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色小狐狸————屈指流徙

　　玉楼凤的脸色很难看，“你们…你们也不能这样吧。”他看著小狸父母，声音还算温和，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在生气。

　　小狸的父母被小狸这麽一说开始心虚了，但他们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心虚，小狸母亲在玉楼凤跟小尾身上比来比去。”要不是我们给小狸吃不动草，小狸就不会受欺负那麽就不会出妖界了。如果小狸跟他爹一样高，你还会喜欢他吗？呵呵，我们小狸就是这样小小的才可爱。”

　　如果小狸比他高一个头，然後在他面前撒娇哭泣，玉楼凤陷入想象。

　　这小子肯定被她的话给吓著，喔呵呵，“怎样，你该感激我们吧。”

　　“感激你个头！”

　　小狸母亲的脸马上扭曲起来了，“小狸，你竟然变得这样没大没小了，果然被这个人类给带坏了。呜……以前小狸多可爱，天天对著我笑，现在就只会对我凶呢。孩子他爹，我们好可怜啊。”小狸母亲转过来朝他父亲哭诉。

　　“我才没有对你们笑过。”先回这一句，小狸赶紧从母亲渐松的怀抱里逃下，站在了玉楼凤的前面，“小凤才不会嫌弃我呢。”小狸说完才玉楼凤露出牙齿。

　　“小狸真了解我。”把头在小狸头上蹭了几下，玉楼凤转身就要对小狸父母说那些不管小狸怎样我都不会嫌弃的话，但先被小狸抢去了。

　　“小凤不会嫌弃我长得高的，两个人高高的站一块多好看，但小凤会嫌弃我是妖的。”

　　“傻子。”小狸母亲长叹一声，你说玉楼凤一个人类抱小狸进点妖山了，还会嫌弃她宝贝儿子是妖吗？她怎麽会生出这麽一个傻儿子啊，不会是那时吃太多不动草吧。小狸母亲第一次後悔当年不该一天三顿加宵夜给儿子吃不动草，应该把宵夜那顿省掉才是。

　　玉楼凤也想这样长叹一声，但他没有。他低头朝小狸笑得温柔，“只要小狸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管小狸是什麽，我都不会嫌弃小狸的。”

　　“我一定乖乖的，一定听小凤的话。小凤你不要嫌弃我，我要跟你在一块。”可怜兮兮拉著玉楼凤袖子的小狸根本没发觉他已经把他自个卖给了玉楼凤。

　　“果然是傻子，唉。”小狸母亲再次叹了口气。

　　“也不是很傻嘛。”小狸父亲跟过一句。

　　“唉，还是遗传。”小狸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後。

　　玉楼凤等小狸说完，脸上都开花了，那麽灿烂的笑容可是第一次出现，把小狸整个呆住，“小凤，你比刚才还帅啊。”

　　“是不是更爱我了。”

　　小狸点点头。

　　“小狸你还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吧，我现在要你接受你父母的帮助。”话锋一转，玉楼凤目前最在意的自是小狸的身体了。

　　“果然如此。”小狸母亲在一旁了然的点点头。

　　“为什麽，我不…”想起刚才的承诺，小狸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他父母一眼，“要不是小凤，我才不要你们帮忙！”

　　“你这不知死活的傻儿子，不要我帮忙，你以为凭你们两个能闯过十八关，告诉你们到第三关你们就得去投胎了。”

　　“啊！”无视母亲的话，小狸忽然大叫起来，“你们为什麽会在这里？”

　　“慢半拍的傻儿子啊。”这回小狸母亲毫不掩饰的长叹一声，。

　　“笨，当然是进来的。”小狸父亲过来猛敲小狸一下，那自然的动作显然是很习惯敲自个儿子。

　　“不都说点妖山很恐怖吗？就进来看看咯。”小狸母亲笑眯眯说道。

　　“那你们成仙了吗？”小狸问道。

　　“切，做神仙有什麽好的，一点自由都没有，还不如当妖怪。”小狸母亲斥道。

　　“少骗我了。”小狸这回忽然机灵起来，“我看你们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守关。”

　　“小狸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聪明了！”小狸的父亲忽然大叫起来。

　　很像，真的很像，玉楼凤现在知道小狸像谁了？不过，怎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的宝贝小狸身体马上就能恢复了。

