣住了。随即很著恼，这家夥当我小孩子，居然点糖水给我喝。想到这里，自然是怒不可遏，啪！！我把酒杯狠狠的摔在吧台上，把旁边的小厮下了一条。杯子里没喝完的鲜红液体顺势溅出了酒杯少许，落在台子上，圆滚滚的液滴在昏黄的灯下，显得柔润而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