　　玉楼凤以为有了小狸父母在，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但正如小狸所说的，喜爱自由的父母忽然留在这个地方，肯定被什麽受制住了。

　　“哼，我还不了解你。当初说什麽要去修炼，肯定是想进点妖山玩一玩，但没想到被困在里面，活该！”双手叉腰，小狸笑得实在没半点形象了。

　　“什麽被困在这里，我们这个月才在这里，之前可都在外面玩呢。”小狸父亲扬著眉毛，一副得意的表情。

　　“那你们这个月为什麽在这里？”玉楼凤心情放松了，跟著小狸起哄。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麽多干什麽？”小狸母亲脸色一红，声音也不高兴起来了。

　　“小凤，我跟你讲，我爹娘不是打架输了，就是打赌输了。如果都不是的话，那肯定是有什麽把柄落在那个什麽王手里了。”小狸转过头，笑嘻嘻朝玉楼凤挤眉弄眼。

　　“笨蛋儿子，这回真变聪明了。”小狸母亲笑斥一句。

　　玉楼凤没有跟著笑起来，他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抬头朝这对夫妇问道，“你们也不能保证小狸安然无事是不是？”

　　气氛一下冷却下来。

　　“哈，哈，你说什麽？”小狸母亲眼睛上看下看左看又看就是没朝玉楼凤瞅去，倒是小狸父亲实在。

　　“我们之前闯进来只是想来看看这点妖山是什麽样，结果在闯第五关时被打败了。醒来後见到王，王给了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守关。点妖山最前面的那些石阵、火焰山只能吓吓小妖，真正厉害的是十八关。守关的人并不是固定，每年换一次，今年就轮到我们守关了。”

　　“哈哈，被我猜到了。”听了父亲一说，小狸没为他的处境担心，反而是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你们活该，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死小子。”小狸母亲跳起来，双手捏住小狸的脸往两边扯去。

　　“湖噶（活该）”嘴巴被往两边扯去，小狸可没忘记嘲笑父母的机会。爹跟娘都是坏蛋，竟然那样对他，活该，活该。

　　一手抓住小狸的後领，把他从她母亲手里直接拽出来，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小狸的父母。

　　“你是小凤吧，小凤啊……”天气明明好得不得了，他怎麽在这个小凤脸上看到阴影啊，小狸父亲双手互搓，想著要不要先走一步。

　　“小凤，你是在笑吧。”小狸母亲退後好几步，脸上是皮笑肉不笑。

　　“你们太没用了，竟然只闯到第五关就被打败了，哈哈……”那边三人正对峙著，少根筋的小狸重新双手叉腰了，而且那笑声比刚才还夸张了。

　　“你知道个屁，这十八关又不是一关比一关难闯，守关的人完全是随意配置的。”小狸话音刚落，他父母双双出声，比唱戏的还要有默契。

　　“不是要带小狸去见那个王吗？”眼睛稍稍眯起来，玉楼凤的声音也低沈些了。这三个大活宝，再让他们闹下去，到明年也见不到那个王。

　　不待两人回答，玉楼凤一手抓住小狸的後领，再抬头看小狸父母时，又是如春风般的微笑後。

　　浑身抖了抖，若不是此刻是人形，定能看到一身毛瑟瑟发抖的样子。小狸父母对看一眼，很识相地走到前头，“来，小凤，我们来带路！”一副邀功的样子。

　　解决好活宝父母，玉楼凤低头朝小狸笑得温和，“小狸，你要乖掉哦。”

　　“嗯。”小狸乖乖点头，表情更是乖极了。他是不知道小凤怎麽了，但凭动物的直觉，他知道他现在一定要乖乖的，小凤说什麽就什麽，绝对不能忤逆小凤，

　　一路上四人都不做声，在前头带路的夫妻一张脸满是紧张，而被玉楼凤放下牵著手走的小狸也识相地闭上嘴巴。

　　这局面到第四关时宣告破灭。

　　（9）

　　眼前之人，足不点地，脸色苍白，看见玉楼凤一行人过来时，淡得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瞟了四人一眼。

　　“鬼？”压下心里的奇怪，玉楼凤走上前，却不是对著那鬼，而是朝小狸父母作揖一笑，“要麻烦两位了。”

　　玉楼凤要撒泼胡闹，两人还习惯，但玉楼凤偏偏端出君子风范，两人就只觉脑袋发麻，干嘛这样斯文啊，要生气就说出来嘛。但这样的话他们哪敢说出，只能放在心里嘀咕。

　　两人这边不满著，那边身体已经快速移到那鬼兄面前。

　　“鬼兄，後面的是我儿子跟…”小狸父亲大摸脑袋，该怎麽称呼小凤啊，儿子的男人，不行。媳妇，不行，那样小凤肯定又会很礼貌地对他们笑。

　　“笨！”小狸母亲看不过去，拍了小狸父亲一下。上前重新介绍，“鬼兄，我们想见王，可以通融下吗？”

　　“你们想见便去，又何必跟我一说呢。”那鬼兄阴阴说道。

　　“那也不能太随便吧。”

　　虽说直接带小狸跟玉楼凤见王也没关系，但这里守关的有几个脾气古怪，若不通报下，只怕以後麻烦。而到底哪个脾气古怪，小狸父母哪里知道，干脆全部通报下，礼多人不怪。在这里，小狸父母可不敢太放肆。

　　那鬼兄似乎性格似乎不是很和善，又瞄了四人一眼，眉头往上挑起，一脸不耐烦。

　　这里最会看脸色的自是玉楼凤，只见他先朝鬼兄作揖道，“多谢！”便拉著小狸推著小狸父母快速离开这阴森之地。

　　待离开那鬼的地域後，玉楼凤才稍放慢脚步，“这里不是点妖山吗？怎麽也有鬼？”

　　未听到三人的回答，倒是听到小狸从紧闭的嘴里溢出的笑声。

　　“小狸？”玉楼凤低头对小狸笑。

　　“小……凤……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话刚完，小狸就已经忍不住在那哈哈大笑了。“哈哈……”

　　玉楼凤嘴角动了动，准备等小狸笑够再开口，但小狸这一笑似乎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小狸每次准备停下来後，但一对上玉楼凤，就又笑个不停。

　　是傻子都知道，小狸这一大笑是跟玉楼凤有关，何况玉楼凤这样的聪明人。

　　“小狸，笑够了吗？”玉楼凤在小狸面前开始现出他鲜人知道一面，一双眼睛微眯起，笑容依旧温和，只是怎麽说怎麽叫人害怕。

　　“小凤……”小狸怯怯喊了声。

　　“怎麽了？”玉楼凤的温和笑容又恢复原来的。

　　小狸擦擦眼睛，“眼花了吧。”怎麽刚刚觉得小凤好象狐狸。

　　“呐，刚刚在笑什麽？”玉楼凤摸摸小狸的脑袋。

　　小狸张嘴刚要笑，被玉楼凤扫过的一眼，赶紧挺直脊梁，正儿八经地回答道，“我是想起以前的事，所以觉得好笑。”

　　“来，我们边走边说，我很有兴趣。”玉楼凤抓起小狸的手。

　　这一刚站起来，才发现小狸的父母正蹲在他们後面，一脸好奇地看著小狸。“小狸，快说，快说，什麽好玩的事，让为娘（爹）也知道。”

　　“是这样的。”被这麽多双期盼的眼神瞅著，小狸的虚荣心无限制地膨胀，又开始得意起来了。

　　“我告诉你们哦，我发现人类很笨。”

　　玉楼凤的嘴角动了下。

　　“他们以为人死後先变成鬼才去投胎，哈哈，笑死了，好笨。”

　　“对，对，小狸你这麽一说我也记起来了，前几年，我去人界就看到有人家拜祖先。哈哈，好笨，好笨。”小狸的父亲插嘴进来。

　　“就是，就是。”小狸忙不迭失地应道，“人死後马上就去投胎了，哪有什麽鬼魂？哪里有人死，哪里就有人生下来。”

　　“不可能都刚刚好分配吧。”玉楼凤问道，他已经知道小狸在笑什麽了，不过要不是小狸这麽一说，他还继续当著“好笨”的人类。

　　“那种情况很少了，就算有差也只是差一会，马上就能补上的。”

　　“那刚才看到的那个鬼呢？”玉楼凤继续问道。

　　“那是逃魂。”小狸觉得他今天太伟大了，他可以给小凤当老师呢，你说威不威风。“有些人死後念力太强，就能逃脱生死圈，成为逃魂。不过这种人很危险的，很快就能变成魔。所以你刚才看到不是鬼是魔。知道吗？”语毕，小狸很潇洒地捋了把压根没有的胡子，骄傲地看著小凤。

　　“刚刚那人不是鬼是魔？”玉楼凤觉得他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当然他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嗯，死去的人如果没有马上投胎，又没有被鬼界收走，就会走进歪道，然後变成魔。”

　　“你不是说没有鬼吗？怎麽又有鬼界出来了？”

　　“鬼界是有的，有些人成魔後被感化，就能进入鬼界成鬼了啊。也有的人被鬼界看重，死後鬼界不让他投胎，他也能成鬼了。”

　　“这鬼界怎麽这麽怪？”玉楼凤其实想说，这鬼界怎麽这麽恐怖，比传说的要恐怖一百倍了，竟然不让人投胎。

　　“那第一个鬼是怎麽出现的？”玉楼凤又问道。

　　“不知道啊，听说第一个鬼是他自己脱离魔道，然後在这天地划出一个鬼界，之後慢慢发展，鬼界就慢慢壮大起来了。”

　　“这样啊，有意思。”玉楼凤笑笑，继续问道，“那那些道士什麽的都是骗人了，也没有什麽头七了。”

　　“那也不是。法力强的道士能够把已经投胎的魂魄从他投身的人身上拉出来。不过他们只在头七这天弄，因为刚刚投身的第七天，正是肉身跟魂魄联系最薄弱的时候。”

　　“小狸怎麽知道得这麽清楚，还分析得这麽好。”

　　“小尾告诉我的！”小狸说这话时面孔依旧自豪得不得了，但话音刚落，他马上愣住了，脸跟著通红起来，“不是，是我自己知道的！”

　　“是小狸自己知道的。”玉楼凤也不点穿。

　　“真是好命啊。”那边小狸母亲长叹一声，末了狠狠扭了小狸父亲一下，只把小狸父亲扭得当场跳起来。

　　“不过，小狸刚刚有一点说错了。”小狸母亲扭舒服了，转过来对著大家，脸上的表情跟小狸刚刚的表情一样，很自豪，“真正的魔脸色不会这样，就像刚刚看见的，他还是鬼，不能算魔。不过鬼界跟神界，一律称他们为魔，对他们来说，这些逃魂总有一天会成会魔的。”

　　“那鬼界的那些鬼，是不是都像刚才那鬼那样脸色白白的。”小狸最好问，第一个举手。

　　“当然不是，不过有些鬼就喜欢装成那样吓人。其实逃魂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只是鬼界不承认，然後神界也不承认了。这两界关系好著呢。”

　　“做人难，做魔更难。鬼界是不会容忍魔的存在的，他们会一直追杀，直到把魔追杀完毕。”小狸母亲继续说道。

　　“那刚刚那个鬼，没有被捉到，是因为他在这里吗？”玉楼凤问。

　　小狸母亲点点头，“做鸡做狗都比做魔啊。魔时时刻刻都得防备著鬼界，被抓到了，不是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死的问题。”

　　（10）

　　四人一边讲一边走很快就到了第五关，这十八关的威力，玉楼凤与小狸都未尝到，可能因为小狸父母在场，其他守关也只是嘴上刁难刁难，未有更实质性的刁难。

　　“你们的人缘不错嘛。”小狸有些不是滋味地开口。

　　小狸母亲下意识就要往小狸头上敲去，被玉楼凤一冷不热地眼过来，乖乖地收回手，只能气气地回句，“我们人缘好，不是给你小子铺路。”这边嘴上嘀咕著，小狸母亲心里却在懊恼，不过是个人类，怎麽气势比她这妖精还要强。罢了，罢了，不要去想了。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走过十八关，来到王的宫殿前。

　　小狸一路上都没有恢复原形，多亏了这妖界纯正的妖气，但那只是表面，小狸父母是清楚的，自己的宝贝儿子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只是这回光返照的时间长了点。小狸想要活下来，必须有王的帮助。

　　※※※※※※※※※※※※※※※※※※※※※※※※※※※※※※※※※※※※